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们这里的山不算高,但在上个世纪80年代,山里挖出了不少煤矿,当地村民取暖烧饭,到煤矿外面都能捡到不少煤块。
素材提供/彭冬
文/无忧的蓝兔子
(本故事非纪实,请读者理性阅读,部分情节虚构处理,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我叫彭冬,今年52岁,出生在西南部丘陵地区的山梁梁上。
我们这里的山不算高,但在上个世纪80年代,山里挖出了不少煤矿,当地村民取暖烧饭,到煤矿外面都能捡到不少煤块。
爸妈要忙着种地,在我10来岁的时候,放学回家,就自觉地提着背篓,到山坡上去捡煤渣。
有时候碰到煤矿里丢出大块的废煤块(含杂质比较多的),我就捡了堆在一起,匆匆跑回去让我爸妈帮着搬回家,想着又要烧上好长一段时间,我心里可高兴可满足了。
每次我去捡煤的时候,住在我家隔壁的邻居小妹银花,就提着箩筐,紧跟在我身后。
银花比我小两岁,梳着一双小辫子,个子瘦精精的,小脸上一双眼睛鼓鼓的,好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其实银花家里的条件比我家要强上许多,银花的父亲是煤矿的老会计,她大哥是下井检查瓦斯的煤矿工人,家里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
不比我们家,爸妈都是实打实挖土种地的农民,必须要在地里刨食,一年收成的好坏,还必须看老天的脸色。
银花有哥哥,还有两个姐姐,她是家里的老幺,村里人都叫她“幺姑”。
每次我也这样叫她时,她却总是朝我瞪眼睛,说“幺姑”的称呼好难听,让我叫她的书名“周银花”。
四川有句童谣,“干筋筋,瘦壳壳,一顿要吃8钵钵”,这句话就正好印证在她身上。
小时候的周银花,在村里就特别惹眼,会吃饭,也很会炒菜做饭,还喜欢唱歌,一天到晚就喜欢凑热闹。
她的胃口好,一个小女娃,吃饭时居然端着一个大锑盆到村口站着吃,不知不觉就干得个盆底朝天。
周银花的父亲和哥哥在矿上干活,母亲种地,她就跟着两个姐姐做家务,扯猪草,到处捡煤炭,手脚伶俐得很。
一个星期天,我刚走出家门准备去捡煤炭时,周银花就嘻嘻哈哈跟了上来,在背后喊我:冬哥,你等等我,我知道哪里有很多煤渣可以捡。
我哼道:你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知道这些?看你嘴角都是黑的,又偷偷烧了红薯吃吗?
银花笑道:我哥是煤矿工人,他告诉我的,我怎么会不知道?等我们一起去捡了煤炭回来,我们就去烧苞谷吃,我妈说,我家的嫩苞谷可以掰着吃了。
这个丫头古灵精怪的,有时候她还真能找到不错的煤渣堆,我便听了她的,和她一起去了后山的一个煤矿边上寻煤块。
那天收工早一点,到快中午的时候,我们就捡到了不少煤炭,我自己背回家后,还帮着周银花也抬了一箩筐回去。
周银花的爸妈都出门去了,家里没其他人,我在他们院子里舀水将手上的煤灰洗干净,也就准备回家。
周银花却向我挤了挤眼睛,神秘兮兮地说:冬哥,你不要回去,我去屋子前面的地里掰两个苞谷来烧着吃。
菜园里的苞谷大多数挂着红须,还没长熟,周银花找来找去,只寻到了一个颗粒饱满点的苞米棒。
她在柴灶里烧火做午饭,就趁机将苞米棒放在灶房里烤熟,苞米粒被烤得金黄金黄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我和银花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银花拿出菜刀,将苞米棒放在菜板上,就说:只有一个苞谷,我们一人一半,我来切。
