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劳累了一天的店小二魏运旺，迷迷糊糊地正要入睡，忽听得“吱呀”一声，楼下的门开了！他浑身一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文/许三余

夜深了。

四下寂静无声。

劳累了一天的店小二魏运旺，迷迷糊糊地正要入睡，忽听得“吱呀”一声，楼下的门开了！他浑身一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门怎么开了？”

他清楚记得，明明上楼睡觉前闩紧了门。

魏运旺本是益都县盆泉村人的世家子弟，奈何家道中落，熬到二十二岁时，为了养家糊口，迫不得已放弃学业，在岳父的小酒楼里当起了店小二。

在隆冬寒夜，要钻出暖烘烘的被窝去关门，简直要人命。魏运旺骂骂咧咧正要下床，忽听得楼下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有人！莫不是来强盗了？”

他惊得心头一紧，额头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

此时，魏运旺已完全清醒，再不敢乱动，生怕稍一动弹便会让强盗察觉楼上有人，屏息凝神，侧耳细听。

脚步声有轻有重，听着约莫有四五个人。

这帮人进门后，径直穿过大厅，踏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拾级而上。

没有丝毫迟疑。

“值钱的都在楼下！来楼上干什么？”

魏运旺慌了神，本能地想躲起来。可不知怎的，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劲也没有。整个人像被牢牢粘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他紧咬着嘴唇，双眼死死地盯着楼梯口，想看又不敢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眼见烛光一点点透上来，魏运旺心中绝望至极。

万万没想到，上来的并非手握大刀的强盗，领头的竟是两个提着灯笼的小丫鬟。两人分别站在床头和床尾两侧，将小小的房间照得通明彻亮。

后头跟着个年轻书生，引着一位身姿袅娜、容貌堪比神仙妃子的姑娘。

“这样的人物，怎会来我这里？”

魏运旺不觉一怔。

忽然心念一闪，想起近日酒客们经常谈论的狐狸精作祟的事情——他们一定是狐狸精！顿时，他吓得毛骨悚然，低头不敢再看。

书生见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别怕，也不用瞎猜疑。只因我妹妹与你有一段夙缘未了，今夜，我特意送她来与你做夫妻。”

魏运旺听了这话，心里又惊又喜。

抬头细看，见书生轻裘宝带，美冠华服，浑身上下光鲜亮丽，不禁又觉自惭形秽，嗫嚅几下本想说些场面话，急切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书生也不在意，说完话，略一拱手，带着两个丫鬟径自走了，留下两盏灯笼用作照明。

魏运旺暗自舒了一口气。

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褂子，虽已坐了半天，却不觉得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他浑身燥热不堪，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乍着胆子偷眼看去，只见这姑娘正手捻辫梢，抿嘴含笑，目光灼灼地瞧着他。举止落落大方，毫不羞涩。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祖宗积福了。

魏运旺喜出望外，却又不敢贸然说些甜言蜜语，更别提动手动脚了，生怕唐突了佳人。

姑娘笑着打趣道：“你这人，又不是那整天只知道捧着书本啃的呆书生，干嘛装出一副穷措大的傻模样？”说着，一屁股坐到床边，伸手探进他的胸口取暖。

细腻！滑嫩！温软！

魏运旺浑身一阵颤栗，顿时半边酥倒。好半天后，他才破颜一笑，也开玩笑地伸手掀起她的裙子。

你挠我一下，我摸你一把。

烈火遇干柴，眨眼间已成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次日，晨钟还未敲响，两个丫鬟便来接姑娘回去。临走前，双方约定夜里再相会。

到了晚上，姑娘果然如约而至。

“也不知你这傻男人，哪来的福气，不花一个铜钱，就得了我这样的美貌女子，还夜夜主动投怀送抱。”

魏运旺只知一味傻笑，恍如置身梦中。

以前，他总嫌弃这小酒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太过荒凉，仅能做些来往行人的生意，为防盗晚上还要留人值夜。可如今倒觉庆幸，无人打搅，正好与美人共度良宵。

魏运旺准备了几个小菜，摆上酒，与姑娘相对而坐，玩起了猜枚游戏以助酒兴。

不料，姑娘十赌九赢。

姑娘掩嘴笑道：“不如我来握枚子，你来猜。猜中者为胜，不中者罚酒。”

这一下，玩得更加尽兴。

不知不觉间，已月上中天。

姑娘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睡吧，不早了。昨夜我没睡好。你的被褥又冰又粗糙，实在让人不堪忍受。”说罢，吩咐丫鬟把抱来的锦被缎褥铺展在床上。

两人宽衣解带，又是好一番缠绵缱绻。

软玉温香抱满怀……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魏运旺只觉这般艳福天上少有，地上无双。这一生不算虚度。

自此，两人夜夜相会，习以为常。

半年后，魏运旺轮值回家，不再夜宿酒楼。

那是个明月夜，魏运旺正与妻子在窗前说话，忽见姑娘身穿盛装，坐在墙头，嬉笑着向他招手。

月光映照下，姑娘越发娇艳动人。

魏运旺赶忙找个借口支走了妻子，跑到墙下。姑娘俯下身，轻轻一拉，就拽着他翻墙而出。

姑娘携了他的手，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睛：“今天，我是来与你告别的。你送送我吧，也不枉了你我这半年恩爱。”

魏运旺大吃一惊，忙问原因。

姑娘叹了口气：“自古姻缘皆有定数。有缘躲不开，无缘碰不到。缘起则聚，缘尽则散。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村外。

原先那两个丫鬟挑着灯笼静静地等着，见他俩来了，便在前头引路，一路向南山走去。

到了山顶，姑娘转身挥了挥手：“从此，山高路远，各自安好。”

魏运旺急追几步想攥她衣袖，却只抓到满手凛冽的山风。再一抬眼，姑娘已在百步之外。双灯明灭摇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魏运旺喟然长叹一声，闷闷不乐地下山去了。

这一夜，南山上的双灯，很多村里人都看见了。

-完-

来源：北冥有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