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苏小晴,在苏家三姐妹中排行老三,刚从省会城市的大学毕业。那年我二十四岁,怀揣着文学梦,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暂住在家中。
“小晴,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母亲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敲在桌上。
“我没疯,我很清醒。姐姐不要他,我嫁给他。”我面无表情地说。
父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种事也能替吗?你当婚姻是什么?”
二姐泪眼朦胧地看着我,咬了咬嘴唇:“小晴,你不必这样...”
一旁的林志远,那个被二姐抛弃的男人,沉默地望着我,眼神既困惑又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光芒。
01
我叫苏小晴,在苏家三姐妹中排行老三,刚从省会城市的大学毕业。那年我二十四岁,怀揣着文学梦,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暂住在家中。
我的大姐早已嫁入当地一个富裕家庭,很少回来。二姐苏小雅是镇上高中的语文老师,是父母眼中的骄傲。二姐漂亮、外向,从小到大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而我,性格内向,喜欢看书写字,在家中存在感很低,仿佛一个影子。
父母经营着小镇上的一家杂货店,一辈子省吃俭用,为的就是供我们姐妹上学,希望我们能有出息。尤其是二姐,父母对她寄予厚望。
“小晴,别整天看那些没用的书了,出去找个工作吧!看看你二姐,工作稳定,马上就要成家立业了。”母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眼睛不时瞟向我手中的书。
我默默地放下书,走进自己的小房间。窗外是一片老旧的房屋,远处能看到镇中心那几栋新建的楼房,仿佛在提醒着这个小镇正在缓慢地变化,而我的生活却停滞不前。
正如母亲所说,二姐即将订婚。未婚夫叫林志远,是通过镇上的红娘介绍认识的。林志远比二姐大两岁,在深圳的一家科技公司工作,据说还有自己的创业计划。他不善言辞,但为人踏实可靠,这正是父母心目中理想女婿的样子。
订婚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阳光明媚的季节。前一天,家里忙得不可开交,亲戚们陆续到来,母亲和大姐在厨房里准备食物,父亲和几个叔叔在院子里摆放桌椅。我和二姐负责装饰房间,贴上大红的“囍”字,挂上彩带和气球。
“小晴,我有点紧张。”二姐突然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我说。
“紧张什么?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我随口回答,手里继续整理装饰品。
“林志远这人...我总觉得和他没什么话说。”二姐皱着眉头,“他太闷了,我们约会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他就点点头。”
我笑了笑:“那爸妈不是更喜欢这种类型吗?稳重可靠。再说,他在深圳有工作,以后你嫁过去,日子肯定不会差。”
二姐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我没有在意她的情绪,毕竟婚前紧张是很正常的事。
订婚当天,家里热闹非凡。林志远一早就来了,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显得有些拘谨。二姐穿着红色的旗袍,化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像个电影明星。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交换戒指的环节。二姐忽然站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这样...”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二姐。母亲连忙过去拉她:“小雅,你这是怎么了?快坐下!”
“我不能嫁给他!”二姐大声说,声音中带着哭腔,“我不爱他,我不能这样骗自己一辈子!”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千层浪。亲戚们开始窃窃私语,林志远的家人脸色铁青,父亲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羞耻。
林志远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仿佛一尊雕像。片刻后,他默默地取下手中的戒指,放在桌上,向他的家人示意准备离开。
订婚宴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客人们离去后,家里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只有二姐抽泣的声音。父亲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手中的烟一根接一根。母亲在厨房里摔盘子,发泄着怒气。
我帮着收拾着残局,把礼品整理好,把剩下的食物放进冰箱。当我走出家门准备扔垃圾时,看到林志远一个人站在院子外的大树下,嘴里叼着烟,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走了过去。
“林先生,对不起。”我轻声说。
他转过头,苦笑了一下:“不必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二姐她...可能只是一时冲动。”我试图安慰他,尽管我知道这不太可能。
林志远摇摇头:“不,她很清醒。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是真心想嫁给我。只是我太笨,没有看出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我感到一阵心痛。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夕阳西下,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知道吗?”林志远突然开口,“下周我的创业项目就要正式启动了。我已经和几个投资人谈好了,他们看中的是我的技术和...家庭稳定性。”
“家庭稳定性?”我不解地问。
“创业是场马拉松,投资人希望创始人有稳定的家庭后盾,这样才能专注于事业。”他苦笑,“现在好了,订婚都黄了,投资人怕是要重新考虑了。”
我听出了他话中的绝望,突然有种冲动。这种冲动来得莫名其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如果有人愿意嫁给你呢?”我小声说。
林志远愣住了,疑惑地看着我。
“我可以嫁给你。”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出乎意料地坚定。
林志远的表情从震惊变为不解,再变为思考。“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我深吸一口气,“我刚毕业,找不到工作,在家里也不受重视。你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形象,我需要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林志远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最后他开口:“你认真的?”
