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是苏家养女,被迫替真千金嫁给王爷冲喜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1 14:49 1

摘要:我活着的意义,似乎就是为她扛下所有罪责,用我的名声,去垫高她京城明珠的美誉。

我是苏家收养的女儿,一个永远站在阴影里的替身。

妹妹打碎御赐玉瓶,是我“手脚不勤”

妹妹私会外男败露,是我“不知检点”

我活着的意义,似乎就是为她扛下所有罪责,用我的名声,去垫高她京城明珠的美誉。

直到那天,一纸婚书落下。 那个凶名在外、重病缠身的镇北王需要冲喜,他们毫不犹豫地推我出去,代替他们的宝贝亲生女儿。

“婉婉,你要懂事,这是你报答苏家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我笑了。好,这恩情,我用一辈子来报。

01

花轿颠簸得厉害,我攥紧了嫁衣的袖口,指尖冰凉。

外面锣鼓喧天,喜乐吹打得震耳欲聋,却吹不散我心里那点冰冷的死寂。

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嫁的是那位传闻中凶残暴戾、杀人如麻,如今又重病缠身、急需冲喜的镇北王楚墨宸。

多可笑。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镇北王快死了,这冲喜的新娘,谁嫁过去,多半就是要守活寡,甚至……陪葬。

所以,我那“好”母亲,毫不犹豫地把我推了出来。

“婉婉,你妹妹身子弱,经不起折腾,那镇北王府……听着就吓人,她怎么受得了?”养母柳氏昨日还捏着绢帕,假惺惺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养你这么大,教你琴棋书画,待你如亲生一般。如今家里遭了难,你父亲在朝中步履维艰,唯有与镇北王府联姻,方能求得一线生机。这恩情,你该报的。”

恩情?

我心底冷笑。是啊,天大的恩情。

六岁那年,家乡饥荒,我快饿死时被苏家收养。

我以为得了新生,却不过是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养母柳氏将我养在膝下,并非出于善心,而是听闻高僧批命,说收养孤女能引来自家子嗣。果然,次年她便生下了妹妹苏玉柔。

自那以后,我便成了苏玉柔的垫脚石。她学琴,我必须在旁伺候笔墨,顺便“旁听”

她习舞,我需先在地上铺好毯子,防止她摔伤。

她的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而我,不过是她光鲜亮丽生活背后那个阴影里的存在。

苏玉柔娇弱,动不动就晕倒,我便要替她完成那些她“无力”完成的功课,让她才名远播。苏玉柔闯了祸,我便是不用审问的替罪羊。

如今,要跳镇北王这个火坑了,她自然又“病”得恰到好处。

“姐姐,”昨天苏玉柔还依在门边,脸色苍白,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镇北王虽传闻可怕,但毕竟是王爷之尊,姐姐此去,若是冲喜成功,便是王府恩人,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呢。”

我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花轿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外面喧哗声更大了些,似乎已经到了镇北王府。

却没有新郎官踢轿门的仪式。

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声道:“王爷病体未愈,不便起身,请新娘自行下轿,拜堂成礼!”

轿帘被掀开,刺目的光线照了进来。我深吸一口气,将心底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去,盖头下的面容恢复成一潭死水。

自己下轿,自己跨过火盆,自己握着那冰冷的红绸,红绸的另一端,由一个小厮代为牵引。

礼堂里宾客众多,却安静得诡异。我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黏在我身上,好奇的,怜悯的,幸灾乐祸的。

司礼官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高喊着“一拜天地”。

我依言躬身。

“二拜高堂!”高堂之位空无一人,只有一块代表皇权的金牌。

“夫妻对拜!”我转向对面,那小厮拿着红绸的另一端,象征性地弯了弯腰。

礼成。

没有欢呼,没有贺喜,只有一片压抑的沉默。

“送入洞房!”司礼官像是完成了一个极其艰难的任务,声音都透着一股虚脱。

我被两个婆子搀扶着(更像是架着),引着走向后院。王府极大,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却透着一股冷硬肃杀之气,巡逻的护卫眼神锐利,步伐整齐,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

新房里倒是布置得一片鲜红,喜烛燃烧,噼啪作响。

婆子们将我送到床边坐下,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确定再无旁人,猛地抬手,一把将厚重的龙凤盖头扯了下来。

眼前豁然开朗。

新房布置得极尽奢华,却同样冷清。我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桌上精致的合卺酒,扫过燃烧的喜烛,最后落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那里气息有异,虽然极轻微,但我知道,那里藏着人。

是监视?还是保护?

