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论恐热对尚婢婢的追杀,堪称是穷追不舍,从鄯州(青海乐都)一直追到了瓜州(甘肃酒泉),足足上千里。
各位喜马拉雅的小伙伴大家好,藏史德云社的老布,又来啦!
上期咱们送走了论恐热,但有几个疑点没来及的讲。
比如,论恐热追杀尚婢婢到瓜州就突然撤兵。
再比如,他撤军时为什么要纵兵大掠,将河西、鄯、廓等地,变成了人间地狱。
再有就是尚婢婢去哪儿了?
这期咱们就先来回答这些问题,然后再聊尚延心和温末势力。
论恐热对尚婢婢的追杀,堪称是穷追不舍,从鄯州(青海乐都)一直追到了瓜州(甘肃酒泉),足足上千里。
由此可见,论恐热对尚婢婢那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要不是弄死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种仇恨也好理解,在论恐热风头无两之时,正是尚婢婢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在论恐热初尝挫败,准备东山再起之时,又是尚婢婢写公告挖他的墙角;再加上论恐热屡次进攻都被尚婢婢挫败,弄的土头灰脸声望大跌。好容易逮住一个机会打败了尚婢婢,哪能轻易就让他跑了?
因此论恐热带着五千轻骑穷追不舍,一定要弄死尚婢婢。
但奇怪的是追到瓜州附近,论恐热突然就撤兵了,转而大掠周边郡县,一副我过不好,你也别想好好过的样子。
是什么原因让论恐热撤兵了呢?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论恐热感到了威胁,而此时能威胁他的人也就是张议潮了。
自从张议潮驱逐吐蕃守将以后,便以沙州为中心构建了势力范围,尤其在举起归唐大旗以后,河西各州的唐人纷纷归附,让沙州归义军走得顺风顺水。
(严格意义上说,此时张议潮的队伍,还没有归义军的名号。我们为了叙述方便,就用这个大家比较熟悉的名字了。)
尚婢婢在撤退的时候,看似慌不择路,但他并不是漫无目的。
从鄯州(青海乐都)西逃,至少有西南、西北两个方向可供选择。
相比来说,西南方向的青海湖周边区域,地域辽阔,更适合骑兵部队回旋。
可尚婢婢却选了向西北方向逃走,他们穿越祁连山,进入河西地区。
河西走廊的地理环境,之前已经反复提及。
这是一条夹在两个地理环境之间的拉链,南边的青藏高原和北边的巴丹吉林沙漠在此处相遇。
进入了这条细细的拉链,就只有两个方向可以选择了,或者向西奔向沙州(敦煌),或者向东奔向凉州(武威)。
逃的路线简单,追的路线不也简单了嘛。
因此,逃进河西走廊并不算一个很好的选择,除非有人能施以援手。
在此时此刻,有能力施以援手的人只有张议潮。
按照《通鉴》的记载,尚婢婢西逃的时间在大中四年的九月,而张议潮收复沙、瓜二州在大中二年,次年收复肃、甘二州。
也就是说,尚婢婢穿越大斗拔谷(扁都口)进入河西后,不远处就是张议潮的辖区。
如果尚婢婢和张议潮之前没有默契,他带着残兵贸然逃进河西,假如张议潮闭门不纳,或者干脆用兵打击。
尚婢婢不成才离虎口又入狼群了嘛!
我之前说,尚婢婢不是个合格的军事统帅,指的是他缺乏决断力,而不是说他缺乏战略眼光。
从之前的表现上看,尚婢婢洞察事件的眼光很敏锐。
因此,他在选择西逃路线时,可能就抱着投奔张义潮的目的。
那么尚婢婢和论恐热之间有默契吗?