她还没有举起刀,我就一把抢了菜刀,狡黠地笑道:我来切。你是小孩子,我比你大,我应该吃大半,你吃小半。
我想也没想,就向着苞米棒切了下去,哪知道银花眼疾手快,伸手就去抢那多半的苞米,结果我手里的菜刀不偏不倚,正落在她右手的食指尖。
随着“哎呦”一声,红色的液体立刻从她的指尖涌了出来,周银花握着手指,疼得眼泪直淌。
我吓坏了,丢下菜刀就去看她的伤口,食指的指甲盖都被切了下来,看到菜板上,地上都染上了红色,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是闯下大祸了。
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我紧张地拉住银花的手,就要拉她去医疗站包扎伤口,她虽然疼得脸都白了,却摇头说:我去找波丝,平时切到手,我爸妈都是找波丝敷在伤口上就行了。
波丝,就是蜘蛛在墙上结的网,揭去外面的丝状物,将中间那一层白色的绒膜覆盖在伤口上,一般就能止血,这是当时农村上大家治伤口通用的土办法。
我没拉住银花,她已经伶俐地跑到了猪圈墙边,找到了两块圆圆的波丝,裹在了她的食指上。
我却觉得有些不妥,她的切伤挺重的,如果发炎了怎么办,正在和她争执时,周银花的母亲回来了,她看到菜板上的红色,就问是怎么回事。
我胆怯地低下头,刚想承认自己的错误,银花却一力承担了下来:妈,冬哥帮我送煤炭回家,我切烧苞谷给他吃,却不小心切到了手,好疼啊!
银花母亲直骂她笨,但银花只低着头,她母亲心疼女儿,还是去了房间,翻找药膏给她涂伤。
我不安地走回家,心里对那邻居丫头颇感歉意,特别是后来她的伤口愈合后,我看到她的食指指尖已经变得畸形,比别人长的灰指甲还难看,心里更是觉得愧疚。
银花却没有怪责我,只说是她自己贪吃才弄成这样,这是给她的教训。
还又嘻嘻地笑起来:没事,我的手指做事照样灵活,如果实在觉得不好看,我就买一双漂亮的手套天天戴着,不就成了吗?
年少不知愁,不知不觉间,我就已经初中毕业,成绩一般,就没有再读书。因为我们离县城远,年轻男子都不太好找工作,除了在家里种地,就是去煤矿上干活。
我在家里种了一两年庄稼,就跟着邻居大哥,跑去了煤矿上打零工,但那种工作真不是人干的,每天下到井里,涂得鼻子眼睛都分不清,回到家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
银花的两个姐姐都嫁到了外县,听说那里是平坝地区,没有山,村民们都种菜,拿到城里卖,日子比我们山里好过。
银花初中毕业后,也在家里帮他爸妈做家务,后来就被她姐姐带到外县干活。我每天下煤矿,有两三年时间都没有看到过银花。想来,她会跟她姐姐一样,以后嫁去山外吧?
在我22岁那年过春节,银花和她姐姐,姐夫都回来过年,我在村里看到她时,觉得她已经大变样,个子长到了1米6左右,可能在外面没怎么晒太阳,她的皮肤变白了不少,也没有以前那么瘦了,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而我,还是山里的穷小子,没有见识,看到打扮洋气的周银花,我只能傻笑着,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合适。
因为我听村里人说过,她一直呆在她两个姐姐的婆家,就是准备在那里寻一门好亲事。
而我和她,终将会离得越来越远,那些一起捡煤炭的日子,也只能当做美好的回忆,偶尔想想罢了。
周银花却认真地问我,你准备一直在煤矿干下去吗?不想趁着年轻,学点手艺,以后娶老婆,也能养家糊口?
这和她什么相干?
我心里本来就有些沮丧,听她这么说,便自嘲地打了个哈哈:还能怎样?像我这样的人要文化没文化,要家世没家世,守在这个穷山沟里,不挖煤还能干啥?
周银花说,你可以到县城里去,或者到市里去找工作,心思灵活点,还能被眼前的困难憋死?