我点点头。
“我需要考虑一下。”他说完,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里,二姐已经被父母骂得体无完肤。她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母亲还在门外喋喋不休。
“你让我们老苏家的脸往哪儿搁?以后谁还敢娶你?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走过去,轻声说:“妈,别骂了,姐姐也不好受。”
母亲转向我,怒气未消:“你别插嘴!这种大事,由不得她胡闹!”
、
晚上,家里终于安静下来。我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今天的冲动之举,心跳加速。我在做什么?我竟然向姐姐的未婚夫提出要嫁给他?这简直太荒唐了。但想到可以离开这个让我喘不过气的家,去到繁华的深圳,我又感到一丝期待。
第二天早上,林志远出现在了我家门口,手里拿着一束花。不是玫瑰,而是简单的百合。
“我考虑好了。”他看着我说,“如果你愿意,我接受你的提议。”
父母得知这个消息后,几乎要晕过去。母亲抓着我的手臂,力道大得让我感到疼痛:“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没疯,我很清醒。姐姐不要他,我嫁给他。”我面无表情地说。
父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种事也能替吗?你当婚姻是什么?”
二姐从房间里出来,泪眼朦胧地看着我,咬了咬嘴唇:“小晴,你不必这样...”
林志远站在一旁,眼神既困惑又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光芒。
争吵持续了整整一天。父亲威胁断绝关系,母亲以死相逼,二姐不停地道歉和自责。只有林志远和我保持沉默,仿佛这场闹剧与我们无关。
最终,在林志远许诺会好好照顾我、工作稳定后立刻举办正式婚礼的承诺下,父母勉强同意了。二姐出人意料地站在了我这边,也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者是为了摆脱自己的责任。
一个月后,我和林志远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没有豪华的场地,没有盛大的宴席,只有必要的仪式和文件。亲戚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不解,似乎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婚后第三天,我们就前往了深圳。离开的那天,母亲哭得不能自已,仿佛我是去赴死一般。父亲板着脸,最后关头还是塞给我一个红包。二姐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对不起,如果过不下去,就回来。”
只有我知道,这一走,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02
深圳的第一印象是拥挤和喧嚣。火车站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焦躁的味道。林志远拖着我们的行李,带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住在福田区一个叫做'城中村'的地方,”他解释道,“租金便宜些,我们先攒些钱再换大一点的房子。”
城中村是深圳的一个特殊存在,高楼大厦的夹缝中,挤满了低矮密集的民房。我们的住处是一栋七层楼的民房顶层,一室一厅的布局,大约三十平米,家具简陋但齐全。
“床是新买的,”林志远有些局促地说,“你睡床,我睡沙发。”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之间存在着一种奇怪的距离感,明明已经是夫妻,却像两个陌生人。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忙碌。林志远每天早出晚归,专注于他的创业项目。我通过他的介绍,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了行政助理的工作,负责接听电话、整理文件和安排会议。
每天早上,我们六点起床,简单吃过早餐后各自出门。晚上回家,匆匆吃过晚饭,林志远就继续在电脑前工作,我则看看书或者写写日记。我们的对话极少,大多是关于生活琐事的简单交流。
“明天要交房租了。”
“冰箱里的牛奶没了。”
“垃圾记得扔。”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个月,直到一个周五的晚上,林志远回家时面色凝重。
“出什么事了吗?”我问,递给他一杯热水。
他接过水杯,沉默片刻:“投资人撤资了。”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他们觉得我的项目风险太大,方向不够明确。”林志远苦笑,“我可能要找份工作养家了,创业的事,只能暂时搁置。”
我看着他疲惫的眼睛,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丈夫的压力。“不,你不应该放弃。”我说,“你可以调整项目方向,重新寻找投资。”
“哪有那么容易。”他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的积蓄撑不了多久。”
我犹豫了一下:“我有一些积蓄,大学四年勤工俭学和奖学金存下来的,不多,大概三万块。如果你需要...”
林志远惊讶地看着我:“你愿意把钱给我去创业?”
“不是给你,”我纠正道,“是投资你。我相信你的能力。”
那晚,林志远第一次向我详细介绍了他的项目——一个基于物联网技术的智能家居系统。他讲得很专业,我听不太懂,但我能感受到他眼中的热情和执着。
“问题是,”他解释道,“目前市场上的智能家居产品都是独立的,互不兼容。我想开发一个平台,让不同品牌的设备可以互相连接,统一控制。”
“听起来很有前景,”我评价道,“但可能需要更具体的应用场景,让投资人看到实际价值。”
林志远愣了一下:“你懂这些?”
我笑了笑:“不懂,但我知道什么样的故事会吸引人。”我拿起纸笔,“比如,你可以讲一个老人家通过你的系统,远程控制父母家中的电器,监测他们的健康状况...”
