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婚之日,我未婚夫当着一众宾客的面,怒斥我德不配位,比不上庶妹的一根手指头。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新婚之日,我未婚夫当着一众宾客的面,怒斥我德不配位,比不上庶妹的一根手指头。
我被婆家当场退婚,千夫所指。
我的兄长不但不帮我,还觉得我蒙羞,把我送去了庄子。
庶妹想让我彻底消失。我拉着她,砸破她的头,与她双双跌入寒潭!
再睁开眼,我回到及笄那日。
庶妹虽跪着,眼底却是志在必得。
「二姐,你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了嘛?」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我二话不说,两耳光扇在她虚伪的嘴脸上。
她鼻青脸肿,惊得戏都不会做了。
1.
窒息的感觉依旧紧紧揪住心头。
视线从漆黑无垠的深潭转换到光彩夺目的宴会大厅。
宾客云集,各方送来的贺礼堆满了仓库,珍贵礼物琳琅满目。
我愕然:这不正是我十五岁及笄典礼上的场景吗?
庶妹显得年轻了许多,头戴珠宝发饰,身穿锦绣绸缎,跪在我面前,一边假装擦拭眼泪一边得意洋洋地说:「二姐,我要抢走的,不仅仅是今日的风光噢。」
「二姐,你准备好失去所有了吗?」
前世中,姜茗淑未等我回应便迅速改变了语气:「是淑儿的错,我不该出现在前厅招惹是非,二姐生气只管责备我就好,琴姨娘她是无辜的,请不要惩罚我的亲生母亲。」
我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更没有对琴姨娘怎么样,但是下面已经议论纷纷。
「不是说护国将军家的大小姐最是温顺知礼吗?看来传言并不准确!」
「那庶女虽然穿着简单,却如莲花般清雅脱俗,这嫡女恐怕是嫉妒她今天抢了风头吧?」
「看那庶女害怕的样子,想必平时没少受苦头吧!」
好一顶大帽子!
虐待!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虐待!
两世积累的愤怒爆发出来,我不再顾及自己名门闺秀的形象,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左右开弓扇她的脸。
姜茗淑从小没吃过苦,脸上很快就青一块紫一块。
此时她头发散乱,再也看不到刚才那副无辜纯洁的模样。
她被打懵了,也忘了继续演戏,我阻止她开口的机会,怒斥道:「你这个混账!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退下!」
2.
前世,我在一生中最辉煌的日子里死去。
身为护国将军的嫡长女,我本应嫁给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当今首辅唯一的孙子。
八人抬的大红花轿,铺天盖地的红色喜庆装饰,灿烂的烟火,一百二十箱嫁妆,绵延了两条街。
这本是人人称羡的美好姻缘,然而我的未婚夫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下喜服,拒绝了婚事。
「我洛昱轩绝不会娶一个嫉妒心强、骄纵蛮横的女人为妻!」
他掀开了我的盖头,那上面绣着的火红凤凰随之落地。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时姜茗淑从他身后优雅走出,她脚踏碧玉镶嵌的华丽锦鞋,踩在我的盖头上。
她手持由姜茗远用军功换取的圣旨,嘴角含笑。
「姐姐,刚刚陛下封我为灵疏县主,阿轩只是替我感到不平。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不再计较了,一切都过去了。」
「阿轩,别生气。姐姐是因为太爱你和哥哥才这样,尽管我现在被封为县主,但比起二姐来还是差得远,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她的言辞看似谦逊退让,实则巧妙地将我描绘成仗势欺人、心胸狭窄的形象。
周围的宾客见状,也开始纷纷向姜茗淑示好,并对我进行贬低。
「听说前天晚上,她在后院因为一点小事就打死了个丫鬟。」
「天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温婉内心狠毒!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洛公子!」
就连姜茗远,也以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看到姜茗远都没有帮我辩护的意思,我冷冷地说:「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姜茗淑。」
「姜茗羽,你竟然还不悔改!是我们平时对你太过纵容,才让你变得如此堕落!」
3
洛昱轩最终选择了以死相逼,在婚礼现场抛下我,离开了家。
眼见姜家因一位嫡女而颜面尽失,作为嫡长子的姜茗远决定亲自处理此事,将我带走。
但他并未带我返回将军府,而是将我安置在偏远的乡下庄子里。
他刚一离开,姜茗淑便带着一名武婢赶到。
她们把我带到寒潭边,意图让我死后成为鱼食!
那名婢女手持麻绳,紧紧勒住我的脖子,用力收紧。
姜茗淑狂笑不止,脸上满是凶狠与得意,她的面容因扭曲而显得格外丑陋:「姜茗羽,你曾高高在上,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你一旦死去,轩哥哥就能光明正大地迎娶我为妻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抓起一块石头,击中了婢女的头部。
看着姜茗淑眼中流露出的惊恐,我冲上前去,抓住她的头发,用石头猛砸她的头颅。
「嘭!」她头骨破裂的声音如同美妙的音乐!
