摘要：The phylogenetic position of the Yunxian cranium elucidates the origin of Homo longi and the Denisovans。最新 研究显示，一件出土于中国、距今约 100 万年

2025年9月25日，Science 杂志发表了由中国科学院、复旦大学、山西大学、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等单位合作研究：

人类化石本就极为稀缺，但近年来，随着古人类学与考古学的迅速发展，越来越多的重要标本被陆续发现和命名。其中不少被正式命名为人属的新物种——包括纳勒迪人、吕宋人、巨颅人，以及此次研究聚焦的龙人。它们共同揭示出一个曾经多样并存的人属世界，与现代人祖先共享着漫长的演化时光。

然而，这些新发现化石之间的亲缘关系，尤其是它们与已知人类物种——如智人、尼安德特人、海德堡人、直立人等——如何联系，仍是学界争论的焦点。其中，龙人与仅凭古DNA片段推测存在的丹尼索瓦人之间的关系，更是一大热点。

被称为“郧县人2号”的这件头骨化石于1990年发现于湖北省郧县（今十堰市郧阳区）。由于出土时已严重破碎变形，研究难度极大，最初主要依据其古老年代被暂归为直立人。

“我们之所以选择重新研究郧县人2号化石，是因为它不仅有可靠的地质年代测定，更是百万年前极为稀少的人类遗存，对厘清人类演化谱系具有关键意义。”论文第一作者、山西大学冯小波教授说。

一支中英联合研究团队采用高精度CT扫描与结构光表面扫描技术，清晰识别出化石中的裂隙、矿物填充和未变形的骨片，随后通过创新的数字重建方法，根据解剖结构和几何形态学标志点，以虚拟方式完成了头骨的精细拼接。

该研究的一大突破，是开发出一套新型统计方案以检验重建结果的可靠性——这是古生物学中长期存在却难以验证的关键问题。由于缺乏同一物种的完整头骨作为参照，重建是否准确往往难以判断。

“我们转变了思路，”主导该研究的中国科学院研究员、复旦大学特聘教授倪喜军解释道，“不再纠结于‘重建得有多准’，而是建立了一套误差承受力测试标准：在不大幅改变结论的前提下，模型能容忍多大程度的偏差。我们通过随机引入误差进行了上万次模拟，结果显示，郧县人2号在系统发育树中的位置始终稳定。这强有力地表明，我们的结论并非重建方法导致的人工假象。”

重建后的郧县人2号头骨呈现出原始与进步特征交融的形态：低平的额骨和突出的吻部类似更古老的直立人或海德堡人；而扁平低矮的颧骨、更宽的后脑颅以及较大的脑容量，则与龙人以及大荔、金牛山、华龙洞、许家窑等地出土的中更新世人类化石相似。

“令人震惊的是，这件百万年前的头骨脑容量竟超过1100毫升！”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高峰教授评价道。

研究团队以郧县人作为关键校准点，构建出新的人属系统演化树，再借助贝叶斯支端定年法与简约性分析，推算出各个人类支系的分化时间。

“我们发现，智人、龙人和尼安德特人这三支的分化发生得非常早，虽然早于目前化石记录所示，但与基因组数据推测的结果高度吻合。”贝叶斯定年法的主要开发者之一张驰博士介绍道。

论文通讯作者之一、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的Chris Stringer教授指出：“郧县人并非直立人，而是与丹尼索瓦人密切相关的龙人支系的早期代表。这说明早在100万年前，人类祖先已经分化成多个独立演化的群体，其分化时间之早、程度之复杂，远超我们过去的想象。”

根据这一新的谱系框架，亚洲地区多数中更新世人类化石——包括大荔、金牛山、华龙洞、许家窑、夏河、澎湖及丹尼索瓦洞穴出土标本，以及发现于松花江哈尔滨江段的龙人正型头骨——都可归入龙人支系。该支系与智人拥有最近的共同祖先。

这项研究也引发了对“丹尼索瓦人”身份认定争议的重新审视。此前有研究基于哈尔滨、澎湖化石中提取的古蛋白质片段和从哈尔滨化石牙结石中拼接出的线粒体DNA片段，主张这些化石属于丹尼索瓦人。但倪喜军团队对其方法与结论提出质疑。

“肽段序列过短，所谓的特异性异位点存在多种解读可能，分析策略不同就会得到完全不同的演化树，”倪喜军指出，“线粒体DNA的分析问题更大——除了明显的污染可能性之外，其组装过程直接以丹尼索瓦人序列为参考，等于是强行将破碎的片段往既定结论上拼凑。”这就像从整本字典里挑词硬凑出一部《哈姆雷特》，“你当然可以拼出任何内容，但字典显然不是剧本的源头。”

他进一步强调：“如果古蛋白和古DNA的结论成立，那么该物种的正式学名就应是‘龙人’，而‘丹尼索瓦人’只是一个遗传学标签，并非分类学名称。”

“郧县人帮助我们澄清了100万年至30万年前这段‘中间时期’的人类演化迷雾，”Stringer教授总结道，“它提醒我们，关于人类的起源，我们不知道的远比已知的要多。”

这项题为《郧县人头骨的系统发育定位揭示龙人与丹尼索瓦人的起源》的研究由中国科学院、复旦大学、山西大学、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等单位合作完成。

science.org/doi/10.1126/science.ado9202

制版人：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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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科学育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