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宫宴上,表妹柳如眉对我夸张惊呼:“表姐,你这腰身,怕是比御厨房的水缸还粗吧?”
我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丰腴美人。
宫宴上,表妹柳如眉对我夸张惊呼:“表姐,你这腰身,怕是比御厨房的水缸还粗吧?”
满座哗然。
我的未婚夫、靖南侯世子陆明轩没反驳,摇着酒杯轻笑:“是该清减些了,否则大婚那日,我怕抱不动新娘,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于是他成了我的前未婚夫。
我当场撕了婚书,碎片扬了他一脸。
01
跟世子退婚当天。
我在他皇叔的床上醒来。
萧绝还在睡,晨光透过窗棂,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我手忙脚乱地套上衣裙,腿软得差点栽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扶住我的腰。
“楚清歌,”他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却不容置疑,“睡了本王,就想跑?”
萧绝是当朝摄政王,手握生杀大权,平日禁欲高冷,无人敢近身。
此刻,他却用那种炽热的、能把我吞没的眼神看着我。
我头皮发麻,客气疏离:“王爷,一场意外,多谢款待,就此别过。”
他却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肩窝,气息灼人。
“看来本王昨夜不够努力,竟让你还有力气跑。”
我僵着不敢动。
“王爷这是何意?”
他低笑,语气强势霸道,一如他在朝堂上那般。
“意思就是,你在本王这里,很合适。”
“楚清歌,跟了本王。”
“每月给你府例千金,东城宅子一套,西域进贡的宝马香车一辆。”
这该死的、无法拒绝的诱惑!
我心跳如擂鼓,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王爷,容我提醒您,我昨日之前,还是您侄子的未婚妻。”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们并无夫妻之实,便算不得数。”
昨夜宫宴,柳如眉故意让我难堪。
陆明轩那嫌弃的眼神,比刀子还利。
“表姐,你就该学学如眉,减到八十斤,才堪入眼。”
我楚清歌生来丰腴,却肌骨匀停,自有一番风韵,何须自损健康,去迎合那般浅薄的审美?
我看他们眉来眼去,心下明了,没哭没闹,只平静地撕了婚书。
陆明轩还以为我闹脾气。
“楚清歌,出了这个门,你别后悔!”
我转身离开,撞进他皇叔怀里。
回头时,正见陆明轩拉着柳如眉的手,低声安慰。
那姿态,绝非寻常表兄妹。
我酒气上涌,恶向胆边生,将他皇叔抵在了屏风上。
然后……就酿成了此刻的苦果。
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皇叔!陛下有急事相商,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陆明轩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伴随着敲门声。
我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推开萧绝,就想往床底下钻。
萧绝攥住我的手腕,面色不虞。
“躲什么?”
“难道还想跟他重修旧好?”
“绝无此意!”
门栓正在被推动。
情急之下,我捧住萧绝的脸,主动吻了上去。
萧绝从善如流,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我气喘吁吁,才狐媚地在他耳边低语:“王爷,瞒着他……岂不更刺激?”
他喉结滚动,拇指摩挲着我微肿的唇瓣。
“依你。”
2
陆明轩推门而入。
我躲在厚重的帐幔后,屏息偷看。
他看见榻上凌乱的痕迹,面露惊诧。
“皇叔,您这些年不近女色,侄儿真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绝色,能入您的眼?”
萧绝坐在外间的酸枝木椅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
“嗯,确实是个尤物,人间绝色。”
陆明轩赔笑:“皇叔,那您先去御书房?陛下该等急了。”
我瞥见他的玉佩掉在了帐幔边。
萧绝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我这边,淡淡道:“嗯。”
说好的偷偷来,他竟当场耍我!
陆明轩应了声,目光扫过地面,似乎发现了什么,朝着帐幔走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绝终于起身。
“走吧。”
陆明轩脚步一顿,恭敬道:“是。”
我刚松口气。
萧绝却走到帐幔边,一把将我捞进怀里,在我耳边低语:“躲甚?让他看看。”
我用眼神哀求他。
萧绝这厮坏透了。
他的大掌肆意妄为,带着惩罚的意味,低笑道:“楚清歌,珠圆玉润,甚好。”
我咬唇,羞愤难当。
“萧绝……你别……”
他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
动静着实不小。
我紧张地看向陆明轩。
他却恍若未闻,只垂着眼。
萧绝见我分心,似乎不悦,故意将我拉到帐幔边沿,低头吻我。
吻得又凶又急,像是惩罚。
陆明轩的视线终于望过来,震惊万分。
3
他试图看清我的脸。
我立刻紧紧抱住萧绝,将脸埋在他胸膛前。
幸好萧绝身形高大,能将我完全遮住。
我们就在陆明轩面前,吻得难舍难分。
良久,萧绝才放开我,将我按在怀里,声音冷沉:“看够了?”
“皇、皇叔……恕罪!侄儿什么都没看见!”陆明轩声音发颤,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埋在他怀里,大气不敢出。
萧绝低笑,胸腔震动:“刺激么?”
刺激过头了!