我们一直聊到深夜,林志远不停地记录,眼睛越来越亮。那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真正的交流。
第二天,我去图书馆借了几本关于互联网和物联网的书籍,开始自学。虽然很多专业术语我看不懂,但我尽力理解基本概念,希望能更好地理解林志远的工作。
两周后,林志远带着修改后的商业计划,再次找到了几个潜在投资人。这一次,他加入了更多具体的应用场景和市场分析,让项目看起来更加可行。
“其中有两个投资人表示了兴趣,”他兴奋地告诉我,“下周我们还会继续谈。”
我为他高兴,但也为自己感到欣慰。我的建议居然有用,这让我找回了一些自信。
在等待投资结果的日子里,我们的关系悄然发生着变化。林志远开始询问我的意见,我也越来越关心他的项目进展。我们不再像室友,而更像是合作伙伴。
一个月后,好消息终于到来——一位投资人决定投资五十万,占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林志远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第一次主动拥抱了我。
“谢谢你,小晴,”他在我耳边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放弃了。”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仿佛心中有一盏灯被点亮。
有了资金支持,林志远正式成立了公司,租了一个小办公室,招募了两名工程师。我依然在原来的公司工作,但下班后经常去林志远的办公室帮忙,负责一些行政工作和客户联系。
公司初创阶段异常艰难。技术开发遇到瓶颈,市场推广困难重重,资金消耗得比预期快。林志远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常常熬夜到凌晨。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心疼不已,但又无能为力。
“要不要考虑调整一下方向?”一天晚上,我看着他揉着发红的眼睛,忍不住建议道。
“什么意思?”他疲惫地问。
“你们现在的系统太复杂,开发周期长,成本高。为什么不先做一个简单的版本,针对特定场景,比如...智能办公室?”
林志远眯起眼睛:“办公室?”
“对,”我解释道,“智能家居市场竞争激烈,但智能办公领域还相对空白。你可以开发一套系统,让公司可以远程控制空调、照明、投影仪等设备,节省能源,提高工作效率。”
林志远若有所思:“这个想法不错...开发周期短,目标客户明确,投入成本也相对较低。”
03
第二天,他召集团队讨论了这个新方向,大家都表示赞同。就这样,公司的产品路线发生了调整,从面向家庭的智能家居系统,转向了面向企业的智能办公解决方案。
这个决定证明是正确的。三个月后,他们开发出了第一个可用的产品原型,并成功签下了第一个客户——一家中型广告公司,为其改造办公室的智能化系统。
随着项目的推进,我在公司的角色也越来越重要。起初只是帮忙接电话、整理文件,后来开始负责客户沟通、合同审核,甚至参与产品规划讨论。林志远发现我有着敏锐的商业直觉和出色的沟通能力,便正式邀请我加入公司,担任运营主管。
“你确定吗?”我有些犹豫,“我没有相关经验。”
“经验可以积累,”他认真地说,“但你的思维方式和理解能力是天生的。我需要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的心跳加速。这是他第一次表达对我的需要,而不仅仅是感谢。
就这样,我正式加入了林志远的创业团队。工作很辛苦,但充满了挑战和成就感。每当看到一个项目从构思到实施,再到客户的满意反馈,我都会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公司逐渐步入正轨,团队也从最初的三个人扩展到了十几人。我们搬了更大的办公室,招聘了更多的工程师和销售人员。林志远作为技术负责人,专注于产品研发,我则负责公司的日常运营和客户关系。
我们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从城中村搬到了一个小区的两居室,购买了新家具,偶尔会在周末一起逛街、看电影或者尝试新餐厅。但我们依然保持着距离,各自睡在不同的房间。
这种微妙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公司成立一周年那天。林志远组织了一个小型庆祝活动,团队成员在办公室里举杯相庆。活动结束后,他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我们驱车来到了深圳湾,夜色中的海面波光粼粼,远处的灯火映照在水面上,如同星辰坠入凡间。
“一年前,我几乎要放弃,”林志远静静地说,“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我摇摇头:“是你自己的努力和才华。”
“不,”他坚定地说,“是你的信任和支持给了我继续的勇气。”他转向我,眼神真诚,“小晴,谢谢你嫁给我,尽管那时我们都知道这不是出于爱情。”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的,我们的婚姻始于一场交易,一个互惠互利的协议。但这一年来,我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度过困难,分享喜悦,这段关系早已超越了最初的契约。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林志远继续说,声音有些颤抖,“我小时候家里很穷,父亲早逝,母亲带着我和妹妹艰难度日。我发誓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创业。”
听着他讲述童年的艰辛和梦想,我第一次真正了解了这个男人内心深处的动力和脆弱。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林工程师,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梦想有恐惧的普通人。
那晚回家后,我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只是事业上的伙伴,更多了一些私人层面的连接。林志远开始分享他的想法和感受,我也逐渐敞开心扉,讲述我的大学生活和文学梦。
随着公司的发展,我们与家乡的联系却越来越少。每年春节会回去一次,或者通过视频与父母通话。每次通话,母亲都会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们的婚姻状况,仿佛随时准备着接我回家。
“小晴,志远对你好吗?如果过不下去,就早点回来。”母亲总是这样说。
“妈,我们很好。”我总是这样回答,不想多做解释。
