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雨,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丈夫陈默放下碗筷,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小雨,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丈夫陈默放下碗筷,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没有啊,”我心头一紧,挤出一个笑容,“怎么这么问?”
他眉头微蹙,指了指窗外:“我怎么好像看见,你每天都把妈给你炖的汤……倒掉了?”
窗外,那只瘦弱的流浪狗正贪婪地舔舐着地上的汤汁,而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01
我和陈默结婚刚满三个月。
新婚的甜蜜还未完全消散,就被婆婆无孔不入的“关爱”冲得七零八落。
婆婆是个典型的传统女性,或者说,是个被传统观念牢牢禁锢的女人。
在她眼里,女人结婚后的头等大事,就是生孩子,尤其是生儿子。
“小雨啊,你身子骨弱,得好好补补。”
这是婆婆住进我们家的开场白。
从那天起,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她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五花八门的“秘方”,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厨房里耗上三四个小时,就为了给我熬一碗据说能“一索得男”的补汤。
那汤,与其说是汤,不如说是一碗浓得化不开的中药。
颜色是深不见底的褐色,散发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草药味,里面还漂浮着各种看不出原型的“大补之物”。
“来,小雨,趁热喝了,这可是我托人从乡下弄来的好东西,对身体好。”
婆婆端着那碗汤,笑眯眯地走到我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以及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看着那碗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妈,我……我不太习惯这个味道。”我试图婉拒。
婆婆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笑容凝固在嘴角。
“良药苦口利于病。女人的身体,就是要靠这些东西养着,不然以后怎么生个大胖小子?”
她把“大胖小子”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陈默在一旁打圆场,“妈,小雨她就是喝不惯,您也别逼她。”
“你懂什么!”婆婆瞪了陈默一眼,“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我们陈家!”
她把碗往我面前重重一放,汤汁溅出来几滴,烫在我的手背上。
“今天必须喝完,我亲眼看着你喝。”
她的语气不容商量,像是在下达一道圣旨。
我求助地看向陈默。
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小声劝我:“小雨,妈也是为我们好,你就……忍一忍,喝了吧。”
我的心凉了半截。
这就是我的丈夫,一个永远在我和他母亲之间选择“和稀泥”的男人。
我端起那碗汤,闭上眼睛,像喝毒药一样,一口气灌了下去。
苦涩、腥膻、油腻,各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在我的口腔里爆炸,直冲天灵盖。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把空碗递给婆婆。
“妈,我喝完了。”
婆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慈祥的“关爱”表情。
“这就对了嘛。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喝下去身子都暖和了?”
我几乎要吐出来,却还要违心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嗯……挺好的,谢谢妈。”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重复着。
婆婆的补汤花样百出,从乌鸡炖海马,到鹿茸配甲鱼,味道也一次比一次更挑战我的生理极限。
我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喝汤,而是在服刑。
我的身体并没有像婆婆说的那样“越来越好”,反而因为每天被这些油腻的补品填充,变得食欲不振,精神萎靡。
我开始失眠,做噩梦,梦里全是那碗冒着热气的褐色药汤。
我试图和陈默沟通,希望他能和婆婆谈谈。
“陈默,我真的喝不下去了,你能不能跟你妈说一声,别再给我熬了?”
