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下的记忆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4-13 23:08 1

摘要:油灯用陶瓷或玻璃制成,下面是圆形底座,上面像个小碗,中间连接在一起,呈土黄色或白色,约一根筷子高。有农户买不起灯,就用一小黑碗盛油,放上线绳做灯芯,就是一盏灯,照明时高度不够,就垫两块半头砖。灯油是食用的棉油,也称卫生油,或花生油和豆油。花生油与豆油烟少,不易

油灯下的记忆

李宗益

从记事起,农村就点油灯照明,那豆大的灯头拖着浓浓的油烟不停地忽闪,老人们说,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

油灯用陶瓷或玻璃制成,下面是圆形底座,上面像个小碗,中间连接在一起,呈土黄色或白色,约一根筷子高。有农户买不起灯,就用一小黑碗盛油,放上线绳做灯芯,就是一盏灯,照明时高度不够,就垫两块半头砖。灯油是食用的棉油,也称卫生油,或花生油和豆油。花生油与豆油烟少,不易结灯花,大多人家舍不得,只用棉籽压榨的棉油。我家人多,这几种灯具都有,父母、叔婶屋里是好看的玻璃灯,奶奶她们老辈用的陶瓷灯,那盏简易的灯放在饭屋锅台高处。

记得我家五世同堂那会儿,当家的老奶奶不知是会过还是怕失火,对灯火管得特别严。晚饭过后,各家回屋,我与弟弟,奶奶屋里的小叔和小姑几个孩子还没玩够,老奶奶便摸着黑,挪着一拃长的小脚,从前院跑到后院高声喊:“别点灯熬油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只见各屋先后吹灯上床。也就两三袋烟的工夫,她再查时发现亮灯,便点名,铃子家,东子家或方子家快吹灯吧,熄灯最晚的总是整天拄着拐杖,住在北屋爷爷的奶奶,我的老老奶奶。夏季或秋天,晚饭后全家在屋里一起用手搓棒子 ,老奶奶见灯还亮着,会自言自语地嘟囔:“闭着眼也能搓,一个个的不会过。”便走到灯前,“呼”地用力吹去,灯灭了,屋里漆黑一团,但谁也不敢吭声。如果月亮露出皎洁的脸,大人们会把簸箩抬到院里,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在月光下说说笑笑地搓棒子。

几年后大家庭分家,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家,我家除分房、分地、分牛等物品外,还有两盏灯,我暗想,今后点灯再也不受限制了。那时,村里有人把灯油换成了煤油,农人们习惯称洋油。旧中国工业落后,这些先进的日用品,都是从国外进口,即是国内自产的,习惯了叫法的农人,依然物品前加个洋字。什么洋火(火柴)、洋胰子(肥皂)、洋钉(铁钉)洋点心(糕点)“洋车”(自行车)……

有了煤油,灯的式样也随之变化。家庭照明的洋油灯或罩子灯,外形如细腰大肚的葫芦,上面是个形如张嘴蛤蟆的灯头,一侧有个灯芯调进调出的旋钮,油灯上还有一个玻璃罩。玻璃罩子更大,灯芯更粗,灯火更明亮,能够提着来回走的叫马灯,拥有马灯的家庭极少,一般是村集体才有那么两三盏,大都是在外看坡或集体开会派上用场。我还多次见过身价昂贵的汽灯,当年盛华爷、路子叔他们娶媳妇,灯光照在小院明亮如昼。春节期间旧军镇演大戏,戏台上就挂了三盏大汽灯。

分家没几天,父亲便去邻村吕家集,置办了一套锅碗瓢盆等日用品,还专门到供销社代销点买了盏带玻璃罩的煤油灯,打了瓶煤油。晚上,我们三兄妹围着油灯跳来跳去,调皮的二弟伸手把油灯的旋钮转来转去。从外面进屋的母亲在他后背轻拍了一下说:“小祖宗,别皮了,坏了可咋好?”

转眼,我到了上学的年龄,那时上学有一节早自习。冬天的太阳懒得起床,到了学校天还漆黑,教室里没有灯影,学生们只能从家里自带煤油灯。我的灯是父亲制作的,他用废弃的墨水瓶做底座,从瓶盖上用锥子钻个洞,用薄铁皮卷一个小筒,再用棉花搓成细长的一根做灯芯,往瓶里倒进煤油,点燃后油灯就亮起小火苗。30多个学生的教室,一人一盏灯,像萤火虫般闪烁,有的不小心烧到头发,散发出一股焦糊味。那煤油特有的气味和灯苗尖上袅袅的烟雾,熏得我们昏头晕脑。下课走出教室,我看到同学们个个鼻孔黑乎乎的,脸上像涂的油彩,东一道西一道的黑印。

乡村的夜晚是漫长和寂寞的,大多数人家卸下一天的疲惫早早进入梦乡。忙了一整天的母亲并没有闲下来,她要收拾碗筷、洗碗刷锅、清理锅台,还要打发弟妹睡觉。很多夜晚我睡一觉起来,看见她在煤油灯下盘坐在蒲垫上,从棉花卷的一头抽出棉线头来,随着纺车的响声,把细细匀匀的棉线一圈圈地缠绕在线锭上。有时还端着簸箩穿针引线为我们缝缝补补。纺线时,她把灯调得特别小,做针线活时又调大。当灯芯结了灯花,一缕缕细细的青烟在摇摆着,她便停下手里的活,用纳鞋底的针头拨拨灯芯,火光突然亮了许多。一轮明月挂在窗前恹恹欲睡,我打个哈欠抬起头,发现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看着弟妹在睡梦中露出甜甜的笑意,她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给他俩掖好被角。

最难忘的是有一年腊月二十,母亲为让我们兄妹三个过年穿上新衣服,她白天干活,夜晚缝制。有天黎明,我起床看到她手里拿着缝制的衣服,一仰一合地打磕睡——她又是整夜没睡。许多时候,那微弱昏黄的灯光把我和她那疲惫的身影映照在墙上,多少个母子相伴的夜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埋藏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煤油是乡村生活的必需品。家里的煤油用完了,只有到供销社代销店购买。每次我都抢着去买,当时每斤煤油0.3元,母亲给我0.5元,除去买煤油、食盐和酱油外,还剩3分钱,这成了我的私房钱,够我买20多只石笔。那时,煤油还可到供销社代销点用鸡蛋换。我曾提着20个鸡蛋换回煤油、食盐和火柴。计划经济时期,煤油按量供应,我家是费油大户,煤油总是不够用。只能再次找出尘封已久的旧油盏,重新点上棉油灯。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父母和祖辈一个个远离了我们,油灯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我也到城里生活,但心里总会莫名升起一股对油灯的思念。

李宗益文学简介

李宗益、字静轩、济南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诗词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麒麟读书会与作家联盟副会长、普利诗书画艺联谊会副会长,偶有作品散见于济南日报、齐鲁晚报、人民日报等报刊与网络谋体,多件作品获得各级奖项。

来源:潇洒济南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