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现代化产业体系是现代化的重要标志，对于满足人民物质文化需求、保障国家安全、维护自然生态和谐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2023年5月召开的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提出，要“推进产业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化，建设具有完整性、先进性、安全性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服务型制
从现代化产业体系视角认识服务型制造
李晓华
现代化产业体系是现代化的重要标志，对于满足人民物质文化需求、保障国家安全、维护自然生态和谐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2023年5月召开的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提出，要“推进产业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化，建设具有完整性、先进性、安全性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服务型制造由制造业与服务业的深度融合而形成，是制造企业由生产和销售产品向基于产品开发和交付服务转型，由通过生产和销售产品创造价值转向由增值服务创造价值。工业和信息化部联合相关部门分别于2016年7月印发《发展服务型制造专项行动指南》、2020年6月印发《关于进一步促进服务型制造发展的指导意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发展服务型制造新模式。2017年11月国务院印发的《国务院关于深化“互联网+先进制造业”发展工业互联网的指导意见》、2021年3月国家发展改革委等13个部门印发的《关于加快推动制造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等政策文件中也包含着促进服务型制造发展的内容。服务型制造是制造业的重要发展方向，也是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发展服务型制造业是推动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抓手。
一、准确把握服务型制造的内涵
自20世纪90年代服务化（servitization）、产品-服务系统（product-servicesystems，PSS）等服务型制造相关概念被提出以来，制造业的服务化或服务型制造受到各界的日益关注。国外学者更多的是从产品－服务系统、服务化的角度刻画这一现象，而我国在政策层面更多使用服务型制造的概念。这种概念表述上的不同，也带来了认识上的模糊。例如，从制造业的服务化角度，很多研究特别是实证研究出于数据可获得性的考虑，将服务型制造划分为投入的服务化和产出的服务化，前者是指制造业投入中服务活动所占比重不断提高的现象，后者是指制造业产出中服务活动占销售收入或增加值的比重不断提高的现象。但是这种划分模糊了服务型制造的内涵与根本特征。从投入的角度看，在社会分工高度细化后，产业之间形成彼此交联、错综复杂的关系，一个产业的生产活动投入需要来自其他许多行业的产出，同时该产业的产出也构成其他许多产业的投入。制造企业的核心能力在于产品的生产。为了发挥专业化优势，进而提升生产效率，批发零售、金融、法律等完成产品生产活动所需要的辅助服务一般需要从市场上购买。也就是说，制造业投入中必然有来自服务业的产出。这种现象是长期存在的，因此称之为服务型制造并没有反映出制造业呈现的新趋势。
“服务化”或“服务型制造”等概念更侧重于关注制造企业在与市场或用户的交互中，从之前单纯的出售产品向出售服务的转变。然而，这并不是指制造企业开展的所有服务活动都可以称之为服务型制造，而是特指制造企业利用开发和制造产品的能力，向用户提供的高级增值服务。这些高级服务建立在制造企业对产品的性能和潜在价值深刻理解的基础之上，通过提供增值服务能够将产品的性能充分发挥出来，比如个性化定制、总集成总承包、在线运维等。而像批发、零售、零部件备货、安装、调试、操作员培训、维修等与产品交付、性能保持有关的服务活动是简单服务，不属于服务型制造的范畴。服务型制造发展早期，增值服务活动主要由生产产品的制造企业直接提供。但是随着服务型制造规模的扩大，会形成更多提供增值服务的专业化机构。例如，制造企业将服务型制造部门剥离为独立企业，制造企业原有服务型制造部门的员工离职创业等。因此，服务型制造并不仅仅局限于制造企业基于自家产品所提供的增值服务。从全社会的角度或广义层面来看，凭借在产品开发、制造、运行等领域所积累的丰富知识和能力，基于制造业产品所开展的高级增值服务都可以看作服务型制造。
