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老师,这次您能回来代课,真是帮了大忙了。"电话那头,校长方明的声音里满是诚恳。
二十年后的那个初春,我踏上了回乡的长途客车。
车窗外,熟悉的麦田已吐出嫩绿,我的心却像二月的天气,阴晴不定。
"陈老师,这次您能回来代课,真是帮了大忙了。"电话那头,校长方明的声音里满是诚恳。
故乡的中学缺语文老师,我刚好在城里辞了职,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会觉得冥冥中自有安排。
只是没想到,命运给我准备的"安排"远不止于此。
初到学校报到那天,春寒料峭。我裹紧那件陪伴我十多年的旧呢子大衣,推开办公室的门,目光便撞上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李小雨。
二十年了,她眼角添了些许皱纹,但那双如水的眸子依然清澈,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家乡小溪里的水,清澈见底。
她抬头,愣了一秒,随即低下头继续批改作业,仿佛我只是个普通的新同事。
"这是我们的教导主任,李老师。"方校长介绍道,"我们学校最年轻有为的干部了。"
我伸出手,"李老师好,我是新来的语文代课老师,陈建国。"
她的手冰凉,像当年我们在操场边偷偷牵手时一样。
触碰的一瞬,我仿佛又回到了1987年,回到那个被举报"早恋"的夏天。
办公室的老式吊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墙上挂着的校历显示是1987年5月。
那时的校园里,广播站每天下午都会播放邓丽君的《甜蜜蜜》,我和小雨总会在那个时候"偶遇"在图书馆。
小雨的父亲是县里有名的中医,家里的四合院宽敞整洁,院子里种满了药草。
我父亲只是个普通农民,住在村头的土坯房里,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在那个"干部子女"和"农民子女"泾渭分明的年代,我们的相爱注定是逆流而上。
高考前夕,班主任郑明德找我们谈话,说有人举报我们早恋,如不收敛将影响升学。
我至今记得小雨眼中的泪光,和我们被迫约定的誓言——"等高考完,我们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那天回家,我攥着拳头一遍遍捶打着自家院子里的老槐树,手都磨出了血。
村里老人看见了,摇摇头:"建国这娃子,谈啥对象不好,偏要找人家李大夫的闺女,高攀了不是!"
。
书信往来渐渐稀少,我每个月寄出的信从厚厚一叠变成薄薄一页,最后只剩下沉默。
生活就这样过去了二十年,变化太多:我从国企下岗,又考上了函授大学,做过推销员,开过小商店,熬过了九十年代最艰难的日子。
现在,她就坐在我对面,与我仅一张办公桌之隔,却像隔着二十年的光阴和一条不可逾越的沟壑。
"陈老师,明天您就带高二三班的语文课。教案在这里,您先熟悉一下。"她公事公办地说,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好的,李老师。"我接过发黄的教案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整洁有力。
"这是上一任老师留下的,写得很详细,您可以参考。"她补充道,目光始终没有与我相接。
"我记得你以前写作文最拿手,每次都能写出让人感动的文章。"我试图找回一些过去的记忆。
她淡淡地笑了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初春的课堂还带着寒气,窗户上贴着一层发黄的旧报纸防风。
我捧着《雷雨》走上讲台,脚踩在咯吱作响的木地板上,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恍惚间又回到了我们的青春岁月。
"繁漪和周朴园的婚姻,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那个时代的牺牲品。"我的声音在教室回荡,不知不觉投入了角色。
"真正的爱情,需要勇气,需要坚守,哪怕要面对世俗的眼光和命运的捉弄..."
讲到动情处,我发现教室后门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小雨正靠在门框上,静静听着。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确良外套,样式简单,却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四目相对的一瞬,我分明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冰面下流动的暗流。
那节课后,学生们纷纷鼓掌。
"陈老师讲得真好!比我们原来的老师生动多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兴奋地说。
小雨走过来,语气平淡:"县里有个朗诵比赛,我想请你指导几个学生,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我点头应允:"当然,很荣幸能帮上忙。"
从那天起,我们开始了断断续续的合作。
春日的傍晚,操场上回荡着学生们的朗诵声,我们肩并肩站在一旁指导,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有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但每当我转头,她总是迅速移开视线。
一天午休时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窗外的知了开始叫了,夏天的脚步近了。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忍不住打破沉默。
她抬起头,眼中平静如水:"还行,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听说你去了师范,后来..."我试探着问。
"毕业后分配到这里,一直没走。"她简短地回答,然后又低下头批改作业,语气里的拒绝意味很明显。
我想起村里人说的闲话,说她嫁给了一个外地来的武警,日子过得不错。
我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又过了几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让放学的学生们措手不及。
我看到小雨拿着一把旧雨伞站在校门口,一个个地护送学生上车。
等到最后一个学生安全离开,她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
"你没带伞吗?"她转过身,看到我站在门廊下。
我摇摇头:"没想到会下雨。"
"拿着吧。"她把伞递给我,"我家就在学校旁边,跑几步就到了。"
"那..."我刚想推辞。
"嘘——"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听,知了叫得多欢啊。"
雨中的知了声确实格外清晰,就像二十年前我们在校园里漫步时听到的一样。
我不由自主地接过伞:"谢谢。"
她淋着雨跑开了,背影像极了当年那个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女孩。
那把伞很旧了,伞骨有几处被修补过,伞面上印着已经褪色的花纹。
我小心地打开,发现伞柄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C&L。
是我们的名字首字母!这是当年我送给她的那把伞!
