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站在门廊上,掏出钥匙的手停在半空。从虚掩的房门传出岳母和妻子的对话,五个字清晰飘来:"随他姓就好。"
我站在门廊上,掏出钥匙的手停在半空。从虚掩的房门传出岳母和妻子的对话,五个字清晰飘来:"随他姓就好。"
我不由松了口气,紧绷的脊背如春风拂过,缓缓舒展开来。推门前,我悄悄整理了一下因加班而皱褶的衬衫。
那是1998年的深秋,杨树叶子铺满了单位家属院的水泥路面,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傍晚的风里,飘着食堂烟囱冒出的饭菜香和远处广播站播放的《今天是你的生日》。
单位分的两居室虽然不大,墙皮有些剥落,但却是我和小芳的安乐窝。结婚时,同事们都说我刘德华运气好,娶了厂里财务科的明星——张小芳。
说起来我和小芳的缘分,还得从那台老旧的二八自行车说起。那是1989年冬天,我刚从技校毕业分配到这家国营纺织厂。那天下着雪,厂门口的斜坡结了冰,小芳骑车摔倒了,账本撒了一地。
我帮她捡账本,她抬头看我时,脸颊被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那晚回宿舍,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双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
追她用了整整一年。记得那会儿给她送过一支英雄牌钢笔,攒了三个月的工资买的。结婚后她告诉我,当时财务科好几个姑娘都羡慕得不行,说刘德华是个实诚人。
我们结婚那年,单位分了这套房子。当时什么都没有,连张床都是从我老家用架子车推来的。小芳从不埋怨,一点点置办家具,硬是把这个空壳子变成了家。
女儿杏儿已经上小学二年级,成绩不错,就是有点调皮。她遗传了小芳的聪明劲儿,上学期还在"红领巾广播站"当了小播音员。
放在玄关柜上的老式收音机正播着《新闻联播》。这台上海牌收音机是我和小芳结婚时,她父亲送的礼物,说是家里的传家宝。虽然外壳已经泛黄,但音质依然清晰。
计划生育那会儿管得严,一家只能有一个孩子。违规生育不但要缴纳高额罚款,严重的还会丢工作。但自从邻居老李家前年违规生了二胎,还是个男孩后,我爹娘就老是叨叨。
"人家老李都有儿子了,咱们家啥时候能抱个孙子?"每逢过年,这话题就像热炕头上的栗子,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前些年厂里职工都生女孩的特别多,背地里不少人说是厂子里用的染料影响的。还有老太太们偷偷议论说是风水不好。这些话听多了,也怪别扭的。
。我家祠堂里挂着的族谱,足足记载了二十三代人。父亲时常说,不生儿子,就是对不起祖宗。
岳母住进来是因为摔了一跤,医生说需要静养。她平日里待我不错,逢年过节总包些肉馅饺子,知道我爱吃韭菜鸡蛋馅的。
只是这次来,话里话外总提及我们该再生个孩子的事。她比我父母含蓄些,不直接说要生儿子,但言下之意谁都听得明白。
"现在政策松了,交点罚款也不算啥。"岳母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眼睛盯着电视里的琼瑶剧《还珠格格》,语气却是认真的。
"小芳是独女,我们老张家没儿子传承香火,你们再生一个,不就都满意了吗?"她把线团搁在茶几上,摘下老花镜看着我。
小芳拿着洗好的苹果给她母亲,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我捧着搪瓷缸子,热茶冒出的雾气模糊了视线,也恰好掩饰了我的尴尬。
那晚,我和小芳并排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墙上。邻居家的孩子在哭,声音隐约传来。
"你怎么看这事?"我终于开口问道。
床头柜上的闹钟滴答作响,小芳翻了个身,轻声说:"再想想吧。"
接下来三天,家里气氛微妙。小芳话少了,饭桌上筷子碰到碗沿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早晨出门时,我发现杏儿的书包忘记带便当盒,赶紧追出去,看见小芳站在楼下发呆。
"怎么了?"我递过便当盒。
"没什么。"她勉强笑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晚上,我翻开以前的相册。照片里,小芳抱着刚出生的杏儿,脸上带着疲惫却幸福的笑容。那是1991年,物资紧缺的年代,为了给孩子买奶粉,我们省吃俭用,每月存下的票证都用来换奶粉。
想起那段艰难岁月,我心里一阵感慨。小芳从不抱怨生活的艰辛,每天下班后还要照顾孩子,半夜听见杏儿哭就立刻起床。有时候我看她累得直不起腰,心里疼得不行。
那几天,我晚上睡不踏实,总担心这事会成为我们之间的心结。
周四下午,单位食堂里,我端着饭盒在窗口排队时,遇见了初中同学老钱。以前我们是同桌,他数学特别好,经常帮我解题。
如今,他在另一家厂子当车间主任,穿着干净的工装,头发却有些花白了,人变得憔悴了许多。厂子里的大喇叭播着"注意安全生产"的广播,我们坐在角落的长条木凳上,面前是一样的青菜豆腐汤和白馒头。
"最近怎么样?"我问道,舀了一勺汤。
"还那样呗,厂子不景气,好多老工人都下岗了。"他叹了口气,"你呢?小芳和孩子都好吧?"