二、服务型制造是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现代化产业体系反映了一个国家的产品和服务开发、生产和交付能力达到较高水平，产业竞争力位于世界前列。现代化产业体系具有完整性、先进性、安全性的基本特征，以及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化的时代特征，构成现代化国家的物质技术基础，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标志。针对制造业发展，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推动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服务型制造由市场需求的变化所催生，由技术创新与先进技术应用所支撑，契合现代化产业体系的特征，是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服务型制造具有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基本特征
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基本特征是指在不同历史时间段与不同技术－经济条件下都呈现出来的特征，主要包括完整性、先进性、安全性。这些特征或者是对服务型制造的要求，或者是服务型制造本身具备或发展所需要的。
1.完整性
所谓产业体系的完整性，是指一个国家拥有较为齐全的产业门类、相对完整的产业链条和完善的产业配套。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运输技术、信息技术发展带来的运输成本、交易成本显著下降以及产品模块化程度提高、产业链价值链可分割性增强的推动下，全球产业格局从产业间水平分工向产业内甚至产品内垂直分工转变，通过将生产环节布局到全球最具比较优势的区位，形成全球资源的最优整合，生产出性能最优或成本最低的产品。在这种全球化格局下，产业完整性并不是各国产业战略的主要目标。但是国际金融危机后，以美国为代表的一些产业高度离岸外包的国家开始反思产业链片段化特别是离岸外包存在的问题，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一是产业之间存在着紧密的关联，某一个产业或产业链环节的缺失会影响整个供应链对市场需求变化的反应速度和效率。二是创新活动与生产活动紧密联系在一起。科技创新成果的转化需要研发人员与生产一线人员面对面地进行交流。生产活动的消失会使“产业公地”受到损害，从而会对仅保留创新等核心环节的国家的科技引领力和产业链掌控力产生影响。三是一些具有战略作用的关键产品是其他大宗产品的副产品。若没有大宗产品的生产活动而单独生产这些关键产品，成本高昂甚至在经济性上不具有可行性。例如，作为重要半导体材料的金属镓和金属锗是电解铝的副产品，中国巨大的电解铝产能也决定了在镓和锗产量上的世界领先地位。产业结构以及产业链的构成不是固定不变的。随着服务化转型的持续推进，制造企业开始向用户提供“产品-服务包”，这实际上是产业链的进一步延伸。服务型制造活动成为产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产业体系的完整性因此就包含服务型制造的内容。同时，服务型制造并不仅仅存在于个别高科技行业。对用户而言，购买并自行使用产品与购买该产品运行或使用所形成的服务，具有同等效应或价值，因此各个行业都有发展服务型制造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服务型制造是各个产业的产业链延伸方向，服务型制造的存在与否、发展水平和普遍性已成为产业体系完整性的重要指标。
2.先进性
产业体系的先进性是指产业的技术水平、产品和服务的质量和性能、生产工艺和流程、商业模式和产业业态都处于世界领先行列。同时，只有少数国家和企业具备生产和提供具有先进性的产品和服务的能力。拥有先进性产业体系的国家处于全球价值链更高端位置，能够创造更高的附加价值。服务型制造的先进性表现在：一是产业技术的先进性。服务型制造活动是在保持产品架构、生产工艺不变的情况下提供增值服务。开展服务型制造需要对产品架构进行重新设计、对生产流程进行优化，从而适应用户对增值服务的需求，因此要求产业技术的持续创新。可以说，只有创新能力强的企业才具备率先开展服务型制造的能力，并能提供更高质量的增值服务。从目前情况看，装备制造、电子信息等服务型制造程度较高的领域也是创新活跃、技术密集度高的产业。二是通用目的技术的先进性。服务型制造活动的开展往往需要利用和依托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先进的通用目的技术，这些技术的应用提高了服务型制造的先进性水平。三是商业模式与产业业态的先进性。服务型制造作为一个整体，本身就是20世纪80年代出现并在近年来蓬勃发展的新兴业态。同时，服务型制造活动根据不同行业、不同企业、不同技术应用以及不同用户需求的特点，不断进行商业模式的创新，例如个性化定制、在线运维、订阅、信息增值服务等。四是产生更多收入和更高附加价值。个性化定制相比大规模制造具有更高的售价；总集成总承包能拓展业务范围；将产品出售给用户后提供增值服务可以延长价值链。这些都能给企业带来收入和利润的增长。在不出售产品而直接出售服务的模式（如订阅模式）下，尽管客户在一个时间段内支付的费用更低，但从客户的整个使用周期来看，企业可以比简单出售产品获得更多收入。