我不想跟他再有牵扯。
我用力推开他。
“王爷,恕难从命。”
我胡乱找个借口。
“您位高权重,我高攀不起。昨夜之事,还请忘了吧。”
萧绝被我气笑了。
“楚清歌,你翻脸倒比翻书快。”
“方才在本王怀里承欢时,怎不想着高攀不起?”
“昨夜你哭着求饶时,怎不想着让本王忘了?”
我面红耳赤,缩着脖子不敢看他。
萧绝将我抱到旁边的紫檀木桌上,霸道地吻我的颈侧。
“楚清歌,不够,远远不够。”
我迷离了一瞬,又猛地清醒,再次推开他,跳下桌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只盼这位大佬只是一时兴起。
我刚回府,宫里太监就送来了一个锦盒。
里面是我遗失的耳坠,还有一张字条。
“申时,摄政王府来取另一只。过时不候。”
落款是一个凌厉的“萧”字。
我捏着耳坠,气得牙痒。
却不得不去。
那只耳坠是母亲遗物,我必须拿回来。
回到楚府,意料之中的狂风骤雨正等着我。
父亲楚宏远,一个五品小官,气得脸色铁青,扬手便要打下。
“逆女!你竟敢当众撕毁与靖南侯府的婚书!我楚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让我如何向侯爷交代?”
我侧身避开,平静地看着他:“父亲,是陆明轩当众羞辱我在先,楚家的脸面,不是靠女儿摇尾乞怜得来的。这婚,退了正好。”
“你!”父亲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继母王氏在一旁假意劝道:“老爷息怒。清歌也是一时糊涂。只是……这退了侯府的亲事,往后京城还有哪家敢要她?难不成要在家做老姑娘?”
这话更是火上浇油。父亲怒吼:“从今日起,你给我滚去祠堂跪着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我被关进了阴冷潮湿的祠堂。
跪在冰冷的蒲团上,我却并不后悔。比起跳进陆明轩那个火坑,跪祠堂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是,申时将至,那只耳坠……
我心急如焚。母亲早逝,那对翡翠耳坠是她留给我为数不多的念想,绝不能丢。
眼看时辰快到,我咬咬牙,趁着守祠堂的老仆打盹,偷偷从后窗溜了出去。
摄政王府巍峨气派,守卫森严。
我报上名号,门房似乎早已得到吩咐,并未阻拦,一名沉默的侍卫引着我入内。
王府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威严压抑,一路走来,连下人都步履轻盈,悄无声息。
侍卫将我引至一处书房外:“王爷吩咐,请楚小姐在此稍候。”
我走进书房,一股淡淡的墨香和冷冽的松香混合而来,一如萧绝其人。
书房布置得极尽简洁,却处处透着权势的厚重。我不敢乱看,规规矩矩地站着等。
时间一点点过去,萧绝却迟迟不来。
昨夜几乎未眠,今日又经历了退婚、跪祠堂,我身心俱疲,站着站着,竟不知不觉靠在书架旁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靠近,微凉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我猛地惊醒,睁眼便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中。
萧绝不知何时来了,正俯身看着我,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王、王爷!”我慌忙后退,脊背抵上了冰冷的书架,无路可退。
他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唇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在本王书房也能睡得这般沉?梦到什么了?”
梦境残留的暧昧让我脸颊发烫,强自镇定道:“王爷说笑了。我是来取回我的耳坠的。”
萧绝却不接话,反而逼近一步,手指勾起我的一缕发丝:“看来是梦到我了?”
他明知故问:“梦到我如何?是这样?”
他忽然伸手,撑在我耳侧的书架上,将我困在他与书架之间。气息侵袭而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还是……这样?”他的另一只手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带。
书房的庄重氛围与他此刻的行为形成巨大反差,我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王爷,请自重!”我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攥住手腕。
“自重?”他低笑,气息喷在我耳廓,“你昨夜扑上来时,怎不想着让本王自重?”
我的脸颊瞬间滚烫。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突然传来陆明轩清晰而带着些许急切的声音:
“皇叔!侄儿有要事求见!关于南境军务!”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
萧绝明显感觉到我的僵硬,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低头,在我耳边用气音低语,语气危险:“又怕被他看见?”
“求您……”我声音发颤,用眼神哀求。
萧绝目光幽深地看了我片刻,终于在我彻底崩溃前,松开了手,淡淡道:“进来。”
门被推开。
陆明轩大步走入,看到书房内的我,猛地顿住脚步,脸上闪过极大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楚清歌?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绝已然恢复那副冷峻威严的模样,走回书案后坐下,仿佛刚才那个充满侵略性的男人不是他。
他语气平淡无波:“本王召她问话。你有何要事?”