聊起家常,他放下筷子,眼睛望向窗外的老榆树,才知道他为讨好岳母,同意二胎随了老婆姓。
"当时想着不就是个姓吗?只要孩子健康,姓什么都行。"老钱苦笑着,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说不完的辛酸。
结果婆家人更瞧不起他,说他没骨气;自家老爷子直接把他从族谱上除名。两面不是人,夫妻关系也渐渐裂了。
"一个姓氏,能有多重要?"老钱搅动碗里已经冷掉的汤,"可它就像根绳索,牵着几代人的心啊。"
他掏出皱巴巴的烟盒,递给我一支,我摆摆手拒绝了。厂规定不能在食堂抽烟。
"刘德华,你别学我。"他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男人在家里再怎么让步,也得有底线。不然,人家只会更瞧不起你。"
走出食堂,初冬的阳光照在水泥地上,老旧的厂房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破败。今年厂里的效益不好,好几个车间都停产了,年底的奖金估计也没了着落。
回到家已经七点多,加班是真,但绕路买了小芳爱吃的桂花糕也是真。以前是供销社的老师傅做的,香甜软糯,现在换成了年轻人,味道总差了些,但小芳还是喜欢。
刚到楼道口,就听见五楼敞开的窗户传来岳母的声音:"再生个孩子,就随咱姓,多好..."
我的脚步顿住了,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在风中轻轻摇晃。楼道灯坏了好几天,没人修,只能摸着黑上楼。
黄昏的最后一点光透过楼道的窗户,照在楼梯扶手上,留下细碎的影子。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突然想起了很多往事。
结婚那年,厂里发的喜糖只有两斤,不够分给亲友。小芳偷偷拿出攒了三年的积蓄,买了五斤高档喜糖,让我爹娘在村里有面子。
那时候,她还给我买了台二手缝纫机,让我能在下班后接点零活,多挣些钱。每当我熬夜赶活时,她总会坐在旁边,帮我穿针引线,递过一杯热茶。
她从不抱怨我工资低,每月仔细记账,用红笔写在那个绿皮本子上,硬是从微薄的收入里省出钱来,给杏儿报了学校最好的兴趣班。
想到这些,我心里一阵酸涩。肩上的工具包变得格外沉重,像是压着无形的担子。
我站在自家门口,不敢进去,又不忍离开。耳边是楼上徐大爷的老式留声机播放的《松花江上》,悠扬的旋律飘散在晚风中。
"妈,"小芳的声音很平静,透过门缝传来,"爸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过,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的家在哪里,你的心就该在哪里。"
我从未听小芳提起她父亲的临终遗言。那时候她刚怀上杏儿,医院里充满消毒水的气味,她日夜守在床边,瘦得脱了形。
"你爸那是老观念。"岳母的声音里带着不满,"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再说了,我们老张家就你一个女儿,家里香火怎么办?"
