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秀兰，六十八岁，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屋子里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这无边的孤寂。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老头子的黑白照片，心里空落落的。老头子走了快十年了，一儿一女都在几百里外的城里打工，一年到头也难得回

李秀兰，六十八岁，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屋子里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这无边的孤寂。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老头子的黑白照片，心里空落落的。老头子走了快十年了，一儿一女都在几百里外的城里打工，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次。偌大的老房子，白天还好，有鸡鸣狗吠作伴，一到晚上，就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她叹了口气，拉了拉被角，准备强迫自己入睡。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悉悉窣窣”声，从堂屋的方向传了过来。

李秀兰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耳朵竖得老高。是风吹动了什么东西？还是……老鼠？村里鼠患多，倒也常见。

她定了定神，朝着堂屋的方向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有些发颤：“谁啊？是猫还是耗子在闹腾？”

没有人回应。

那“悉悉窣窣”的声音也停了，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李秀兰松了口气，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她闭上眼睛，可没过几分钟，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似乎就在她的卧室门口。那不是老鼠刨东西的声音，更像是……人的脚步声，刻意放轻了，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这下，李秀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狂跳不止。

“谁在外面！再不吭声我可要喊人了！”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但她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左邻右舍离得都不近，就算她喊破喉咙，也未必有人能听见。

门口的黑影晃了一下，门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一个人影慢慢地、慢慢地走了进来。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李秀兰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男人的轮廓，看不清脸。他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汗味和烟草味，扑面而来。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李秀兰抓紧了身上的被子，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径直朝床边走来。他的呼吸很重，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李秀兰的心上。

“你别过来！我家没钱！值钱的东西你都拿走，求你别伤害我！”她几乎是在哀求。

男人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暗中，他的目光像狼一样，带着一种原始的、不加掩饰的欲望。

“老太婆，别叫。”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叫了也没用，只会让你自己多吃苦头。你乖乖的，我也就温柔点。”

李秀兰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她一辈子老实本分，何曾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绝望和羞耻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想起了远方的儿女，想起了过世的老伴。如果他在，又怎么会让人如此欺辱。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掌碰到了她的脸颊。

“啧，一把年纪了，皮肤还挺滑。”他的声音里带着嫌弃，但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那一晚，窗外的风哭了一夜。李秀兰感觉自己像是一叶被狂风暴雨撕扯的小舟，在无边的黑暗里浮沉，最后彻底碎裂。她没有反抗，也不敢反抗，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将所有的呜咽和哭喊都吞进肚子里。

02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男人已经走了。

李秀兰像个被抽掉骨头的木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望着蒙着灰尘的屋顶。阳光从窗格子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房间里还残留着那个男人陌生的气味，混杂着汗和烟草的味道，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被子凌乱地堆在一旁，床单上满是褶皱。一切都在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不是一场噩梦。

她想哭，却发现眼泪早已流干了。喉咙火辣辣地疼，身体的每一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和屈辱。

报警？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了一下，立刻就被她掐灭了。

怎么说？她一个六十八岁的老太婆，被人……这种话说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村里人会怎么看她？那些长舌头的妇人，会把这件事编排出多少个不堪入耳的版本？她的儿女要是知道了，脸往哪儿搁？他们在外打工，本就不易，不能再让他们因为自己而抬不起头。

况且，报警有用吗？她连那个男人的脸都没看清，只知道他很高，很壮，声音沙哑。村里来来往往的闲汉那么多，上哪儿去找？

想到这里，李秀兰的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后怕。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身体的酸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环顾四周，屋子和昨天没什么两样，只是门闩被从外面弄坏了，虚掩着。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作孽啊……”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一整天，她都把自己关在家里，没再出门。她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把床单被套全部拆下来，用搓衣板使劲地搓洗，仿佛要将昨晚的痕迹和气味全都洗掉。

可有些东西，是洗不掉的。

到了晚上，恐惧又如约而至。

她把修好的门从里面用一根粗木棍死死抵住，又搬了张桌子顶在卧室门口。做完这一切，她才和衣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剪刀。

她睁着眼睛，听着窗外的风声，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心惊肉跳。

这一夜，比昨夜更加漫长。

她不知道的是，在离她家不远的一处阴暗角落里，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她那漆黑的院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03

一连两三天，都风平浪静。

那个男人没有再出现，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阵涟漪后，便沉入了湖底，无声无息。

她的话变得更少了，常常一个人坐在门槛上，一坐就是一下午，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她在想，这件事，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那个男人，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许已经忘了她这个无足轻重的老太婆。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丝安慰，但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这几天的夜晚，虽然依旧恐惧，但似乎……又比之前那死水一潭的孤寂，多了一点什么。

