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4年,西华师范大学(原四川师范学院)档案馆在普查历史系移交的档案材料时,发现一件信封中装有五件古写本,注明“敦煌写经”,为历史系已故某教授所捐赠。因残损严重,学校请省文物修复部门进行了修复。根据字迹、纸张、款式等判定,为出自敦煌藏经洞的唐人写本。近日,我
来源 l 《敦煌研究》2025年第1期
作者 l 伏俊琏、 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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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西华师范大学(原四川师范学院)档案馆在普查历史系移交的档案材料时,发现一件信封中装有五件古写本,注明“敦煌写经”,为历史系已故某教授所捐赠。因残损严重,学校请省文物修复部门进行了修复。根据字迹、纸张、款式等判定,为出自敦煌藏经洞的唐人写本。近日,我们在国家图书馆藏的敦煌写经中,找到一件,可以与此件完全缀合,那么,它们作为敦煌写经就确凿无疑了。现在我们依照修复后的写本叙录如下:
01号 《大通方广经卷下》(尾题)
卷轴装,现存规格纵29厘米,横99厘米,首尾皆残,中间有残损破洞,存经文42行,行17—20字不等,有界栏,书写工整。起“说本回西我”,讫“罗一切大众欢喜奉行”,隔一行尾题“大通方广经卷下”。空四行后有同一种笔迹题记5行:“开元九年(721)二月谨敬请/身减口之费远/并□须看四口
/生志见在敬写/生假□□。”见于《大正藏》第85册,第1347页B栏第28行至C栏第9行。[1]
《大通方广经》,又名《大通方广忏悔灭罪庄严成佛》《方广灭罪成佛经》。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著录为“失译”,隋唐经录则著录“疑惑”“疑伪”“伪妄”等①,最终被判为伪经,历代大藏经未收。直到20世纪,高楠顺次郎等据敦煌遗书和知恩院藏日本写经对其进行校录,收入《大正藏》。作者不详,一般认为当产生于南北朝时期[2]。近年来,陈斌冠先生考证,《大通方广经》的藏文本“均有该经的梵文经名”,因而认为,此经为“是地地道道印度梵文佛经中本有之真经”②。此经系《佛名经》之亚流,谓持诵佛名、忏悔发愿可灭罪得福[2]。经普查,敦煌写卷中《大通方广经》有上、中、下三卷,共计155号,包括:国图藏51号,英藏26号,法藏1号,俄藏64号,散藏13号。“卷下”又见于以下65号:S.1847、S.9083、S.9837、S.10230、S.10347、S.10697、S.10755、S.10766、S.12414、S.12738、S.12921、S.13454、P.2968(Pt.1251V)、Дx.01070、Дx.01659、Дx.01660、Дx.01738、Дx.03236、Дx.03361、Дx.04309、Дx.06193、Дx.06647、Дx.06878、Дx.07998、Дx.08486、Дx.09141、Дx.11713、Дx.12421、Дx.14305、Дx.15036、Дx.15191、Дx.15763、Дx.15963、Дx.16491、Дx.17954、Дx.18052、Дx.18169、Дx.18170、Дx.18319、Дx.18875、BD10766、BD02579、BD02687、BD06452、BD08091、BD09226、BD09227、BD09228、BD09229、BD09599、BD09616、BD10070、BD10094、BD10187、BD10251、BD10385、BD10578、BD10866、BD10948、BD11265、BD11336、BD11364、BD11554、BD14603、BD15697。其中S.1847尾题“大通方广忏悔灭罪庄严成佛经卷下”③[3],BD09228尾题“大通方广经卷下”[4]。P.2968为藏文,俄藏敦煌写经27件均为残片。由于《大通方广经》篇幅宏大,因此西华师大01号所抄内容仅见于BD09226、BD09227、BD09228、S.1847、Дx.15763五件写本。在敦煌66件《大通方广经卷下》写经中,只有西华师大01号有抄写时间的题记。
图1 BD02687(右)+西华师大01(左)