或许兼而有之。

我走到桌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从凌晨便被摆弄起床,滴水未进,喉咙早已干得冒烟。

茶水冰冷,却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镇北王楚墨宸……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如传闻中那般暴虐将死吗?

若是他死了,我作为冲喜新娘,会是什么下场?

若是他没死……

我捏紧了茶杯,指尖微微泛白。

无论前路如何,从我被推上花轿的那一刻起,苏家那个任人拿捏、替人挡灾的苏婉就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只是要想尽办法在镇北王府活下去的苏婉。

夜深了,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

门被推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嘴唇甚至没有什么血色,身形高大却略显清瘦,需靠着门框微微喘息,仿佛这一段路已耗尽了力气。

然而,就是这样一副病体,却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锐利如鹰隼,只淡淡一扫,便让我觉得无所遁形。

这就是镇北王楚墨宸。

他一步步走向我,脚步很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他在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落在我扔在床上的盖头,又扫过我手中喝了一半的冷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意味不明的笑。

“本王还以为,”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冰冷的质感,“苏家二小姐娇弱怯懦,会哭晕在这新房里。”

我放下茶杯,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语气平静无波。

“让王爷失望了。”

“民女苏婉,并非二小姐苏玉柔。”

楚墨宸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刮过我的脸颊。

“苏婉?”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苏家的养女?”

“是。”我垂眸,姿态恭顺,心却提了起来。他果然知道苏家送来的本该是谁。

他缓步走近,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压迫感,在我面前停下。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直视。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苏家送来了一个什么样的……替代品。”

他的手指力道很大,捏得我下颌骨微微发痛。我被迫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病弱之人的浑浊,只有锐利和审视,仿佛能看透人心。

我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恐惧,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怯懦或慌乱,都可能让我万劫不复。

“模样倒还算周正。”他端详片刻,语气依旧平淡,“胆子也不小。自行掀了盖头,喝了冷茶,见了本王也不惊不跪。苏家倒是养了个与众不同的女儿。”

“王爷谬赞。”我微微偏头,脱离了他的钳制,后退半步,再次福礼,“民女虽非苏家亲生,却也知礼数。只是听闻王爷病体违和,恐寻常闺阁女子的惊惧啼哭更扰王爷清静,故而强作镇定。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楚墨宸收回了手,负于身后,轻轻咳嗽了两声,脸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但他看向我的眼神,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强作镇定?”他低笑一声,笑声沙哑却带着冷意,“倒是会说话。看来苏家送你来,不仅是冲喜,或许还指望你能做点别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我是苏家派来的眼线?

“民女愚钝,不知王爷何意。”我低下头,谨慎地回答,“民女今日既入王府,便是王府的人。苏家养恩已报,往后只愿尽心侍奉王爷,祈佑王爷早日康复。”

场面话谁都会说,尤其是在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时候。

楚墨宸盯着我看了半晌,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在权衡着什么。新房内一时间只剩下喜烛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角落里的阴影似乎也凝滞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容置疑:“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转身,似乎打算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住,并未回头,只淡淡道:“本王喜欢安分的人。王府规矩大,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问的事别问。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语意比任何威胁都令人心惊。

“民女明白。”我低声应道。

门被打开,又轻轻合上。他离开了,带着那身病气和骇人的压迫感一同消失。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我才缓缓直起身,后背竟已惊出一层冷汗。

这个镇北王,绝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只是一个濒死的凶暴武夫。他的病或许是真,但那双眼里的锋芒和心智,却绝非一个病入膏肓之人所能拥有。

还有角落里的视线……在他离开后,也悄然消失了。

我走到桌边,重新倒了一杯冷茶,手却有些微微发抖。

活下去,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这一夜,我几乎未眠。躺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上,鼻尖萦绕着陌生的熏香和若有似无的药味,听着窗外巡夜护卫规律走过的脚步声,心绪纷乱。