我没吭声,她便又说:我表哥在县里一家工厂做焊工,你如果想去,我就去求我表哥,让他把你介绍到厂子里上班,只要掌握了技术,肯定会比你在煤矿里上班强的多。
我说,那敢情好,只是不知道你表哥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周银花说,即使我表哥那里不成,只要你走出这个山咔咔, 外面就一定能找到事情做的,我在姐姐那里,也是自己到厂子问工作,我们长了一张嘴,在外面还能饿了肚子?
这个丫头,真的是长大了,脑子灵活,胆子也大,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还教训起我来,我竟然无言以对。
没两天,周银花还真去找了他表哥,她让我过年后,就跟着他表哥到城里去学焊工技术,以后就能靠手艺吃饭。
我心里一阵激动,很是感激她的热心帮忙,要不然,我可能就只知道闷头闷脑挖一辈子煤,哪里会有其它的想法?
春节过完,我就去了县里的工厂上班。周末放假,我骑着家里卖货的摩托车回家时,发现周银花还在村子里,嘿,她这次居然没有跟着她姐姐一起离开。
我心里一阵欣喜,连忙在她身边停下摩托车,招呼她。
周银花看到我,就关心地问起我在厂子里的上班情况,我一一向她细说后,便也说出了我心里的疑问:你以后不准备去你姐姐那里了吗?
她看看我,突然伸出她的右手,将那支曾经受过伤的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彭冬,你还记得,我这个指头盖是被你用菜刀切伤的吧?
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还多年,但周银花的食指依然没有恢复好,留下了一个突出的指甲头,和其它手指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点头,一阵愧疚又涌上心头。
她煞有其事地说:彭冬,你知道吗,我在姐姐家的时候,别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城里的男孩子,但他嫌弃我的手指有残疾,不肯跟我处对象,这都要怪你。
我连忙倒歉:对不起,银花,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让我怎么赔偿你都行。
她严肃地说:现在事情已经搞成了这样,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我惊道:怎么负责?
她气得一拳头捶在我胸口:你说呢?我嫁不出去,就只能由你娶我,难道你也嫌弃我?
我似乎听到了天籁之音:我怎会嫌弃你?银花,我巴不得你能留下来呢,自从你去了你姐姐家里,我都觉得生活没有意思了……
银花能够看上我这个穷小子,对我来说,莫过于天大的好消息,我开心得满脸绯红,说话都语无伦次,就恨不得马上跑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爸妈,让他们也跟着我高兴。
后来我才知道,银花的爸妈担心女儿留在山村里吃苦,的确一直想把银花嫁去山外,他们将银花支到她姐姐家去,也就是在帮她物色对象。
那两年银花虽然住在她姐姐婆家,却一直都在附近的罐头厂做事,她姐姐给她介绍了好几个男孩子,但银花都不愿去相亲。
直到那次春节她回家,我们在私下里订下终生后,她才和她父母说出了我们的事。
所幸银花的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见我们两情相悦,也就高高兴兴地点了头,答应了我们在一起。
岳母还笑着说:将幺姑嫁得远天远地的,我也舍不得,她嫁在本村,随时都可以回娘家,免得我念叨她得紧。
岳父笑道:瞧你们娘俩,就这点出息,放着山外的好日子不过,偏要一辈子待在这山卡卡里,吃苦也是你幺女自找的。
当然,我和妻子结婚后,并没有一直满足于山村里的生活,我在县城里打工,银花也去了城里卖服装,我们靠着诚诚恳恳苦干,终于在县城里买了房,安了家。
现在也过上了城里有房,乡下有家的好日子,在不上班的时候,我们一家大小就开着车回乡下,陪伴两边的父母,呼吸着乡间的泥土芬芳,心里格外的踏实。
妻子虽然上了年龄,却依然不服老,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要精心打扮自己,和儿媳一起去烫头发,做美甲。
有时候我忍不住洗刷她:劳动人民的手就那样,你手指头还多了个疙瘩,再怎么做美甲都不好看。
她就哼道:都怪你,用刀切了我的手指尖,弄得我这双手都不完美了,你还好意思说!
我不觉又好气又好笑:我已经对你负了责,你还想怎的?
大家说说,我说得在理不在理?
来源:无忧的蓝兔子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