特别要提到,西华师大01号写卷与BD02687(律字087)[5]内容相接,可以完全缀合,BD02687在前,西华师大01号写卷在后(图1)张涌泉先生《敦煌佛经残卷缀合释例》列举了残卷缀合的12个关键因素,包括内容相连、碴口相合、书风近似、抄手同一、持诵者同一、藏家同一、行款近同、校注相涉、污损类同、版本相同、形制相同等[6]。现根据以上因素论证如下:
1. 碴口相合,内容相连
BD02687,首尾皆残,原卷缺题,《国家图书馆藏敦煌遗书》拟题为“大通方广忏悔庄严成佛经卷下”。起“复次善见王 有能末法中 若欲报佛恩”,讫“尔时释迦牟为”,下残[5]378-384。西华师大01号写卷起“汝说本回西我”,“汝”字残右上角,所残部分,见于BD02687。
2.装帧相同,行款近同
BD02687与西华师大01号卷均为卷轴装。BD02687现存规格纵28.1厘米,横519厘米,有界栏,存250行,行16—20字不等。西华师大01号卷现存规格纵29厘米,横99厘米,有界栏,存42行,行17—20字不等。此二卷装帧相同,行款近同,符合残卷缀合的要素。
3.字体相同,书风一致
西华师大01号写卷楷书抄写,字体独特,不同于一般写经字体。其特点是结构清瘦纤细,横书较平直,收笔是顿笔明显。捺笔起笔较轻,收笔较重。整体笔锋不明显,字体清秀。BD02687与之笔迹、字体大小、风格一致,以下举两卷部分相同文字做参照说明(表1):
表1 BD02687与西华师大01号部分字对照表
4.《大通方广经》写本的抄写时间及抄写者
敦煌写本中抄有《大通方广经》上中下三卷,共一百余件。但目前所见存有题记的写卷仅S.4553、Дx.00180、大谷大学0709、日本滨田徳海旧藏本、BD02687+西华师大01号五件写卷。其中S.4553为《大通方广经》卷上,BD02687+西华师大01号为卷下,其余三件为卷中。详见下表(表2):
表2 《大通方广经》写经题记汇总表
这五件写卷的抄写时间为隋唐时期,写经者主要是令狐妃仁、董仙妃、赵仰、吴绍平等人。其中除日本滨田徳海旧藏本外,其他几件写本均非官府抄经行为,且均是为已故家人祈福而作。BD02687+西华师大01号写卷题记残损严重,仅存抄写时间为“开元九年二月”(图2),抄写者不详。根据写卷内容有修改、增字,书法稍嫌恣肆较为随意等情况,此卷当不是官府抄经行为,或为祈福而抄写。
图2 西华师大01号尾部题记
02号 《佛说回向轮经》(补题)
现存规格纵26.8厘米,横42.8厘米,首尾皆残,存38行,行33—31字不等,抄写工整,墨浓,有少量涂改、增字及倒乙符号。起“离善知识迷于邪正,有利无利有益无益,远离诸有善”,讫“说是经已诸菩萨众欢喜奉行”。此经又见于P.3918、S.1385、S.2540 peice3、甘博128、羽219、Дx.01573、Дx.08439、Дx.10762、Дx.12551、Дx.12567等写本。其中,P.3918为梵夹装,首题“佛说回向轮经于阗三藏尸罗达摩于北庭龙兴寺道场译”,尾题“佛说回向轮经一卷”[10]。S.1385为藏文[11],S.2540peice3仅存寥寥数字[12]。甘博128尾题“回向轮经”。羽219尾题“佛说回向轮经一卷”。《大正藏》第19册,第578页A栏第3行至第7行有录文[13]。
03号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二百二十九》(补题)
现存规格纵25.7厘米,横51厘米,两纸,第一纸宽16厘米,第二纸宽35厘米,首尾皆残,存33行,每行17字左右,最后一行字左侧残。有界栏,书法精美。起 “切智智清净”,讫“能减参断能常”。又见于BD00218、BD01460、BD02313、BD06075、BD09625、BD11291、S5422、S6564、Дx03818等写本。以上写卷,均无题记。《大正藏》第6册,第154页C栏第5行至第12行有录文
[14]。
04号、05号《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五百三四》(补题)
04号现存规格纵24.7厘米,横20.6厘米。首尾皆残,存12行,第13行仅残存字的左侧,行17字,有界栏,书写工整。起“证得一切智”,讫“能减参断能常”。
05号残片,现存规格纵23厘米,横7.7厘米。存4行,完整的一行16字,有界栏,书写工整:“□行布施乃至般若波罗蜜□,□□内空乃至\无性自性空,□□□如乃至不思议界,不行\