我心跳加速,手指抚过那刻痕,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高二那年,一场大雨把她困在了教学楼,我冒雨从老师那里借了把伞,在上面刻下我们的名字,送给了她。
她竟然一直留着。
第二天,我把伞还给她时,特意问道:"这伞用了很久了吧?"
她接过伞,神色如常:"是啊,老伙计了,用了快二十年了。"
"伞柄上的字母..."我试探着问。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刻痕:"C&L,Careful & Loving,小心和爱护的意思。这伞经不起粗暴对待。"
她避开了真相,我也不好再追问。
一天放学后,我在操场的梧桐树下看到了她的背影。
那棵树,二十年前我们常在树下约会,如今树干更粗壮了,树皮上那颗我刻下的心形却已模糊不清。
"听说你结婚了?"我走过去,问出了这个憋在心里多日的问题。
她沉默片刻,点点头:"嘴快的乡亲们什么都告诉你了吧?嗯,丈夫是武警,五年前执行任务时牺牲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笃定地说:"你的女儿一定很优秀。"
她轻轻笑了,眼角闪过一丝温柔:"是啊,小念很像她爸爸,倔强又善良。已经上初二了,就在隔壁初中部。"
远处传来收音机里的新闻联播声,一如当年我们站在这里时听到的那样。
"那年,你为什么突然不回信了?"她突然问道,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我愣住了:"我?我一直都有写信啊,是你后来地址变了,信都退回来了。"
她皱起眉头:"不可能,我一直住在师范宿舍,地址从未变过。"
一丝疑惑在心头蔓延。二十年的误会,就这样简单?
村里的春季晚会上,我意外见到了郑明德老师。
他已是七旬老人,满头白发,却依然精神矍铄,身穿一件褪色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枚陈旧的教师徽章。
"陈建国,好啊,回来了。"他拍着我的肩膀,眼里闪着光,"小雨也回来了,你们见着了吧?"
村口的大喇叭里播放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孩子们在空地上放着鞭炮,一派喜庆景象。
在他的邀请下,我们三人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夜晚的风还带着凉意,郑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大前门"香烟,给我递了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根。
"当年的事,是老头子对不住你们啊。"他深吸一口气,"前些日子听说你回来了,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你了,得给你道个歉。"
我和小雨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郑老师缓缓道来:"当时不是我举报你们,是县高中的团委书记。他扬言要处分你们,我只好先发制人,把你们叫去谈话。"
老人叹了口气,烟雾在昏黄的路灯下缭绕:"那年头,'早恋'是大事,我怕影响你们前程。"
"原来...不是您告的密..."小雨的声音微微颤抖。
郑老师摇摇头,眼中含泪:"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让你们理解我的苦心。我还阻断了你们的信件..."
"什么?"我和小雨几乎同时惊呼。
"高考后,你们都写信给对方,但我担心你们会为了儿女情长耽误前途,就..."老人愧疚地低下头,"把信都扣下了。"
我从未想过,二十年的错过,竟是源于一片苦心的阻拦。
回宿舍的路上,小雨突然止步,月光下她的眼睛闪烁着泪光:"我恨了您二十年,郑老师。"
"我也是。"我苦笑着说,"我曾以为是命运捉弄我们,原来是人为的阻碍。"
那晚,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走了很久,说了很多。
月光如水,洒在操场斑驳的水泥地上,一如当年。
她告诉我高考后曾去省城找过我,却听说我调到了外地。
"我去了你单位,门卫说你被调到了边疆支援建设。我留了信,但从未收到回复。"她轻声说。
"我根本没去过边疆!"我惊讶地说,"我一直在省城那家国企,直到九十年代末下岗。"
她沉默了片刻:"所以,都是误会?"
