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小明,做人要记住,钱可以再赚,良心丢了就找不回来了。”爸爸抽着烟,目光深沉地看着远处的田野。
“可是爸,表哥说这是机会啊,错过了就没了。”我握紧了手里的存折,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机会多的是,但值不值得冒险,得靠自己判断。”爸爸拍拍我的肩膀,留下这句话,走进了屋里。
那一年,我25岁,刚刚大学毕业,懵懂青年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将命运引向何方。
01
1995年春节,北方农村的冬天依旧寒冷刺骨。家家户户贴上了崭新的春联,喜气洋洋地等待着新年的到来。我——李小明,怀揣着一年的工资和奖金,从县城回到了老家石河村。
“小明回来啦!”刚走进村口,就有几个老人热情地打招呼。
“刘大爷好,王婶好!”我笑着点头回应。作为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我在村民眼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听说在县城里的国营厂子上班,日子过得怎么样啊?”刘大爷笑眯眯地问。
“还行,能养活自己,还能寄点钱回家。”我谦虚地回答。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虽然月薪只有三四百元,但在这个农村,已经算是体面的工作了。
家里的老宅是几十年的土房,我推开木门,迎面就撞上了妈妈忙碌的身影。
“妈,我回来了!”我放下行李,笑着喊道。
“哎呀,小明回来了!”妈妈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上前拉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瘦了啊,是不是在城里没好好吃饭?”
“哪有,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我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妈,这是我这半年省下的钱,一共五千块。”
妈妈接过信封,眼圈一下子红了:“傻孩子,你自己留着用吧,我跟你爸在家种地,吃穿不愁。”
“不行,这钱我早就打算给你们修房子用的。咱家这老房子夏天漏雨,冬天进风,我这心里过不去。”我坚持道。
正说着,爸爸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刚杀好的鸡:“看看,谁回来了!”
“爸!”我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鸡。
“好小子,在城里待了一年,人倒是精神了不少。”爸爸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里满是骄傲。
晚饭时,餐桌上难得丰盛,有鸡有肉,还有我最爱吃的红烧鱼。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着这一年的变化。我告诉父母,厂里的领导很看重我,说过完年可能会给我提干,当个小组长。爸爸妈妈听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小明,你这孩子争气,咱们老李家总算出了个读书人。”爸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正当我们沉浸在团圆的喜悦中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爸爸皱了皱眉,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我表哥张志强。他比我大三岁,初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这几年一直在南方,只有过年才回来。他今天穿着一件皮夹克,脚上是一双崭新的皮鞋,站在我们家破旧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扎眼。
“志强来了,快进来坐!”妈妈招呼道。表哥是我姑妈的儿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关系很近。
“小明,我正找你呢!”表哥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饭桌上,表哥滔滔不绝地讲着他在深圳的见闻:高楼大厦、宽阔马路、霓虹闪烁的夜景、穿着时髦的年轻人。他说那里的人随便做点小生意就能赚大钱,比在老家辛苦种地强多了。
“志强,你这次回来待多久?”爸爸问道。
“叔,我这次回来其实是有正事。”表哥突然正色道,“我在深圳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商机,准备做电子产品生意,就是手头资金有点紧张。”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他的来意。
饭后,表哥把我拉到院子里,掏出一包软中华,递给我一支。
“小明,我听说你在县城工作这一年,存了不少钱?”他吐出一口烟圈,直入主题。
“也没多少,就是想给家里修修房子。”我有些警惕地回答。
“修房子可以慢慢来嘛,”表哥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我这次在深圳找到的机会真的很难得。一个香港的商人想找合伙人做电子产品代工,我去考察过了,利润至少有百分之五十!”
“真的假的?这么高?”我有些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表哥拍着胸脯保证,“就是需要启动资金。我已经筹了一部分,还差两万块。小明,你能不能借我?我保证,最多一年,连本带利还你,起码三万!”