然而,在挣扎中,我的衣袖被姜茗淑紧紧抓住,脚下一滑——
我身穿华丽的大红嫁衣,和头部受伤的姜茗淑一起坠入冰冷刺骨的寒潭。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转瞬之间。
生命最后时刻,我拉上了她,这买卖,不亏。
4
我回过神来,向家丁们示意。
在姜茗淑被拖走之前,姜茗远从前面的大厅赶了过来。
「住手!」
父母在北境守卫边疆已有三年,这段时间里,姜府的事务均由姜茗远掌管,他发话了,仆人们自然不敢违抗。
姜茗淑捂着被打得变形的脸,扑倒在姜茗远的脚下。
「大哥,救救淑儿,我知道错了……」
看着绿茶庶妹这般可怜的模样,姜茗远的心软了下来,急忙弯腰去扶她。
但在看到她脏兮兮的脸时,他的脸色不自觉地暗了下来,几乎是不经意地将紧贴在他身上的姜茗淑轻轻推开了一些。
「别哭了,成何体统!让人看了笑话。」
尽管如此说,他的语气中并没有责备之意,反而带着一丝宠溺。
姜茗远非常在意面子问题,在姜茗淑衣冠不整、形象狼狈的情况下,他实在难以开口为她辩解。
而我并不在乎这些面子问题,看着他那虚伪的表情,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兄长还在乎别人的眼光?堂堂护国将军嫡长女的及笄礼,她一个庶女竟敢在此喧宾夺主,引得众人对我评头论足,你却想轻描淡写地解决此事,是否有些不公平?」
「等到爹娘从战场上归来,你又该如何面对他们?」
以前,我总是尊敬长辈,礼貌对待兄弟姐妹,从未像现在这样对他说话。
他满脸震惊和愤怒地看着我:「你!」
但考虑到满座宾客,他压下了心中的情绪,调整了表情,恢复到那副虚伪而又正义凛然的样子,沉声说道。
「二妹,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先完成这个仪式,其他的事情,过后再说!」
5
上一世,由于姜茗淑的添油加醋,姜茗远整整禁足了我三个月,并罚我在祠堂跪了一个月,还要我抄写《女德》《女诫》各一千遍!
结果每到梅雨季节或是寒冬腊月,我的膝盖和手腕就会疼得让我彻夜难眠。
这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我心中的怒火更盛,抬起头直视着姜茗远。
「嫡庶有序,这是宗法,也是国家的根本!今天,我要请各位叔叔婶婶、伯父伯母为羽儿评个理。」
「兄长在众人面前维护庶妹,却对嫡女遭受的侮辱轻易放过。」
「兄长所说的家丑,到底是指谁?」
「是指这位庶女在我的及笄礼上喧宾夺主、混淆嫡庶?还是作为长子的你偏袒私情,无视家规?」
我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坚定有力,让姜茗远瞪大了眼睛,无言以对。
他气急败坏,举起手想要打我。
然而现在的我,已不是他可以随意打骂的人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轻松避开了他的攻击。
然后我捂住胸口,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兄长,你怎么能动手呢?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无理就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吗?」
说完,我模仿姜茗淑的样子,擦掉了两滴热泪。
这一幕让姜茗远和姜茗淑都愣住了。
这时,舅舅舅母看不过去,冲过来把我护在身后。
「梓息,羽儿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是啊,连我自己都差点忘了,我与姜茗远才是真正的血浓于水的亲人。
但经过这两世,他为了一个庶妹而责罚我、贬低我、甚至打我,从未倾听过我的心声。
以前我以为他只是过于正直,对我期望高才会这样,现在我才明白,他就是个不可救药的人。
真是有眼无珠,把鱼目当作珍珠!
随着身为镇武侯的舅舅站出来,宾客们也开始纷纷指责姜茗远和姜茗淑的行为失当。
我躲在人群后面,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暗自窃笑。
有些人甚至拿姜茗淑破相的脸说事。
「不愧是妾室的女儿,行事如此小家子气!嫡女的及笄礼,非要来捣乱!」
「就是!这姜佐领也是,看看姜茗淑那副城府深沉的模样,哪能和姜茗羽比!真是瞎了眼!」
被批评的两人脸色铁青。
姜茗淑用手遮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茗远则捂着胸口,气得踉跄了一下,竟晕了过去。
6
人群中,洛昱轩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想要为姜茗淑说话。
但一看到他的脸,我便想起了前世他指责我善妒、不配为人妻的情景。
他试图握住我的手,我迅速避开,甚至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舅妈惊讶得捂住了嘴。
洛昱轩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道明显的指印。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沉,但很快又露出温柔的表情,轻声对我说:“手疼了吧?”
“羽儿,别生气了,小心伤到自己的身体。”
“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我们订婚的好日子,本应双喜临门,没必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你将来会成为当朝首辅的孙媳妇,地位无比尊贵,何必要为了一个庶女动这么大的怒?她怎么可能盖过你的风头呢?我知道你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不如就宽恕她这一次吧,如何?”
乍一听,这话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在场的人无不称赞他的体贴入微,胸怀广阔。
但是细细品味,却能发现其中暗藏玄机。
实际上,他的话语中无不在暗示我确实嫉妒,认为姜茗淑抢了我的风头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最终的目的,都是想让我放弃追究,放过姜茗淑。
“洛昱轩,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虚情假意。本小姐不吃你这一套!”
“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未交换庚帖,就不算正式订婚,你上来就拉我的手,你不觉得羞耻,但我还知道廉耻。”
听到这些话,洛昱轩的表情短暂地扭曲了一下。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很快又恢复了以往温文尔雅的样子,继续哄劝。
我感到极度厌烦,回想起前世,在订婚仪式上他早早离席,留下我独自面对众多长辈。
现在想想,也许那时候他就已经去私下会见姜茗淑了吧?
7
既然上天让我重生在这一天,那一定有其深意。
而我也不会仅仅满足于教训姜茗远和姜茗淑就算了。
我没有理会洛昱轩的喋喋不休,从主位的桌案上拿起两家当年缔结的婚书,并拔出了旁边护院佩戴的刀——
“哗啦……”
手起刀落,刀已回鞘,两份婚书瞬间被切成四片。
“诸位,姜茗羽在此行礼。”
我面向宾客,鞠躬致意。
“请各位为我做个见证!”