屋里沉默了一会。我听见杏儿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声音,还有电视里传来的动画片主题曲。
。每次杏儿发烧,他比我还着急,背着孩子跑去医院,一夜不合眼。"
"我们家不富裕,但他从没抱怨过。别人家换彩电、买冰箱,他就说咱们慢慢来,孩子的学费要紧。如果真有二胎,随他姓就好。"
我呆立在门外,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眶一热,赶紧拿袖子擦了擦。这时门突然开了,杏儿蹦蹦跳跳跑出来,穿着我去年给她买的红格子裙子。
"爸爸回来啦!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她欢呼着扑进我怀里,身上有着儿童沐浴露的香味。
我抱起她,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被填满了。杏儿伸手从我口袋里掏出桂花糕,高兴得直拍手。
"妈妈,奶奶,爸爸买糕点回来啦!"她大声宣布着,好像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小芳站在厨房门口,身上系着我们结婚时她妈送的那条花围裙,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是融化了冬天的阳光,温暖了整个屋子。
"回来了就赶紧洗手吃饭,菜都快凉了。"她转身进了厨房,背影纤瘦却挺拔。
晚饭是小芳做的红烧排骨和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一盘清炒空心菜,都是我爱吃的。电视里正播着《新闻联播》,主持人严肃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
钟表滴答作响,窗外夜色渐浓,楼下有人正在喊孩子回家吃饭。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场景,平凡却温暖,是我每天期盼的归处。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饭,排骨的香味和汤的鲜美让人胃口大开。岳母看着我吃相粗鲁的样子,忽然笑了。
"这孩子,就是实在,比那些油嘴滑舌的强。"她递给我一张纸巾,"吃饭像打仗似的,慢点,没人跟你抢。"
"妈,他工作辛苦,让他多吃点。"小芳给我盛了碗汤,碗底沉淀着几粒她特意为我留的枸杞。这是她的习惯,总说我眼睛对着机器一天,需要养护。
岳母叹了口气,抚摸着杏儿的头说:"现在想起来,当年你爸不同意你嫁给刘德华,是我看走眼了。虽然他工资不高,但人踏实。"
"您这是说到哪去了。"小芳脸上泛起红晕,给杏儿的碗里夹了块排骨。
窗外,夕阳的余晖染红了老旧小区的砖墙。空气中飘着饭菜香和淡淡的桂花糕甜味。楼下大妈们摆着马扎乘凉,说笑声断断续续传上来。
吃完饭,我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计。热水冲过手指,温暖如春。水池边放着的洗洁精是上个月厂里发的福利,半瓶已经见底了。
小芳打开冰箱,在门上的储物格里翻找着什么。我知道那里藏着她的私房钱,是她每月从菜钱里省下来的。
"德华,过来一下。"她轻声喊我。厨房里的灯泡有些昏暗,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怎么了?"我擦干手走过去。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递给我。那是我们的存折,里面是这几年攒下的钱,原本是打算明年给杏儿换张新书桌的。
"前两天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她声音很低,似乎怕被岳母听见,"医生说可以要二胎,但得先调理身体,可能需要一些费用。"
我愣住了,这些天她竟然已经去做了检查。
"你...你真想要?"我有些结巴。
"杏儿也大了,有个弟弟妹妹陪着挺好的。"她低着头,摆弄着围裙上的系带,"不过钱可能有点紧,孩子学费、家里开支..."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和粗糙。记忆中她的手曾经那么细腻,是这些年的操劳让它变得粗糙。
"别担心钱,我再多接些活儿,车间里也在招夜班工人,工资高些。"我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只要你想要,什么都好说。"
她抬起头,眼睛里有些湿润:"我妈那边..."
"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你的家在哪里,你的心就该在哪里。"我学着岳父的话,逗得她噗嗤一笑。
这时,客厅里传来杏儿的笑声和岳母的训斥声:"别闹了,把作业写完!"
我和小芳对视一眼,都笑了。厨房的窗户开着,初冬的晚风带着些许凉意拂过脸庞。远处,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是繁星落在人间。
"随他姓就好。"小芳轻声重复着之前对她母亲说的话,眼神坚定,"孩子跟谁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窗外,路灯亮了,照亮了回家的路。院子里的大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何其幸运。我们家或许没有富丽堂皇的房子,没有光鲜亮丽的外表,但我们拥有最珍贵的东西——相互的理解和尊重。
不管二胎会不会来,不管是男是女,不管随谁的姓,我们都是一家人。余生漫长,我愿与她同舟共济,相濡以沫。
第二天早上,我比平时早起了半小时。厨房里,我笨拙地煎着鸡蛋,想给全家人一个惊喜。油烟呛得我直咳嗽,但心里却格外踏实。
小芳起床后,看见我忙碌的身影,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你这是要把厨房拆了啊?"