"不只是误会,是有人刻意为之。"我苦涩地说。
她告诉我,她等了一年,没有音信,最终选择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一个老实的武警。
"他待我很好,我们的生活平淡却温暖。"她低声说,"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想起那年夏天。"
我轻声问:"你后悔吗?"
她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人生没有如果,我有小念,有我的学生们。这就够了。"
月光下,她的侧脸依然美好,岁月没有带走她眼中的清澈,只是添了几分成熟和坚韧。
"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她问。
我笑了笑:"下岗,创业,失败,再来过。典型的九十年代打工人经历。"
"结婚了吗?"她问。
我摇摇头:"差点结婚,但最后还是没走到一起。或许我骨子里就不是那块料。"
实际上,是因为我心里始终有一个放不下的人。
第二天,我从行李箱底层找出一个黄色的信封,里面是二十年前写给她却未曾寄出的信。
我在高考后写了整整三十二封信,直到所有的信都被退回,我才绝望地放弃。
这最后一封,我甚至没有勇气寄出,因为我在信中倾注了全部的爱与痛苦。
我把它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悄悄离开。
那封信大概是这样写的:
"小雨:
这是我第三十三次提笔给你写信,不知道这封信能否到达你手中。如果前面的信你都收到了,却选择不回复,我会理解并尊重你的决定。生活总要向前看,我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幻想中。
今天单位组织看露天电影,是《牧马人》,我一个人坐在最后排,看着荧幕上的故事,忍不住想起我们一起在校园里偷偷讨论电影情节的日子。那时我们坐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你说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家,要买一台录像机,把所有好看的电影都录下来。
记得吗?我们约定过,不管未来如何,都要记得彼此最好的样子。
现在,我想我是时候信守另一个诺言了——如果你选择了别的道路,我会祝福你,然后转身离开。
永远爱你的建国"
几天后,我在办公桌抽屉里发现了一张对折的纸条。
打开一看,是小雨的字迹:
"信收到了。二十年前,我也写过类似的信。时光不能倒流,但理解可以弥合伤痕。谢谢你保留了当年的约定,我也一直记得。"
春天渐渐走向尾声,朗诵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
每天下午放学后,我和小雨都会在礼堂指导学生们练习。
她认真的样子和当年如出一辙,只是更加沉稳和有耐心了。
"气息要沉,情感要真。"她纠正着学生的发音,"朗诵不是表演,是用心在读。"
有一次排练结束后已是傍晚,我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女儿怎么不参加朗诵比赛?我听说她语文很好。"我问道。
小雨笑了笑:"她害羞,不喜欢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这点倒是和你有点像。"
"我害羞?"我惊讶地问。
"当然了,当年班上演话剧,你不是宁愿在后台当道具管理员,也不愿意上台吗?"她的语气带着调侃。
我们都笑了,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光。
朗诵比赛当天,全县的中学生齐聚县文化馆。
我们学校的参赛选手是高二的张小梅,一个安静内向但朗读时情感充沛的女孩。
"紧张吗?"候场时,小雨握着张小梅的手问道。
"有点。"女孩老实回答。
"看到台下第三排了吗?那是陈老师和我的位置。"小雨轻声说,"你就想象自己只是在对我们两个人朗读,好吗?"
我在一旁听着,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比赛开始后,张小梅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好。她朗诵的是余光中的《乡愁》,声情并茂,台下掌声雷动。
"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当她读到这句时,我看到小雨眼中闪烁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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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上,县教育局的领导专门表扬了我和小雨的指导工作。
"这是我们最好的搭档!"方校长举起杯子,笑着说,"希望你们继续合作,为学校争光!"