父亲则会问一些关于公司的事情,听到我们做得不错,偶尔会露出一丝骄傲,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创业不容易,别太累了。实在不行,回来吧,我和你妈年纪大了,也需要人照顾。”
二姐每次都会躲在角落里,欲言又止。自从那次订婚变故后,她就与初恋旧情复燃,现在已经结婚,在镇上的高中继续教书,日子过得平淡而安稳。
对于家人的关心和担忧,我和林志远都选择了简单应付。我们知道,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真正理解我们的生活和选择。
第三年,公司迎来了重大转机。一家知名的科技投资基金看中了我们的技术和市场潜力,决定投资五百万,用于产品升级和市场扩张。这意味着我们终于有了充足的资金实现更大的梦想。
投资到位后,公司进入了快速发展期。我们开发了新一代的智能办公系统,增加了语音控制、人工智能调度等功能,吸引了更多高端客户。团队扩大到三十多人,搬进了写字楼的整层办公室。
林志远作为创始人和技术总监,越来越受到行业的认可,开始受邀参加各种技术论坛和创业峰会。我则负责公司的整体运营和团队管理,被团队亲切地称为“苏总”。
成功带来了更多的物质改善。我们搬进了市中心的高层公寓,买了车,开始有更多的休闲和娱乐时间。表面上看,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但内心的距离却没有相应缩短。
我们像是两个优秀的商业伙伴,在公司里配合默契,回到家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林志远依然工作到很晚,我则喜欢在阳台上看书或者写作。我们很少争吵,也很少有深入的交流,仿佛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保持适当的距离,不去触碰彼此的底线。
直到那天,一个意外的电话打破了这种平衡。
“小晴,是我。”电话那头是二姐的声音,带着哭腔。
“姐,怎么了?”我问,心里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
“爸...爸突发脑梗,现在在县医院重症监护室。你...你能回来吗?”
我的手开始颤抖:“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
“昨天晚上,情况不太好,医生说...说接下来四十八小时很关键。”二姐抽泣着说。
“我马上订机票,今天就回去。”我急忙说,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挂了电话,我立刻联系航空公司,预订了当天下午的航班。林志远正在外地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我给他发了短信,简单说明了情况。
“我理解,你先回去,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赶过去。”他很快回复。
下午,我匆匆收拾了行李,直奔机场。飞机起飞后,我望着窗外的云层,心中忐忑不安。父亲虽然严厉,但一直是家中的顶梁柱。想到他躺在病床上,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回到家乡,一切都变得陌生又熟悉。出租车穿过镇中心,我看到了几栋新建的高楼,原来的杂货店街已经变成了商业步行街,只有远处的山峦依旧如故。
县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母亲和二姐正焦急地等待。看到我,母亲立刻扑过来,抱住我痛哭。她比我记忆中瘦了很多,头发也全白了。
“医生怎么说?”我轻声问。
“说...说情况稳定,但还要继续观察。”母亲抽泣着说。
二姐站在一旁,眼睛红肿,看起来已经哭了很久。她身旁是她的丈夫张明,当年那个被她抛弃的初恋情人,现在已经是镇上的副镇长。
“小晴,你来了。”二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志远呢?”
“他在外地开会,处理完就过来。”我简单解释。
张明点点头,递给我一杯热水:“你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医生说现在不能探视,要等到明天早上。”
我感激地接过水杯,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04
第二天早上,医生允许家属轮流进去看望。父亲躺在病床上,插着各种管子,面色苍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我站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微弱的体温。
“爸,我回来了。”我低声说,不知道他能否听见。
出来后,医生告诉我们,父亲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恢复期会很长,需要专业的照顾和康复训练。
回到家里,母亲拉着我的手,眼神中充满担忧:“小晴,你在深圳...真的过得好吗?”
“挺好的,妈。公司发展得不错,我们...”
“我是说你和志远,”母亲打断我,“你们之间...还好吧?”
我愣了一下:“当然好。我们工作默契,生活也...”
“别骗妈了,”母亲叹气,“这几年我们每个月都给你寄钱,就是怕你在深圳受苦。”
“寄钱?”我困惑地问,“我没收到过啊。”
母亲惊讶地看着我:“怎么可能?我们每月都寄五千块到你的账户啊。”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妈,你确定汇款账号没错吗?”
母亲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存折,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每月的汇款记录。收款人确实是我的名字,但账号却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号码。
“这不是我的账号,”我皱眉,“我的账号是...”
就在这时,二姐从外面回来,看到我和母亲在查看存折,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小晴,你回来了啊,吃饭了吗?”她语气慌乱,眼神闪烁。
我盯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姐,这个账号是谁的?”
二姐支支吾吾,不敢看我的眼睛。
母亲也反应过来:“小雅,你...你不会是...”
“我和明哥最近遇到点财务困难,”二姐突然跪下,泪流满面,“房贷、车贷,还有明哥的升职...我们太需要钱了。我只是想借用一下,等情况好转了就还给小晴...”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二姐,我最崇拜的姐姐,居然私吞了父母这五年来寄给我的钱?