我沉默了。两万元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几乎是我全部的积蓄。我本打算用这些钱给父母修建一座砖瓦房,让他们晚年住得舒适些。
“志强,这么多钱,我得考虑考虑...”我犹豫地说。
“小明,我知道这不是小数目,但机会真的难得啊!”表哥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你想啊,如果成功了,不仅是三万的回报,我还可以带你一起做生意,让你在深圳站稳脚跟!那可是深圳啊,特区!全国人都往那里跑的地方!”
我被他描绘的美好前景打动了。说实话,虽然县城的工作稳定,但工资低,晋升慢,我心里也曾向往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你真的有把握?”我问。
“绝对有!”表哥眼睛发亮,“我在深圳这两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就这个项目,稳赚不赔!”
“那...我需要跟爸妈商量一下。”我说。
表哥脸色一变:“小明,你还不了解叔叔婶婶吗?他们这辈子没出过村,思想保守,肯定不会同意的。这种事,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做主就行了!”
当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方面,两万元是我省吃俭用一年多的积蓄,给父母修房子的希望;另一方面,表哥描述的商机确实诱人,如果成功了,不仅能拿回更多钱,还能打开一片新天地。
我假装出去走亲戚,偷偷约表哥在村口碰面,把我的顾虑告诉了他。“小明,我知道你担心,这样吧,我给你立个借条,写清楚借款金额和还款日期,你看行吗?”表哥提议道。
我点点头:“那就写明明年春节前还款,本金两万,利息一万,怎么样?”
“没问题!”表哥痛快地答应了,当场写下借条,还按了手印。
我回家后,悄悄从枕头底下拿出存折,去镇上取了两万元现金,全部给了表哥。接过钱的那一刻,我看到表哥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小明,你放心,这钱交给我,一定让它生五六倍!明年这个时候,我保证开着小车来接你去深圳!”表哥拍着我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
送走表哥那天,我站在村口,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既期待又忐忑。这两万元,承载着我对未来的期望,也寄托着改变命运的渴望。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表哥言出必行,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回到家里,爸妈问我去哪儿了,我支支吾吾地说去了镇上买东西。爸爸似乎看出了什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那一刻,我感到一阵愧疚,但又安慰自己:等表哥赚了钱回来,我不仅能给父母修房子,还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时的我,哪里会想到,这个决定会彻底改变我的人生轨迹。
02
表哥离开后的头两个月,时常有他的消息传来。有时是寄到村委会的信,有时是打到生产队长家的电话。他说生意刚起步,各方面都在谈,前景很好,让我放心。每次收到消息,我都松一口气,对自己的决定更加坚定。
春天过去,夏天来临。表哥的联系逐渐减少了。我开始有些担心,但安慰自己可能是他太忙了。九月份,我收到了他最后一封信,信中只简单提到生意上遇到了一些困难,但他正在想办法解决,请我再给他一些时间。
十月,十一月,十二月...整个冬天,再也没有表哥的任何消息。我尝试拨打他留下的深圳电话,却发现已经是空号。我甚至写信到他提供的地址,信件全部被退回,理由是查无此人。
1996年春节前夕,我忐忑不安地回到老家。按照约定,表哥应该在这时候带着钱回来。但村子里,没有人见过他的身影。
“妈,志强表哥回来了吗?”我试探着问。
“没有啊,你姑妈家一直在等他呢,都急死了。”妈妈一边择菜一边回答。
我心里一沉。大年三十那天,表哥依旧没有出现。除夕夜的饭桌上,爸爸突然问我:“小明,你存的那些钱呢?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修房子?”
我的手一抖,碗差点掉在地上。
“我...我...”我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是不是给志强了?”爸爸直视着我的眼睛,声音平静却透着严肃。
在父亲的目光下,我再也无法隐瞒,只好低下头,如实相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啊!”妈妈一听,顿时急了,“那可是你一年的血汗钱啊!志强那孩子靠得住吗?”