3.安全性
产业链供应链安全是产业活动正常开展和产业循环畅通的基础。近年来，美国加征高额进口关税，搞“脱钩断链”“筑墙设垒”，助长逆全球化思潮抬头，导致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态势明显上升。原有的以效率优先为导向的全球价值链分工格局被打破，使产业链供应链安全和韧性问题受到世界各国的普遍关注。服务型制造的发展也必须符合安全性的要求。一方面，服务型制造对安全性具有内在需求。服务型制造的发展不仅依赖于各种先进的生产设备和制造业各领域的产品，而且在数字经济时代，还高度依赖于传感器、芯片、人工智能大模型等数字技术。虽然我国的产业技术取得了巨大进展，但在一些“高精尖”生产投入品方面，仍与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存在较大差距，对进口依赖比较严重。面对美国对先进技术及其所依托产品的出口管制加强，我国一些产业或企业已经出现了供应链的中断，且供应链中断风险存在加大趋势。而服务型制造高度依赖于高精度机床、精密传感器、先进制程芯片等，没有这些投入，服务型制造就无法高质量地开展。另一方面，服务型制造也是影响产业安全的重要因素。针对工业生产的服务型制造活动日益成为生产企业供应链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如果服务型制造活动中断，一些企业生产活动的正常开展就会受到严重影响。例如，在远程运维的情形下，若企业用户已经不具备充足的从事设施设备运维的专业化人才，当服务型制造企业无法提供服务时，下游企业用户就会遇到设备运行和维护难题。同时，服务型制造活动高度依赖于产品运行和用户使用中产生的各种数据，其中包含着企业商业秘密、消费者隐私等信息，存在网络攻击、信息泄露等安全风险。
（二）服务型制造具有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时代特征
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时代特征是在各个时代生产力（特别是技术）发展和社会变革等因素共同作用下所形成的特征，当下的时代特征主要包括智能化、绿色化和融合化。服务型制造的内在技术－经济规律与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时代特征完美契合。
1.智能化
服务型制造早期的发展主要源于三方面因素：一是产品复杂度的不断提高，导致生产设备的用户越来越难以掌握产品的使用、保养和维修技能；二是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消费者越来越希望从大规模生产的标准化产品转向满足个性化需求的产品；三是制造企业也有动力凭借其在产品开发、生产过程中形成的能力，向用户提供增值服务，增强用户黏性，增加收入和利润。但是这种传统的模式不能解决工业经济时代服务型制造发展面临的两大制约：一是企业缺乏对产品状态和用户需求的及时、准确信息。产品一旦销售出去就脱离了制造企业的控制。制造企业对产品状态的掌握主要来自用户的咨询、配件采购、维修需求等反馈。由于缺乏与用户的直接和持续联系，制造企业很难精准掌握用户对产品性能、价格、增值服务等的要求，只能通过小规模的用户调查、回访以及通过客服电话、经销商等渠道的用户反馈，了解用户的诉求，据此开发和提供产品与增值服务。二是传统服务活动的特征限制了服务型制造的开展。一方面，传统服务活动即时生产、即时消费的特点决定了它属于人力密集型活动，其服务规模的扩大需要服务人员数量的几乎同比例地扩大，因此严重缺乏规模经济性；另一方面，服务型制造活动是基于制造企业关于产品开发、生产的知识开展的，严重依赖高素质人才（如工程师、技术工人），而高素质人才不仅工资水平高，而且供给数量有限，难以支撑知识和技术密集型服务活动的扩张。数字技术特别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有效解决了服务型制造发展的制约因素。一是数字技术有效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互联网、物联网将企业与用户、产品实时联系起来，制造企业能够及时掌握用户需求、产品状态信息，从而根据用户需求开发新产品，甚至定制化产品，进而根据产品状态提供定制化增值服务。二是柔性生产系统解决定制化产品的高成本问题。工业机器人、机器视觉、人工智能大模型等技术的应用使产品的设计、生产制造系统具有更高柔性和更高效率，以市场能够接受的价格提供小批量乃至定制化产品。三是软件定义和智能化服务系统解决了服务提供中的规模不经济问题。对企业在产品开发、生产、服务等价值链环节所积累的生产经营技术、知识、规律进行模型化、代码化、工具化处理，并将其封装为智能化的生产系统、服务系统，就能够自动化地响应用户需求，向其提供增值服务。特别是智能化产品内置感知模块与用户交互界面，借助内置的算法、算力或调用云端的算法、算力，可以自动地向用户提供差异化的服务。在产品本身没有发生改变的情况下，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的应用实现了增值服务的“千人千面”。可见，智能化是数字技术驱动下的服务型制造的典型特征。
2.绿色化