“今日,我姜茗羽与洛昱轩,正如这婚书一般,一刀两断,从此毫无瓜葛!”
此言一出,洛昱轩几乎站立不稳。
突如其来的悔婚让他措手不及。
他肯定没想到,一直对他情深义重的我会主动提出悔婚。
“姜茗羽!你疯了吗?”
他震惊地喊道。
我也表现出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
“洛公子,君子绝交不出恶语。我很清醒,为何你要诅咒我?”
“你不疯,为何撕毁婚书!”
“因为你卑鄙!你配不上我。”
洛昱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慌了神。
但我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毕竟,在前世他当众拒婚时,也未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的外室母亲鸠占鹊巢,逼死了原配才得以登堂入室,你的出身低贱,怎能配得上我?”
洛昱轩最为敏感的就是他的出身问题。
首辅的独子曾娶一位正妻,但一直没有孩子,世人以为是正妻不能生育。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因为洛昱轩的母亲下毒所致。
之后,她怀上了洛昱轩,被洛父安置在外。
再后来,她生下了洛昱轩,不甘心只做外室,便带着洛昱轩上门哭闹。
洛夫人因此气愤自杀。
随后,这位外室被抬进府中成为主母。
原本作为外室之子的洛昱轩凭借父亲的地位,成为了首辅最疼爱的孙子。
这些秘密是我前世偶然得知的。
当时,我并未因此看轻洛昱轩,也没有怀疑过他的品性。
但现在,我明白了,“虎父无犬子”这句话,洛昱轩的母亲如此,他也一样。
舅舅见事情愈发失控,急忙来劝我。
“羽儿,婚姻大事应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此事关系重大,不如等你爹娘回来再说吧。”
“我的人生,自然应该由我自己主宰。爹娘从小宠爱我,即便他们在这儿,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大家也都看到了,我的兄长重庶轻嫡,根本不会真心为我着想。”
正当我以为终于可以摆脱洛昱轩时,他突然发狂般抱住我。
“不,羽儿,你不能拒婚!我们彼此相爱,是命中注定要成为夫妻的!我不接受退婚,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你!”
这段表白令人作呕,我挣脱开他,立刻给了他两个耳光,彻底划清界限。
然而,他顶着两张肿胀的脸仍然不肯放弃。
“羽儿,打吧,只要你高兴,怎么打都可以。打够了,我们就重新订婚,好吗?”
我面无表情:“不好。”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原因!”
8
与疯子无理可讲。
他现在的不甘,并非出于对我的爱。
在落入寒潭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洛昱轩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那只会是姜茗淑。
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他们对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认为我会因此看不起他们。
所以,洛昱轩舍不得我嫡女的身份给他带来的荣耀,但他的自卑又不允许我的高贵和矜持存在。
只有在姜茗淑面前,他才能真正感受到作为男人的尊严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因此,面对他现在的质问,我只是轻轻用帕子掩了掩嘴唇:“洛公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不是得了疯病?”
姜茗淑看着洛昱轩,眼中充满了委屈。
他如此不舍得我,姜茗淑怎么可能好受?
然而此时的洛昱轩,完全没有顾及一旁的姜茗淑。
“羽儿,别胡说,我没有病。”
尽管生气,他还是不得不继续温柔地劝说我。
“不要任性了,婚约大事不能当作儿戏,难道你忘了以前你是多么倾心于我吗?”
“你看,这玉佩还是我生辰时你送给我的呢!我一直戴着,连睡觉都没摘下过。”
说着,他用手抚摸着腰间那块质地极好的玉佩。
那深情的模样真是让人……
作呕。
那确实是我送的,我还特意去寺庙跪拜了四个时辰,求主持大师开过光的。
但在前世,他很快就把这块玉佩换成了别的东西。
那个东西是一个青色绣着荷花的荷包,现在正垂在他衣摆的另一侧。
前世,洛昱轩解释说这是他母亲为他祈福平安的,我当时没有怀疑,现在看来,其中必有隐情。
我走上前,伸手拿起那块玉佩。
洛昱轩以为我回心转意,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但只是一瞬间,我便用力将玉佩拽下,狠狠地扔到地上!
“铿”的一声脆响,那玉佩也摔成了几片。
无用之人,无用之物,都不该留下。
不论是孽缘还是渣滓,都应尽早斩断。
9
洛昱轩终于暴怒而起:“姜茗羽!你闹够了没有!”
我正准备回应,突然,男宾们簇拥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过来。
那老人一双狭小浑浊的眼睛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何人让我亲孙如此动怒?”
来者正是当朝首辅,洛昱轩的祖父——洛谦。
见到洛谦到来,洛昱轩像是找到了靠山,脸上的愤怒转为笑意。
他急忙上前搀扶洛谦,并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是茗羽,不知她为何突然发难,竟要在众人面前悔婚。还把我的玉佩摔碎了。”
“是吗?”洛谦的眼神微微眯起,不怒自威,看向我的目光中已带上了明显的不满。
虽然洛谦过去确实对我不错,但在前世洛昱轩婚礼上弃我而去时,正是他下令让姜茗远把我带走,并要求退回聘礼,声称洛家不娶无德之女。
这一举动对我来说,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洛首辅。”我依旧规规矩矩地行礼,确保没有任何可以挑剔之处,“并非我不讲道理,而是姐妹共事一夫,这对我将军府而言并不光彩。原本我不想提及此事,”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姜茗淑。
洛昱轩和姜茗淑的脸上都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洛大人,作为两家最大的长辈,刚好您来了,这事我想代妹妹求您一个明确答复。”
“姜茗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理会洛昱轩,迅速从他的腰间扯下那个青色荷包,查看后,将里面的香料倒出,拉出了内层布料。
“这件物品是我妹妹熬了几夜绣制的。如今它却出现在了洛公子的腰间。”说完,我特意展示了荷包内侧绣着的“淑”字,呈现在众人面前。
“洛公子,尽管淑儿只是庶女,但你这样让她不明不白地成为你的挂件,岂不是在践踏我们将军府的脸面?”