这天晚上，刚下过一阵小雨，空气里满是泥土的腥味。李秀兰照例早早地就锁好了门，躺在了床上。

也许是这几天的担惊受怕让她太过疲惫，她迷迷糊糊地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高大的黑影一步步向她逼近。她想喊，却喊不出来，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醒醒。”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李秀兰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你……你怎么进来的？”李秀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下意识地去摸枕头下的剪刀，却摸了个空。

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意图，他蹲下身，将一把冰冷的剪刀扔在了床边的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声。

“找这个？”他的语气里满是戏谑，“老太婆，这点小把戏就别玩了。”

李秀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不明白，门明明已经从里面抵住了，他是怎么进来的？是窗户吗？她明明也检查过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放过你？”男人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凑到她耳边，像魔鬼的低语：“我这两天一直在看。你没声张，也没告诉任何人。我就知道，你不敢。”

一句话，就将李秀兰所有的伪装和侥幸全部击碎。

原来，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自己。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远处欣赏着猎物徒劳的挣扎和恐惧。

“你……你这个畜生！”李秀兰用尽全身力气骂道。

“畜生？”男人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对，我就是畜生。可你连报警的胆子都没有，又能拿我这个畜生怎么样呢？”

“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她放弃了挣扎，声音空洞地问。

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一晚，李秀兰没有再反抗，甚至没有再流一滴眼泪。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摆布。窗外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敲打着屋檐，也敲打着她那颗早已麻木的心。

在男人沉重的呼吸声中，她第一次，在黑暗里看清了他的一点轮廓。

04

第三次，男人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就来了。

当李秀兰听到院子里那熟悉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时，她的心竟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狂跳不止。一种奇怪的麻木感包裹了她。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

门被轻车熟路地打开，那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少了几分剑拔弩张的对峙，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李秀兰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觉，正在发生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变化。最初是纯粹的恐惧和憎恨，可现在，当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和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时，那种强烈的负面情绪似乎被冲淡了一些。

是因为这间屋子太久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了吗？是因为她太久没有和人这样说过话了吗？哪怕对方是一个侵犯自己的人。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耻和恐慌。

男人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再次投下压迫感极强的阴影。

李秀兰的心又提了起来，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

黑暗中，他的手伸了过来。李秀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闻到的除了汗味和烟草味，似乎还有一股……尘土和水泥的味道。

那一晚，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流泪。在男人沉重的呼吸声中，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是觉得，这个原本死寂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夜晚，变得拥挤、混乱，却又……真实得可怕。

05

在那之后，男人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来一次。

他从不走正门，总有办法悄无声息地进来。他来的时间也不定，有时早一些，有时晚一些。

李秀兰从一开始的恐惧、麻木，到后来，竟然有了一种说不清的……习惯。

她不再用桌子顶门，也不再把剪刀放在枕下。她知道那些都没用，只是徒劳。她甚至会在晚上留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这样，他就不会在完全的黑暗中走进来。

从那天起，李秀兰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她对他，不再是单纯的猎物对捕食者的恐惧。他的存在，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搅乱了她平静到绝望的生活。

她开始会下意识地去想，他今天会来吗？他今天在工地上累不累？他吃饭了没有？

当这些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会被吓一跳，然后陷入更深的自我厌恶和唾弃之中。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去关心一个这样对待自己的人。

可她控制不住。

孤独是一剂缓慢的毒药，能腐蚀掉人的理智和尊严。而这个男人的闯入，就像一剂猛药，带着剧毒，却也带着强烈的刺激，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这天晚上，他来了。

他似乎喝了点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眼神却很清醒。

他没有抽烟，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昏黄的灯光下，李秀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他的脸。他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常年的体力劳动让他的皮肤显得粗糙黝黑，眼角有深深的皱纹，下巴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他算不上英俊，但身上有股强烈的、属于男人的气息。

李秀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

“看什么？”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羞涩。

“你，”他言简意赅，目光依旧牢牢地锁着她，“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

李秀兰的脸颊有些发烫。她今天确实特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还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不想活得太邋遢，但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说，不是的。

暧昧的、危险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而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他的动作很轻，和他粗糙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秀兰浑身一僵，却没有躲开。

他的手顺着她的头发滑到她的脸颊，指腹在她满是皱纹的

皮肤上轻轻摩挲着。

“老了。”他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她说。

“都快七十的人了，能不老吗？”李秀兰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男人的眼神变得深邃，他慢慢地俯下身，离她越来越近。

李秀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她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用轻得像蚊子叫一样的声音，羞涩地问出了一句连自己都感到震惊的话：

“以后……可以天天来吗？”

来源：荒唐的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