“小明,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花言巧语。”爸爸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失望,“宁跟明白人穷,不跟糊涂人富。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低着头,无言以对。
“算了,钱已经借出去了,再说也没用。”爸爸摇摇头,“你姑妈家那边,我会去说,就当是我们借给他们家的。你啊,长点记性吧。”
那个春节,我过得异常煎熬。村里人知道这事后,议论纷纷。有人说表哥是卷款跑路了,有人说他在外面遇到了危险,也有人说他已经发财忘了根。每一种猜测都像针一样刺在我心上。
妈妈跑去找了姑妈,两家人差点闹翻。姑妈说她也联系不上儿子,家里也没钱还,最后不欢而散。我站在中间,左右为难,心里充满了后悔和自责。
春节过后,我回到县城继续工作。从此,我变得格外节俭,省吃俭用,想着能尽快攒够钱给家里修房。但1996年底,厂里开始改制,我所在的部门首当其冲面临裁员。经过几个月的煎熬,1997年初,我正式下岗了。
找工作的日子异常艰难。那时的县城,像我这样的下岗职工比比皆是。经过四处碰壁,我最终在家乡的小学谋得一个代课老师的职位,月薪只有两百多元,勉强糊口。
1998年秋天,一场噩耗从家乡传来:爸爸病倒了。多年的操劳和贫苦生活,让他患上了严重的肝病。我立刻请假回家,把他送到县医院。
病床前,爸爸憔悴的面容让我心如刀绞。
“爸,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握着他粗糙的手,强忍泪水。
“小明啊,爸没什么遗憾,就是...就是那两万块钱,要是能拿回来,给你妈修间好房子就好了...”爸爸虚弱地说。
我泪如雨下,跪在病床前:“爸,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擅自做主...”
“傻孩子,爸不怪你。年轻人嘛,难免犯错。只是以后做事,要多个心眼...”爸爸微微一笑,眼里满是慈爱。
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我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但所有努力终究敌不过命运的安排。1998年冬天,爸爸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站在爸爸的坟前,看着妈妈佝偻的背影,我心中的悔恨几乎将我淹没。如果当初不是轻信表哥,给父母修了房子,让爸爸晚年过得舒心些,或许他也不会走得这么早。
那段日子,我几乎陷入了抑郁。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我肩上:要照顾妈妈,要还清外债,要维持生计。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教书、种地、照料母亲,从未有一刻轻松。
1999年下半年,生活稍微有了转机。我在学校的教学成绩得到了肯定,转为正式教师,工资也提高到了四百多元。同时,同村的张丽,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很多帮助和支持。在经历了几年的相互扶持后,我们决定在2000年春节订婚。
“小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张丽温柔地对我说。她是村里卫生所的护士,勤劳善良,深得妈妈喜欢。
我点点头,第一次感到生活有了希望。至于那两万块钱,我早已不抱任何幻想,只当是上了一堂昂贵的人生课。表哥的身影,也渐渐在我记忆中模糊。
谁知道,命运又一次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03
2000年春节前一周,我和张丽正忙着准备订婚的事宜。按照村里的习俗,我需要准备一定数额的彩礼和一些金饰。虽然经济条件有限,但在亲友的帮助下,大致筹备得差不多了。
正月初二那天,我在家收拾院子,突然听到村口传来一阵喧哗。
“快看啊,谁开豪车回来了!” “是辆黑色奥迪,看着得二三十万呢!” “这谁家发财了啊?”
我放下扫帚,好奇地走到村口。远远地,我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停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车身锃亮,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走了下来。
当他摘下墨镜,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那是消失了整整五年的表哥张志强!
他变了很多:身材壮实了不少,皮肤比以前白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脚踩锃亮的皮鞋,手腕上还戴着一块金表。整个人散发着成功人士的气场,哪还有当年那个穷小子的影子?
我愣在原地,不知该上前打招呼还是躲开。表哥似乎注意到了我,眼神一亮,大步朝我走来。
“小明!真的是你!”他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好兄弟,别来无恙啊!”