化石能源的消耗与温室气体排放致使全球气温呈现升高的态势。为了实现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有必要推进能源转型、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减少污染物排放以保持生物多样性。同时，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人民群众对青山绿水蓝天等优美生态环境的需求也在持续提高。因此，现代化产业体系的绿色化既是人类可持续发展的要求，也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内在要求。服务型制造能够从两个方面推进现代化产业体系的绿色化。一是服务型制造本身具有绿色化特点。与其他服务活动一样，劳动力是服务生产的主要投入要素。相对于工业生产活动，服务活动对自然资源和能源的依赖度低。一方面，在服务的生产与交付过程中，很少有自然资源作为直接投入，因此不会直接生产和排放废弃物；另一方面，即使在生产性服务活动中，其生产过程所使用的生产设施、生产系统会消耗一定的电力，并产生和排放温室气体，但除了移动通信、算力中心、人工智能大模型训练和应用等少数领域外，大多数生产性服务行业的能源消耗总量和强度均不大。而且数字经济发展虽然会直接消耗大量电力，但是它对国民经济各行业的赋能作用又会带来能源的直接或间接节约，总体上具有节约能源的综合效果。二是服务型制造可以实现制造业生产过程的资源能源节约。在传统制造业活动中，对市场需求预测不准造成库存积压，用户的不当使用造成能耗物耗偏高，产品不符合用户需求造成过早淘汰废弃，每家企业或每个消费者产品利用率不高造成资源的闲置和重复购买，这些问题都会产生资源和能源的浪费。服务型制造通过模式创新能够有效解决制造业存在的这些资源和能源浪费的痛点。通过精准预测市场需求、开展总集成总承包、进行个性化定制，服务型制造能够使生产与市场需求、产品开发与用户个性化需求完美匹配，减少因过量生产、供需不匹配造成的浪费。制造企业由于掌握产品研发和生产知识，更懂得如何让产品在最优工况下工作，因此能够通过替代用户操作和运行产品而向用户提供服务或者向用户提供使用建议，提高产品使用效率，降低能耗和物耗。发展服务型制造还能够改变每一个用户都要直接购买并拥有产品的状况，即由制造企业或专业化机构统一运行和管理生产设备，发展共享商业模式，向有需求的用户提供服务；从用户的角度看，则是改变了购买和拥有产品的状况，转而按需购买服务。这样就可以使生产出来的设备实现更高的利用率，在全社会层面减少生产设备的总产量。例如，在云计算模式下，用户不再需要自己购买和部署服务器，只需要向云计算运营商按需购买存储和算力服务即可，显著延长了服务器的平均运行时间，加大了其平均运行负荷。
3.融合化
产业（也称行业）是指从事相同性质的经济活动（生产具有相同特征的产品或提供相同特征的服务）或所有单位的集合。产业的划分既体现了产业发展的差异性与规律性，也是在实践中为了更好地对生产活动进行分类、统计，从而进行分析研究和制定产业发展政策。
现代化产业体系的融合化是指原本划分的不同产业之间的界限模糊化的现象。颠覆性技术是推动产业融合的关键力量。世界经济论坛构建了包括组合（Combination）、融合（Convergence）、化合（Compounding）三个相互连接阶段的产业融合“3C”模型，该模型通过互补技术的组合推动现有价值链的融合，进而推动下游技术进一步化合，并对生态系统产生化学反应，从而实现新技术的价值创造。服务型制造本身就具有融合化特征。第一，服务型制造在产出侧体现了制造业与服务业的融合。从其内涵看，服务型制造是制造企业基于产品研发、生产过程中积累的能力所开展和提供的服务活动。制造企业不断提高服务活动在产出中的比重，从以加工组装为主向“制造+服务”转型，从单纯出售产品向出售“产品+服务”组合转变，从一次性销售产品获得收入转向从提供服务中持续获得收入。由此可见，服务型制造的产出活动本身就融合了大量具有服务性质的内容。第二，服务型制造体现了制造业与数字经济的高度融合。中央高度重视实体经济与数字经济（数字技术）的深度融合，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健全促进实体经济和数字经济深度融合制度”。服务型制造是实体经济与数字经济结合最紧密、融合最深入的领域之一。没有数字技术设施的支撑、没有数据要素的全过程贯通、没有数字技术的全链条应用，服务型制造就不可能实现模式的持续创新、规模的快速增长。例如，越来越多的服务型制造活动都是依托实时在线且智能化的产品开展的。第三，服务型制造中存在细分产业间的融合。服务型制造中的产业融合不仅表现为门类、大类产业的融合，还有中类、小类产业间的融合。同一项服务型制造活动既可以由A产业在投入或产出中融入B产业的内容而形成，也可以由B产业在投入或产出中融入A产业的内容而形成。例如，智能驾驶服务依托于车载的智驾系统，而智驾系统既可以由整车制造企业自主开发，也可以由数字科技企业主导开发，而此类数字科技企业又可成为整车的关键供应商，这时就出现了由于智能驾驶服务发展而形成的汽车整车制造与数字产品制造、数字服务提供产业的融合。需要说明的是，融合化并不意味着产业的数量减少。融合后的经济活动规模在不断扩大并展现出共同的特征后，又会分立形成新的细分产业。
三、推动服务型制造发展的政策建议
