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主人翁叫吕月英,68届初中毕业生,因为她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没能继续读高中,不能去兵团,只能下乡插队当知青。有关吕月英老师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经历,听我慢慢给大家讲述。
本文主人翁叫吕月英,68届初中毕业生,因为她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没能继续读高中,不能去兵团,只能下乡插队当知青。有关吕月英老师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经历,听我慢慢给大家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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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月英是1969年3月中旬和同学们一起乘坐列车离开的天津,那年她十七岁。那天天津火车站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前来送行的亲人挤满了站台。高音喇叭里循环播报着:”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宣传口号,喧嚣的嘈杂声连成一片。
满载天津知青的列车缓缓启动,吕月英他们挥泪告别父母亲人,随着汽笛一声长鸣,车厢里突然传来了令人心碎的哭泣声。看着站台上父母亲渐渐模糊的身影,吕月英耳边又响起校革委会主任说过的那句话:“你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不符合升高中和去兵团的条件,更不符合参军入伍的条件,到农村去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你唯一的出路……”
经过十余个小时的颠簸,满载天津知青的列车停靠在了河北省邯郸地区的邯郸车站,大家当晚住在了邯郸,第二天早饭后大家乘坐汽车各奔东西。最终,吕月英她们六名女生和六名男生被分派在邯郸地区的庞家庄六队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队里的庞队长赶着马车把他们从公社驻地接回村子的。
庞家庄大队是一个有一千多人的自然村庄,也是全公社最大的一个生产大队,全大队一共七个生产小队。因为那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乡亲们的生活水平可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温饱是绝对没问题的。
在大队部举行了简单的欢迎仪式,庞队长和社员们帮知青把行李搬到了队部后院的三间土坯房子里,那三间房子是队里存放农具和杂物的仓库,知青们来插队落户,没有更好的地方居住,只好暂时居住在这里。
庞队长看知青们对居住环境不太满意,就苦笑着对大家说:“你们先凑活着住下,等麦收结束,队里就给你们盖新房子。咱这地势平坦,土地肥得流油,你们来这插队落户,算是掉进福囤里了,保证饿不着你们。”
队长庞老栓拍着胸脯打下了保证,大家心里才算踏实了一些。
等社员们帮忙把行李都搬到屋里,吕月英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铺盖卷铺在最靠里边的地铺上——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不能给大家添麻烦。
第二天天刚亮,吕月英就悄悄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去厨屋帮着烧火做早饭,外面院子里突然有说话声。她轻轻打开房门,只见庞队长和一名中年妇女走进了厨屋。
原来,那位中年妇女是庞队长的媳妇,她是来给知青做饭的。看吕月英起来了,她就笑着说:“闺女,你不用起这么早,等做好了早饭,我就喊你们起来吃饭。”庞队长的媳妇还对吕月英说:“你看我长得多胖,以后就叫我胖婶。”
从那天起,吕月英就天天起早跟着胖婶学习和面贴饼子,学习发面蒸窝头,烧火、刷锅洗碗的活她都抢着干,十二名天津知青,吕月英第一个学会了做饭,她跟胖婶也渐渐熟络起来,胖婶还拉着吕月英去她家串门。
清明过后,天气逐渐转暖,春耕农忙时节也就到来了。
第一天参加生产劳动,庞队长安排知青和女社员一起在场院往马车和架子车上装粪肥,也帮挑粪的社员往筐里装粪。庞家庄六队就有一辆马车和四辆架子车,扣除赶马车的车把式和拉架子车的社员,其他社员都用扁担往地里挑粪。留在场院装车装筐的基本都是妇女和老社员,天津知青刚参加生产劳动,不会挑担子也没力气,只好让他们先干一些轻松的农活。
经过了一个春耕春播生产劳动的锻炼,知青们渐渐掌握了一些干农活的技巧,感觉身上也有力气了,男知青从开始的每天七分工调整到每天九分工,女知青也从开始的每天五分工调整到了每天六分工。