我僵硬地接受了这个拥抱,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五年的杳无音信,两万元的血汗钱,父亲临终前的遗憾...所有的委屈和怨恨涌上心头,又被表哥现在的气派震慑住,化作一声叹息。
“志强表哥,你...回来了。”我干巴巴地说。
“是啊,回来看看!”表哥拍拍我的肩膀,声音洪亮,“听说你要订婚了?恭喜啊!订婚这天我一定到场!”
村民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表哥这些年的经历。表哥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在深圳的“创业史”:如何白手起家,如何克服困难,如何最终成立了自己的电子厂,年营业额上千万,还娶了香港富商的女儿为妻。
“这次回来,主要是看望亲人,顺便还有几笔'老账'要清。”说到这,表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听得心里发酸。这五年,我和妈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借了多少债,流了多少泪,他知道吗?
表哥在村里引起了轰动。那些曾经说他坏话的人,现在都笑脸相迎,称赞他有本事。他大手一挥,请全村人吃饭,在镇上最好的饭店订了十几桌。这在我们村,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阔绰。
饭局上,表哥高调地宣布要给村里捐款修路,还要资助几个贫困学生。村长连连称赞他“不忘本,懂感恩”,大家都举杯敬他。而我,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闷酒,心情复杂至极。
酒过三巡,表哥突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当着全村人的面,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我面前。
“小明,这是当年你借我的两万块钱,加上这五年的利息,一共十万。”他大声宣布,引得众人一片惊叹,“如果没有小明当年的信任和支持,就没有我今天的成功。小明,谢谢你!”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十万元的支票。我的手微微发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志强,这...太多了...”我哽咽着说。
“不多不多!这些年,我一直记着你的恩情。”表哥拍着胸脯说,“明天,我还要去看看叔叔的坟,给他老人家上柱香。听说婶子身体不好,我已经在县城最好的医院预约了全面体检,争取把这几年的愧疚都补上!”
饭桌上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那一刻,我成了全村人眼中的大赢家:不仅收回了借款,还获得了丰厚的回报,更有一个事业有成的表哥做靠山。
饭局结束后,表哥非要送我回家。在车上,他向我详细询问了这几年的情况。当听说爸爸去世、我下岗转行、家里负债累累时,他眼圈红了。
“小明,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吃了这么多苦...”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当年我遇到了很多困难,差点连命都丢了。等站稳脚跟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来还钱,只是...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
他没有详细解释“复杂”的具体含义,我也没有追问。此时的我,只是为有人能分担这几年的痛苦而感到一丝安慰。
到了家门口,表哥突然说:“小明,到深圳来吧,我给你安排个厂里的管理职位,月薪上万,比在这当老师强多了。”
我一愣:“这...太突然了,我得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表哥笑道,“你不是要结婚了吗?有了钱,不是更好安家立业?再说,深圳的发展机会多得是,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他的提议确实诱人。在村里当老师,一辈子也挣不到什么钱,更别说给妈妈一个好的晚年生活了。
“那...我需要和丽丽商量一下。”我迟疑地说。
“行,你们商量。不过这机会难得,别错过了。”表哥拍拍我的肩膀,“明天我去看看婶子,后天我请你和丽丽吃饭,到时候告诉我结果。”
那天晚上,我彻夜难眠。一方面,表哥的归来和慷慨还款让我看到了改变生活的希望;另一方面,我心里总有一丝疑虑: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现在突然回来?去深圳,真的是明智之选吗?
带着这些疑问,我度过了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04
第二天,表哥如约来看望了妈妈。他带来了很多补品和礼物,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妈妈看到他,先是一顿埋怨,后来在他的真诚道歉和殷勤服侍下,态度渐渐软化。
“阿姨,这些年让您和小明受苦了,我真的很抱歉。”表哥跪下给妈妈敬茶,眼含泪水,“以后我一定会补偿您,把欠小明的情分都还上!”
妈妈摆摆手:“算了算了,人没事就好。只是你爸爸...他老人家临走前还惦记着那钱呢。”
“我知道,我知道...”表哥声音哽咽,“我已经准备好了香烛纸钱,明天一早就去给叔叔上坟。叔叔在天之灵,会原谅我的...”