答案是很有可能。
尚婢婢虽然是吐蕃将领,但他对唐朝并不抵触,其家族也一直都是吐蕃内部的亲唐派。因此,他才会在河陇地区广发公告,鼓动河陇唐人回归唐朝,不要做论恐热的鹰犬。
另外,张议潮和尚婢婢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论恐热。
关于张议潮和论恐热之间的矛盾,我们一会细说,但二者不会成为盟友是确定无疑的。
如此一来,尚婢婢和张议潮在战略目标上趋同了。
虽然这种趋同,既不来自张议潮的设计,也不来自尚婢婢的设计。
我们在看吐蕃王朝灭亡后的这段历史时,一定要注意切换思路。
那个曾经大一统的王朝已经不存在了,各地军阀形成了自由摆动的态势。今天跟你合作,明天跟他合作,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相似的状态可以参考民国时期的军阀混战。
再有一点,张议潮对鄯州并非没有想法。
尚婢婢在鄯州拥有号召力,收留了他就意味着给吞并鄯州埋下了伏笔。虽然这枚棋子并没有发挥预想的效果,但收留尚婢婢对张议潮肯定有益无害。
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就是尚婢婢投奔张议潮的原因。
等到穷追不舍的论恐热遭遇了张议潮的部队,他就知道尚婢婢已是龙入大海,只能望洋兴叹了。[1]
《孙子兵法》云:“是故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
这段话的意思,就是倍道兼行、昼夜不息的进军,走百里之地,一旦爆发战事,三军主将都会被擒。因为士兵有强,有弱,身体好的跑在前面,身体弱的跟不上,只有十分之一的士兵能到达战场。
论恐热的追击何止百里,都追出一千多里了,就算他带的都是轻骑,肯定也跑得哩哩啦啦。
这时候遇到以逸待劳的归义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但论恐热不甘心啊,于是他大掠河西、鄯、廓等八州,荼毒生灵,残虐百姓。在他的概念里这些地方,反正也不是我的地盘,可劲儿祸祸。
这个举动也说明,面对张议潮、尚婢婢的联合,论恐热根本没有占据鄯州、廓州的信心,就更不用说河西的甘州、肃州了。
那么论恐热与张义潮为何成不了盟友呢?
学者们在敦煌文献中发现了当地寺院为沃松母子做法事的证据。
这份敦煌文书(法藏P.T.999号)记载:祈愿法会奉“宫廷的指令及信函、教法大臣及安抚使的信函”举办,规模非常宏大,有二千七百人参加。
类似的文献还有P.T.131号和P.T.230号,两份祈愿文都提到了赞普沃松母子,并祈愿“寿命逾远,社稷稳固”。[2]
由于敦煌文献里没有提及拉萨地区的云丹政权,以至于英国著名藏学家黎吉生怀疑云丹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教法史料里对云丹的描述都是出自伪造和牵强附会。由于黎吉生江湖地位,对国内学者也产生了影响,林冠群也一度认为云丹并不存在,但近年来林先生更正了自己观点,认为云丹和沃松两个小朝廷之争确有其事。[3]
考虑到西藏山南与甘肃敦煌远隔千里,而且当时处于乱世,中间还搁着云丹政权,很难想象沃松如何对沙州实施有效统治。几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沃松假河陇势力之手,对沙州进行间接管理。
这种间接管理,很有可能是名义上的,强度接近若有若无,甚至可能还不如中原历史上的“羁縻州府”。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河陇地区可选的吐蕃势力,也就是论恐热和尚婢婢了。
其中,论恐热是优先级最高的选手。
因为他起兵时挑起的大旗就是质疑云丹政权的执政合法性,之后又以击败吐蕃宰相尚思罗而势力大成。尚思罗恰好是云丹政权派来平叛的大臣,如此一来,论恐热是沃松政权的拥趸几乎是顺理成章的。
另外,在敦煌文献里还有一份充满爆炸力的证据。
这份文献藏英国,是份沙州寺院向官府要求补足抄经人员口粮的文书,其中直接提到了论恐热的名字。
文书写道:“马年某时曾作过一次法会,拟定抄写藏文《大般若经》八部和有六百品的汉文《大般若经》三部。之后,沙州的某个长吏口传命令,抄写藏文《大般若经》八部的口粮配额……减少一半;汉文佛经的抄写人八十名和校对人二十名已经派出。长吏们来信告之,说所欠部分属抄写汉文经的口粮……已送出。此后,论·孔热和其他官员前来掌权,我等再次恳请发给印信,以获得……抄写藏文佛经人员的(口粮)。”
由于这份文献书写的年份没法确定,学者们推测应该是842年论恐热击败尚思罗后,风头一时无两,各地的吐蕃镇守使都对其宣誓效忠,其中也包括了沙州官员。[4]
基于这些证据,学者们有了一个推测,张议潮在沙州举事推翻了论恐热的统治,尚婢婢属于论恐热的敌对势力,因此二人存在联手的可能性。
正是因为尚婢婢连续挫败论恐热,导致他不能有效控制河西,张议潮的军事行动才会顺风顺水。同样是因为二者有同盟关系,尚婢婢才会在失败后逃进河西,寻求张议潮的庇护。
从逻辑上说,这个推测确实没错,就是证据链稍显单薄。
因为现有的证据,既不能证实论恐热对沙州的控制时间,也不能证实控制力度。
换句话说,沙州官员在公元842年向论恐热效忠,不代表公元848年张议潮举事时依旧在论恐热的管理之下。
考虑到当时河陇地区混乱的局面,各地的效忠对象经常变换应该属于常态,尤其像沙州这种远离论恐热核心控制区的地方。
但不管张议潮的沙州举事驱逐的是不是论恐热派驻的官员,他在沙州的所作所为是论恐热不能接受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尚婢婢与论恐热之间的战争,恰恰成了挡在张议潮前面的肉盾。所以,双方确实有合作的基础。
如果张议潮与尚婢婢确实存在合作,那就会引发另一个问题。
张议潮以唐人身份自居,打出的旗号也是回归大唐,那么他和尚婢婢联盟会不会遇到什么阻力?