“小雅!”母亲怒喝,“你怎么能这样?那是给你妹妹的钱!”
“我知道错了,”二姐抽泣,“但当时我们真的走投无路...明哥的副镇长位置需要送礼,儿子的学费,还有...”
“够了!”我打断她,感到一阵恶心,“你们拿了多少?”
二姐低下头:“三十多万...”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经营小杂货店的父母来说,可能是他们多年的积蓄。
母亲颓然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怕你在深圳受苦,怕志远不照顾你...”
“我在深圳过得很好,”我努力保持冷静,“公司现在很成功,我是运营总监,林志远是创始人兼技术总监。我们不需要任何资助。”
母亲和二姐都震惊地看着我,似乎无法相信我的话。
“那...那志远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二姐试探地问。
“他在外地参加重要会议,处理完就来。”我重复之前的解释。
母亲脸上露出怀疑:“如果你们真的那么好,为什么这五年几乎不回家?每次视频你都说很忙,从来不提工作细节...”
我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这五年来,家人对我的生活有着怎样的误解。他们一直以为我在深圳过得很苦,以为林志远没有能力照顾好我,甚至可能以为我们的婚姻不幸福。
正当我准备详细解释时,张明匆匆回来,脸色不太好看:“医院来电话,老爷子情况不太稳定,让家属过去一趟。”
我们立刻赶往医院。到了病房,医生告诉我们父亲的血压突然升高,需要密切观察。在病床旁,二姐突然拉着我的手,声音颤抖:
“小晴,对不起,我不该拿你的钱。还有...当年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一方面,我对二姐的行为感到愤怒和背叛;另一方面,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我又不想在这种时刻加剧家庭矛盾。
“你嫁给志远,是不是为了报复我?”二姐低声问,“因为我不要他,所以你要证明他是个好选择?”
我惊讶地看着她:“不是。我嫁给他是因为...”我停顿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我和林志远的关系,“我们互相帮助,共同成长。”
二姐似乎不太相信,但没有继续追问。
05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轮流在医院守护父亲。他的情况时好时坏,医生说需要更专业的医疗设备和治疗方案。我联系了深圳的医疗资源,准备安排父亲转院。
第三天下午,林志远终于赶到了医院。他看起来疲惫不堪,显然是连夜赶来的。
“对不起,来晚了。”他歉意地说,将一个行李箱放在地上,“我带了一些深圳的药品和保健品。”
母亲和二姐明显对他的到来感到惊讶,特别是看到他西装革履、举止得体的样子,与他们印象中那个沉默拘谨的年轻人判若两人。
正当我们在病房外交谈时,林志远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抱歉,我必须接这个电话。”
他走到走廊尽头,小声但急促地交谈着。我能看出他的紧张和焦虑,不时地皱眉,偶尔捏着鼻梁。通话持续了近二十分钟,回来时,他的表情更加严肃。
“出什么事了吗?”我小声问。
“公司遇到点麻烦,”他简短地回答,“投资谈判出现变故,我需要随时关注。”
当晚,我们都住在医院附近的宾馆。林志远一直在电脑前工作,时不时接听电话,看起来十分焦虑。我走过去,想问问具体情况,却无意中瞥见了他电脑屏幕上的邮件内容。
“紧急通知:融资失败,项目资金链断裂,需立即启动应急预案...”
我的心一沉,意识到公司可能面临严重危机。继续浏览,我看到了更让我震惊的内容——林志远似乎已经将我们在深圳的房产抵押给了银行,作为临时资金周转。
“志远,这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
林志远迅速合上笔记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没什么,只是一些常规操作。”
“你把房子抵押了?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我努力控制着情绪。
“情况紧急,来不及...”他开始解释,但手机又一次响起,他看了看屏幕,“抱歉,我必须接这个。”
他走出房间,留下我一个人,心中充满疑问和不安。我们的公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他要瞒着我?我们的婚姻,我们的事业,是不是一场即将崩塌的梦?
第二天一早,更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二姐带着张明来到医院,手里拿着一张纸。
“小晴,你看看这个。”二姐将纸递给我,脸上是复杂的表情。
那是一张借条,上面写着林志远向张明借款五十万的内容,日期是去年,落款确实是林志远的签名。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皱眉,看着这张突如其来的借条。
“我们也是最近才在整理文件时发现的,”张明解释道,“当时志远说是公司周转需要,我们想着他是亲戚,就借给他了。”
我盯着借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签名看起来像是林志远的,但某些细节又略有差异。
正当我思索时,父亲的病情突然恶化。医生紧急进行抢救,我们被请出病房,在走廊上焦急等待。
半小时后,医生出来告诉我们,父亲暂时稳定了,但情况依然危急,需要更高级的医疗设备和专家会诊。
林志远接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看到张明手中的借条,脸上露出困惑:“这是什么?”
张明将借条递给他:“你不记得了?去年你向我借的五十万。”
林志远仔细查看借条,摇头:“我从未向你借过钱,这个签名也不是我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张明脸色阴沉:“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伪造借条吗?”