忙完了春耕春播,知青们以为总算可以歇歇喘口气了,可过了没几天,麦田的麦子就开始泛黄了,麦收马上又要开始了。
邯郸农村有四种农活最累,要不咋有这句顺口溜呢:挖河泥、打大堤,割麦子,脱土坯,割麦子就是最苦最累的农活之一。
第一天割麦子,庞队长就给社员分了工,一人割三垄,谁先割到地头谁先歇着。眼看着被社员们越落越远,吕月英和知青们都很着急,割了不到一半,他们就累的胳膊酸痛,腰都直不起来了,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感觉镰刀也越来越钝了。
就在吕月英望着长长的麦垄发愁时,她突然看到有人从对面开始替她割麦子。到了近前才看清,替她割麦子的不是旁人,正是队里的记工员庞庆林。看庞庆林满头大汗,吕月英很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帮我割麦子!”庞庆林笑了笑没吱声,帮吕月英割完麦子,又帮其他知青割麦子去了。
那天傍晚收工回家的路上,庞庆林来到吕月英面前,笑着说:“你的镰刀给我,回家让我爹帮你磨一下,镰刀炖了割麦子慢还累人。”
那个麦收,庞庆林每天都帮吕月英割麦子,每天收工时都把吕月英的镰刀拿回他家让他父亲帮着磨镰刀。吕月英特别感激也很感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说声谢谢。
之后的日子里,不论干什么农活,庞庆林都会默默地帮助吕月英,有时也到知青点帮知青挑水。第二年春天,他还帮知青们在知青点的院子里栽上了辣椒、茄子和黄瓜,辣椒苗和茄子苗都是庞庆林从他家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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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是1971秋天的一天,吕月英得了重感冒,高烧不退,浑身酸痛,没能出工劳动。傍晚收工后,庞庆林来到了知青点,听说吕月英感冒发烧,吃了退烧药也不顶用,他就跑到庞家庄三队叫来了大队的赤脚医生(村医),赤脚医生测了体温,三十九度五,赶忙给她注射了大青叶和安痛定,还让一名女知青用湿毛巾搭在吕月英的额头为她物理降温。直到晚上十一点,吕月英的体温才降了下来。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庞庆林端着一大碗小米粥来到了知青点,碗里还冒着热气。一名女知青帮着把小米粥端给了吕月英,庞庆林站在女知青门口说:“俺娘听说你病了,给你熬了一碗小米粥,里面放了红糖,让你趁热喝。”
到了中午,庞大娘(庞庆林的母亲)又给吕月英端来一大碗热汤面,里面还有两个荷包蛋。那天赤脚医生又给吕月英打了两针,到了傍晚,吕月英就不发烧了,头也不疼了,她除了感激就是感动。远离父母,庞大娘给了她母亲一样的爱和温暖,吕月英能不感动吗?
日子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悄悄溜走,吕月英学会了耕地、播种、扬场,学会了锄地赶马车,手掌上的血泡早就变成了老茧,皮肤也晒得和社员们一样黑。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这个标签,像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1974年县里招工,吕月英也填写了招工审批表,最终却没能通过政审。两名男生被招到了县化肥厂工作,一名女生去邮电局工作了,吕月英只能继续留在庞家庄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后来又有多次招工进城的机会,吕月英都没能通过政审,到了1975年冬天,知青点的同学走得只剩下三个人—吕月英和两名男生。看着同伴们一个个招工进城进厂,吕月英心里很失落也很无奈。那天晚饭后,她正坐在炕沿上翻看初中课本,庞队长的媳妇胖婶突然来到知青点,笑着对吕月英说:“闺女,你也老大不小了,婶子想给你介绍一个对象,不知你愿意不愿意?这个小伙可真不赖,有文化又勤快,你和他也熟悉,他就是庞庆林。”
吕月英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她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衬托下,显得更加红润。胖婶以为吕月英不满意,就赶紧陪着笑脸说:“闺女,这事你也不用为难,我只是好心给你俩牵一下红线,愿不愿意还是你拿主意,青林那边倒是没啥意见。”
那一夜,吕月英几乎是一夜未眠,这些年,庞庆林的照顾她都记在了心里:农忙时他帮她干农活割麦子,生病了帮她请村医,下雨时帮她修屋顶,她每次回天津探亲过春节,也是庞庆林拉着队里的架子车一直把她们送到公社汽车站……她觉得能在这样的困境里遇到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就算一辈子留在农村也值了。
