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然,她不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出嫁那天,自然没有大婚轿,也没有红头盖,只有头上一截红头绳。
(原创首发。本故事基于现实,稍作改动,切勿生搬硬套。)
三奶很无奈。
她辛苦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被宝贝儿子气得直接瘫倒在地。
真真应了那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人,到头来,拗不过命。
说起三奶波澜壮阔的一生,当从她的婚姻开始。
那一年,国家刚经历完一场浩劫,惊雷砸响,大地春回。
这惊天动地的巨变,传到大山脚下的村落时,却变得软绵无力,毫无波澜。
农人们依旧日出扛锄头出工,日落扛锄头收工,日出日落,进进出出,并无二致。
倒是三奶的大婚,扰乱了村里的宁静。
当然,她不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出嫁那天,自然没有大婚轿,也没有红头盖,只有头上一截红头绳。
就是这一抹红,把三奶的白皙容貌映衬得更加耀眼。
三奶,村里的美人胚子。
她的母亲拉着她的手,边送出门边嘱咐她:“相信你娘的眼光,这三儿不赖,你会过好日子的!”
新郎家不远,绕山脚半圈就到了。
但新娘白里透红的脸蛋,让一路上的村民叫得欢:“呀,春春这新娘子,俊的呢,都能掐出水来……”
她的新郎,我的三爷爷,小名三儿。
虽然三爷长得瘦削如猴,眼睛猛的瞪大,那眼神透着杀气,让人发怵,其实多接触一下,就知道他是个实在人,心眼不坏,就是长得渗人而已。
三爷和三奶,典型的丑汉配俊媳妇,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放在现在,让人惋惜心疼;但在当时,说不上门当户对,但也是嫁对了人家。
在村里,三爷家是大户,家有余粮,他的哥哥还是村长。有亲人罩着,弟弟娶个媳妇什么的,自然不是难事。
开头很美好,殊不知只是一个开头。接下来的几十年,两人一直走在烂尾的路途上。
这是后话,在此自当不细说。一句话,他们的婚姻人生,深深地烙上了时代的印记,还有大山里的愚昧落后。
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
三奶记不起当年初为人妇的痛楚与快乐,只记得第二天早晨,门前路过一个庄稼汉,咧着嘴对三爷开玩笑地说:
"哟!三儿今儿个不一样了,满脸红润,俊媳妇暖床舒服吧?……"
人间四月天,暖风熏人醉。听了这话,三奶的脸红到耳根处。
那年月,那人们,纯朴乡风,婚前从没接触过与性有关的任何事物。但人的本能是强大的,没人教,也能摸索上道。
时间如果可以倒退,我想,三奶一定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那庄稼汉:
"你家那位,那才叫舒服呢,暖床暖得你下不来床!"
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太阳东升西落,小溪干了又涨,三奶终于迎来了成家后的第一大麻烦。
虽说三爷有时任村长的哥哥,还有几个嫁得不远的姐姐护着,但回到家关上门后,家里的矛盾还是一样不少。
三爷的父亲早亡,老母亲养育了8个子女成人。那份艰辛苦楚,不用细想,只消粗粗一想,都知道足以压垮一个人的脊梁。
但她老人家撑了下来。事实上,她尤为偏爱两个小儿子。
三爷就是其中的一个。
因为偏爱,所以看不得三爷吃苦。
看到三奶对三爷指手画脚,使唤得像个小老弟时,老母亲瞠目而视,嘴上骂三奶好吃懒做,净把丈夫当长工使。
起初,对于老人的骂骂咧咧,三奶睁只眼闭只眼。老人骂得多了,三奶就不干了。
白天要忙农活,晚上等三爷回来,三奶就拿三爷出气,抱怨他是个土 包子,骂他娘是老妖精。
前面说了,三爷是个老实人。听了媳妇的埋怨,一声不吭。
时间一久,是个人都将变得有恃无恐。
三奶虽然长得美,但她算不上有良知的人。一来二去,曾经单纯的小媳妇,变成了毫不示弱、睚眦必报的长嘴媳妇。
山里有个习俗,家里有年老的失寡老人,几个儿子需轮流接回家照顾。一年每人轮几个月,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轮到三奶家养老人时,有了之前的各种矛盾做铺垫,长了志气的三奶趁三爷不在家,对老人各种谩骂,没人时大声骂,有人时小声骂,下手倒没敢,但骂就上了新高度,要是可以记录下来,一定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骂人经典读本。
老人家越老嘴越笨,结结巴巴骂不过,但心智是明朗的,所以在三爷家的日日夜夜,要么窝气,要么啜泣。
多亏那时我还没出生,要不看到我的老祖宗这般受欺负,我也得做一把梁山好汉。
讲到这里,大家也知道了,我写三奶,不是为了记录她的善良光辉史。这些年看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真是让人心生无奈:长着那么一副好皮囊,怎么心地就那么千疮百孔?
但她曾经也是少女,也是那般春光灿烂,满脸天真无邪。人,总会变的,因为时间,因为环境,还有自己心底里一直埋藏的阴暗面。
当然,一直是好人的人也存在,只是不多。
人生这一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年少无知到独立谋生,这一路的磕绊困苦,都成了改变一个人心性的诱因。
所以想一想,三奶的坏,实在可恶,但也无可厚非,至少也能共情一二。
老人直到去世,都不情愿去三爷家。但不去也不行,轮到三爷家时,老人不得不去。直到去世的那天,她口中还在喃喃自语:我的三儿,真是可怜儿……
其实,可怜的不是三儿,而是她自己,还有三奶,以及那个让所有女性变得面目全非的封闭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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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忆子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