“我只是陈述事实,”林志远平静地说,“我可以提供我的签名样本,你们可以对比。”
二姐突然插话:“志远,我们知道你公司出了问题,你现在否认借钱只是想逃避责任吧?”
我惊讶地看着二姐:“你怎么知道公司出问题了?”
二姐一时语塞,张明连忙解释:“深圳的科技圈消息传得很快,我有朋友在那边工作。”
这个解释牵强不可信,我心中的疑虑更深。正想追问,林志远的电话又一次响起。他看了一眼,对我说:“抱歉,我必须处理这个。回头再谈。”
他快步离开医院,留下一片尴尬的沉默。
“小晴,”母亲拉着我的手,眼中满是心疼,“你老实告诉妈,你们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如果志远欠了钱,甚至...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和他离婚,回家来吧。”
“妈,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疲惫地说。
“还有什么不简单的?”二姐插话,“你当初替我嫁给他,是个错误。我当年没看错,他确实不是个可靠的人。”
我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你有什么资格评判他?你又了解他多少?”
“我了解的够多,”二姐意有所指地说,“比如他的前女友,现在还经常和他联系。”
“什么前女友?”我皱眉。
二姐拿出手机,上面是一张照片——林志远和一个陌生女子在一家酒店大堂交谈的画面,两人看起来很熟络。
“这是谁发给你的?”我问,心跳加速。
“我有朋友在深圳,偶然看到的。”二姐回答,眼神闪烁。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林志远确实最近行为反常,公司似乎出了大问题,还有未经我同意抵押房产的事情...但我又不相信二姐和张明的说法,特别是那张可疑的借条。
晚上,父亲短暂地清醒过来。他虚弱地握着我的手,眼中含泪:“小晴啊,爸对不起你...当年不该逼你...”
“爸,别说这些,”我安慰他,“您要好好养病。”
“我早知道他靠不住,”父亲喘息着说,“你姐当年是对的...你还年轻,别犯傻...”
我沉默不语,不想在这时候争辩。父亲很快又睡去,呼吸有些急促。
回到宾馆,林志远依然没有回来。我给他发了短信:“我们需要谈谈。”
很长时间没有回复。直到午夜,我收到了一条简短的信息:“相信我,再给我一天时间。”
我躺在床上,回想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契约婚姻,到共同创业,再到逐渐产生的情感连接...一切都是真实的吗?还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林志远现在的反常行为,是因为公司危机,还是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
思索许久,我回复了一条短信:“我们结束了。”然后关机,试图在黑暗中寻找片刻的宁静。
06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喧闹声惊醒。打开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林志远。我没有回拨,而是直接前往医院。
到达医院时,我惊讶地发现门口停着几辆豪华轿车,一群穿着正装的陌生人正在卸载各种精密医疗设备。医院的领导亲自在现场指挥,一副巴结谄媚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一旁的护士。
“听说是从深圳来的大企业捐赠的高端设备,”护士小声回答,“专门给苏老先生用的。”
我愣住了,急忙往病房走去。在走廊上,我看到了林志远和那个照片中的“神秘女人”。林志远看起来疲惫不堪,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那个女人大约三十五岁左右,身材高挑,穿着一身职业装,正在和医院领导交谈。
“志远,这是怎么回事?”我走上前问。
林志远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小晴,我来介绍,这是李总,康医医疗科技的CEO。李总,这是我太太苏小晴。”
那位女士伸出手:“你好,小晴。久仰大名,志远经常提起你。”
我疑惑地握了握她的手,又看向林志远:“这些设备...”
“是最新的脑卒中康复系统,”林志远解释道,“能够大大提高恢复效果。我连夜联系了李总,她特别安排加急发货。”
就在这时,二姐和张明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呆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二姐结巴地问。
“给父亲治病的设备。”我简短回答,转向林志远,“我们能谈谈吗?”
我们走到医院的花园,坐在长椅上。林志远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对不起,这几天我没有及时向你说明情况。公司确实遇到了危机,最大的投资方突然撤资,我们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所以你抵押了房产?”我问。
“是的,我需要紧急筹集资金。本来打算过几天告诉你,没想到会遇到岳父的事情。”林志远坦承。
“那照片上的女人?借条?”我继续问。
“李总是我们新的合作伙伴,她的公司在医疗器械领域领先,我们正在谈一个合作项目,将我们的技术应用到智慧医疗领域。至于借条,”林志远眼神坚定,“那是伪造的。我从未向张明借过钱。”
我沉默片刻:“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我以为我们是合作伙伴。”
“我不想让你担心,”林志远苦笑,“你已经为公司付出太多,我希望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他顿了顿,“还有,我不想你为难。张明是你姐夫,如果我直接指控他伪造借条,会让你夹在中间很难做。”
我思考着他的话,心中既有释然,又有疑虑:“那父母寄给我的钱呢?”
林志远惊讶地看着我:“什么钱?”
