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我推开木格窗,檐角的风铃便叮叮当当地唱起来。三月的风还带着些微凉意,却已裹挟了泥土解冻后的湿润气息。我伸了个懒腰,发丝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像一株刚抽芽的柳条。
清晨,我推开木格窗,檐角的风铃便叮叮当当地唱起来。三月的风还带着些微凉意,却已裹挟了泥土解冻后的湿润气息。我伸了个懒腰,发丝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像一株刚抽芽的柳条。
"今日宜栽花。"望着书桌上的黄历,那上面用朱砂笔圈出的字样格外醒目。前日从集市上买来的几株花苗还搁在墙角,嫩绿的叶片微微蜷曲着,像是害羞的少女低垂着眼睫。
我匆匆梳洗完毕,连早饭也顾不上细细品尝,只胡乱咽下几口粥,便急不可待地跑到院子里。母亲见了,笑着摇头:"这孩子,一见花啊草啊,魂都飞了。"
院子不大,却是我的一方天地。东南角那株老梅刚谢了花,枝干黝黑如铁,显出几分沧桑来。我想了想,决定将新买的花苗种在西边的矮墙下,那里阳光正好,又不会被正午的烈日灼伤。
"先得准备花盆……"我自言自语,从杂物间翻出几个素白的瓷盆。这些盆子有些年头了,边缘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却更显得古朴可爱。我用清水一一洗净,阳光下,水滴从盆沿滑落,像一串断了线的珍珠。
泥土是从后山挖来的,掺了些腐叶和细沙。我蹲在地上,用手指细细地揉搓着土块,直到它们变得松软如绵。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泥土的气息钻进鼻腔,是那种带着生命力的芬芳。
"栽花须趁晨光好,莫待日斜花影长。"不知怎的,我想起前些日子在诗集中读到的句子。此刻朝阳正好,金色的光芒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忽然觉得,能在这般晨光中栽花,实在是件极风雅的事。
我小心翼翼地将花苗从临时的小盆中取出。它们的根须细如发丝,洁白中透着嫩黄,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我生怕弄伤了它们,动作轻得像是捧着初生的雏鸟。
"你要好好长大啊。"我对着一株淡紫色的花苗轻声说。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叶片微微颤动,像是在点头。我不禁莞尔,觉得自己傻气,却又满心欢喜。
填土、安苗、压实,再浇上适量的水。这套动作我做得行云流水,仿佛与生俱来就会。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我也顾不得擦,任由它们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泥土里消失不见。
正当我专心致志地栽最后一株花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抬头望去,不知何时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风也变了味道,带着潮湿的气息。
"要下雨了!"我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想把花盆搬到屋檐下。刚搬了两盆,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打在手背上,凉丝丝的。
雨越下越大,转眼间便成了倾盆之势。我站在檐下,望着院子里剩下的几盆花,急得直跺脚。雨水冲刷着新栽的花苗,它们细弱的茎叶在风雨中摇摆,像无助的小舟在浪涛中颠簸。
"完了完了,刚栽下去就遇到大雨。"我咬着嘴唇,眼眶有些发热。母亲闻声出来,见我这般模样,宽慰道:"春雨贵如油,对花儿是好事呢。"
我半信半疑,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雨幕中的花苗。渐渐地,我发现它们虽然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却始终没有折断。相反,在雨水的滋润下,叶片反而显得更加翠绿鲜亮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雨停了。太阳重新露出脸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我迫不及待地跑到院子里,查看那些经历了风雨的花苗。
令我惊喜的是,它们不仅没有倒下,反而挺直了腰杆,叶片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最令我惊讶的是那株淡紫色的花苗,它的顶端竟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苞,虽然还裹着青色的外衣,却已能看出未来的模样。
"原来生命需要风雨的洗礼。"我蹲下身,轻轻触摸那娇嫩的花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忽然明白,栽花不仅是将植物种入土中,更是将希望和期待一同埋下,然后耐心等待它们在阳光雨露中成长。
回到屋里,我洗净手上的泥土,在书桌前坐下。窗外的花苗静静地立在春风中,而我的心中已有了诗句:
"新泥初破晓光微,
纤指栽春不忍归。
一夜雨声花睡醒,
明朝应有蝶双飞。"
我提笔在日记本上写下"浮生小记,栽花忙"几个字,然后停住了。文字终究难以完全捕捉这个早晨的所有细微感受——指尖的泥土,雨水的清凉,花苗的坚韧,以及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与期待。
合上日记本,我望向窗外。阳光正好,花苗的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像一颗颗小小的钻石。我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它们会生根、发芽、开花,而我,也会像它们一样,在岁月的风雨中慢慢成长。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但得一朝栽花忙,便胜却人间无数。
来源:艺阳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