陆明轩看看我,又看看萧绝,眼神惊疑不定。他显然不信“问话”之说,我与萧绝绝无交集,有何话可问?更何况我方才脸颊绯红,神色慌乱……
但他不敢质疑萧绝,只得压下满腹疑虑,拱手禀报军务。
我僵站在原地,低着头,却能感受到陆明轩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
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萧绝却仿佛无事发生,听着陆明轩的汇报,偶尔发问,声音冷静权威。
终于,陆明轩禀报完毕。
萧绝批阅了手令,交给他:“此事本王已知晓,你去办吧。”
陆明轩接过手令,却迟迟不走,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忍不住开口:“皇叔,她……”
“还有事?”萧绝抬眼,目光微冷。
陆明轩浑身一凛,立刻低头:“侄儿告退。”
他退了出去,临走前那一眼,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我和萧绝。
我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萧绝走到我面前,将那只失落的翡翠耳坠放在我颤抖的手心。
“物归原主。”
我握紧耳坠,转身就想逃。
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楚清歌,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本王想要的,从未失手过。”
回到楚府,自然又是一顿重罚。
我被禁足在了自己的小院里,连祠堂都不让去了,大概是怕我再跑出去“丢人现眼”。
外界关于我退婚及可能与摄政王有染的流言蜚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我虽不出门,也能从丫鬟愤愤不平又欲言又止的表情中窥知一二。
继母和柳如眉来看过我一次,明为关心,实为炫耀和奚落。
“表姐,你真是糊涂啊。虽说表哥当时说话重了些,但你也不能……唉,如今名声尽毁,可如何是好?”柳如眉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继母王氏叹气:“下月就是京城才艺大比了,各家贵女都要登场。原本你父亲还想让你去挣些脸面,如今……怕是只能让如眉代表我们楚家去了。”
我才恍然想起,确实快到一年一度的才艺大比了。这是京城贵女们展示自己、博取名声甚至姻缘的重要场合。柳如眉去年凭一曲霓裳舞得了“才艺双全”的美誉,风头无两。
看来,他们是打算趁此机会,彻底把我踩下去,捧高柳如眉。
果然,没过几日,父亲来了我院子,沉着脸通知我:“才艺大比,你就不必参加了。安心在院里思过。楚家的名声,不能再由着你败坏了。”
我心中冷笑,他们这是怕我出现,会抢了柳如眉的风头,或是惹得陆明轩和摄政王不快?
可我偏不如他们的意。
禁足归禁足,我却没闲着。原主的舞蹈底子很好,身体柔韧,丰腴却并不笨重。我结合现代看过的某些国风舞蹈和水中洛神的神韵,开始悄悄构思一支独一无二的水袖舞。
没有乐师?我便自己哼唱调子,让身边唯一忠心的丫鬟小桃用简单的乐器记录下来。
没有合适的衣服?我便翻出母亲留下的一匹极品冰绡纱,自己动手裁剪改制。
名声已毁,婚约已退,我反而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狠狠打那些看轻我的人的脸?
大比前日,陆明轩竟然来了我的小院。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清歌,你若肯向如眉道个歉,并向皇叔解释清楚那日是个误会,我或可向父亲求情,让你以妾室的身份入侯府。”
我几乎被他的无耻气笑:“陆明轩,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做妾?”
他皱眉,一副施舍的语气:“这是你如今最好的归宿。否则,你以为还有谁敢娶你?难道你真指望我皇叔?别做梦了,他不过是一时新鲜……”
“滚。”我指着院门,冷冷地道。
陆明轩脸色铁青:“楚清歌,你别后悔!明日大比,你若敢出现,休怪我不顾念旧情!”
他拂袖而去。
我知道,明天的阻碍,绝不会少。
果然,才艺大比当日,我精心打扮,准备出门时,却被家丁拦在门口。
“大小姐,老爷吩咐了,您不能出去。”
看来父亲是铁了心要雪藏我。
正当我与家丁对峙时,一辆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楚府门前。
车帘掀开,一位面白无须、气质阴柔的公公走了下来,声音尖细却极具穿透力:
“摄政王口谕:听闻楚家大小姐楚清歌才艺出众,特命其即刻入宫,于才艺大比上献艺,不得有误。”
府门口众人顿时跪倒一片。
父亲和继母闻讯赶来,脸色煞白。
那公公笑眯眯地看向我:“楚小姐,请上车吧,王爷和陛下,可都等着呢。”
在父亲继母惊惧交加的目光中,我挺直脊背,从容地登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直入宫苑。
大比设在御花园中,各家千金小姐、王孙公子几乎齐聚于此,可谓冠盖云集。
我到达时,场上正是柳如眉在表演霓裳舞,舞姿曼妙,引来阵阵喝彩。
她一舞毕,矜持行礼,目光扫过刚刚到来的我,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挑衅。
主持大比的内官正要宣布下一位。
忽然,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齐刷刷起身行礼。
“参见摄政王!参见陛下!”