答案是并不会!
就像我们上期提到的观点,沙州举事是一次各族群之间的联合行动,既包括唐人,也包括粟特人,还包括通颊部落,当然也不排除有吐蕃人。
有一个人例子可以说明当时的情况,他就是之前曾提到过的管·法成。
管·法成出身于吐蕃管氏家族,其家族虽不如没庐氏、噶尔氏那么显赫,但也出过不少名臣。
吐蕃《大臣遗教》里所列的权贵名单中,管氏家族就占三人,其中一位还被列入七大元老勋臣名单之中,可见其地位之崇高。
在松赞干布划分五茹六十一东岱时,管氏家族就占了两个。等到佛教传入吐蕃之后,管氏家族又出了很多著名的学者,管·库巴拉则是著名的大译师,《青史》的作者宣奴贝也是出自管氏家族。[5]
管法成来到沙州以后,翻译佛经、开坛讲法,传道受业,成了河西地区有名的高僧。张议潮就是他的弟子之一,敦煌藏经洞里就保存着张议潮亲手抄写的佛经。
公元848年,张议潮在沙州举事,推翻了吐蕃的统治。这一变化给河西各阶层都带来一定的影响,管法成作为吐蕃的高阶僧人难免受到波及。张议潮特意将老师请回沙州,奉为国师,成了归义军在佛教界的领袖。[6]
由此可见,归义军效仿吐蕃人的统治手法,大量吸纳了有影响力的名人,并不在意所谓的华夷之别。
基于同样的考量,张议潮也接纳了尚婢婢。
咱们在上期说过,公元850年尚婢婢带着三千部众逃到河西,在甘州西就水草而食,然后就在史料消失了。
有人怀疑他最后死于回鹘人之手,因为甘州地区有西迁回鹘聚居,可能两个势力为争夺草场爆发了火拼,尚婢婢死于族群之间的争斗。
但也有学者认为,他应该是一直在瓜州、肃州一带活动,并终老于此。据《新五代史》中高居诲写的《于阗国行程记》记载,瓜州附近玉门关一带有吐蕃聚落:“(甘州)西北五百里至肃州,渡金河,西百里出天门关,又西百里出玉门关,经吐蕃界。吐蕃男子冠中国帽,妇人辨发,戴瑟瑟珠,云珠之好者,一珠易一良马。西至瓜州、沙州。”
《册府元龟》也记载:“瓜沙与吐蕃杂居。”
这支吐蕃势力绵延时间很久,实力也算强横,以至于曹氏归义军时期,从沙州经河西走廊东去中原,还需要向吐蕃势力借道。而且这支吐蕃势力还有能力单独向中原政权进贡,《册府元龟》记载:“后唐天成二年(927年)十二月,回鹘西界吐蕃发使野利延孙等入贡”。
由此可见,这支吐蕃势力属于一个独立运作的割据小政权。
有些学者认为,这支吐蕃势力就是尚婢婢带去的三千部众的后裔。[7]他们在唐末乱世中艰难存活了下来,一直延续到了五代时期。之后党项人建立的西夏崛起,占领了整个河西走廊。这支吐蕃人势力可能和凉州吐蕃一样,一部分臣服于党项人,另一部翻越祁连山投奔了青唐(西宁)吐蕃政权。
到此为止,上期留的坑儿就算都填完了。
我们解释了论恐热为何突然撤军,为何大掠州县,以及尚婢婢的身后事。
说到这里忽然有点感慨。
上期咱们送走了论恐热,这期送走了尚婢婢,这两位都曾走到舞台中心,享受聚光灯的璀璨。
但最终的结果一个传首长安,成了别人的功劳本;
另一个不止所终,消失在满天尘烟。
这两个人的结局,让我想起了茨威格对《马赛曲》作者的评价:“这个半瓶子醋,无意中闯入了不朽者的行列,命运女神没有放过他!”
讲完了论恐热和尚婢婢的谢幕,再来说说其他的吐蕃首领。
他们可能没有论恐热和尚婢婢那么耀眼,但每个人也都有各自的精彩。上期说到《通鉴》在记录论恐热被杀之后,对他的部下有一段叙述:“其部众东奔秦州,尚延心邀击,破之,悉奏迁于岭南。吐蕃由是衰绝,乞离胡君臣不知所终。”
这个尚延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为啥要攻击论恐热的部下呢?