饭后,表哥把我拉到一边,再次提起去深圳的事。
“小明,我是真心想帮你。这次我回村,不只是还钱,更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他诚恳地说,“深圳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等你点头。”
我看着表哥真诚的眼神,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也许,这就是命运给我的第二次机会,弥补当年的错误决定。
“好,我去。”我下定决心,“不过得等订婚后,我要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
“太好了!”表哥拍手叫好,“你放心,我们不急,你安排好了我们再走。等你到了深圳,保证让你刮目相看!”
接下来的日子,表哥在村里四处走动,拜访亲友,送礼物,资助贫困户,俨然一副成功人士回馈家乡的形象。村里人对他的评价从当年的不屑一顾变成了高度赞扬,都说志强有出息,不忘本。
在这种氛围下,我和张丽的订婚仪式如期举行。表哥不仅送了一万元的大红包,还亲自张罗酒席,风光无限。村里人都说我好福气,有这么一个有钱又大方的表哥。
订婚后的第三天,我和表哥约定启程去深圳。前一天晚上,我收拾行李时,张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小明,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她坐在床边,轻声问道。
“怎么了?你不想去深圳?”我停下手中的活,看向她。
“不是不想去,只是...”她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志强表哥回来得太突然了,而且...”
“而且什么?”
“我听我爸说,村口有人看到志强表哥半夜在山坡上打电话,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张丽压低声音,“小明,你要小心啊。”
我心里一动,但随即笑了笑:“可能是在处理生意上的事吧,做生意哪有不忙的?你别多想了。”
张丽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叮嘱我到了深圳一定要常联系。我答应着,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当晚,我失眠了。张丽的话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表哥这次回来,真的只是单纯地还钱和帮助我吗?他这五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在深夜打电话?为什么这么急着带我去深圳?
带着这些疑问,我度过了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表哥就开车来接我了。他看起来精神饱满,脸上洋溢着笑容。
“小明,准备好了吗?新生活就要开始了!”他帮我拿行李,显得格外热情。
我点点头,和妈妈、张丽依依惜别。妈妈红着眼眶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张丽则紧紧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
“表哥,我们是不是走得太急了?”上车后,我忍不住问。
“急什么?我厂里还等着你去主持大局呢!”表哥笑着发动了车子,“放心吧,到了深圳你就明白了,那里的机会多得是,比在这里教书强多了!”
车子驶出村口,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县城方向驶去。路上,表哥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深圳的繁华和他的“商业帝国”,描绘着我到那后的美好前景。
“对了,小明,帮我把后备箱里的包拿一下,里面有我的药。”快到县城时,表哥突然说道。
我点点头,等车停下后,走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
就在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静止了。
后备箱里放着一个半开的银色金属箱,箱子里赫然躺着几捆崭新的人民币和几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袋子。在阳光下,那些白色粉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让我心底发凉。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表哥的“生意”,他的“成功”,他深夜的电话,他急着带我走的原因...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找到了吗?是个蓝色的小包。”表哥的声音从车前传来。
我猛然惊醒,慌忙将箱子合上,假装在翻找:“还、还没有...找到了!”我随手抓了一个蓝色的小包。
回到车上,我的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冷汗。表哥接过包,从里面取出一瓶药,吞了两粒。
“胃药,这些年生意忙,胃都搞坏了。”他解释道,丝毫没察觉我的异常。
接下来的路程,我魂不守舍,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后备箱里的景象。那些白色粉末,我虽然没见过,但从电视里知道那可能是什么——毒品!表哥是个毒贩?这五年,他一直在从事这种勾当?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我不知所措。如果真如我所想,那我岂不是要卷入一个危险的漩涡?那十万元,是毒资吗?我去深圳,是要被拉进这个泥潭吗?