尽管服务型制造在近年来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和重视，中央和地方层面也相继出台了不少支持服务型制造发展的政策，但仍然存在一些制约因素。为此，需要进一步厘清认识，加大对服务型制造发展的支持。
（一）科学认识“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
制造业是创造物质财富的主要部门，是实体经济的核心。尽管世界产业结构呈现服务业比重逐步提高的趋势，但各产业生产活动的进行都离不开制造业所生产的产品。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中，制造业也是科技和产业革命的主战场，是其他领域变革的驱动器和基石。特别是在“逆全球化”抬头，美国等西方国家对我国科技和高技术产业、新兴产业打压遏制升级的条件下，制造的作用更为凸显。因此，需要将制造业比重保持在合理范围。但是面对服务化趋势，需要科学认识“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根据《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4754—2017），产业（行业）分类的基本单位是产业活动单位和法人单位，根据单位的主要经济活动确定其行业性质。当服务型制造活动在制造企业内部开展时，这些活动无疑应纳入制造业的统计口径。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制造企业将增值服务活动剥离为独立企业或创立专业化服务型制造企业，这些服务型制造活动便会被纳入服务业的统计口径，从而拉低了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因此，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并不意味着保持制造业比重固定不变，其目的是通过稳定制造业发展，为科技创新、新兴产业发展和国家安全筑牢基础。从服务型制造发展的角度看，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需要保持统计口径上的制造业与服务型制造活动比重之和基本稳定。
（二）完善服务型制造的支持政策体系
服务型制造是制造业与服务业融合的产物，兼具二者的特征。但是在制造企业发展服务型制造的早期阶段，服务型制造多是在原有企业内部开展的，从产业分类的角度来看，仍属于制造业的范畴。但是制造业在土地、税收等方面的政策与服务业大相径庭，如果严格按照针对制造业的规定开展工作，服务型制造的发展就会受到很大制约。例如，工业项目土地容积率的限制会制约服务型制造发展的土地空间或抬高土地使用成本，且制造业适用的增值税税率也明显高于生产性服务业。因此，建议推广新型产业用地（M0）模式，允许制造企业适当提高容积率，在原有工业用地上开展服务型制造活动；对制造企业独立出来的服务型制造子公司，在水、电、气等生产要素上执行与原企业相同的价格。对制造企业内部开展的服务型制造活动，探索按照服务业相应税率征收增值税的可行性。针对制造企业开展服务型制造初期收入减少、账期变长的现实，鼓励金融机构以服务型制造合同做抵押进行贷款，解决制造企业服务化转型的资金压力。
（三）筑牢服务型制造发展的基础
数字经济时代的服务型制造发展高度依赖于数字技术、数字产品、数据要素以及数字基础设施，因此推动服务型制造发展必须解决关键数字技术和数字投入的制约，促进数据流动，构建完善的数字基础设施。针对关键核心技术，重点围绕先进制程芯片和人工智能发力，既要发挥新型举国体制的优势，由行业龙头企业带动产业链上下游和用户协同创新，又要创造良好的创新创业氛围，促进企业在颠覆性技术变革引发的产业链格局重构中，实现在芯片架构和制程、人工智能大模型等领域的“换道超车”。推动制造业设备、产品在硬件接口、控制协议、数据格式等方面的标准化统一，鼓励企业间建立网络连接和数据流通，大力发展隐私计算技术，确保数据在不同主体间以“可用不可见”“可控可计量”的条件实现流通与共享。在大规模设备更新中，加强对数字化智能化生产设备、生产系统的支持，推动企业实现上云、用数、赋智，为开展基于数据的服务型制造奠定基础。支持工业互联网平台发展和工业垂类大模型开发，鼓励行业龙头企业向供应链企业开放工业互联网平台、工业大模型等资源，促进中小制造企业依托工业互联网平台和工业大模型开发增值服务。
（四）鼓励服务型制造技术与模式创新
支持制造企业根据行业特征、企业优势、技术演进、用户需求等不断进行服务型制造模式创新，对服务型制造新模式推行更包容的监管政策。鼓励制造企业根据服务型制造发展的要求，加大在产品架构设计、生产流程改造、数字技术与本产业技术融合等方面的研发投入。以服务型制造公共服务机构为依托，加强对服务型制造成功案例的收集、提炼，并将其作为其他制造企业服务化转型的参考。支持服务型制造专业化咨询机构发展，为制造企业开展服务型制造提供诊断、方案设计、落地实施等服务。支持制造企业将成功的服务型制造模式向国外市场拓展，通过在发达国家开展服务型制造，打响中国服务型制造的品牌，通过向“一带一路”倡议覆盖的国家及全球拓展，促使中国制造业产品更契合当地市场，增加用户黏性。
来源：中国服务型制造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