我把二姐挪用父母汇款的事情告诉了他。林志远听完,脸色凝重:“如果是真的,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张明敢伪造借条了。他们可能财务状况很紧张,需要这笔钱。”
我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公司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有转机了,”林志远眼中露出希望,“李总的公司对我们的技术很感兴趣,愿意进行战略投资。他们在医疗领域有丰富的资源和渠道,正好弥补我们的短板。”
我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到与医疗科技合作?”
林志远沉默片刻,才轻声说:“因为我的母亲。”
“你母亲?”我有些惊讶,林志远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
“她去年查出了早期阿尔茨海默症,”林志远的声音有些哽咽,“当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套智能系统能够帮助她日常生活、监测健康状况,该有多好。所以我开始研究将我们的技术应用到医疗领域。”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和力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让任何人觉得我可怜,需要同情,”林志远看着我的眼睛,“特别是你。我想在你面前永远是那个坚强、可靠的人。”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这五年来,林志远一直是公司的主心骨,是团队的领导者,是我的依靠。我从未想过,在他坚毅的外表下,也有脆弱和恐惧。
“志远,你不必一个人扛着一切,”我轻声说,“我们是夫妻,也是合作伙伴,记得吗?”
他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谢谢你,小晴。知道吗?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努力,不仅仅是为了事业成功,更是想证明当初你没有选错人。”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匆匆跑来:“苏小姐,您父亲醒了,想见您。”
我们赶回病房,父亲确实清醒了许多,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爸,您感觉怎么样?”我轻声问。
“好多了,”父亲虚弱地笑了笑,“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睡在这儿?”
医生在一旁解释:“苏先生可能有些短期记忆混乱,这是正常的。他的情况已经稳定,接下来就是康复治疗了。”
医生离开后,父亲拉着我的手:“小晴,你瘦了。”
“我很好,爸。”我笑着安慰他。
父亲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林志远:“这位是...”
“爸,这是志远,我丈夫。”我介绍道。
父亲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对,对,你嫁给他了。他...对你好吗?”
“很好,”我肯定地说,“他是个优秀的人。”
林志远走上前,恭敬地问候:“爸,您好些了吗?我从深圳带来了一些康复设备,对您的恢复很有帮助。”
父亲有些惊讶:“你们...在深圳过得好吗?”
“很好,”林志远微笑,“我们有自己的公司,小晴是运营总监,我负责技术研发。”
父亲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慰,但很快又被困惑取代:“可是...你姐说你们...困难...”
我明白父亲指的是什么,心中一痛:“爸,您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07
离开病房后,我和林志远商量了一下,决定留在家乡一段时间,照顾父亲的康复,同时理清家庭的一些问题。公司方面,有了李总的投资,暂时稳定下来,可以远程处理一段时间。
当晚,在宾馆的房间里,我收到了深圳同事发来的信息,是公司内部群里的一些讨论截图。其中一段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老板这几年默默资助家乡十几个贫困学生,从不张扬,真是令人敬佩。” “是啊,每年二十万的助学金,都是从他个人账户出的,连苏总都不知道。”
我惊讶地看着这些信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林志远从未向我提起过这件事,他一直在默默地回馈家乡。
第二天,我趁着去医院的路上,特意拐到了镇上的中学。在校长办公室,我询问了关于林志远助学金的事情。
“哦,林先生的助学金啊,”校长热情地回答,“从三年前开始的,每年资助十名贫困学生,涵盖学费和生活费。林先生特别嘱咐不要宣传,要保护学生隐私。”
“他有没有提过资助的原因?”我好奇地问。
校长思索片刻:“他说过,他小时候也是靠助学金完成学业的,希望能传递这份温暖。对了,他还经常写信给这些学生,鼓励他们好好学习。”
离开学校,我心中充满了感动和自豪。林志远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创业者,更是一个有爱心、有责任感的人。
回到医院,我意外地发现父亲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沓信件。趁着没人的时候,我好奇地翻看了一下,发现全部是林志远这五年来寄给父母的信。
信中详细记录了我们在深圳的生活,公司的发展,以及林志远对我的照顾和爱护。他描述了我如何从一个内向的大学毕业生,成长为自信的公司高管;他骄傲地讲述了我的才华和贡献;他承诺会用一生的时间来珍惜和保护我。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这些信,父母从未向我提起过。他们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他们不看好这段婚姻?
就在这时,母亲走了进来,看到我手中的信,脸色突变:“你...你在看什么?”
“这些信,”我擦去眼泪,直视母亲,“志远写给你们的信,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母亲支支吾吾,不敢看我的眼睛。
“妈,请告诉我真相,”我坚持道,“这五年来,你们一直在隐瞒什么?”
母亲终于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是你姐姐...她说志远在深圳对你不好,说你们的婚姻很痛苦,但你因为自尊心不肯回来...”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追问。
“她...她可能是出于愧疚吧,”母亲低声说,“当年是她悔婚,让志远伤心,又让你替嫁...她可能觉得很对不起你们,所以...”
