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乾隆四十五年春,六十六岁的皇帝在南巡途中突然脱离仪仗,单骑驰向安庆西北的群山深处。当青骢马驻足于天柱峰下,这位自诩"十全老人"的帝王仰首凝望擎天一柱,竟任马鞭坠地而不觉——史书未载的这一幕,却在炼丹湖畔的方广寺残碑上悄然定格,"辛丑季春弘历沐手"的朱砂印痕至今
乾隆四十五年春,六十六岁的皇帝在南巡途中突然脱离仪仗,单骑驰向安庆西北的群山深处。当青骢马驻足于天柱峰下,这位自诩"十全老人"的帝王仰首凝望擎天一柱,竟任马鞭坠地而不觉——史书未载的这一幕,却在炼丹湖畔的方广寺残碑上悄然定格,"辛丑季春弘历沐手"的朱砂印痕至今犹存。
这座曾被汉武帝敕封为"南岳"的古岳,以其凌绝尘寰的孤傲,叩开了帝王深锁的心门。天柱山的帝王气象,早镌刻于花岗岩的皱褶之中。自公元前106年汉武帝设坛祭岳起,此山便以"千岩拱拜"之势彰显着君临天下的威仪。主峰如砥柱擎天,七十二洞天错落如星斗,恰似紫微垣中群星朝斗的格局。这般天然造就的帝王图谱,令深谙堪舆之学的乾隆怦然心动。据传他在振衣岗驻足时,岗上杜鹃违季怒放,蓝喉蜂虎绕驾三日不去,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隐晦记载:"皖山有灵,能窥人心曲"。
帝王与名山的对话,往往通过摩崖石刻展开。乾隆命人铲去"超然物表"题款之举,恰暴露其内心挣扎——既要维持帝王威仪,又难掩对超然境界的向往。这种矛盾在十年后的养心殿黄昏达到顶峰:面对白莲教烽火,衰老的皇帝推开《天柱山志》喃喃自语:"花岗岩皱褶里,藏着比奏折更深的真章"。彼时砚池中晕开的朱砂,正蜿蜒成山脊的形状,仿佛天柱山穿越时空送来无声谏言。
天柱山对乾隆的吸引,更源于其承载的江淮文脉。自唐以降,李白在此掷笔长叹"待吾还丹成,投迹归此地",王安石留下"相看发秃无归计,一梦东南即自羞"的怅惘,苏东坡更将舒州(天柱山古称)视为精神原乡。这座兼具道教第十四洞天与禅宗祖庭的圣山,恰似一面照见帝王文人双重灵魂的铜镜。乾隆晚年反复摹写白居易"天柱一峰擎日月"诗句,朱笔起落间,或许正咀嚼着诗文中超越皇权的永恒力量。
今日登临飞来峰,摩挲那些无款石刻,恍见帝王心事在花岗岩纹路间流转。当九龙冠冕沉重得需要双掌托举,总需一座接住精神重量的山岳。天柱峰顶的云雾,至今飘荡着某个老人未说出口的疲惫与释然——那是权力巅峰者向亘古自然交付的,最隐秘的臣服。
来源:公社哥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