他总是那套说辞。
“小雨,我知道你委屈。但我妈也是一片好心,她那个年代的人,思想就是这样,你就多担待一下。”
“可是我的身体真的受不了了。”
“怎么会呢?我妈说那都是好东西,对身体有益无害的。你看,你最近脸色不是红润多了吗?”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蜡黄的脸,不知道他口中的“红润”从何而来。
和他的沟通,永远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绝望。
我意识到,指望他是没用的。
我必须自己想办法,摆脱这碗令人窒息的“爱心补汤”。
我开始寻找应对的方法。
假装喝醉了?不行,婆婆会亲自端到床边喂我。
假装来例假?这个借口只能用几天,而且婆婆会拿出另一套“调经补血”的方子。
我甚至想过,干脆和她大吵一架,撕破脸皮。
可是一看到陈默为难的样子,我又心软了。
我不想让他夹在中间难做。
我不想让这个家,因为一碗汤,变得鸡犬不宁。
我的内心充满了抗拒和挣扎,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
直到那天,我遇到了它。
02
那天下午,我被婆婆的补汤折磨得毫无胃口,借口出门散步,一个人在小区里闲逛。
在小区的垃圾桶旁,我看到了它。
那是一只流浪狗,瘦得皮包骨头,身上的毛发脏兮兮地纠结在一起,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它正小心翼翼地在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听到我的脚步声,警惕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充满恐惧的眼睛。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被触动了。
我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它。
它没有跑,只是用那双悲伤的眼睛看着我,身体微微发抖。
我蹲下身,试探着对它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我突然想起,我口袋里还有早上没来得及吃的半个面包。
我把面包掏出来,掰了一小块,轻轻地扔到它面前。
它犹豫了一下,还是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着它贪婪的吃相,我心里一阵酸楚。
它一定饿了很久了。
就在那一刻,一个大胆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婆婆的补汤,那么“大补”,那么有“营养”,我喝不下去,或许……它可以?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第二天,婆婆又端来了那碗熟悉的褐色药汤。
“小雨,快喝了,今天我特地加了新料,保证你喜欢。”
我接过碗,强忍着恶心,对婆婆说:“妈,今天天气真好,我想去阳台喝,晒晒太阳。”
婆婆没有怀疑,点了点头,“去吧,慢点喝,别烫着。”
我端着碗,心“怦怦”直跳地走到阳台。
我家的阳台正对着楼下那片小花园,就是我昨天遇到流浪狗的地方。
我朝楼下望去,果然,那个瘦弱的身影正趴在草地上。
我深吸一口气,趁婆婆在厨房忙碌,迅速将碗里的汤,一股脑地倒进了阳台角落的一个废弃花盆里。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我端着空碗回到客厅,像往常一样,对婆婆挤出一个赞美的笑容。
“妈,今天的汤味道真不错。”
婆婆笑得合不拢嘴,“是吧?我就说你肯定喜欢。”
晚上,我借口下楼扔垃圾,偷偷把那个装满汤的花盆带了下去。
我找到了那只流浪狗,把花盆放在它面前。
它闻了闻,起初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开始大口大口地舔舐起来。
看着它喝得那么香,我内心涌起一阵奇异的得意和快感。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一个既能让我摆脱那碗恐怖的补汤,又不会和婆婆发生正面冲突,甚至还“废物利用”,救助了一条小生命的完美方案。
从那以后,这就成了我和那只流浪狗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每天,我都会把婆婆的“爱心补汤”偷偷带下楼喂给它。
我给它取名叫“幸运”,希望它能一直这么幸运下去。
幸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是那副瘦骨嶙峋的样子,毛发也渐渐变得光滑油亮,精神头也越来越足。
每次看到我,它都会兴奋地摇着尾巴,亲昵地蹭我的裤腿。
我和幸运的感情越来越深厚。
它成了我在这段压抑婚姻里的一个小小慰藉,一个可以分享我秘密的朋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我每天都活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
一方面,我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沾沾自喜。
另一方面,我又为欺骗了婆婆和丈夫而感到一丝愧疚。
但这种愧疚感,很快就被摆脱补汤的轻松感所取代。
婆婆依然每天乐此不疲地为我熬汤,并且对我这两个月的“变化”感到非常满意。
“小雨啊,你看你,最近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脸蛋红扑扑的,看来我的汤没白熬啊。”
她抚摸着我的脸,语气里充满了成就感。
“都是妈的功劳。”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陈默也附和道:“是啊妈,您看小雨最近都胖了点,您的汤真是神了。”
我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心里五味杂陈。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以为,我的秘密会永远安全。
我以为,幸运会一直健康快乐。
我错了。
03
变化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我发现幸运的毛发开始大片大片地脱落。
起初我以为是换季的正常现象,并没有太在意。
但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
它原本油亮的毛发变得干枯暗淡,身上出现了斑驳的秃块,露出了粉红色的皮肤。
它的精神也开始变得萎靡不振。
以前我下楼,它总是第一个冲过来迎接我,现在却总是懒洋洋地趴在角落里,连摇尾巴的力气都没有。
“幸运,你怎么了?”