“不,不是这样的……”姜茗淑低头,用一种委屈可怜的眼神看了洛昱轩一眼,但他并未看她,反而洛谦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她又试图向人群中的兄长求助,却发现姜茗远已经被抬回了厢房。
此刻,没有人能帮她。
她心一横,挣脱了下人的束缚,跪倒在洛谦面前。
“洛爷爷,求您成全我和轩哥哥。”
最终,我的及笄礼以姜茗淑被许配给洛昱轩作妾告终。
姜茗淑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风光,然而人们谈起她时,总是会提到她“抢嫡姐风头”、“抢嫡姐婚事”、“与姐夫私相授受”、“不贞不洁”的传闻。
这千夫所指的滋味,也该让她好好尝尝。
10
重生的第一战,可以说取得了「大获全胜」,一次性解决了洛昱轩和姜茗淑这两个麻烦。
但我并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不到半个月后,就会传来爹娘胜利归来的消息。
圣上非常高兴,决定在我爹娘回朝的那一天举办庆功宴,以犒劳全体将士。
在前世的庆功宴上,各位贵女都准备了自己的拿手节目,只为赢得一些美誉。
然而,在我即将登台表演剑舞的前一刻,却被人下了迷药,昏睡了一整晚。
尽管后来查出了真凶,她大声喊冤。
我辛苦准备了几个月的剑舞,练得手脚都起了茧子,最终连舞台都没能登上。
更糟糕的是,有人故意说我纨绔无礼,在父母的庆功宴上喝得酩酊大醉。
我的不孝之名也由此传播开来。
而姜茗淑则凭借一曲舞蹈震动京城,从此声名远扬。
回忆起前世,姜茗远和洛昱轩都曾与我共饮过酒,看来下药的人必定是他们其中之一。
这样,姜茗淑才能独树一帜,名声大噪。
一时之间,我无法确定究竟是谁下的药。
经过一夜的分析,我将洛昱轩作为主要怀疑对象,因为他曾经多次暗示我不要跳舞,改为弹古琴。
但是我对古琴并不擅长,自然拒绝了。
姜茗远毕竟是姜家的一员,害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因此,如果洛昱轩是那个下药的人,一切就说得通了。
正当我为即将到来的庆功宴精心准备时,洛昱轩如同前世一样前来劝说我不要进行剑舞表演。
“我表演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什么身份,来命令我?”
“你不如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妾室练习得怎么样了吧!”
我特意加重了“妾室”两个字的语气。
果然,姜茗淑闻言脸色变得惨白。
“二姐显然还在生淑儿的气,可是淑儿真的没想过要争什么,对洛公子的感情也只是默默藏在心里。”
“姜茗淑,你不应该再跳舞了,而是去唱戏。你的演技比那些梨园的戏子还要精彩。”我翻了个白眼,不愿再跟她虚情假意。
“姜茗羽,淑儿好歹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把她说成是低贱的戏子一样的人!”
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洛昱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戏子,低贱!”
洛昱轩的母亲原本就是一名戏子,而他早已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似乎忘记了这一点。
听到我的话,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怒骂着想要动手打我。
我往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两个身材高大的婢女站到了我的前面,挡住了洛昱轩的手。
自从重生以来,我就从牙人那里收养了两位身世可怜且会武艺的女子。
她们一个名叫幽兰,另一个叫霞云。
既然他们连下药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担心他们会因一计不成而强行绑走我,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姜茗羽,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等着瞧吧……”
11
“啪!”
洛昱轩的威胁话还没说完,我已迅速出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真是痛快!
“姜茗羽!你竟敢打我!”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看在你是我妹夫的份上,我就替你母亲教训你这个不孝子吧!”
“她生你养你,甚至为了你逼死了一条人命。如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儿子长大了,还一口一个戏子低贱。不知道她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二姐,别打了,轩哥哥知道错了!”姜茗淑急忙挡在我面前,泪水汪汪地哭诉着,似乎又要上演她的苦肉计。
“二姐,都怪我,心存不该有的念头,你要打就打我吧!”
这种请求,我活了两世,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既然如此……
那我就成全她。
于是,我的手毫不犹豫地甩向她的脸。
她摆出她的姿态,我则打出我的耳光——比及笄礼上的那一巴掌更重。
她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膝盖也磕破了。
洛昱轩显然心疼了,试图挣脱。
我挥了挥手,武婢们松开了他。
洛昱轩赶紧抱起姜茗淑,见无法与我理论,只好留下一句狠话,狼狈地离开。
“姜茗羽,你这样嚣张,到时候可别后悔!”
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早点看清他们这对狗男女的真实面目。
“淑儿妹妹,如果你害怕输给我,不如多向你的婆婆好好学几招!”
被责骂的两人身形一顿,却不敢回头反驳,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地离开了。
12
庆功宴开始了,贵女们通过抓阄决定表演顺序。
巧合的是,和前世一样,我被排在姜茗淑之后。
音乐响起,第一个贵女抱着琵琶上台演奏,洛昱轩便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他脸上挂着那惯常的温文尔雅的笑容,仿佛之前挨的那一巴掌是对他的一种奖赏。
“羽儿,前些日子是我惹你生气了,我来给你赔不是,喝了这杯酒,原谅我好不好?”