天快亮时,我才迷迷糊糊睡去。没过多久,便被轻轻的叩门声惊醒。

“王妃,您醒了吗?奴婢们来伺候您梳洗。”门外传来丫鬟恭敬的声音。

王妃……这个称呼让我恍惚了一瞬。

“进来吧。”我坐起身,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门被推开,两个穿着体面的丫鬟低着头走进来,一个端着铜盆热水,一个捧着衣物首饰。她们动作麻利,礼仪周到,但眼神却不敢与我接触,恭敬中透着疏离和谨慎。

梳洗完毕,换上虽不似嫁衣那般隆重却也精致华丽的常服,丫鬟轻声请示:“王妃,早膳已备好,是送到房里,还是您去花厅用?”

“去花厅吧。”我起身。既然要在这里活下去,就不能一直龟缩在新房裡。

丫鬟在前引路,王府庭院深深,回廊曲折,一路上遇到的仆从皆敛目屏息,行礼问安一丝不苟,整个王府秩序井然,却也沉闷得令人窒息。

花厅布置得典雅大气,早膳极为丰盛,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却大多是清粥小菜,滋补药膳,不见丝毫油腻荤腥。

我刚落座,便听到厅外传来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哟,新王妃起得可真早,真是勤勉。”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玫红色锦裙、头戴珠翠的艳丽女子扶着丫鬟的手走进来,她看起来二十多岁,眉眼上挑,带着一股倨傲和刻薄。

她并未行礼,目光挑剔地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嘴角撇了撇:“看来苏家果然是没人了,送来的女儿姿色也不过如此,比玉柔妹妹可差远了。真不知王爷瞧上你什么,竟真让你过了门。”

来者不善。我放下银箸,静静地看着她。

引我来的丫鬟低声在我耳边快速道:“王妃,这位是林侧妃,是太后娘娘早年赐给王爷的。”

林侧妃见我不语,越发得意,走到桌边,用指尖拨了拨桌上的菜肴,嗤笑道:“也是,冲喜嘛,冲的是喜气,又不是颜色。只是妹妹往后可得谨守本分,好生伺候王爷,若是冲喜不成……呵呵,这王府里,可不多一副碗筷养闲人。”

我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她,语气平淡:“林侧妃用过早膳了?”

林侧妃一愣:“什么?”

“若是用过了,便请回吧。”我微微一笑,“本宫用膳时,不喜旁人在旁聒噪,影响食欲。”

林侧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你敢说我聒噪?!”

“侧妃若是没用,”我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便可自行去厨房吩咐。王爷病着,王府上下当以清净为上,姐妹间闲话家常,还是等日后王爷安康了再说也不迟。”

我句句不离王爷,句点明她打扰清净,噎得林侧妃脸色青白交加,指着我“你”了半天,最终狠狠一跺脚:“好个牙尖嘴利的新妇!我们走着瞧!”

说完,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花厅里恢复了安静。伺候的丫鬟们头垂得更低,大气也不敢出。

我重新拿起银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用膳。

心底却丝毫不敢放松。这才只是开始,王府里的明枪暗箭,远比苏家后宅要凶险得多。楚墨宸的态度暧昧不明,林侧妃这样的角色不过是小麻烦。

真正的风浪,恐怕还在后面。

--

接下来的几日,王府表面风平浪静。

楚墨宸再未踏足我的院子,据说一直在静养,连汤药都是管家亲自送去。我也乐得清静,每日除了必要的请安(对着空无一人的主院方向行礼),便是待在自己的院落里看书、写字,或是打理一下小院里那几盆半死不活的花草。

我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暗中观察着王府的一切。

林侧妃那日吃瘪后,暂时没了动静。王府的管家姓周,是个面容严肃、行事一板一眼的中年人,对我不算热络,却也礼数周全,未曾怠慢。下人们经过初期的观望,见王爷似乎并无特殊表示,周管家也按部就班,便也渐渐习惯了这位新来的、身份尴尬的“王妃”。

但我深知,这种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这日午后,我正在窗下临帖,贴身丫鬟秋云(便是那日引我去花厅的丫鬟)急匆匆进来,脸色发白:“王妃,不好了!”