我抚摸着它稀疏的毛发,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它只是虚弱地呜咽了两声,把头埋进我的怀里。
我开始担心起来。
是不是天气太热,它中暑了?
还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开始给它买专门的狗粮,希望它能恢复过来。
但是,它的症状却在不断加重。
它开始呕吐,食欲不振。
就连以前最爱喝的“补汤”,现在也只是闻一闻就走开了。
它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消瘦下去,又变回了我第一次见它时那副皮包骨头的样子。
我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是我,把它养成这个样子的。
如果不是我每天给它喂那些来路不明的补汤,它会不会还是那只虽然瘦弱但至少健康的流浪狗?
我不敢再往下想。
我决定带它去宠物医院。
给幸运套上一个简易的项圈,我抱着它,打车去了市里最好的宠物医院。
一路上,幸运安静地缩在我怀里,偶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我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地疼。
在医院,医生给幸运做了一系列详细的检查。
抽血,化验,拍片子。
在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我抱着虚弱的幸运,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忐忑不安。
周围是其他焦急等待的宠物主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动物们不安的呜咽声。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
我开始疯狂地反思自己这两个月来的行为。
我自以为是的“偷梁换柱”,我沾沾自喜的“完美解决方案”,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和愚蠢。
我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到了一只无辜的流浪狗身上。
我为了逃避,选择了一条最自私、最不负责任的道路。
我甚至开始怀疑,婆婆的汤,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对身体有益无害”吗?
为什么我自己喝了会觉得恶心、食欲不振?
为什么幸运喝了之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个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越收越紧,让我无法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检查室的门开了。
医生拿着一叠检查报告,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表情严肃得让人心慌。
他走到我面前,推了推眼镜,目光沉重地看着我怀里的幸运。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医生,它……它怎么样了?”
医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然后,他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同情和凝重的语气,对我说:
“这只狗的情况很严重,它体内检测出了……”
04
医生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等待着那个最终的审判。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仿佛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我怀里的幸运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恐惧。
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耳朵,只为听清那即将到来的,足以将我彻底摧毁的真相。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这只狗的情况很严重,”谁知医生的下一句话,吓得我瘫软在地……
“它体内检测出了严重超标的……重金属,还有一些无法识别的慢性毒性成分。”
05
“重金属?慢性毒性成分?”