只见年轻的皇帝和一身玄色蟒袍的萧绝,在一众内侍侍卫的簇拥下,驾临观礼台。
皇帝笑容温和:“众卿平身,今日不必多礼,尽兴即可。”
萧绝的目光却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我身上,深邃难辨。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传遍全场:“本王听闻楚宏远之女楚清歌,有惊世之才,下一个,就让她来吧。”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惊疑、好奇、嫉妒、不屑……种种目光,几乎要将我穿透。
柳如眉的笑容僵在脸上。
陆明轩坐在侯府席位上,脸色难看至极。
我深吸一口气,在万众瞩目下,从容走向场中。
我知道,萧绝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但,这也是我等待已久的机会。
舞台,已经为我搭好。
乐声起,并非时下流行的丝竹软调,而是我让小桃寻人录下的、经过改编的鼓点与箫声,空灵中带着力量。
我身着冰绡纱裙,水袖长曳,随着鼓点翩然舞动。
起初,动作舒缓柔美,如月下芙蕖初绽。
渐渐地,鼓声渐密,我的舞步加快,水袖翻飞,似流风回雪,又似惊涛拍岸。我将丰腴的身姿化为了优势,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腾挪都充满了饱满的生命力和惊人的柔韧,绝非弱柳扶风之美,而是如盛唐牡丹般的雍容华贵与磅礴大气。
舞至高潮,我口中清唱起改编过的诗句,声线空灵婉转: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诗词瑰丽,舞姿惊艳,歌声缥缈!
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舞蹈,这样的表演!它超脱了所有现存的范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超越时代的美。
柳如眉那支苦练多年的霓裳舞,在我的水袖翩跹面前,顿时显得小家子气,黯然失色。
她死死攥着衣袖,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脸上血色尽失。
陆明轩怔怔地看着场中那个光芒四射、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我,眼神复杂难明。
一舞毕,全场寂静无声。
我微微喘息,敛衽行礼。
片刻后,如雷的掌声轰然爆发,夹杂着止不住的惊叹。
观礼台上,年轻皇帝眼中满是惊艳,抚掌称赞:“好!此舞只应天上有!楚卿果然深藏不露!”
就在这时,柳如眉突然起身,声音尖利地喊道:“陛下!王爷!她这诗词并非原创,不知是从何处剽窃而来!此乃欺君之罪!”
她绝不相信我能作出这样的诗词。
场面顿时一静。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我,带着怀疑。
我心中冷笑,早有准备。我坦然抬头,看向皇帝和萧绝,声音清晰平静:“回陛下,此诗乃臣女梦中得仙人所授,感怀陛下圣明、天下太平,方有灵感将其编入舞中。若说是剽窃,请问柳小姐,可知这诗全文?出自何人手笔?”
柳如眉顿时语塞。她当然不知道!
皇帝闻言更是高兴:“仙人授诗?好!此乃祥瑞之兆!赏!”
柳如眉偷鸡不成蚀把米,脸色灰败,几乎站立不稳。
一直沉默的萧绝,此刻终于开口。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浓烈的兴味,语气不容置疑:
“舞姿惊鸿,歌声悦耳,诗词更是锦上添花。楚清歌,当得起‘才艺双绝’四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面无人色的柳如眉身上,淡淡补充:
“比起某些徒有虚名、心胸狭隘之辈,强出不止一筹。”
这话,几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柳如眉去年得来的“才艺双全”名号踩在了脚下!
他随即下令:“传本王令,赐楚清歌‘京城第一才女’称号,东珠一斛,云锦十匹。”
“谢陛下隆恩!谢王爷厚赏!”我盈盈拜下。
这一刻,所有的屈辱、嘲讽、质疑,都被我狠狠踩在了脚下。
我抬起头,目光掠过脸色铁青的陆明轩,掠过摇摇欲坠的柳如眉,最后,与高台上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对视。
萧绝的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锐光。
我知道,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
但,我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楚清歌了。
才艺大比上的“京城第一才女”称号,像一道金光劈开了笼罩在我头顶的阴霾。
虽然府中继母和柳如眉看我的眼神更加怨毒,父亲的态度也变得复杂难辨,但至少,明面上无人再敢轻易克扣我的用度,或将我禁足。
那斛光泽莹润的东珠和十匹华美柔软的云锦被送入我的小院时,小桃高兴得差点哭出来。
“小姐!我们终于扬眉吐气了!”