“小明,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表哥关切地问道。
“没事,可能是有点晕车。”我勉强笑了笑。
“到县城休息一下就好了。下午我们继续赶路,明天就能到深圳了。”表哥拍拍我的肩膀,信心满满地说。
车窗外,熟悉的景色不断后退。而我的内心,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迷茫。我该怎么办?跟着表哥去深圳,可能意味着踏入犯罪的深渊;拒绝前往,不仅会得罪表哥,还可能面临他的报复。
此时的我,就像站在悬崖边上,进退两难。我唯一确定的是,那个后备箱里的秘密,已经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
05
到达县城后,表哥带我去了最好的酒店休息。他说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晚上再来接我吃饭。临走时,他还特意嘱咐我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房间里,我坐立不安。刚才后备箱里看到的一幕,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头。我该怎么办?报警?但我只是有怀疑,没有确凿证据。而且表哥毕竟是亲人,这些年他虽然失联,但回来后确实帮了我很多。就这样背叛他,我良心过得去吗?
可如果不报警,跟他去深圳,我很可能会卷入非法交易,成为同谋。一旦事情败露,不仅我要坐牢,还会连累妈妈和张丽。
我在房间里踱步,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也许,我应该先了解更多情况,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我拨通了张丽的电话,告诉她我的发现和疑虑。
“小明,我就说志强表哥有问题!”张丽焦急地说,“你现在在哪里?赶紧回来吧!”
“我在县城的金座大酒店。”我压低声音,“丽丽,我想再调查一下。表哥这次回来,对我和妈妈确实很好,我不想贸然下结论。”
“那你要小心啊!如果真是毒品,那就太危险了!”张丽担忧地说。
挂了电话,我决定冒险一探究竟。我悄悄下楼,在酒店门口观察停车场。表哥的黑色奥迪就停在那里。我四下张望,确认没人注意后,快步走向车子。
车门果然锁着,但后备箱...我试着轻轻一推,竟然没锁!可能是表哥刚才关得不严。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后备箱,那个银色金属箱赫然在目。
我的手微微发抖,慢慢打开箱子。里面的景象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样:几捆崭新的现金,几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袋子,还有一些文件和一部手机。
我翻看了一下文件,大多是些合同和发票,上面是一家名为“深圳市华盛电子有限公司”的抬头。看起来,表哥确实有一家电子公司,不是完全编造的。
正当我想进一步查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慌忙合上箱子,刚要离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明?你在这干什么?”
我转过头,表哥站在几米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迅速变成了警惕。
“表哥,我...我在找我的背包,刚才可能落在车里了。”我强作镇定地解释。
表哥几步走过来,一把关上后备箱:“你的背包不是在房间吗?我刚才看到了。”
“哦,对,我记错了。”我干笑了两声,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表哥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走吧,我带你去吃饭。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深圳。”
晚餐在一家高档餐厅进行。表哥点了很多菜,还开了瓶昂贵的红酒。席间,他频繁地接电话,说话时总是走到远处,压低声音。每次回来,他都会格外热情地和我谈论深圳的美好前景。
“小明,到了深圳,你就负责工厂的行政管理,不用操心其他的事。”表哥举杯说道,眼睛直视着我,似乎在试探我的反应。
我强颜欢笑,附和着他的话,心里却在打鼓。他这是在暗示什么?是让我别多管闲事,还是在告诉我工厂只是幌子?
饭后回到酒店,表哥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要处理,让我先休息。他离开后,我马上给张丽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信号了。我试着用房间里的座机,也是一片忙音。
这太奇怪了!我心生警惕,决定下楼到前台查看情况。就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听到大厅里传来表哥和另一个男人的对话:
“货已经到位了,明天运过去,应该没问题。”那个陌生男人说。
“小心点,最近查得严。”表哥的声音,“对了,那小子怎么处理?”
“你不是说带他去深圳吗?”
“他今天在翻我的后备箱,我怕他起疑心。”表哥压低声音,“万一他在路上报警怎么办?”