我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是的,”医生的语气不容置疑,“化验报告显示,它体内的铅、汞含量都超过了正常值的几十倍,还有一些成分,我们的实验室暂时无法定性,但可以肯定,这些东西对动物的肝脏和肾脏造成了巨大的、甚至是不可逆的损伤。”
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将我那点可怜的侥幸和自欺欺人,切割得体无完肤。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声音嘶哑,几乎不成调。
“从它的症状和检查结果来看,它不是一天两天接触到这些有害物质的,而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持续性的摄入,才导致了今天的器官衰竭。”
长时间的……持续性的摄入。
这几个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那碗我每天都喂给幸运的“爱心补汤”,那碗婆婆亲手熬制的,号称“大补”的汤药,一幕幕地在我眼前闪过。
那浓得化不开的褐色,那刺鼻难闻的草药味,那油腻滑喉的口感……
原来,那不是补药。
那是毒药。
我浑身发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婆婆,那个每天对我笑脸相迎,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的婆婆,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小雨,你看你,最近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的汤没白熬啊。”
婆婆那些充满“关爱”的话语,此刻听来,却像是来自地狱的诅咒,充满了讽刺和恶意。
我猛然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身体变化。
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失眠多梦,还有……我最近发现,我的头发也掉得厉害。
我一直以为,是新婚生活压力大,是喝不惯补汤导致的心理作用。
现在想来,如果……如果我没有把那些汤倒掉,如果我像个听话的儿媳妇一样,每天都把那碗毒药喝下去……
那我现在的下场,会不会就和躺在我怀里奄奄一息的幸运一样?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我看着幸运痛苦的样子,巨大的愧疚和愤怒淹没了我。
是我害了它。
是我亲手,把毒药一碗一碗地喂给了它。
它用它的生命,替我挡下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婆婆的真实意图,在这一刻,昭然若揭。
她不是想让我“早生贵子”。
她是在用一种最隐秘、最恶毒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摧毁我的身体,我的健康,我的人生。
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如此恨我?
是嫉妒我抢走了她的儿子?
还是因为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中炸开,但没有一个有答案。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家,这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一个用“爱”和“关心”精心包装起来的,致命的陷阱。
06
我抱着虚弱的幸运回了家。
我的脑子很乱,但我的目标却异常清晰。
我需要证据。
我需要一个能将婆婆那张慈祥假面彻底撕碎的,铁一般的证据。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从婆婆手中接过了那碗“爱心补汤”。
“小雨,今天妈给你加了点好东西,快趁热喝了。”
她依旧笑得那么和蔼可亲,眼神里充满了“关爱”。
看着她那张脸,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点点头,端着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没有倒掉,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汤装进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密封瓶里。
下午,我借口身体不舒服,请了半天假,带着那瓶汤,去了市里一家最权威的检测机构。
“你好,我想化验一下这个汤的成分。”
我把密封瓶递给工作人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好的,请问您主要想检测哪些项目?”
“重金属,毒性成分,所有对人体有害的物质,都检测一遍。”
等待结果的三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三天。
我每天都要面对婆婆那张虚伪的脸,接受她无微不至的“关心”,还要在陈默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随时都可能掉进万丈深渊。
三天后,我拿到了检测报告。
那几张薄薄的纸,却重得我几乎拿不稳。
报告上的每一个数据,每一个结论,都像是一把尖刀,刺进我的眼睛。
铅、汞、砷……多种重金属严重超标。
除此之外,报告还指出,汤里含有一种名为“马钱子”的中药成分。
下面用一行小字标注着:马钱子,有剧毒,过量或长期服用可导致神经系统损伤、肝肾功能衰竭,甚至死亡。
我的手抖得厉害,那张报告单飘然落地。
原来……是真的。
这一切都不是我的臆想。
我每天捧在手里的,真的是一碗足以致命的毒药。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婆婆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开始疯狂地寻找答案。
我把婆婆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在她的床头柜最深处,我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旧木盒子。
我用发卡撬开了锁。
盒子里,没有金银首饰,只有一叠泛黄的信件,和一本同样陈旧的日记。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那本日记。
日记的主人,不是婆婆,而是陈默的前女友,一个我只在照片里见过的,笑得很甜美的女孩。
日记里,记录了她和陈默从相爱到分手的整个过程。
也记录了她和婆婆之间,那段令她窒息的过往。
“阿姨今天又给我熬汤了,她说对女孩子身体好,可我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最近总是掉头发,还经常恶心,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原因。”
“陈默说我太敏感了,他妈妈只是太爱他,所以才对我要求严格。”
“我们分手了。我受不了了,这个家太可怕了,我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医院的诊断书。
诊断结果是:慢性重金属中毒,导致不孕。
我瘫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原来,我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在我的前面,已经有一个女孩,被这碗“爱心补汤”毁掉了一生。
而婆婆这么做的动机,就写在那些信件里。
那些是婆婆写给她乡下妹妹的信,信里,她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自己儿子的那种近乎变态的占有欲。
“那个女人,想抢走我的阿默,我决不允许。”
“只有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阿默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我不会让她生下孩子的,阿默的孩子,只能由我来决定,由谁来生。”
疯子。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嫉妒和扭曲的母爱,让她变成了一个恶魔。
我看着手里的这些证据,心里涌起的不再是恐惧,而是滔天的愤怒。
我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是揭穿这一切,让这个家分崩离析,让陈默面对他母亲最丑陋的一面?
