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傍晚的 CBD 霓虹初上,玻璃幕墙映着车流织成的光带,像极了城市给有产者们画的饼 —— 看着饱满,指尖一碰却可能碎成星点。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年,见过太多人攥着 “有产” 的标签意气风发,也看着他们在某个转角,悄无声息地滑向生活的另一端。
傍晚的 CBD 霓虹初上,玻璃幕墙映着车流织成的光带,像极了城市给有产者们画的饼 —— 看着饱满,指尖一碰却可能碎成星点。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年,见过太多人攥着 “有产” 的标签意气风发,也看着他们在某个转角,悄无声息地滑向生活的另一端。
第一次见老陈是在 2019 年的证券营业部。他穿着熨帖的条纹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指尖夹着磨砂质感的保温杯,正对着大屏幕里的 K 线图侃侃而谈。“这只妖股我盯了半个月,下周至少三个涨停。” 他说这话时,眼角的笑纹里都裹着自信,手腕上的劳力士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 那是他前一年靠炒股赚的 “零头” 买的。
彼时老陈已经靠股市从普通职员变成了 “陈总”,在写字楼租了间工作室,雇了两个年轻人帮他盯盘,手里攥着两套学区房,儿子在私立学校读高中。他总说 “钱生钱才是硬道理”,把所有积蓄甚至房产抵押款都投进股市,还加了五倍杠杆。我劝过他 “稳着点”,他却拍着我肩膀笑:“年轻人就是胆子小,富贵险中求嘛。”
2021 年的那场股灾来得猝不及防。我再见到老陈时,他正蹲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柜台后,穿着洗得发白的 POLO 衫,头发乱得像揉过的纸。便利店是他卖掉学区房、还完债务后,用仅剩的几万块开的。我买烟时,他盯着收银机里跳动的数字,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灰:“以前看 K 线图像看风景,红的绿的都热闹;现在看账本像看心电图,多一分少一分都揪心。” 柜台下堆着没拆封的泡面,他说妻子带着儿子回了娘家,“没脸见人”。玻璃门上的 “欢迎光临” 贴纸被风吹得卷了边,像极了他曾经鼓胀,如今却泄了气的生活。
林晓的朋友圈曾是我的 “时尚指南”。今天是上海时装周的 T 台,明天是车展的站台,她穿着高定礼服站在聚光灯下,妆容精致得像橱窗里的娃娃。作为小有名气的模特,她二十出头就攒够了首付,在市中心租了套带落地窗的公寓,衣柜里的高跟鞋能摆满一面墙 —— 最便宜的也要两千多。
“我们这行吃的是青春饭,趁年轻多赚点。” 林晓说这话时,正对着镜子贴假睫毛,睫毛膏是限量版的 YSL。她从不考虑未来,觉得 “颜值就是资本”,直到直播带货兴起,年轻的主播们对着镜头撒娇、喊 “家人们”,就能卖出比她走秀还多的钱。林晓试着转型,却总放不开身段,镜头里的她端着模特的架子,说话生硬得像背台词。粉丝渐渐走了,活动也少了,曾经围着她转的经纪人,后来连微信都不回。
去年冬天,我在快递站遇到林晓。她裹着臃肿的羽绒服,头发随意扎在脑后,手里抱着一个大纸箱,里面是她曾经的礼服。“寄去二手平台,能换点房租。” 她苦笑着说,指甲上的蔻丹已经斑驳。曾经住惯了高档公寓的她,如今搬到了郊区的出租屋,月租一千五,房间里连暖气都没有。“以前穿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一天都不觉得累,现在穿拖鞋取快递,脚都不习惯。” 她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纸箱,礼服的蕾丝边从缝隙里露出来,在冷光下泛着落寞的白。
张叔是我父亲的老同事,在国企干了一辈子,退休时拿了笔不少的退休金,加上老房子拆迁,手里攥着一百万 —— 在我们这个二线城市,足够安享晚年了。可张叔总觉得 “钱放银行会贬值”,每天捧着手机看理财文章,却连基本的年化收益率都算不明白。
去年春天,他的老同学找到他,说要搞一个 “养老社区” 项目,“稳赚不赔,每月分红 5%”。张叔没多想,也没跟家人商量,就把一百万全投了进去。刚开始的两个月,他确实收到了分红,还拿着钱请我们吃饭,说 “还是会理财好”。可到了第三个月,分红没了,老同学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 项目是假的,钱早就被卷走了。
现在的张叔,每天都去公园下棋,却再也没像以前那样笑着谈 “理财”。我陪他下棋时,他总盯着棋盘发呆,手里的茶杯是十几年前的搪瓷杯,杯沿都磕出了缺口。“以前觉得钱放银行可惜,现在觉得能保住本金就不错了。” 他说这话时,风把他的白发吹得贴在脸上,眼神里满是懊悔。家里的气氛也变了,老伴天天跟他吵架,儿子要还房贷,孙子的学费还要靠张叔的退休金。他的存折本放在抽屉最里面,上面的数字只剩下几千块,像一块被遗忘的旧橡皮,擦去了他原本安稳的晚年。
王伯住在我家隔壁的老小区,以前是纺织厂的工人,双手布满老茧,那是常年操作机器留下的痕迹。工厂倒闭后,他没什么技能,只能打零工 —— 给人搬家具、送快递、在工地扛钢筋。他攒了点钱,在小区里买了间小房子,本以为能安稳过日子,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没人再愿意雇他。
我 last 见王伯是在菜市场。他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旧外套,正蹲在摊位旁,捡别人不要的菜叶。看到我,他赶紧把菜叶塞进袋子里,脸涨得通红:“家里没菜了,捡点回去煮面。” 他的房子早就抵押了,因为儿子做生意亏了钱,他把积蓄全拿了出来,还借了高利贷。现在他靠低保生活,每天除了捡废品,就是在小区门口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眼神里满是茫然。“以前在厂里,好歹有份工作;现在老了,啥也干不了,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像被风吹散的絮语。阳光照在他的老茧上,那些曾经能撑起一个家的纹路,如今却只能攥着一把不值钱的菜叶。
傍晚的风渐渐凉了,我站在天桥上,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流。城市的灯光很亮,却照不亮那些滑落的身影。老陈的便利店还亮着灯,林晓的礼服或许已经被别人买走,张叔还在公园下棋,王伯可能还在捡菜叶。他们曾经都是城市的有产者,手里攥着财富、青春、安稳,却在某个瞬间,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里溜走。
原来所谓的 “有产”,从来都不是坚固的城堡,而是踩在流沙上的脚印 —— 你以为站得稳,可稍不留意,就会被生活的浪潮,卷向看不见的远方。
来源:二手房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