“何事惊慌?”我笔下未停。

“王府……王府库房里一批预备给北疆将士的冬衣出了纰漏,里面絮的棉花大多都是次品,甚至掺了芦花!此事不知怎的被王爷知道了,王爷大发雷霆,周管家和负责此事的几位管事都跪在主院外请罪呢!”秋云急声道,“可是……可是采购这批棉花的批条,是……是前几日以您的名义发出去的!”

我的手一顿,一滴墨汁滴在宣纸上,迅速晕染开一大团污渍。

以我的名义?

我入府才几天,连王府中馈都没接触过,何来权力签发批条?

这栽赃陷害的手段,未免也太拙劣急躁了些。

“王妃,现在怎么办?王爷正在气头上,若是怪罪下来……”秋云急得快要哭出来。她虽跟我不久,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懂的。

我放下笔,看着纸上那团墨渍,心如电转。

是谁?林侧妃?还是王府中其他看我碍眼的人?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赶我走?还是想一石二鸟,既除了我,又打击了负责此事的周管家?

楚墨宸会信吗?他那样精明的人,会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

或许,他也在看。看我会如何应对。

我站起身:“更衣,去主院。”

秋云一愣:“王妃,您要去……”

“自然是去请罪。”我淡淡道,“批条既然‘出自’我手,我岂能置身事外?”

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裙,未戴任何华丽首饰,我带着秋云径直前往楚墨宸静养的主院“墨渊堂”。

院外果然黑压压跪了一地人,周管家也在其中,面色灰败。见到我来,众人目光复杂,有同情,有怀疑,也有幸灾乐祸。

院内气氛凝重,守卫森严。

通传之后,我被允许进入。

屋内药味比新房那日更浓了几分。楚墨宸半倚在窗前的软榻上,身上盖着薄毯,脸色苍白,唇色浅淡,一副病骨支离的模样。但他抬眼看向我时,那目光却锐利得惊人,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王爷。”我敛衽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妾身听闻冬衣之事,特来请罪。”

“哦?”楚墨宸声音慵懒,带着一丝病中的沙哑,“王妃何罪之有?”

“批条虽非妾身所签发,但既盗用了妾身名义,便是妾身监管不力,让小人钻了空子,致使王府蒙受损失,北疆将士寒心。妾身难辞其咎。”我语气沉痛,将“监管不力”轻轻带过,重点落在“盗用名义”和后果上。

楚墨宸指尖轻轻敲击着榻沿,不语,等着我的下文。

“妾身入府日浅,人微言轻,不敢妄求王爷宽宥。唯愿戴罪立功,恳请王爷允妾身三日时间,查明此事原委,追回赃款,补足冬衣,以求将功折罪。”我抬起头,目光恳切而坚定地看着他。

我不能白白担下这个罪名,必须主动出击。这不仅是为了自保,或许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向楚墨宸证明我并非无用累赘,甚至可能有点用的机会。

楚墨宸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似乎没料到我会主动请缨。

“你?”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你要如何查?”

“妾身需要王爷一道手令,允妾身查阅近日府中物资出入记录、账目以及相关人等的口供。另,请王爷派一队可信的亲卫听候调遣。”我条理清晰地提出要求。没有权力,在这王府里我寸步难行。

楚墨宸盯着我看了许久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会拒绝。

终于,他缓缓开口:“准。”

一个字,掷地有声。

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谢王爷信任,妾身定不负所托。”

拿着楚墨宸的手令,我首先去了账房。王府的账房先生起初还想敷衍,见我手持王爷亲令,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我并未急于查那批棉花的账,而是先调阅了近三个月所有大宗物资的采购记录和银钱出入,尤其是与府中几位管事、以及和林侧妃娘家有牵连的账目。

前世在苏家,我替苏玉柔处理过不少暗地里的账务,对这些手段并不陌生。很快,我便从几笔看似正常的采买中发现了端倪——价格虚高,供货商可疑。

接着,我让亲卫暗中控制了负责采购棉花的那名管事的心腹小厮。并未用刑,只将他与家人隔开,稍加讯问,那小厮便吓得魂飞魄散,吐露了实情。

果然是那管事与外部商人勾结,以次充好,中饱私囊。而盗用我名义的批条,则是林侧妃买通了书房一个负责用印的小丫鬟,趁我前几日去请安时,偷盖了我的印鉴(柳氏为了面子,我出嫁时确实准备了一套简单的印鉴,但我从未用过)。