我摇摇头,感到一阵心痛和愤怒:“所以她宁愿让你们相信我们过得不好,也不愿承认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的?”
母亲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晚上,我将这些发现告诉了林志远。他听完,既惊讶又心痛:“我以为那些信都传达到了,我想让他们放心...”
“看来二姐和张明不仅拦截了父母给我们的钱,还阻断了我们和父母的正常沟通,”我愤怒地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志远思考片刻:“可能是面子问题。如果大家知道你我在深圳过得很好,成就很大,二姐当初的决定就显得很愚蠢了。”
我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们需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再让虚假信息伤害我们的家庭。”
第二天,父亲的情况进一步稳定,已经可以说更多的话了。我和林志远决定在父亲面前澄清一切。
“爸,妈,”我坐在病床前,握着父亲的手,“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说清楚。志远和我在深圳过得很好,公司发展顺利,我们的婚姻也很幸福。”
我一五一十地讲述了我们这五年的真实生活,公司的成长历程,以及我们之间感情的发展。
听完我的讲述,父亲眼中含泪:“小晴,爸妈错怪你们了...”
母亲也抽泣着:“我们以为你在深圳受苦,每天都担心得睡不着觉...”
林志远跪在父亲床前:“爸,对不起,是我没有及时回来看望您和妈妈。我向您保证,以后会经常回来,尽一个儿子的责任。”
父亲伸出手,颤抖地摸了摸林志远的头:“好孩子...是我们错了...”
就在这温情的时刻,二姐和张明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二姐脸色大变:“你们...在说什么?”
我站起身,直视二姐:“姐,真相大白了。这五年来,你们一直在欺骗爸妈,让他们以为我和志远过得不好,甚至挪用了他们给我的钱。”
二姐脸色苍白,张明在一旁强辩:“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会...”
我拿出证据——父母的汇款记录、林志远的信件、深圳同事的证言。二姐和张明哑口无言,最终张明恼羞成怒:
“林志远,你装什么好人?不就是运气好,创业成功了吗?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
林志远平静地说:“张先生,我不需要用任何手段。我只是诚实地工作,尊重每一个合作伙伴,珍惜每一个机会。这与运气无关。”
张明还想辩解,二姐却突然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小晴,志远,对不起...我承认我做错了。当初悔婚是我的错,后来又嫉妒你们在深圳的成就,所以...”
父亲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小雅!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母亲连忙安抚父亲:“老苏,别激动,小心身体...”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平息这场家庭风波:“爸,妈,姐,我不想追究过去的事情了。重要的是,从今以后,我们都坦诚相待,不再有隐瞒和欺骗。”
林志远点点头:“是的,我和小晴已经决定,公司的新一轮发展将包括在家乡建立研发中心,为本地创造就业机会,也方便我们经常回来陪伴二老。”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你们...要回来发展?”父亲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林志远微笑,“深圳的研发成本越来越高,而家乡的环境优美,人才济济,是理想的研发基地。我们会定期往返深圳和家乡,两边都兼顾。”
二姐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愧疚:“你们...不恨我吗?”
我走到二姐面前,扶她起来:“姐,我们是一家人。错了可以改,只要以后不再重蹈覆辙。”
二姐抱住我,痛哭流涕:“小晴,对不起...我会还钱,全部还给你们...”
张明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也低下了头:“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伪造了借条...”
林志远大度地拍拍他的肩:“过去的事就过去吧,重要的是未来。”
父亲看着这一幕,老泪纵横:“好啊,好啊,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强...”
08
一个月后,父亲的病情有了显著好转,已经可以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了。我和林志远也开始着手准备在家乡建立研发中心的事宜,联系当地政府,考察场地,招聘人才。
二姐和张明也开始改变。二姐主动归还了挪用的款项,还请求原谅;张明放下傲慢,向林志远请教创业经验,两家关系逐渐缓和。
有一天,父亲拉着林志远的手,眼中满是感激和愧疚:“儿子,爸对不起你啊...当年对你有偏见,现在看来,是你成就了我女儿。”
林志远摇摇头:“爸,您言重了。是小晴成就了我。如果没有她当初的那个决定,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他转向我,眼中满是深情:“如果当年你姐没有悔婚,我可能永远不会遇见真正值得我托付一生的人。”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五年前,我们因为各自的需要走到一起,开始了一段契约式的婚姻。谁能想到,在共同奋斗、互相扶持的岁月里,我们竟然找到了真正的爱情。
父亲含泪握住林志远的手:“儿子...我看错你了...”
林志远笑着回握:“爸,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会一直互相扶持下去。”
阳光照在医院的花园里,照在我们身上,也照在这个曾经被误解和隔阂笼罩的家庭上。那年二姐订婚后哭着悔婚,我对她未婚夫说我嫁给他,结果确实出人意料——我们不仅获得了事业的成功,更收获了真挚的爱情和完整的家庭。
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奇妙,看似错误的决定,可能引领我们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而真正的幸福,往往需要经历误解、考验和成长,才能最终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来源:清风唏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