从尚延心的名字就知道,他是吐蕃人。
至于是不是正经八百的吐蕃尚族,那就不清楚了。
到了吐蕃王朝的末世,唐史对吐蕃人物的记载已经很混乱了,很多记载都有错误。
比如,论恐热也被记成尚恐热。尚延心是不是自称尚族,或者干脆就是误记,已经无从考证,但他是个吐蕃人确定无疑。
虽然史料上对尚延心的记载很少,但就是那惊鸿一瞥,也足以令人心折。
唐大中十一年(857年)十月,李承勋升迁为泾原节度使。
这位李承勋也是名人之后,他是评定安史之乱中战功居首的李光弼的孙子。
此时,尚延心已率领河、渭二州的部落归附了唐朝,拜为武卫将军。
李承勋贪图尚延心部众的羊马财富,将其引诱至凤林关附近,居住在秦州以西地区。
于是,他跟手下诸将商议,准备污蔑尚延心谋反,以平叛的借口,杀良冒功,尽掠其财,然后再将其部众迁到边荒远地。
他下令让尚延心前来赴宴,暗中安排刀斧手准备将其擒杀。
尚延心事先得到了密报,知道李承勋没安好心。但他毫不畏惧,慨然赴宴。在宴席上,他不卑不亢地对李承勋说:“河、渭二州,土旷人稀,因以饥疫。唐人多内徙三川,吐蕃皆远遁于叠宕之西,二千里间,寂无人烟。延心欲入见天子,请尽帅部众分徙内地,为唐百姓,使西边永无扬尘之警,其功亦不愧于张义潮矣。”
这段话的意思,就是河、渭两州,地广人稀,加之曾爆发疫情,导致州内唐人大多迁入其他州县,吐蕃人则南逃到迭部、宕昌等地,以至于两千里之地,空寂无人。我想入朝拜见天子,请求率部落内迁,以后世世代代都做唐朝的百姓。这样的话,西方在无兵火之忧,我的功绩也可以和张议潮比肩了”。
这番话说出来,李承勋就知道,他们几个密谋的事情人家早就知道了。因此,尚延心才会表示愿意举族迁入唐朝。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你们不是惦记我的部众和财产吗,我直接献给唐朝了,你们也别惦记了。
尚延心见李承勋和几个部将面色阴晴不定,又悠悠的补了一句:“延心既入朝,落部内徙,但惜秦州无所复恃耳。”
这段话的言下之意很清楚,朝廷忌惮我们这些人,派您来做镇守一方的节度使。等我们举族内迁了,边境相安无事,朝廷要您还有用吗?
李承勋听罢与诸将相顾默然。
诸将对李承勋说:“您来泾州,开营田,置使府,拥万兵,将士无战守之劳,有耕市之利。若从延心之谋,则西陲无事,朝廷必然裁撤军府,减少驻军,那我们还有啥混头啊?!”李承勋认为说得有理,便向唐宣宗上奏,请求任命尚延心为河、谓两州都游弈使,继续统率部众。
有关尚延心的记载,就这么短短的一段。
但就这三百多个字的记载,就把一个有勇有谋的吐蕃将领勾勒得活灵活现。
关于尚延心投奔唐朝的时间,学界一般标定在大中五年(851年)。还记得这一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论恐热在这一年跑到长安要求做河渭节度使,这下你们知道唐朝官员听到以后为何哑然失笑了吧?
这时候,说不定尚延心已经当上两州都游弈使了,论恐热做河渭节度使的话,尚延心怎么办啊?!
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论恐热在跟唐朝交往时充满了小心机。
他肯定知道,尚延心不听他管理,于是跑到长安去求河渭节度使,就是想借唐朝的名号抢尚延心的地盘。
但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从论恐热的履历上看,河渭之地应该是他的基本盘啊。
记忆里好的小伙伴应该知道,论恐热从洛门起家,在说服三部落后得兵万骑,而后在兰州以南的薄寒山大败尚思罗,然后才是带兵西进去进攻鄯州的尚婢婢。而河渭两州在洛门到兰州的必经之路上,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河渭之地属于论恐热的控制区。
胡三省先生在注释《通鉴》时,特意写道:论恐热在会昌二年(842年)“遂说三部落,得万骑”的“三部落”为“吐蕃种落之分居河陇者,或云:吐浑、党项、嗢末”。
这就说明,胡先生认为归附论恐热的三个部落分别是吐谷浑、党项和温末。
其中,吐谷浑、党项已经是老朋友,之前曾经反复提到过,那这个新冒出来的温末又是谁呢?
它从哪儿来,又归于何处呢?
下一期,咱们就来聊聊割据时期的温末势力!
来源:白发布衣的藏地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