人证物证俱在,我雷厉风行,直接将涉案的管事、小厮、丫鬟全部拿下,抄没了管事的家宅,起获了尚未转移的赃银。甚至顺藤摸瓜,揪出了另外两起类似的贪墨事件。

整个过程不到两日。

第三日清晨,我将一应人证、物证、口供以及追回的银两,完整地呈报到了楚墨宸面前。

楚墨宸翻阅着那些供词和账目,脸色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最后,他合上卷宗,抬眼看我:“做得很好。比本王预想的更快,更干净利落。”

“妾身幸不辱命。”我垂眸道。

“想要什么奖赏?”他问。

“妾身不敢求赏。为王府效力,是妾身本分。”我顿了顿,又道,“只是经此一事,妾身以为,王府内务管理或有疏漏之处,若王爷信得过,妾身愿协助周管家,略尽绵力,以防类似之事再发。”

我不能一直被动。既然展示了能力,就要趁机争取一点实际的立足之本。掌管部分内务,是我能想到的、目前最适合也最可能到手的权力。

楚墨宸眸光微闪,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准。”他再次吐出这个字,“周管家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往后王府内务琐事,便由王妃代为掌管吧。重大事项,仍需报于本王知晓。”

“是,妾身遵命。”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恭敬行礼。

退出墨渊堂时,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在这座森严的王府里,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等待命运宣判的冲喜新娘了。

我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

接手王府内务,并非一帆风顺。

周管家表面上恭敬配合,交接了账本和对牌,但底下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和惯会看人下菜碟的仆役,却并非那么容易驱使。尤其是那些曾被林侧妃拉拢或本身就有油水可捞的,对我这个空降的、看似柔弱的年轻王妃,多少存了轻视和阳奉阴违的心思。

林侧妃因批条之事,虽未被直接揪出(那小丫鬟一口咬定是自己记恨我抢了王爷,被林侧妃利用完后就弃了),但楚墨宸显然心知肚明,罚她禁足一月,抄写佛经静心。她虽不敢明着反抗,但那怨毒的眼神,几乎能穿透她院墙。

我深知根基未稳,不宜大刀阔斧地改革,便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一面借着查处棉花案的余威,敲打了几个跳得最欢的刺头,一面将一些无关紧要却又容易出纰漏的差事分派给那些看似中立的下人,暗中观察他们的能力和忠心。

每日处理完庶务,我仍会雷打不动地去墨渊堂外问安,有时会带上自己炖的清淡药膳(经府医查验无误)。楚墨宸偶尔会让我进去回几句话,大多是关于府务,有时则会莫名地问些看似无关的问题,诸如“读过哪些书”、“对北疆风土可有了解”。

他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靠在榻上看半天军报,坏的时候则连日昏睡,汤药不进。府医来来往往,面色一日比一日凝重。

我隐隐觉得,他的病似乎并非简单的沉疴旧疾,但更深的东西,不是我此刻该探究的。

这日深夜,我核对完最后一本账册,正准备歇下,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闷响,像是重物落地。

紧接着,是几声压抑的呼喝和兵刃相交的脆响!声音赫然是从墨渊堂方向传来!

有刺客!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秋云也听到了,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王、王妃……”

“待在房里,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我快速吩咐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能慌。楚墨宸不能死。他若死了,我这个冲喜王妃立刻就会失去所有价值,下场只会比陪葬更惨。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还夹杂着侍卫的怒吼和惨叫。

我咬紧牙关,从妆匣底层摸出一把小巧却锋利的匕首——这是我来之前就藏好的,以防万一。然后吹熄了房中的蜡烛,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墨渊堂方向火光晃动,人影交错,厮杀正酣。刺客人数似乎不少,而且武功极高,王府侍卫虽然拼死抵抗,却仍被逼得节节后退。

怎么办?我能做什么?