“只要你喝下这杯酒,正妻的位置依旧属于你。”
我这才发现,原来洛昱轩的脸皮可以这么厚。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端起酒杯,靠近嘴边。
洛昱轩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然而下一秒,我的手腕轻轻一转,杯中的酒便全倒在了地上。
“你可以滚了。”
“你!”洛昱轩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洛昱轩,你确定要在圣上和皇后面前闹得不愉快吗?”我警告道。
这几天,连姜茗淑都没能在我这里讨到任何便宜,他想了想,咬牙忍下了怒气。
洛昱轩刚走,姜茗远就来了。
他换了一种方式。
“二妹,看你日日苦练,今天定能大放异彩!这杯酒,就当是兄长提前祝贺你。”
尽管他的笑容看似温和,但我仍能看出那背后的险恶用心。
毕竟他是我的亲哥哥,
我真的没想到,
他竟然与洛昱轩如此默契!
他们竟都对我下手!
上一世,我昏睡了一整晚,原来是中了双倍的迷香!
我的双手开始颤抖,眼眶也湿润了。
“兄长,到底是为什么?”
“我们明明是亲兄妹啊!”
姜茗远义正言辞地说:“淑儿不能做妾,她今晚必须求得陛下的赐婚。你是嫡女,还有很多好人家可以选择。淑儿获得嘉奖对你也有好处。”
“你固执己见,为兄只能出此下策。”
我举起袖子,将杯中的酒倒进袖子里,假装饮下。
“兄长,希望你不要后悔。”
现在,没人能够阻止我,今晚的魁首,我要定了!
13
我假装不胜酒力,让幽兰和霞云扶我去休息。
但一转眼,我便睁开了眼睛,悄悄溜到了换衣室,换上了大红色的骑装。
我安排幽兰留在厢房冒充我昏睡,而霞云则隐藏在我的身旁以备不时之需。
宴厅里传来了阵阵赞叹声,此起彼伏——此时正是姜茗淑在表演惊鸿舞。
这舞蹈曾经是先皇后与圣上的定情之舞。
如今姜茗淑模仿得再像,也早已惹怒了继后。
只不过上一世,由于姜茗远的战功,为她求得了县主之位,继后也就没有多加追究。
现在,我要让他们所有的计划都化为泡影!
心中想着,我加快了脚步,却未注意到身后有人。他躲在假山后的阴影中,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
面前是一块巨石!
就在我的头即将撞上假山的瞬间,我迅速用手一挡,锋利的石头划破了我的手掌,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好痛……
我急忙闪身躲到假山后面,从石缝间窥视是谁在暗算我。
“姜茗羽,出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装了!”
竟然是姜茗远!
我的眼神冷了下来,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武婢知道姜茗远的身份特殊,在没有我的指示下不敢轻易动手。
“奴婢失职……”
我摇了摇头打断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帮我抓住他。”
时间紧迫,我必须赶快去宴厅。
然而,姜茗远正堵在我前往宴厅的必经之路上!
14
“不及兄长,谦谦君子的面容,戚戚小人的做派!”
“兄长自诩为姜府的表率,但你这种阳奉阴违、伤害亲妹的行为,我姜茗羽可学不来,也比不上姜茗淑会学!”
“姜茗羽,你从小便享受了所有的宠爱与尊贵,现在把这些分一些给淑儿,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姜茗远的话让我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竟是这样……
从小因为我是武将的女儿,爹娘对我格外娇惯。我不喜欢琴棋书画,却钟情于剑术。
我的剑术甚至比兄长还要出色。
而姜茗远作为嫡长子,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因此对他要求严格,有时惩罚过重,甚至一天不让他吃饭。
但他似乎忘记了,我也曾因为在父亲那里挨了打后,偷拿米糕给他吃。
甚至后来不再习武,也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羽儿,你是女孩子,这些事情以后就不必再学了。”
“不需要你用剑,有兄长在,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前世,姜茗淑带着武婢,在他的庄子里将我带走,并企图用麻绳杀死我,难道他真的毫不知情吗?
还是说,他是默认的?
我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满是血丝和无尽的恨意。
趁着我吸引他的注意力,霞云从后面绕过去,将剑架在了姜茗远的脖子上。
“怎么?你要弑兄?”他镇定自若地说道。
我从假山后走出,此刻我的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姜茗远,从今往后,我不再认你这个兄长!”
“既然你如此嫉妒我、恨我,那我就夺走姜茗淑的一切,也夺走你的!”我愤怒地喊道。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准他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兄长,兄妹相残是你教给我的,姜茗羽学得如何?”
倒在地上的姜茗远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
我没有时间耽搁,吩咐霞云:“把这块沾满血迹的石头丢进池塘里,沿途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说完,我赶往宴厅。
当我推门进入时,姜茗淑正在完成她的舞蹈结尾动作。
她背对着宾客,向后弯腰,赢得了全场的掌声。
“好!真是好!姜将军,没想到你们这样的武将家庭还能培养出如此善舞的大家闺秀!真是我朝的典范啊!”
15
姜茗淑倒着上半身,而我推门而入时,她看到我穿着英姿飒爽的骑装,手上满是鲜血,满脸戾气,吓得脚下一滑……
她的最后一个动作未能完成,在舞台中央摔倒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声。
幸运的是,她在关键时刻侧了身,避免了腰部受伤。
然而,这样的失误在圣上面前失仪,惹得龙颜大怒。
继后趁机添油加醋。
最终,还是父亲出面求情,以军功保住了她的性命。
我手持宝剑,在剑穗上擦去手上的血迹。
由于刚刚姜茗淑的意外,圣上对我也略显不耐,甚至在我开始表演之前便说道:
“弄得一身血,真是晦气!姜爱卿,你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吗?”