我看着这些赏赐,心中盘算的却不是如何用它们妆扮自己。
名声是虚的,赏赐是死的,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经济独立,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楚家靠不住,未来的夫君更靠不住——即便那人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做他的金丝雀,也绝非我所愿。
我将东珠和云锦锁进箱底,只取了一小部分不太打眼的,作为启动资金。
前世作为商业策划的职业本能开始苏醒。我仔细观察京城市集,发现针对女性的商铺虽多,但同质化严重,无非是胭脂水粉、绸缎首饰。且大多由男子经营,并不真正了解女子需求。
一个念头逐渐成形。
我要创办一个全新的“女子商会”,不仅售卖商品,更提供一种全新的体验和生活方式。
首先,是产品。我凭借记忆和前世的见识,改进了胭脂水粉的配方,使其色泽更自然持久;设计了更舒适也更显身材的内衣图样;甚至捣鼓出了简易版的香水(花露)和手工皂。
其次,是模式。我决定采用“会员预约制”,初期只服务高门贵女和富商妻女,营造稀缺性。店内设雅间,提供茶点,可供闺蜜小聚、私下试妆,保护客人隐私。
最关键的是人手。我无法经常出门,需要可靠的经理人。
我想到了才艺大比后,几位曾私下向我表达钦佩和善意的中低层官员家小姐。她们家中或许无权无势,但同样渴望机会。我选中了其中两位性格沉稳、心思灵巧的——礼部员外郎之女赵婉和国子监博士之女孙莹,秘密与她们洽谈,许以干股和管理之职。
她们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这个时代,女子能有机会掌管实务,而非困于后宅勾心斗角,对她们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选址、装修、培训人手……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却又紧锣密鼓地进行。
我将商会命名为“锦瑟阁”,取“锦瑟华年”之意,低调地开了张。
起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直到第一位好奇预约的伯爵夫人体验过后,那与众不同的产品、贴心的服务、私密尊贵的感受,迅速在贵妇圈子里口耳相传。
“锦瑟阁”很快变得一约难求。
巨大的利润开始滚滚而来。
这自然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最先坐不住的,是柳家。柳如眉的母亲娘家本就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名为“香雪楼”,是京城老字号。
“锦瑟阁”的出现,几乎抢走了“香雪楼”大半的高端客户。
柳如眉坐不住了,她找到陆明轩哭诉。
“轩哥哥,定是楚清歌搞的鬼!她那点本事谁不知道?肯定是偷了我们家的秘方!她这是要逼死我们柳家啊!”
陆明轩本就因我才艺大比抢了柳如眉风头而窝火,又因摄政王对我的另眼相看而倍感屈辱,闻言立刻道:“京京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如此嚣张!”
他动用侯府的关系,开始给“锦瑟阁”使绊子。
今日是官府查税,明日是地痞骚扰,后日又传出流言,说“锦瑟阁”的胭脂用了烂脸。
赵婉和孙莹急得嘴上起泡,来回禀我时都快哭了。
我沉着地吩咐:“账目做干净,让他们查。地痞来了报官,就说是未来摄政王妃的产业,看哪个衙门敢不尽心?至于流言,找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让她们亲自现身说法。”
几番下来,陆明轩的绊子不仅没奏效,反而阴差阳错地坐实了“锦瑟阁”有“强大背景”的猜测(虽然我并未公开承认与摄政王的关系),生意越发火爆。
柳家的“香雪楼”生意一落千丈。
而我并不知道,每一次麻烦出现,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将其化解于无形。
“王爷,侯府的人被打发走了。”
“王爷,散播流言的几个闲汉已经处理了。”
书房内,萧绝听着侍卫的回报,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他看着“锦瑟阁”送来的、独一份的“会员礼”(一瓶特制松香调的香露),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小家伙,倒是会借势。”
“不必刻意插手,暗中护着即可。让她玩。”
他的小狐狸,正在努力长出獠牙和利爪,这很有趣。
他倒要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锦瑟阁”的成功,让我在楚府的处境微妙地好转。父亲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和计算,继母和柳如眉虽恨得牙痒,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辱我。
有了经济来源,我开始暗中调查一些事情。
一是母亲的身世。我记忆中关于母亲的片段很少,只知道她在我很小时就病故了,名叫云婉,似乎并非京城人士,娘家也早已无人。父亲对此讳莫如深。
二是萧绝。他对我超乎寻常的兴趣和执着,让我不安。仅仅是美色?我不认为一个权倾天下的男人会如此肤浅。这背后是否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由?
我让小桃暗中打听母亲旧事,又通过赵婉、孙莹的关系,迂回地探听一些陈年秘闻。
线索零碎而模糊。
有老仆依稀记得,母亲刚嫁入楚家时,气度不凡,不像小门小户出身,且身边似乎曾跟过一个神秘的嬷嬷,后来那嬷嬷就不见了。
孙莹无意中从她父亲(国子监博士,喜好收集孤本杂记)那里听到一则轶闻:约莫十七八年前,皇室曾有一位极受宠爱的公主,因触怒先帝被秘密送往行宫修养,不久后便传出病逝的消息,陵墓却甚是简陋,且从未有过驸马的相关记载。
时间点,似乎与母亲出现的时间有些吻合。
另一个线索来自萧绝。
一次他召我入王府“问话”(实则又是各种暧昧试探和威逼利诱),我无意中在他书房看到一幅珍藏的画卷一角,画上女子衣饰华美,笑容温婉,那眉眼……竟与我有着五六分相似!我心中巨震,却不敢表露分毫。
萧绝发现我的目光,立刻将画卷收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复杂,探究地看了我许久。
这一切,都让我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
难道我的生母,并非普通人?甚至可能与皇室有关?
若真如此,父亲一个五品小官,如何能娶到皇室公主?(即便是一位失势的公主)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萧绝的关注,是否与此有关?
我正在整理这些纷乱的思绪时,陆明轩竟然再次找上门。
这一次,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居高临下,多了几分复杂和……后悔?