还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选择沉默,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地狱?
我看着窗外,那只叫幸运的狗,正虚弱地趴在草地上。
它还在等着我。
它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我的警醒。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为了那个被毁掉一生的女孩,为了奄奄一息的幸运,也为了我自己。
我必须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07
我选择在晚餐的时候摊牌。
餐桌上,婆婆像往常一样,把那碗汤推到我面前。
“小雨,喝汤了。”
我没有动。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冰冷。
婆婆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陈默也开口了,“小雨,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有理会陈默,而是从身后拿出那个装满证据的文件夹,重重地摔在餐桌上。
“妈,这碗汤里,到底加了什么好东西,您能亲自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文件夹散开,化验报告、日记本、信件,洒了一桌。
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看着那些东西,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她还在嘴硬。
“不知道?”我冷笑一声,拿起那份化验报告,举到她面前,“这份报告,您总该认识吧?铅、汞、砷,还有马钱子!妈,您是想让我‘早生贵子’,还是想让我早点去死?”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射向她的心脏。
陈默也惊呆了,他拿起那份报告,越看脸色越沉。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他冲着婆婆大吼,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用这种语气和婆婆说话。
婆婆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我骂道:“是你!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是你抢走了我的儿子!我恨你!我就是要让你生不出孩子,让你一辈子都拴不住我的阿默!”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将陈默最后的幻想也浇灭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满脸的失望和悔恨。
“妈,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真相大白后的家庭,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婆婆的哭喊,陈默的质问,我的冷漠,交织在一起,将这个小小的房子变成了一个修罗场。
那天晚上,我们谈了很久。
或者说,是我单方面地通知了陈默我的决定。
“我们离婚吧。”
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内心平静得可怕。
陈默通红着眼睛看着我,声音嘶哑:“小雨,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来弥补,好不好?我妈她……我会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我会……”
我摇了摇头。
“陈默,这不是你的错,但我们回不去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这个在我和他母亲之间永远选择“和稀泥”的男人。
他的懦弱和逃避,默许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我无法再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无法再面对那张和我婆婆有着相似轮廓的脸。
我累了。
我只想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很快就搬了出去。
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陈默没有纠缠。
离开的那天,我最后去看了一眼幸运。
我把它送到了一个朋友的乡下农场,那里有广阔的草地,和干净的空气。
幸运的身体,在专业的治疗和精心的照料下,奇迹般地开始好转。
虽然医生说,它体内的损伤是永久性的,寿命可能会比正常的狗短一些,但至少,它活了下来。
它身上的毛发重新长了出来,虽然不如以前浓密,但已经能盖住那些丑陋的疤痕。
我去看它的时候,它正追着一只蝴蝶,在阳光下奔跑。
看到我,它兴奋地跑过来,用头蹭我的手。
我蹲下身,抱着它,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对不起,幸运。”
“还有,谢谢你。”
我开始了我的新生活。
我换了工作,租了一个带小阳台的公寓,养了一盆向日葵。
我不知道婆婆最终的结局是什么,陈默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想把那段噩梦般的过去,彻底埋葬。
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那碗褐色的汤。
它像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我,人性之恶,可以隐藏在最亲切的笑容和最温暖的关爱之下。
而善良,如果失去了锋芒和底线,就会变成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刃。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来源:方圆故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