“陛下恕罪,这是臣女自作主张,故意为之。”我急忙跪下解释。
“父亲母亲戍守边疆八年,今日回朝,是无数战士用鲜血换来的。臣女虽在京都享受天家庇护,但不敢忘记今天的和平是战士们用生命铸就的!因此,臣女割破手掌,以此表达愿与父母共同为陛下分忧的决心!”
“臣女此舞名为《木兰》,恳请陛下息怒,容臣女一展。”
皇帝的怒火终于被安抚下来,加上继后深知女子间的纷争,从姜茗淑离开时投向我的怨毒眼神中看出了端倪,也为我说了几句好话。
“既然如此,朕倒要看看,姜爱卿的嫡女有何能耐?”
如果换作前世,我可能会因为这种场面而受到影响,出现失误。
但现在,经历了最亲之人的背叛,甚至经历过死亡的我,已经能够承受住天子的怒气。
“谢陛下。”
我起身,将剑鞘抛向空中,鲜红的剑穗在空中飘扬。
接着我一跃而起,抓住剑柄,拔剑出鞘。
“好!”观众席中爆发出一片喝彩声。
16
魁首的荣誉被我收入囊中。
刚刚还在责骂我的圣上此刻变得和颜悦色,问我想要什么赏赐。
我跪拜在舞台中央,行了大礼:“臣女方才所言,句句出自真心。”
“臣女虽身处闺阁,却听闻淮西匪患猖獗,民不聊生!恳请陛下恩准臣女,代父出征剿匪!”
说完,我重重地将头叩在地上。
主位上的皇帝没有立即回应,他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羽儿,不要胡闹!”父亲急忙起身,走到我身边,也跪了下来,“下官教女无方,导致她口出妄言,请陛下惩罚下官,饶恕小女!”
母亲也赶了过来,跪在我身旁,附和着父亲的话。
“姜护国,你与夫人都是功臣,今天是为你们庆功的日子,结果你一晚上跪了两次。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陛下对忠臣有所猜忌呢。”
“臣不敢。”“臣妇也不敢。”
“姜护国,你的女儿教育得很好,妾身虽然不懂政事,但作为皇后,与陛下一体同心。陛下,这确实是个难题,毕竟开朝以来,从未有过女将军的先例。”
我抬起头,向继后投去感激的一笑。
这时,圣上终于开口了。
“准。”
17
刚满及笄之年,我便要远离家乡,代父出征剿匪。
但实际上,我是替兄出征。如果不是刚才那场变故,现在接受圣旨去剿匪的人应该是姜茗远。
前世中,姜茗远用了三年时间剿匪,立下了赫赫战功,换来了姜茗淑的县主之位。
姜茗远并非不爱惜妹妹,只是他疼爱的妹妹从来不是我。
现在,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如何为姜茗淑翻盘。
三日后便是我出征的日子,淮西气候阴冷潮湿,山路险峻难行。
父母刚刚归来,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开始忙碌起来,为我准备出征所需的一切物资,从御寒衣物到干粮、金疮药,都是他们亲手打点。
然而,姜茗远带着姜茗淑过来,开始泼冷水。
“就你那点本事,劝你还是老实待在家里,否则一旦阵亡,恐怕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我冷笑一声,并未回应。
身后,母亲抱着给我准备的棉衣,正好听到了姜茗远的话。
“茗远,你这个混账!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诅咒自己的妹妹!”
姜茗远和姜茗淑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母亲时脸色大变。
姜茗远额头冒汗,假意解释道:“母亲,我只是担心妹妹……”
“既然兄长这么担心妹妹的安全,不如把你那匹汗血宝马烈日送给我,这样我在战场上也能少些后顾之忧。”
“姜茗羽,你休想打烈日的主意!”
“兄长不是怕我会曝尸荒野无人收尸吗?好马识途,到时候它能驮着我的尸体回家,也让你不用担忧了。”
烈日是一匹汗血宝马,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是真的想要争夺什么,而是因为烈日本就是我的马。
三年前,我驯服了烈日,但后来在姜茗远的暗示下,我在他生辰时将烈日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不过烈日并不让姜茗远靠近,于是他把它当作吉祥物养着。
上一世,姜茗远在淮西失联时,烈日挣脱缰绳也失踪了,直到姜茗远凯旋回朝那天,烈日才跟着回来。
原来烈日找到了姜茗远并救了他的命。
一匹马都能明白血脉亲情的重要性,而姜茗远却不珍惜。
姜茗远当然不会轻易把烈日还给我,姜茗淑看出了这一点,小心翼翼地劝解我。
“二姐不要生气,烈日从未上过战场,大哥也是担心这匹马缺乏经验会拖累你。”
“大哥刀子嘴豆腐心,刚才的话并不是真心的。母亲、二姐,请不要责怪大哥。”
“不过只是一匹马而已,天下名马无数,二姐总不会为了这样一匹马伤了兄妹之间的感情吧?”
姜茗淑最擅长的就是以退为进,她多次使用这一招,但我们母女俩都不会被她迷惑,只是静静地观察她的表演。
等她说完,我冷冷地回应道:
“看来洛家那位外室婆婆对你倾囊相授,你的演技确实有所提升。”
母亲也说道:“远儿,淑儿也说了,既然只是一匹马,就送给你的嫡妹吧,以免伤了兄妹情分。”
姜茗远的脸色变得苍白,再也无法反驳,看着母亲的眼神里甚至透露出一丝恨意。
“儿子遵命。”
看着姜茗远的眼神,我心里感到惊讶。
前世,在我和洛昱轩订婚一个月后,母亲的身体就开始每况愈下,最终因病去世。
但现在眼前的母亲精神饱满,气色良好,我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能夺走一位将军母亲的生命。
我注视着姜茗远,心中充满了疑惑。
姜茗远,最好不是你!