八圣道支\ 行空无相”。
经考,这两件残片抄写内容又见于BD04327、BD04835、BD04848、BD04947、BD05012、BD05226、BD06988、BD16410、S.7017、Дx.05121等写本。其中,BD04327、BD04835均有尾题“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五百卅四”[15]。从字迹看,两残片当为同一件写本,中间部分残佚,无法直接缀合。抄写内容见《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五百三十四》,第5号在前,第4号在后。《大正藏》第7册,第740页C栏第1行至第11行有录文[16]。
西华师范大学档案馆藏5件敦煌写经涉及《佛说回向轮经一卷》《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二百二十九》《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五百三十四》等真经,以及疑伪经《大通方广经卷下》。其中01号写经有“开元九年(721)二月”题记,为敦煌出土66多件《大通方广经卷下》写经中唯一有时间题记的写本,又可与BD02687直接缀合,对恢复写本原貌、确定写本属性提供了有力依据。写经中有异文、俗字等,亦有一定的校勘价值。
说明:李君同学经过摸排,发现BD02687与西华师大01号写卷内容相接,可以完全缀合;宋雪同学在写经图版的缀合方面做了技术处理工作,特此说明。
注释
①隋法经《经目录》卷二首次将其归在“疑惑”类,认为其经“文理复杂,真伪未分,事须更详,且附疑录”;彦琮 《众经目录》卷四则将之收在“疑伪”类,谓其“名虽似正,义涉人造”;唐道宣《大唐内典录》卷十“历代所出疑伪经论录”收载该经,名为“方广灭罪成佛经三卷”,谓此类伪经, “人间经藏往往有之”。其后,明佺《大周刊定众经目录》卷十五也将其归入“伪经”,云其经“相传伪谬,观其文言冗杂、义理浇浮,虽偷佛说之名,终露人谟之状”;智昇《开元释教灵》卷十八据道宣《内典录》将其归在“伪妄”类;元照 《贞元新定释教目灵》卷二八随之归入“伪经”(张小艳《敦煌〈大通方广经〉残卷缀合研究》,见方广锠主编《佛教文献研究》第二辑(佛教疑伪经研究专刊),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年6月)。
②陈斌冠点校《大通方广忏悔灭罪庄严成佛经》,海南出版社,2012年,第190页。
③张小艳《敦煌〈大通方广经〉残卷缀合研究》,方广锠主编《佛教文献研究》第二辑(佛教疑伪经研究专刊),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年6月。
④方广锠说:“日本滨田德海旧藏本有题记谓:‘咸亨四年(637)十一月二十日,门下省群书于吴邵平写。使太中大夫守工部侍郎永兴县开国公虞昶监。’研究者或以为此题记为伪。”见季羡林主编《敦煌学大辞典》“大通方广经”条,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第733—734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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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高楠顺次郎,等.大正新修大藏经:第19册[M].台北:财团法人佛陀教育基金会出版部,1990:577-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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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高楠顺次郎,等.大正新修大藏经:第7册[M].台北:财团法人佛陀教育基金会出版部,199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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