“那就...”那人做了个手势,我看不清,但表哥摇了摇头。
“毕竟是亲戚,而且他知道的也不多。先带去深圳,看情况再说吧。”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原来表哥不仅涉及毒品交易,还对我起了杀心!我急忙按下关门键,冲回房间,心跳如鼓。
现在我必须逃离这里!但怎么逃?酒店门口肯定有人盯梢,电话不通,我又没带多少钱...
正当我急得团团转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小明,是我。”表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来了!”
开门后,表哥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外:“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你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我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那就好。”表哥环顾了一下房间,“早点休息吧,明天路途遥远。”
等他离开后,我长舒一口气,但恐惧感并未消退。我清楚,如果明天跟他上路,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必须立刻采取行动。房间在三楼,跳窗太危险。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浴室的通风窗上。那里或许能爬出去!
我搬来椅子,爬上去查看。通风窗不大,但我勉强能钻过去。窗外是酒店的后巷,虽然有些高,但下面有堆垃圾可以缓冲跌落的冲击。
顾不上多想,我挤过窗口,小心翼翼地往下跳。落地时,我的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但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跑向巷子尽头。
我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想办法联系警方。可是没走多远,我就听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是表哥的人发现我逃跑了!
恐惧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力量。我拼命地跑,穿过小巷,穿过街道,不知道跑了多久,最终在一个偏僻的24小时便利店前停下来。我气喘吁吁地走进去,向店员借了电话。
我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听筒。我拨通了报警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然后又给张丽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安全了,正在等警察来接我。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警惕地观察着门口的动静。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我不知道表哥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更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能来。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几辆警车停在了便利店门口。我松了一口气,跟着警察去了派出所,详细描述了我的发现和疑虑。
警方很重视我的线索。一位警官告诉我,他们已经关注“华盛电子”一段时间了,怀疑它是一个贩毒集团的洗钱工具。表哥张志强可能是这个集团的重要成员。
“谢谢你的勇气和配合。”警官说,“接下来我们会采取行动,但你需要保持低调,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表哥虽然做了错事,但毕竟是亲人,我这样举报他,是否太过绝情?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我发现得及时,可能已经被卷入漩涡中,甚至丢了性命。
警方建议我暂时不要回村,也不要联系家人,以免打草惊蛇。他们安排我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住下,等待行动结束。
06
接下来的日子,我度日如年,既担心表哥和他的同伙找上门来,又担心妈妈和张丽的安全。警方告诉我他们已经秘密派人保护我的家人,但我依然忧心忡忡。
一周后,警方带来了好消息:他们成功捣毁了以“华盛电子”为掩护的贩毒网络,抓获了包括表哥在内的多名嫌疑人,缴获了大量毒品和现金。
“你表哥交代,他确实是这个贩毒集团的成员,负责运输和销售。”警官告诉我,“他这次回乡,一方面是为了进行一笔毒品交易,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你知道些什么,想把你带到深圳控制起来。”
听到这些,我心如刀绞。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那个曾经在我心目中无所不能的榜样,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他回乡还钱、帮助我,难道都是假的吗?