18
淮西府地域辽阔,山势险峻,下辖九个县,其中近六成的区域长期遭受匪患侵扰。
最严重的柳州、淮山和渝林三县已经发生了数十次大规模暴乱,土匪们无恶不作,包括强奸妇女、残忍杀害官员以及焚烧房屋等行为,罪行累累。
我率领五千精兵,在前往淮西府的路上就遭遇了三次埋伏。
如果不是早有防备,五千精兵可能已经损失近半。
到达淮河时,经过长途跋涉和两次死里逃生的士兵们急于冲向河堤取水煮食。
“慢着,小心有诈。”我喝止道,但仍有几人迅速饮用了河水。
片刻之后,这几人并无异常,副将程本丘开始质疑我的决策。
“羽将军,你是否因为在闺阁中待久了,才经历了三次交锋便草木皆兵?你的决定似乎过于主观。”
“我们四千男儿难道要跟着你白白送命吗?”
作为女性将领,这些士兵心存不服我早已预料到,并未感到意外。
但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刚才饮水的两位士兵突然捂住腹部痛叫起来,口吐白沫,在地上打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程副将的表情变得尴尬。
我没有与他争论,立刻叫来军医检查。
“是中毒的症状。”
“果然如此。”我不由自主地说出声。
“什么意思?将军早就知道?”程副将问道。
“淮西气候潮湿,鼠蚁虫豸如同匪患一样猖獗,我只是有所怀疑。”
我没有再详细解释,看着痛苦不堪的两名士兵,心里也十分难受,转头问军医:
“如果能找到毒物是什么,能否对症下药?”
“或许可以尝试,但行军不能延误……”军医显得有些为难。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士兵。我们急着剿匪没错,但百姓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也是命。”
“程副将,你带着其他人在此休整,吃自带的干粮,用蒸馏的方法取水。”
程副将握拳立正,脸上露出敬重之色。
“是,遵命!羽将军,以后您说什么我都当圣旨一样执行!”
我带着幽兰和霞云沿河上游寻找,终于发现了河水中的毒源。
我把那捆有毒的草捞起带回营地给军医查看。
然而回到营地时,我发现大部分士兵都已中毒。
“程副将,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我回来,程本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将军!这批干粮有毒!”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遇到流寇,凭借我们几百人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我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浑身冰冷。
没有时间细想谁是投毒者,我从随身物品中找到珍贵的解毒丸交给军医服用。
“将军,如果有催吐的东西,就可以救回士兵们的生命。这只是普通毒药,虽然致命性不高,但会使人无力抵抗。投毒者显然是想让我们在面对匪徒时溃不成军。”
我压下心中的思绪,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毒?”
“胆矾、藜芦、皂荚之类的催吐药物或许有效。”
“皂荚是草药吗?”
军医点了点头。
“军医,您能画下皂荚的样子吗?我要带一些士兵上山去找!”
或许是天意不愿绝我,或者行善总比为恶多一份幸运。
在我带领百名精锐返回营地时,程副将和其他士兵守住了中毒的士兵们,平安度过了一夜。
到了后半夜,服用了催吐的皂荚汤后,大多数人都恢复了过来。
等到明天天亮,大家应该就无大碍了。
看着一个个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生命,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们本应成为英雄,即便是牺牲也应该是在为人民谋福祉的过程中,而不是因为这些卑鄙手段丧生。
“幽兰,去拿纸笔,我要写信回京!”
19
一个月后,柳州的危机终于被彻底解决。
而京中的回信也送到了我的手中。
下毒之人姜茗远,因圣上一怒之下被关进了天牢。
这位陛下早就觉得我姜氏一族功高震主,现在姜茗远作为嫡子出了这样的事,那些揣摩圣意的人每日都会向御书房递上许多请求处决他的奏折。
最后还是父亲亲自出面,交出了虎符,才保住了姜茗远一条命。
至于姜茗淑,则用尽各种手段在京城里为自己扬名,渴望成为洛昱轩的正妻进入洛府。
然而,我散布了一些流言,大街小巷开始流传关于洛昱轩父子偏爱低贱女子为正妻的民谣。
洛昱轩的生母听闻了这些传言,对姜茗淑没有丝毫好感,自然也就不会答应让她以正妻的身份进府。
大约半年后,即我离家后的第一个冬天,淮山的匪患被彻底清除。
据说姜茗淑最终还是以妾的身份嫁给了洛昱轩。
母亲在我的提醒下,每天都会仔细检查自己的食物和用品,最终在枕头中发现了慢性毒药。
解决了这个大隐患,心情愉快的我背着弓箭决定去猎些野味给将士们改善伙食。
我和霞云在白雪皑皑的森林里狩猎,她一边讲述着幽兰信中的内容,好几次都吓跑了我的猎物。
「听说,在姜茗淑成婚的第二天,洛夫人迟迟不见她来请安,于是带着一群婢女闯入新房!」我刚好看到一只白色的野兔,示意霞云小声点。
但是过于激动的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
「洛夫人直接掀开了姜茗淑的被子,把她扔到了院子里!」
「当时那么多守卫都在场!姜茗淑那狼狈的样子,全都被看到了!」
「她连衣服都没穿就被罚跪在雪地里,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虽然猎物逃走了,我假装责备地看了霞云一眼,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也算是自作自受。」