硬冲出去只是送死。

我目光急速扫过院子,忽然定格在角落那口巨大的荷花缸上。心里瞬间有了一个冒险的主意。

我悄悄打开后窗,利用夜色的掩护,猫着腰溜到荷花缸旁。缸里养着睡莲,水很深。我费力地拔开底部的木塞(这是为了方便换水设计的),冰凉的池水立刻汩汩涌出。

然后,我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全力砸向院墙一角悬挂着的铜锣——那是府中用来示警的器物!

“铛——!”

刺耳的锣声骤然划破夜空!

“走水了!快救火啊!墨渊堂走水了!”我捏着嗓子,用尽可能尖利的声音大喊,喊完立刻蹲下身子,借助花木隐藏自己。

“走水了?” “墨渊堂走水了!快救火!” 锣声和喊声果然引起了巨大的骚动。原本已经睡下的仆役们被惊醒,纷纷慌乱地跑出房门,提桶的提桶,端盆的端盆,下意识地就朝着墨渊堂方向涌去。

虽然救火是假,但大量人流的突然出现,瞬间冲乱了刺客们的阵脚和包围圈。他们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变故,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王府的侍卫们则精神大振,趁机反扑。

混乱中,我看到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楚墨宸寝殿的窗口掠出,手中剑光直取被亲卫护在中间、脸色苍白如纸的楚墨宸!

情急之下,我顾不得多想,抓起手边一块松动的青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黑影的方向砸去!

我力气不大,准头也差,青砖并未砸中刺客,却“砰”一声砸在了他身前不远处的廊柱上,碎屑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让刺客动作微微一滞。

就是这一滞的瞬间! 一道凌厉的刀光从斜刺里劈来,快如闪电!是楚墨宸身边那个如同影子般的侍卫首领! 刺客闷哼一声,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喷涌。他心知事不可为,恶狠狠地朝我的方向瞪了一眼(他似乎察觉到了刚才的干扰来源),旋即发出一声尖啸,身形几个起落,便与其他刺客一同消失在夜色之中。

剩余的王府侍卫想要追击,却被楚墨宸虚弱却清晰的声音阻止:“穷寇莫追……清理现场,加强戒备……”

危机暂时解除。

我瘫软在荷花缸后,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手脚冰凉,不住地发抖。

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过了一会儿,周管家带着人匆匆赶来,指挥着众人收拾残局,扑灭因打斗而引燃的零星火苗,救治伤员。

墨渊堂灯火通明。

我被一个侍卫“请”了过去。

楚墨宸已经重新被安置回软榻上,肩上简单包扎着,洇出点点血迹,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但眼神却亮得骇人。

他挥退了左右,只留下我和他两人在室内。

“刚才,”他盯着我,声音低沉而缓慢,“是你敲的锣?喊的走水?”

我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是妾身莽撞,请王爷恕罪。”

“也是你……扔的砖头?”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是。”我的心提了起来。

头顶上方许久没有声音。

就在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才听到他缓缓开口,语气竟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复杂意味:“起来吧。”

“今夜,你做得很好。”他顿了顿,补充道,“若非你制造混乱,吸引了刺客注意,本王未必能撑到影卫回援。”

我依言站起身,仍不敢抬头。

“你就不怕,那些刺客转而先来杀你?”他问。

“怕。”我老实回答,“但王爷若有不测,妾身亦无生机。既然如此,不如搏一把。”

楚墨宸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我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替他倒杯水,却被他抬手阻止。

他缓过气,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深沉如海,似乎要将我彻底看穿。

“苏婉,”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心头一凛,垂下眼睫:“妾身只是王爷的冲喜王妃,只想在这王府之中,活下去。”

楚墨宸没有再追问,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今日你也受了惊吓,回去歇着吧。今日之事,不许对外提起半分。”

“是,妾身告退。”

我退出墨渊堂,回到自己的院子,秋云扑上来抱着我哭。我安抚了她几句,自己却一夜无眠。

楚墨宸最后那个问题,和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让我感到一阵深深的不安。

他似乎,开始真正地“看见”我了。

而这,不知是福是祸。

刺客的来历,他心中想必已有猜测。这王府的深渊,我才刚刚触碰到边缘。

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

来源:青草小故事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