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很难想象,如今我们坐在餐桌边数一数筷子、推敲饭菜口味,这些近乎琐碎的小事,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长安,却牵动着帝王将相的心弦。那时候,定都长安,朝堂气派、士兵威武,贵族扎堆盘踞一地,说到底,除了地理屏障和军事要冲外,谁也舍不得祖传的老地盘。可惜事与愿违,天府之国毕
很难想象,如今我们坐在餐桌边数一数筷子、推敲饭菜口味,这些近乎琐碎的小事,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长安,却牵动着帝王将相的心弦。那时候,定都长安,朝堂气派、士兵威武,贵族扎堆盘踞一地,说到底,除了地理屏障和军事要冲外,谁也舍不得祖传的老地盘。可惜事与愿违,天府之国毕竟有它难以遮掩的短板。
一听长安,我们总觉得是肥沃富饶,仿佛买菜都不用自己走腿,粗茶淡饭、米粮滚滚来。可真到唐朝后期,这里可没那么风光。有人曾说“关中粮仓,灌溉便利”,可其实那不过是先人的功劳——秦汉当年费了多少力气修渠引水。等到武则天掌权时,关中的渠堤早就残破不堪,能凑合灌的田地远不如往昔能支撑皇宫、昭告大唐气象。
要说吃粮这事,谁心里没点数?但遇上真荒了,朝廷不是装聋作哑的。唐玄宗临朝时,渭水断流,田地晒裂,京师几乎断了顿顿饭。你要问怎么办?最直接的法子是把整个朝廷挪去洛阳——这路子听着像笑话,可那年谁家都饿出眼泪了。其实移都这种事,放到今天可能就像公司总部一波加班猛地搬去另一个城市,谁都不想,可饿着肚子干工作,你说谁扛得住?
世上有些事,纸上得来终觉浅。哪怕长安人口再灌水,百万人口的传说听着唬人,但学界如今多认账的也就是个百万。你真要养活这么多口人、再算上养兵养马,粮食消耗得吓人。光是宫里的宦官、官员加上南来北往的士兵,还有来“淘金”的波斯、粟特学生,城里城外全是张嘴等饭碗的。马能少吗?一骑兵一匹马,要吃草还要吃精粮,那可是三人份的配给。
有意思的是,唐开元年间,外戚权臣杨国忠一心要压过同列,为玄宗筹粮时,派人在江淮四处搜括,每年还得祈祷运输顺利。那时候,江南粮食北上,光靠船队往长安拉米,一路得“翻山越岭、遇水拆船”,还没进长安城,米粒都被浪淘去了三分之一。有人咬着牙算过账,横竖到头来,一旦水路出点岔子,陆运又得扛上,大车小牛不能歇,雇工价翻天。长安米价能不高吗?“一斤粮一两金”,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其实哪朝哪代,杠杆就在那儿。关中物产虽然说得好听,真值灾年那点田亩,撑不起庞大的都城。唐肃宗时候,遇到大旱,关中甚至出现了“水井无水”的怪事。老百姓一个个往洛阳、汴州逃荒去,官场还在琢磨科考怎么凑人头。日子一紧,朝廷也非省油灯——如同后来的宋徽宗,见东京城耗粮太多,便屡屡下诏让衙门精打细算,主子也曾为缺粮抓心挠肝。
长安所谓的“负担过重”,不只在饭碗里,其实早在屋檐下也能看出来。造宫殿要多少木材?做朝服、建围墙,耗的可不是一砖一瓦那么简单。唐代后期,有宦官从四川运木材到长安,半路被土匪劫了,朝廷还能怎办?地方田土一年比一年细碎,许多百姓分到的地连种豆都不够,多余的人口全靠全国各地调米来养。
有些人管关中叫“天府”,可等你真蹲在田头,望见一片光秃秃,没几行树的荒岭时,那点天府的自信也没几分剩下。当年王维在长安外曾写“渭城朝雨浥轻尘”,可要遇上连旱三年,真别指望诗句生花。放到贞观年间,地方官还想大兴水利,开新渠,结果西北风到春末,地面风沙走石,灌溉系统濒临崩溃,农家颗粒无收,百姓怨声载道。
有些话大家都知道,唐朝早期南北差异大。南边江南号称鱼米之乡,当地郡守送米北上即使再辛苦,也要凑出官粮。一次大灾,朝廷甚至大开仓库赈济,但粮仓能撑多久?江淮的米要顺着运河北上,一路翻越黄河、再渡洛河,大船难行小船易沉,到了长安只剩下米皮米糠。百姓常说“米似黄金贵”,日子实在紧巴。
再说大运河,虽然贯通南北,可真到关键时刻,拥堵成疾,船只进退不得。有人比喻说,这路程就像是给长安供血脉,哪里断了,城里的“心脏”立刻扑通扑通的乱跳。顺天时则安,遇个水灾旱灾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米价跳涨。
洛阳于是成了临时的救命稻草。它的地理优势摆在那里,四通八达,水陆兼济,还能“储粮千年不腐”。含嘉仓的故事流传至今,说是夸张也罢,实际操作起来,粮仓的确“藏米如山”。各地漕粮运来,在这里转个道、换换肩,滞塞、损耗都能均摊。比起长安,洛阳更像一个效率极高的集散地,能扛事,也能解燃眉之急。
有时候,长安和洛阳两地同时栽了跟头,遇旱遇灾,皇帝仍是选择常驻洛阳。也不要笑古人“朝东奔赛西顾”,其实每一个朝代换都城,背后都是残酷的生死计较。
说到灾害,老百姓眼里哪一年不遭罪?水灾、旱灾、蝗虫、瘟疫、霜雪……唐朝整个二百多年里,关中挨得灾有一百多回。贞观十五年,渭河泛滥,村村都成泽国,第二年又大旱、麦穗枯黄。前脚种下,后脚颗粒无收。更绝的是灾害还会连环上阵,头年旱,第二年蝗,粮仓开再大口子,也填不满;人口死伤、迁徙、揭竿起义,此起彼伏。史书说京师有人流离相食,说得客气点,惨状其实比文字更骇人。
当然,关中的问题并不全怪天灾。地过度开垦、森林被砍伐、草场消失,原先的沃土变成了沙地——连牧牛吃草都成了难题。有人在渭北一带探过地,“泥土皆沙,植不生根”;老农常叹“劳作一年,不过半仓”,想来真不是乱说。
有时想想,这长安啊,谁都说是盛世堂皇的象征,可撑起它的,是无数次“扛饿迁都”的无奈、是京城之外数千万生灵的辛苦劳作。你说定都之争,是策略还是情怀?是权贵保家,还是百姓图饭吃?拿到今天看,也许没有绝对的答案,只有被历史裹挟着一步步前行的普通人。盛世的门面下,有几家能不担心手里的那口粮呢?
说到这个份上,谁还愿意羡慕宫中的排场?皇帝要“不饿肚子”,百姓也要“养活自家”。长安能不能做千年古都,其实天与地都没给出标准答案。历史的长河,总有人前仆后继地往前赶,谁又真能天天等来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
这事儿,搁千年前是件大事。搁今天,换个方式,大概也没有比“吃饭”更能让人家国同心的头等事了吧?
来源:远见卓识远山Em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