“清歌,”他语气缓和,“过去的事,是我不对。我被柳如眉蒙蔽了。”
我冷眼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继续道:“如今你得了‘第一才女’的名号,又得皇叔青眼……我们毕竟有多年的情分。若你愿意,我可以去求父亲,让我们重续婚约,这一次,必以正妻之礼迎你入府。”
我几乎要笑出声。他这是见我有了利用价值,又想吃回头草了?
“陆世子,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的正妻之位,还是留给你的好表妹吧。”
陆明轩脸色一阵青白,似乎被我的拒绝刺痛,忍不住脱口而出:“楚清歌!你别以为皇叔对你有多真心!他或许只是因为你长得像……”
他猛地住口,意识到失言。
我心头猛地一跳,追问道:“像谁?”
陆明轩眼神闪烁,支吾道:“没、没什么!总之,皇叔心思深沉,绝非你能掌控的!你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
他仓皇离去,却在我心中投下了一块更大的石头。
我长得像一个人?
是画中那个女子吗?
那个人是谁?
萧绝透过我,看的到底是谁?
真相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却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危险。
初夏,皇家围场举行春狩。
以我的身份,本无资格参加。但一张来自摄政王府的帖子,直接送到了楚府。
父亲接过帖子时,手都在抖。这一次,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厌恶或算计,而是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敬畏。
我得以跟随楚家的队伍进入围场。
柳如眉也来了,她是作为陆明轩的女伴出现的。靖南侯府显然还未放弃她。看到我时,她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围场上,旌旗招展,骏马奔驰。
萧绝一身玄色骑射服,身姿挺拔,英武逼人,与平日的冷峻威严不同,多了几分沙场戾气。他无疑是全场焦点,连年轻皇帝都略逊一筹。
他策马经过我身边时,并未停留,只丢下一句:“待会儿跟着本王。”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拒绝。
狩猎开始,众人策马涌入山林。
我骑术尚可,勉强跟上萧绝的速度。他似乎有意放慢速度等我,一路上射杀了几只獐子野兔,皆是一箭毙命。
行至密林深处,他突然停下,侧耳倾听,脸色微变:“有埋伏!”
话音未落,数支淬毒的弩箭从暗处疾射而来,目标直指萧绝!
“小心!”我惊呼。
萧绝反应极快,挥动弓弦格挡,但箭矢太过密集,一支冷箭直奔他后心!
电光火石间,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扑过去一把推开他!
“噗——”箭矢深深扎入我的肩胛骨下方,一阵剧痛袭来,我眼前一黑,从马上栽下。
“楚清歌!”
萧绝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惊怒。他一把揽住我,手中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瞬间将逼近的几个黑衣人斩杀。
更多的侍卫涌来,与刺客战作一团。
萧绝抱着我,退到一棵大树后。我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袍。
他点了我伤口周围的穴道止血,看着那泛黑的伤口,眼神阴沉得可怕:“箭上有毒。”
我疼得浑身发冷,意识模糊。
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用嘴吸吮我伤口处的毒血!
“王爷……不可……”我虚弱地挣扎。
“别动!”他低喝,吐出一口黑血,再次俯身。
反复几次,直到吸出的血变为鲜红色。他又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解毒丸,自己嚼碎了,一半喂我服下,一半敷在伤口上。
整个过程,他冷静得可怕,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我靠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强健有力的心跳。他身上的松香混合着血腥气,形成一种奇异的感觉。
“为什么?”他低头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为什么替我挡箭?”
我疼得没力气思考,喃喃道:“不知道……下意识就……”
他沉默了,只是将我抱得更紧。
侍卫很快肃清了刺客,留了活口押下去审问。
萧绝撕下衣襟,小心翼翼地将我的伤口包扎好,然后打横将我抱起,走向他的骏马。
他无视所有人的目光,亲自将我抱回营帐,传召随行太医。
摄政王遇刺,楚家女舍身挡箭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围场。
所有人震惊不已。
陆明轩闻讯赶来,看到萧绝守在我榻前,亲自为我拭汗喂药时,脸色苍白如纸。
柳如眉更是嫉妒得几乎发狂。
太医诊治后,道:“毒性已控制,幸而处理及时,只是失血过多,需好生静养。”
萧绝挥退所有人。
帐内只剩下我和他。
烛光下,他看着我苍白的脸,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戏谑、探究或强势,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我读不懂的情绪。
“楚清歌,”他握住我未受伤的手,掌心滚烫,“从今日起,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拿走,包括你自己。”
他俯身,一个轻柔却无比坚定的吻,落在我的额头。
“好好休息。今晚,我在这里陪你。”
那一夜,他果真守在我榻前,未曾离开半步。
而我肩上的伤很痛,心里却乱成一团。
有些东西,似乎在生死之间,悄然改变了。
围场遇刺受伤,我在摄政王的营帐里养了几日。
萧绝亲自照料,虽依旧言语不多,但那份无声的强势呵护,却让所有前来探视(或打探)的人心惊胆战。
包括我的父亲楚宏远,他战战兢兢地来请安,连头都不敢抬。
关于刺客的来历,萧绝手段雷霆,很快查清了。