“那十万元...”我犹豫着问。
“是毒资。”警官肯定地说,“我们已经收缴了,会作为证据保存。”
我沉默了。那笔钱,不仅没有给我和家人带来好运,反而差点把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案件告一段落后,我终于可以回家了。但回村的路上,我忐忑不安。我不知道村里人会怎么看待我,毕竟是我举报了表哥,让他锒铛入狱。
果然,一回到村里,我就感受到了异样的眼光。有些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些人干脆扭头就走,不愿与我打招呼。
最让我心痛的是,张丽的父母找上门来,说要取消婚约。他们认为我“忘恩负义”,对亲人下手太狠,担心将来我也会这样对待他们家。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为所动。
张丽哭着告诉我,她支持我的决定,但她父母的压力太大,她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我理解她的难处,只能含泪送她离开。
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亲友的疏远和不解,婚约的取消...这些打击接踵而至,让我几乎崩溃。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妈妈始终站在我这边。
“小明,你做得对。”妈妈握着我的手说,“志强走上歪路,害人害己。你举报他,是在救他,也是在救你自己。”
这些话给了我继续前行的勇气。但村里的环境已经让我无法继续待下去。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辞去教师工作,带着妈妈去南方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
临行前,我去看望了姑妈。她刚从表哥的庭审现场回来,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阿姨,对不起...”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姑妈沉默了许久,最后轻声说:“不怪你,孩子。志强走错了路,迟早会有这一天。只是...他说想见你一面。”
我犹豫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去见表哥,也不知道见了他该说些什么。
最终,出于亲情和对过去的眷恋,我还是去了看守所。隔着玻璃,我看到了穿着囚服的表哥。他消瘦了很多,眼神中的锐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复杂。
“小明,你来了。”他的声音嘶哑。
“表哥...”我不知该说什么。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确实做了错事,但我对你和婶子的心是真的。那两万块钱,我一直记在心上,这些年流落他乡,挣扎求生,唯一的念想就是有朝一日能风风光光地回来还钱。”
“可你为什么要去贩毒?”我忍不住问。
表哥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黯淡:“当年我离开村子后,确实想做正经生意。但我太贪心,欠下了赌债,被人威胁,一步步走上了不归路。开始只是帮人运送货物,后来慢慢...总之,错误一旦开始,就很难回头。”
“那你回村还钱,请客送礼,是真心的吗?”
“是真心的。”表哥直视着我的眼睛,“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总想做些好事弥补。尤其是看到婶子的身体,叔叔的坟,你的生活...我心里难受,想要补偿。带你去深圳,一开始也是真心想给你一个机会。只是后来发现你可能知道了什么,我害怕...”
他没有说完,但我明白了。在利益和生存面前,亲情也会变得脆弱。
“小明,对不起。”表哥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我欠你的,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我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不知道该原谅他还是恨他,只知道此刻,我对他的感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复杂。
07
离开看守所那天,我做了一个决定:带着妈妈离开这个伤心地,去南方寻找新的生活。警方给了我一笔举报奖金,足够我们在新城市安顿下来,开始新的生活。
我和妈妈选择了一个沿海的小城市,租了一间小房子,我找了份文员工作维持生计。慢慢地,我们适应了新环境,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三年后,我用积蓄开了一家小书店,取名“明心”,既取“明辨是非”之意,也有“心明如镜”的期许。日子虽然清贫,但平静安宁。我以为,这就是我余生的模样。
直到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走进书店,自称是表哥在狱中托人找到我的。他递给我一封信和一个包裹。
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是表哥熟悉的笔迹:
“小明: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狱中生活艰苦,我的病越来越重,医生说我时日无多。 临终前,我想把这个包裹交给你。里面是当年你借我的两万元原封不动的现金。
这些钱,我一直珍藏着,视若珍宝,因为它承载着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真情。 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反思自己的人生。如果当初不是那么贪心,如果能听从叔叔的劝告...也许一切会不一样。但世上没有如果,我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小明,我不怪你举报我。相反,我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你的举报,某种程度上救赎了我的灵魂。
包裹里还有一本我在狱中写的日记,记录了我这些年的思考和悔悟。希望它能给你一些慰藉,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原谅我。 最后,祝你和婶子平安健康,生活幸福。 永远的表哥 志强”
我颤抖着打开包裹,里面果然是两万元整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保存完好,还有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拿着这两万元钱和日记本,我走到书店门口,望着远方的落日。那一刻,我的心情无比复杂:既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彻底的释然,只有对生活复杂性的深刻理解,以及继续前行的决心。
那个改变两个人命运的后备箱,那些白色粉末,那辆黑色的奥迪,永远封存在记忆深处,成为无法言说的心结。但生活还要继续,我们都是自己选择的囚徒,也是自己选择的救赎者。
我抬头看天,夕阳西下,晚霞如火。我知道,无论前方路有多远,我都会一直走下去,带着那份刻骨铭心的记忆,和那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这就是我的故事,从1995年开始,跨越了时间与伤痛,最终在这个小小的书店里,找到了一丝平静与和解。
来源:清风唏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