她接过锅铲,熟练地翻动鸡蛋,动作轻盈而优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那一刻,我仿佛又看见了九年前,在厂门口雪地里抬头看我的女孩,明亮的眼睛里装着整个世界的温柔。
吃早饭时,岳母看起来心情不错。她对昨晚的谈话只字未提,但眼神里的温和让我知道,她已经接受了女儿的决定。
"德华,今天厂里不是发年货票吗?记得去领,别忘了。"她一边给杏儿盛粥,一边嘱咐我。
"嗯,我记着呢。"我点点头,心里暖烘烘的。这种被家人牵挂的感觉,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送杏儿去上学的路上,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书包随着步伐一颠一颠的。冬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洒了一层金粉。
"爸爸,我想要个弟弟,可以吗?"她突然回头问我,眼睛里闪烁着期待。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孩子的心思真是单纯,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
"为什么想要弟弟呢?"我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
"王老师说弟弟会保护姐姐,我也想被保护。"她理直气壮地说,"而且我还可以教他画画!"
?"
她使劲点头,然后又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阳光下,她的背影那么小,却充满了力量和希望。
回家路上,我走得格外轻快。天空湛蓝,几朵白云悠闲地飘着。路边的银杏树叶子已经变黄,随风飘落,像是撒下的金币。
我想起老钱昨天说的话,又想起小芳坚定的眼神。人这一辈子,钱再多也带不走,唯有那些刻在心里的温暖和爱,才是最珍贵的财富。
到了厂门口,我看见几个同事围在公告栏前议论纷纷。凑近一看,原来厂里决定扩建一条新生产线,要招聘技术工人。工资比现在高出三成,还有夜班补贴。
我心里一动,立刻去人事科填了申请表。如果能去新生产线,收入会提高不少,小芳怀二胎后的生活就有了更多保障。
回到车间,工友老张递给我一个保温壶:"听说你岳母来了,这是我媳妇炖的鸡汤,给你岳母补补身子。"
我感激地接过保温壶,心里一阵温暖。在这个大家庭里,人与人之间的关怀如同无声的春风,滋润着每一个人的心田。
下班回家,我特意绕道去了趟医院。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让我想起小芳父亲去世的那段日子。我在妇产科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看见里面挤满了人,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
回家路上,天色渐暗,街边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我想起小芳说的那句话:"孩子跟谁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是啊,比起那些虚名,家人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里,我的脚步更加坚定了。
推开家门,屋里温暖如春。厨房里传来小芳和岳母的说笑声,杏儿在客厅里写作业,看见我进来,立刻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爸爸,我今天得了个小红花!"她兴奋地说,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我抱起她,亲了亲她的脸蛋:"我们杏儿真棒!"
餐桌上,小芳端上一盘红烧鱼,香气扑鼻。岳母坐在一旁,满意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对了,德华,今天我和我妈去菜市场,碰见你们厂的王大妈了。"小芳夹了块鱼肉放在我碗里,"她说厂里要扩建新生产线,你知道这事吗?"
"嗯,我已经报名了。"我笑着说,"如果能去新生产线,咱们家的日子会好过些。"
小芳和岳母对视一眼,都笑了。
"难怪我今天做梦梦见喜鹊在窗台上叫,原来是有好事要来。"岳母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递给小芳,"这是我的压岁钱,你收着,给孩子们以后用。"
小芳接过布包,眼睛有些湿润。我知道,岳母这是接受了我们的决定,也是对我们未来的祝福。
饭后,我陪杏儿看动画片,小芳和岳母在阳台上说悄悄话。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在远处闪烁,像是无数个家庭的温暖汇聚在一起。
洗碗时,小芳走过来,靠在我肩上:"妈说她下周就回老家了,说是不想打扰我们。"
"别让她走啊,这边医疗条件好,而且有你照顾。"我关掉水龙头,转身看着她。
"嗯,我也这么说了。"她笑了笑,"不过她说村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我点点头,明白岳母是想给我们空间。这份体贴,让我心里充满感激。
夜深了,家里渐渐安静下来。我躺在床上,听着小芳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满是幸福和期待。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床前。远处,城市的灯火渐渐熄灭,只留下点点星光。我知道,在这个繁星点点的夜空下,有无数个家庭像我们一样,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静静地入眠。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因为我们有爱。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