活口熬不住刑,招认主谋指向了靖南侯府——或者说,是靖南侯世子陆明轩那一脉的势力。他们眼见萧绝权势日盛,又因我与萧绝走近而深感不安,竟铤而走险,想行刺嫁祸给政敌,一石二鸟,却没料到我会替萧绝挡下那一箭。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萧绝没有任何犹豫。
翌日朝会,他当众出示了确凿证据,参奏靖南侯结党营私、贪污军饷、纵子行凶、意图谋刺亲王。
条条罪状,铁证如山。
年轻的皇帝震怒,下旨彻查。
靖南侯府顷刻间大厦倾覆。侯爵被夺,家产抄没,陆明轩及其父被削职下狱,等候发落。曾经煊赫一时的侯府,转眼成了阶下囚。
陆明轩在狱中托人给我带话,想求我向摄政王求情。
我只回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柳如眉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惊慌失措。柳家本就因“锦瑟阁”的冲击而生意凋零,如今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竟想出了更恶毒的计策。
柳如眉联合几个被我“锦瑟阁”抢了生意的商户,以及一些嫉妒我才名的酸腐文人,开始大肆散布谣言。
谣言编得香艳又恶毒,说我楚清歌早在与陆明轩有婚约时,就已是摄政王的禁脔,才艺大比是暗箱操作,“锦瑟阁”是摄政王出资的娼馆,我替王爷挡箭更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扳倒靖南侯府……言语污秽,不堪入耳。
谣言传播得极快,试图用最下作的方式,将我和萧绝的名声一起拖入泥潭。
我尚未有所行动,萧绝的报复已如九天雷霆般降临。
他根本没有去理会那些无聊的谣言。
直接让手下罗列了柳家多年来勾结官吏、偷税漏税、以次充好、甚至早年为了争夺皇商资格而犯下的几桩人命案子,证据确凿,一并抛出。
同时,那些参与散布谣言的商户和文人,也纷纷被查出各种不法之事。
一夜之间。
柳家被抄家。柳如眉的父亲和兄长下了大狱,女眷充入官奴。
而柳如眉,因其是主要造谣者,且曾对皇室赐封的“第一才女”不敬(萧绝定的性),罪加一等,直接被判没入教坊司。
曾经高高在上、讥讽我“水桶腰”的表妹,转眼成了最卑贱的官妓。
我去教坊司“看望”过她一次。
她穿着粗糙的布衣,形容憔悴,看到我时,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扑上来想抓我,却被看守的婆子狠狠拽开。
“楚清歌!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靠男人!你……”
我平静地看着她,打断她的嘶吼:“柳如眉,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毁掉你的,从来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一个男人,而是你的嫉妒、你的愚蠢、和你的恶毒。”
“你引以为傲的纤细腰肢,如今能替你换来什么?一顿饱饭,还是一次不那么痛苦的屈辱?”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我转身离开,身后是她绝望的哭骂。
走出教坊司,阳光有些刺眼。
权力是个可怕的东西,它能顷刻间将人捧上云端,也能瞬间将人碾落尘埃。
而我,正被这世上最有权力的男人,牢牢地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这种感觉,让我心悸,也让我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依赖。
萧绝来到我身边,淡淡道:“清净了。”
我抬头看他:“王爷是为了我?”
他挑眉,伸手拂开我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动作自然亲昵:“本王的王妃,岂容蝼蚁诋毁?”
王妃?
我的心猛地一跳。
柳家倒台,靖南侯府倾覆,京城局势为之一清。
再也没有人敢明面上议论关于我的任何流言蜚语。“锦瑟阁”生意越发兴隆,无人再敢使绊子。
而萧绝对我的“追求”,也从暗处转到了明处。
赏赐如流水般送入楚府,他甚至开始频繁以各种借口接我入王府,或是带我出席一些小型宫宴,姿态明确。
父亲楚宏远的态度早已变得谄媚而惶恐。他几次想向我打听摄政王的意图,都被我敷衍过去。
我知道,萧绝在等我一个答案。
同时,关于我身世的调查,也有了突破性进展。
那个曾伺候过我母亲的神秘嬷嬷,几经周折,终于被找到了。她如今在京郊一所庵堂带发修行。
我秘密前去见她。
看到我容貌的瞬间,老嬷嬷就哭了出来。
她告诉我,我的母亲,根本不是什么孤女,而是当年那位被秘密送往行宫“养病”的朝阳长公主!当年长公主并非病逝,而是因与一位身份低微的侍卫相恋,触怒先帝,被秘密逐出宫廷,对外宣称病故。那侍卫不久后也“意外”身亡。
长公主当时已怀有身孕(就是我),被偷偷送到江南生下。后来先帝晚年心生悔意,又怕皇室丑闻曝光,便暗中操作,将已改名换姓、失去记忆的长公主(因一场大病)嫁给了当时还是个小官的楚宏远,并让他发誓永不泄露秘密。
楚宏远贪图皇室暗中给予的扶持和富贵,答应了。母亲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我那双翡翠耳坠,正是长公主旧物。
一切真相大白。
我,楚清歌,竟是当朝皇帝嫡亲的姑姑——朝阳长公主的遗孤,身上流着皇室血脉。
萧绝显然早已查清了一切。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将完整的调查结果连同那位老嬷嬷的证词,一并呈到了年轻皇帝的面前。
皇帝震惊不已,旋即大喜。他正需要更多血亲的支持来巩固皇权,对抗朝中一些盘根错节的旧势力。一位流落民间的长公主之女,简直是天赐的礼物。
圣旨很快下达。
为我母亲朝阳长公主平反,恢复名誉。
追封我的生父(那位侍卫)为忠勇伯。
而我,楚清歌,被正式册封为“永乐郡主”,赐郡主府,食邑千户。
旨意传到楚府,楚宏远直接瘫软在地,他保守了半生的秘密,以这种方式被揭开,等待他的,绝不会是奖赏。
果然,很快就有御史参奏他欺君罔上、苛待皇室血脉。他被罢官免职,楚家荣光(本就所剩无几)彻底烟消云散。继母王氏随他一起被遣回原籍,凄凉收场。
册封典礼结束后,萧绝在御花园拦住了我。
此时的我,已是名正言顺的永乐郡主。
他看着我,目光深沉:“郡主殿下,如今,可还觉得本王‘高攀不起’?”