思前想后,吕月英写信征求父母的意见,他父母回信说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希望她慎重考虑,不管她怎样决定,父母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1976年秋天,吕月英正打算着和庞庆林去公社领结婚证时,她突然收到了父母的来信——吕月英父亲的问题查清了,恢复了工作,她的身份也不再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了。手捧父母的来信,吕月英喜极而泣。两名男知青跑来祝贺:“月英,以后招工你就不怕过不了政审这一关了,祝贺你!我俩不知啥时也能跟你一样。”
可吕月英却犯了难,她不忍心伤害淳朴善良的庞庆林。庞庆林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说:“你要是能招工进城或能回天津,我绝不会扯你的后腿,更不会怪你。天津比这儿好,你最好能回到父母身边去。”话虽这么说,他的眼圈却红了。吕月英看着他,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摇了摇头:“可俺舍不得离开你……”
一直拖到1977年春天,吕月英的哥哥从部队来信了,他说小妹妹在天津近郊插队了,他在部队,上级有政策,三个子女允许一个人留在父母身边,希望她尽快办理手续回天津,这也许是最好的返城机会。
在庞庆林的劝说下,吕月英含泪收拾好了行李,就在她准备回天津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不舒服,到公社卫生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她怀孕了。
从公社卫生院出来,吕月英看着庞庆林的眼睛说:“俺不回天津了,咱们明天就来公社登记结婚。”庞庆林愣了半天,突然抱住她哭了:“俺这辈子都对会你好……”
随后,吕月英给父母写了封信,说自己在农村成了家,有了孩子,暂时就不回天津了。父母回信的同时,也寄来了全新的被褥和一床毯子,信里说:“只要你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1978年春天,也就是恢复高考的第二年,公社知青办干部找到了吕月英:“你是初中毕业,也报考试试吧,说不定能考上中专。”吕月英有些犹豫,庞庆林却大力支持:“你文化底子好,肯定能行,家里有俺呢。”
接下来的几个月,吕月英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复习功课。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等孩子睡了,就在电灯下看书。庞庆林每天早早起床做饭,让她多睡会儿;晚上帮她看孩子,让她安心复习。考试那天,庞庆林骑着自行车送她去县城,路上反复叮嘱:“别紧张,做完了好好检查一下,能正常发挥就行。”
那年初秋,吕月英收到了邯郸师范的录取通知书。拿着录取通知书,她蹲在地上呜呜痛哭。去师范报到那天,庞庆林背着行李送她到学校,把一沓用手绢包着的零钱塞给她:“该花就花,别苦着自己,不够了俺再给你送来。”
毕业后,吕月英被分配到庞家庄附近的一所联办中学当了语文老师。第一次站上讲台时,看着台下学生们渴望知识的眼睛,她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选择都是对的。
那时庞庆林也到庞家庄小学当了民办教师,后来转成了公办教师,据说是享受了知青家属待遇。庞庆林的女儿十六岁那年户口迁到了天津,高中毕业考上了南开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大学毕业分配到天津日报社工作。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时间过得飞快,几十年的时间似乎就在转眼间。庞庆林退休后,和吕月英一起来到了天津,和女儿女婿一起生活,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如今,吕月英和庞庆林每天早上一起去公园锻炼,下午在家看看书、浇浇花,晚上等着女儿女婿下班回家吃饭。周末一家人去逛劝业场,吕月英总会拉着庞庆林的手说:“当年要是早早招工进城,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庞庆林笑着点头:“感谢你当年没嫌弃我,让咱们这辈子生活在了一起,我很知足也很感激,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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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握着庞庆林的手,吕月英感到很幸福。那些艰苦却温暖的岁月,那些迷茫却坚定的选择,都化作了如今幸福的笑容。吕月英说,不管是在冀南的平原上,还是在天津的楼房里,只要身边有庞庆林,她心里就踏实。这辈子,她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一个好丈夫,养育了一个好女儿,有了一个幸福温暖的家。
作者:草根作家(感谢吕月英老师提供素材)
来源:草根茶社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