席间,郑老师也来了,他带来了一个旧皮箱。
"这里面是当年扣下的信,我一直没舍得扔,今天全都还给你们。"他说,"老头子做错了事,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
我和小雨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张小梅的成功给了郑老师一个灵感——筹办一场"感恩朗诵会",这是他退休前未能完成的心愿。
"让学生们通过朗诵表达对父母、老师、社会的感恩之情,多好啊!"老人激动地说。
我们欣然接受,并肩工作的日子里,曾经的隔阂渐渐融化。
有天整理资料到很晚,小雨为我端来一杯热茶,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很流行的"中茶"牌砖茶,香气浓郁。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喝这个。"她轻声说。
我接过茶杯,手指轻轻相碰,一股温暖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谢谢你还记得。"我说。
她在我对面坐下,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合同是一年,但如果学校需要,我可以继续留下。"我说,"城里的生活太匆忙了,我反而更喜欢这里的节奏。"
她点点头,又低下头整理文件,但我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
朗诵会筹备期间,我有机会见到了小雨的女儿小念。
她是个安静的女孩,眉眼间有几分小雨的影子,但性格似乎更加内敛。
"叔叔好。"她礼貌地向我问好,然后默默地坐在一旁看书。
"你妈妈说你语文很好,要不要也参加朗诵会?"我试着和她聊天。
她摇摇头:"我不喜欢站在台上,太多人看着我,我会紧张。"
"知道吗?你妈妈年轻时可是我们班的朗读冠军呢。"我笑着说。
小念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真的吗?她从来没跟我说过。"
"是啊,她朗读《再别康桥》时,全班都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我回忆道。
小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去后默默地翻开了《再别康桥》。
朗诵会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正是麦子即将成熟的季节。
麦田渐渐泛黄,远远望去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彩排那天,小念突然出现在礼堂,怯生生地说想参加。
小雨惊讶地看着女儿:"你不是最怕在人多的地方说话吗?"
"我想试试。"小念小声说,"我想读《再别康桥》,就像妈妈年轻时那样。"
小雨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只是笑而不语。
朗诵会当天,礼堂座无虚席。
县里的领导、家长们和学生都来了,连退休多年的老教师们也都被邀请回来。
开场前,小雨紧张地整理着舞台上的布置,我在一旁帮忙调试音响。
"谢谢你。"她突然说。
"谢我什么?"我疑惑地问。
"谢谢你鼓励小念。这么多年,我从没见她这么主动过。"她说,眼中满是感激。
我笑了笑:"不用谢,她是个好孩子,只是需要一点点勇气。"
朗诵会上,当小念深情朗诵《再别康桥》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读到"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时,我看到小雨眼中闪烁着泪光。
最后,学生们集体朗诵"感恩师长"的诗篇,我站在台侧,看着台下郑老师欣慰的笑容,和身旁小雨闪烁泪光的眼睛,忽然明白:爱情和遗憾一样,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礼物。
朗诵会结束后,郑老师拄着拐杖走到我们面前,激动地说:"好啊,太好了!这比我想象的还要成功!"
夕阳的余晖洒在老人的白发上,镀上了一层金色。
"你们知道吗?看到你们现在这样并肩工作,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说,"当年做错了事,现在看到你们都过得好,我也能安心了。"
回家的路上,我和小雨并肩而行,夏初的晚风温柔地拂过脸庞。
"以后有什么打算?"她问,语气随意却掩饰不住关切。
"可能会留在这里教书吧,我挺喜欢这里的。"我笑着说,"毕竟,这里有我最珍视的记忆。"
她看了我一眼,眼中带着笑意:"欢迎回家。"
几天后,我在梧桐树下等待着朗诵队的学生们,小雨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泛黄的信。
"这是当年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今天终于可以亲手交给你了。"她轻声说。
我接过信,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二十年前我们是被棒打的鸳鸯,如今却在教书育人中找到了共同的归宿。
那天晚上,我独自坐在宿舍的床边,小心翼翼地拆开那封尘封二十年的信。
时光荏苒,纸已发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亲爱的建国:
这是我第十五封信了,不知道你是否收到过前面的信。如果这封信能到达你手中,请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
昨天读到余光中的诗:'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而我的乡愁是:我在这头,你在那头。
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记得那个在梧桐树下为我朗读诗歌的少年。
永远思念你的小雨"
我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窗外,初夏的星空璀璨如当年,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第二天,我在办公桌上放了一本刚买的《朗读者》,扉页上写着:"给最好的朗读者,愿时光不负我们的等待。"
小雨看到后,会心一笑。
麦田完全泛黄的那天,我们一起送学生们参加县里的文艺汇演。
回来的路上,她突然对我说:"我女儿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她,她很像你,有你的善良和倔强。"我由衷地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建国,有些缘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但有些缘分,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我望着远处金黄的麦田,心中涌起一种平和的幸福感。
"我很庆幸,命运让我们以这种方式重逢。"我说。
她微微一笑:"明年,你还会留下来吗?"
"会的,只要学校需要我。"我坚定地说。
"好。"她轻声说,眼中盛满了阳光,"欢迎回家。"
就这样,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我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或许,爱情和遗憾一样,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礼物。它们雕琢我们的灵魂,教会我们成长,最终引领我们找到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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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那一刻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