不过,对于他们对我所做的,这还远远不够。
「霞云,再给幽兰写一封信。」
一年之后,渝林剿匪取得了初步成效。
一封接一封的大捷战报送往御书房,陛下的赏赐也一件接着一件送到姜府。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在我假装失踪一个月后,姜茗远手持圣旨出现在了淮西。
他甚至偷偷带上了姜茗淑。
他领兵清除了残余的流寇,而姜茗淑则设立了一个施粥点,每天给难民分发粥品。
一时之间,淮西的百姓似乎忘记了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羽将军,转而将姜茗远和姜茗淑兄妹二人视为救世主、大善人。
霞云气愤地说:「还是程副将有良心,虽然看起来粗犷,但他确实是唯一一个每天都带着手下在您失踪的地方寻找您的。」
「我记得,他曾因为顶撞姜大人,不顾妹妹感受,被认为假仁假义,受到了二十军棍的惩罚,即使受伤也不放弃找您……」
「程副将是个粗糙的男人,也是个好人。」我打断她说,「你看,即便是相识一年多的同事也会担心,而姜茗远这个亲哥哥,却恨不得我消失。」
「好了,差不多了,放出消息,就说找到了我的踪迹。」
20
当姜茗远与姜茗淑带着一群人出现在草屋时,我正坐在火堆前烤着野兔,烈日则在一旁低头吃草。
听到脚步声靠近,烈日主动走到我前面,挡住了姜茗远等人的视线。
它呼出两口气,仿佛在催促我快点骑上它的背,就像一个月前带我越过悬崖那样逃离这里。
我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说:“烈日,别担心。我的命是老天赐予的,没有我的同意,谁也拿不走。”
我的无视让姜茗远和姜茗淑十分愤怒,他们不再伪装兄妹情深。
“姜茗羽,以前不是很勇敢吗?怎么现在躲到一头畜生后面去了?怕了吗?”
“兄长,我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感到心寒。”虽然我说得真诚,但眼神中却透着冰冷。
这是我对姜茗远最后的机会,也是给他最后一个台阶下。然而,他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姜茗羽,只怪你不守本分,身为女子竟敢与嫡长子争夺战功。你是嫡女,从小什么都有,而我仅仅想要洛昱轩而已。你以为你能抢得过我们吗?”
“军功不是你的吗?姜茗远,还是你觉得你德不配位,心里没底?”
“至于姜茗淑,你得到了洛昱轩,难道做妾你不满意了?淑!姨!娘!”
我的话击中了他们的痛处,两人露出狰狞的表情,不再多言,直接放下狠话。
“姜茗羽,我不跟你废话,我倒要看看你临死前会不会求饶!”
说完,他带来的十名精锐团团围住我。
我扔掉手中的兔肉,抬头看着姜茗远充满仇恨的眼神,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我知道,这是本能反应,是对血脉的本能抗拒。
“兄长,你不后悔吗?”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现在是你,命不久矣!”
我抿了抿嘴唇:“真的吗?”
话音刚落,民房的门被撞开,程本丘带着五十名士兵包围了那些围着我的精锐。
“姜大人,我以为我已经见识过不少卑鄙的事情,没想到您和淑姨娘才是最卑劣的人!”
听到那刻意加重的“淑姨娘”,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茗远无法忍受姜茗淑受到侮辱,率先动手,手中闪亮的剪刀对准了我。
还没等我有所动作,程副将已经一刀砍落向我飞来的利刃。
我的这些部下都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战斗的老兵,姜茗远手下那些人根本无法相比。
不到一刻钟,敌人便溃不成军,纷纷投降。
21
押解姜茗远与姜茗淑的囚车和我的车队一同返回京城。
但这次不同以往,我是以胜利者的身份归来,而他们则是等待审判的命运。
得知姜茗远企图杀害我,最难以接受的是父母双亲。
看着他们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我的心中充满了酸楚。
毕竟我是女儿身,无法给予他们儿子所能带来的安慰。
我能做的,就是保住姜茗远的性命,尽管如此,我还是下令废除了他的武功。
父亲母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长达半个月,当他们再次出现时,两鬓已满是白发。
他们在宗族长辈面前,在断绝关系的文书上颤抖着签下了名字。
至于姜茗淑,因为已经许配给了洛家,最后被洛昱轩接回去了。
然而,由于她的恶名昭著,她永远失去了成为洛昱轩正妻的机会。
不久之后,洛首辅为洛昱轩安排了一门新的婚事。
那位古小姐对洛昱轩倾心已久,两家门当户对。
但在订婚典礼上,洛昱轩突然逃离了现场,表现得如同疯癫一般。
那天正是我被封为定西县主的日子,我要带着辞官的父母前往淮西赴任。
他神情恍惚地拉住了烈日的缰绳。
“羽儿,是我错了。回来好吗?”
“洛昱轩,你不是一直喜欢姜茗淑吗?现在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不,不!羽儿,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不爱她……”
我不知道他现在的举动还有什么意义。
“驾!”我没有兴趣与他纠缠,轻踢马腹,烈日甩了甩头,将他踢开,然后驮着我向着朝阳奔去。
身后,洛府的小厮冲上来阻止了失控的洛昱轩。
“少爷不好了,淑姨娘从柴房逃了出来,把古小姐推入了荷花池!古小姐非常生气,正在对淑姨娘用刑,淑姨娘快撑不住了!”
他们的吵闹声不小,但烈日的蹄声哒哒作响,掩盖不了小厮的话音。
从此以后,我走向我的未来,而他们,则被困在那座宅院里,被那些肮脏的事情缠绕,无法逃脱。
来源:失眠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