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5年,95岁的费孝通临终之际,拉着女儿的手说:“我走后,你不要把我全葬在你母亲身边···”
2005年,95岁的费孝通临终之际,拉着女儿的手说:“我走后,你不要把我全葬在你母亲身边···”
女儿眼眶湿润,回道:“你放心,我会分一半给她的。”听到女儿这么说,费孝通欣慰地笑了。
这个“她”是谁呢?为何让费孝通终身难忘?连他的女儿也如此敬重?
1915年,14岁的费孝通跟随家人从吴江迁到苏州,大城市的新鲜劲儿还没尝到,母亲却告诉他一个消息,让他目瞪口呆。
“你以后就上振华女中,我求了那个校长好久,她才同意嘞。”
费孝通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死活不愿意去。
“不行,谁叫你个子小,身体又差,上男校可不得把我愁死。”
最后,费孝通还是没拗过母亲,被硬推进女校的大门,成了“万红丛中一点绿”。
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便在女校,费孝通憨憨小小的模样,还是会招人欺负,在女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洋气女孩,那就是杨绛。
杨绛和他一样,也是外地人,但性格外向,多才多艺,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与那些扎着两个麻花辫的本地女生,气质截然不同。
人一旦遇见喜欢的人,就会变得莫名的大胆。
费孝通也不例外,为了得到杨绛的注意,他不再怯怯懦懦,面对同学的戏弄,也会主动反击。
如果杨绛碰巧被这场景逗得咯咯笑,费孝通还会感到十分自豪。
杨绛数学不好,费孝通就在数学课上积极表现;杨绛喜欢语文,他也搔首挠腮琢磨着写文章,在校刊上发表。
他在女校的最大动力,就是杨绛会多看他一眼,对他多一分印象。
功夫不负有心人,毕业后,他们在东吴大学再次相遇。
他乡遇故知,总让人分外激动。
费孝通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常常跑去找杨绛献叙旧,早已不是当年羞涩腼腆的小男孩。
杨绛乐得欢迎,费孝通心里更是乐开了花,逢人便说杨绛就是自己的“小女友”。
然而,现实总会不留情面,给人一击。1929年,东吴大学闹学潮,费孝通被转到燕京大学,杨绛则去了清华。
在清华,杨绛遇到了一见钟情的人—钱钟书。才子佳人的美谈,一下子传得沸沸扬扬。
费孝通听说后不敢相信,跑到清华园表白多年的心迹,想要赢回芳心,却被杨绛反呛一句:“你再这样,我们就绝交。”
费孝通如梦初醒,原来这么多年,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他悻悻地说了句:“那还做普通朋友吧”,黯然离去。
随着女神离自己越来越远,费孝通的心彻底凉了,把身心都投入到学业之中,开始了他社会学和人类学的探究之路。
殊不知,当他在专业上熠熠生辉的时候,自己的光芒也吸引着别人。
当时,东吴大学举行老同学聚会,同学们都邀请费孝通回去交流学术心得。费孝通挣扎了许久,才决定回到这片伤心之地。
当他在讲台上激情演讲时,台下一位社会学的学妹王同惠,正津津有味地听着。
等费孝通讲完,王同惠却不是热烈鼓掌,而是当众提出自己的反对观点,和费孝通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起来。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费孝通很欣赏王同惠的胆识和独特思考,但他仍认为自己是对的,为了说服王同惠,他送了王同惠一本大块头专业书,让她看完再来争论。
一来二去,费孝通和王同惠有了更深入的交流。渐渐地,专业相同、兴趣类似、能力相当的两人,从冤家变成情侣。
和王同惠一起,费孝通感受到情感共鸣和双向奔赴的喜悦,比起以前的单相思,这才是真实的爱情。
陷入热恋的费孝通,在未名湖畔向王同惠求婚,请求一世相守,一起为中国社会学研究添砖加瓦。
为了纪念他们特别的感情,费孝通决定和妻子来一场特别的蜜月之旅。
当时,费孝通接到一个到广西大瑶山进行田野调查的邀请,夫妻两都觉得这是一个研究广西瑶人的难得机会。
费孝通提议,他们一个负责体质测量,一个负责社会组织风俗调查,一起完成这项伟大的工作,这项工作的成果就是送给彼此最好的结婚礼物。
大瑶山人迹罕至,悬崖峭壁,环境十分艰苦,但费孝通和王同惠配合得很默契,心情一直很愉快。
当工作完成得差不多的时候,悲剧却悄然而至。
山里天气变幻莫测,一场暴雨让两人跟丢了向导。两人只能小心摸索下山的路,费孝通一个踉跄,踩中了猎人设下的陷阱,动弹不得。
王同惠着急得不行,决定自己下山去找村民来救丈夫。谁料,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直到七天后,村民才在山涧中找到溺亡的王同惠。
看到妻子遗体那一刻,费孝通悲痛不已,呼天抢地,若不是村民拉住,差点跟随王同惠去了。
在同行的极力劝导下,不吃不喝的费孝通终于振作起来,拾起妻子留下的笔记,认真整理,强撑精神完成他们共同的“结婚礼物”。
第二年,费孝通把瑶山考察的资料整理成《花篮瑶社会组织》,以王同惠的名义出版。
后来,他又把这些资料,带到英国攻读博士,在导师指导下,写成了代表人类学实地调查和理论工作里程碑的巨作《江村经济》。
在书的首页,费孝通深情写道:献给我的妻子王同惠。
费孝通拿到博士学位后,正值国内抗战,一腔热血的他,义无反顾回到中国,奔赴云南执教。
战争年代,人人自危,互相扶持比单打独斗更容易活下去。
费孝通的大哥,不忍弟弟沉湎过去的伤痛,给他介绍了自己的同班同学孟吟,鼓励他开始新生活。
比起杨绛、王同惠,孟吟是个朴实,没什么欲求的农村女孩。费孝通初见她,说不上任何心动,但她身上单纯的乡土气息,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
或许乱世之中,能找个人互相扶持到老,已经是最大的圆满。
就这样,费孝通和孟吟,很快结了婚。在炮火中,他们迎来了第一个女儿,费孝通给女儿名字取了个“惠”字,孟吟表示非常理解。
往后的日子,费孝通和孟吟,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从战争走到建国,从建国走到新时代,一起走了55个春秋。
1994年,孟吟病逝,费孝通为她写了一首悼亡诗:
老妻久病,终得永息。
老夫忆旧,幽明难接。
往事如烟,忧患重积。
颠簸万里,悲喜交集。
少怀初衷,今犹如昔。
残枫经秋,星火不熄。
对于孟吟的陪伴,他更多是感恩。若不是孟吟这些年,给了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大后方,他又怎能安然驰骋事业。
2005年,95岁的费孝通走到了人生的终点。
他嘱咐孩子:一部分骨灰送到瑶山,陪伴已长眠70多年的王同惠,另一部分带回苏州吴江,陪在孩子的母亲身边。
费孝通在晚年曾这样评价他的情感经历:凡是我双脚踏过的地方,都盛开过芬芳的玫瑰…
回顾他一生的情缘,他确实是幸运的,杨绛点燃了他的求学激情,王同惠铸就了他学术生命的丰碑,孟吟则是他穿越时代风暴的避风港。
在每个生命维度里,那些未竟的、早逝的、相守的感情,最终都化作费孝通走向成功的养分,助他成为一个“有温度的社会学家”。
来源:历史那些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