我看着他,想起初遇的荒唐,想起之后的纠缠,想起他的步步为营和暗中相护,想起他为我吸出毒血时的急切,想起他为我荡平一切障碍的雷霆手段。
心中百感交集。
“王爷步步算计,原来早就知道。”
“若非早知道,本王岂会轻易让人近身?”他承认得干脆,伸手握住我的手,“但吸引本王的,从来不只是你的身份。更是你这个人,你的胆大妄为,你的聪慧狡黠,你的不服输。”
他顿了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楚清歌,做本王的王妃。不是金丝雀,是能与本王并肩看这江山浩荡的人。”
“本王以万里江山为聘,问你,可愿?”
夕阳的金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此刻正认真地向我求娶。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看向远处巍峨的宫阙。
心中那份因权力而生的悸动与不安,渐渐被一种踏实的感觉取代。
良久,我微微一笑,迎上他深邃的目光:
“江山太重,王爷自己担着。”
“不过,陪你看一看,倒是可以。”
萧绝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彩,他大笑出声,一把将我抱起,在原地转了一圈。
“好!本王允了!”
数月后,摄政王萧绝与永乐郡主楚清歌大婚。
婚礼极尽隆重,十里红妆,百官来贺,百姓围观。
我凤冠霞帔,嫁入了摄政王府。
从此,我不再是楚家女,也不再是孤身奋斗的商女,而是尊荣无限的摄政王妃,萧绝名正言顺的妻子。
成为摄政王妃后,我并未安心待在王府后院享福。
“锦瑟阁”被我发展成了更大的女子商会,不仅提供商品服务,更开设女子学堂,教授算账、经营、技艺,甚至暗中支持一些有天赋的女子读书明理。
萧绝对此默许,甚至暗中提供了不少便利。他的理念远超这个时代的寻常男子,只要于国有利,于民有益,他并不拘泥于陈规旧俗。
我时常与他一同批阅奏折(他强迫我看,美其名曰“王妃有责”),提出一些关于商业、民生乃至教育的建议。他有时会采纳,有时会与我争论,朝堂之上,渐渐也有了“王妃贤德,多有奇思”的美誉。
我们既是夫妻,也是盟友,更是知己。
一年后,我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萧绝喜不自胜,抱着两个孩子,看着产后虚弱的我,眼眶竟有些发红。这个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柔软得一塌糊涂。
“辛苦了,王妃。”他吻着我的额头,“我们有孩子了。”
皇帝亲自为两个孩子赐名,恩宠无限。
我们的生活并非全是甜蜜,朝堂风波依旧,暗流从未停止。但我们始终携手,一同面对。他执剑披荆斩棘,我为他稳住后方,提供新的思路和财源。我们相辅相成,将王朝治理得井井有条,海晏河清,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盛世景象。
偶尔一次,我车驾出行,路过城门。
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守城士兵的号服,形容落魄,正低头接受上官的训斥。
是陆明轩。
靖南侯府倒台后,他被削去爵位,流放边疆。但因皇帝念及一点旧情(或许也有萧绝的默许),他最终被赦回京,成了最底层的城门卫。
他似有所觉,抬起头。
看到凤驾华盖之下,容颜愈发娇艳、气度雍容华贵的我。
他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而绝望,慌忙低下头,身体微微发抖,恨不得缩进尘埃里。
车驾缓缓驶过,我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有些人,早已是无关紧要的过往云烟。
回到王府,萧绝正在院中教牙牙学语的儿子认字,女儿在一旁的摇篮里咿咿呀呀。
夕阳的余晖洒满庭院,温暖而宁静。
他抬头看到我,微微一笑,朝我伸出手。
我走过去,将手放入他温暖的掌心。
他握紧我的手,与我们的一双儿女一起,看向远方辉煌的落日与初升的明月。
日月同辉,江山如画。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