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语拾光】王登承:贺知章与中国乡愁文学的温柔觉醒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17 19:46 1

摘要:提及“乡愁”,每个中国人心中或许都会泛起一层柔软的涟漪。是李白“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皎洁月色,是王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佳节怅惘,是杜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夜露微凉。这些诗句如同散落人间的珍珠,串联起中国人千百年的故土眷恋。可很少

提及“乡愁”,每个中国人心中或许都会泛起一层柔软的涟漪。是李白“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皎洁月色,是王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佳节怅惘,是杜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夜露微凉。这些诗句如同散落人间的珍珠,串联起中国人千百年的故土眷恋。可很少有人追问,在这些深情咏叹之前,是谁第一次将“归乡”的心境,酿成了一杯能让后世所有人共饮的酒?答案,藏在盛唐的烟火里,藏在一位名叫贺知章的诗人笔下。他以半生豁达写尽半生牵挂,用短短两首《回乡偶书》,为中国乡愁文学埋下了最温柔的种子,也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乡愁文学鼻祖”。世人对贺知章的印象,多是“四明狂客”的疏朗与风流。他生于越州永兴(今浙江萧山),年少成名便踏上仕途,历经武周、中宗、睿宗、玄宗四朝,从九品小官做到太子宾客、银青光禄大夫,是盛唐朝堂上少见的“长寿文人”。他的人生里,没有李白“行路难”的颠沛,没有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的窘迫,反而自带一种“人生得意须尽欢”的通透——与李白初遇时,他身为朝廷重臣,却为这位素未谋面的后辈解金龟换酒,留下“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的千古佳话;与张旭、李适之等人并称“饮中八仙”,醉后挥毫便能写就潇洒书法,连玄宗都对他的才学与性情格外敬重。这样一位看透世事、自带疏阔气质的文人,似乎本该与“愁绪”绝缘,可偏偏是他,在垂暮之年归乡时,写下了足以震撼后世的乡愁绝唱。天宝三载(公元744年),贺知章已是86岁高龄。彼时他在长安为官已逾半个世纪,看着盛唐从繁华走向初显的裂痕,也看着自己从青丝少年变成白发老翁。或许是厌倦了朝堂的繁文缛节,或许是骨子里的故土情结终于汹涌,他向玄宗上书辞官,请求回归故乡当一名道士。玄宗感念他一生忠谨,不仅亲自为他设宴送行,还命太子率百官饯别——这份荣宠,在盛唐文人中堪称独一份。可当贺知章坐着小船,顺着运河回到阔别五十余年的故乡时,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既熟悉又陌生:曾经的街巷或许还在,可路上的行人早已换了模样;曾经的亲友或许只剩寥寥,可乡音入耳的瞬间,还是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就是在这样的心境里,他写下了第一首《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首诗没有刻意的悲戚,没有浓墨的愁绪,甚至连一个“愁”字都没有,只是像一位老者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絮絮叨叨地讲着归乡的日常。可恰恰是这份“不刻意”,道尽了所有游子藏在岁月里的牵挂。“少小离家”与“老大回”,六个字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时光,把“离家”的憧憬与“归乡”的沧桑拉到眼前——谁不是年少时背着行囊,以为远方才有理想,可等白发苍苍回到故乡,才发现最珍贵的,早已被岁月留在了起点。“乡音无改鬓毛衰”更是细腻到戳心:乡音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记,即便走了再远的路,开口还是熟悉的腔调;可鬓角的白发不会说谎,它清清楚楚地告诉所有人,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最妙的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孩子们的笑容是天真的,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位老人是谁,只把他当成远方来的客人;可这份天真,恰恰成了最温柔的刺痛——你以为故乡会永远等你,可到头来,你却成了故乡的“陌生人”。贺知章的高明,从来不是写“愁”的浓烈,而是写“愁”的普遍。在他之前,文人笔下的“怀乡”多与仕途失意、羁旅困顿绑定,屈原“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带着流放的悲愤;王粲《登楼赋》“悲旧乡之壅隔兮,涕横坠而弗禁”,满是怀才不遇的哀怨。这些“乡愁”是个人化的,是“我”的愁、“我”的苦,读者或许会同情,却很难真正共情。可贺知章跳出了这层局限,他写的不是“我”的愁,而是每个“离家者”都会经历的人生常态:年少时带着憧憬奔赴远方,老来带着沧桑回到起点,故乡还是那个故乡,可自己却成了故乡的“客人”。这种对人生境遇的温柔体察,让《回乡偶书》超越了时代——无论是盛唐的游子,还是今天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只要有过“离家”的经历,读到“儿童相见不相识”时,都会想起自己回到故乡时的模样:或许是村口的孩子不认识你,或许是曾经的邻居叫不出你的名字,那种既亲切又陌生的感觉,像一根轻轻的弦,一下就拨动了心底最软的地方。更难得的是,贺知章的乡愁里始终带着一份通透的暖意,没有沉溺于悲伤,反而藏着对生命的从容接纳。他在写完第一首《回乡偶书》后,或许是觉得意犹未尽,又写下了第二首:“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如果说第一首写的是“人”的变化,那第二首写的就是“物”的恒定。“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直白地讲出归乡后的感慨:岁月带走了太多东西,亲友离散、故宅易主,曾经熟悉的一切都变了模样;可“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又把这份感慨拉回了平静——镜湖水还是当年的镜湖水,春风吹过,泛起的波纹和五十多年前一模一样。这份“变”与“不变”的对比,没有让人觉得悲凉,反而生出一种释然:人生本就是一场不断失去又不断遇见的旅程,即便人事变迁,故乡的山水依然会以它原本的模样等着你,这份恒定,就是乡愁最温暖的底色。诗中的“儿童笑问”不是尴尬的刺痛,而是故乡最天真的接纳——即便你鬓发斑白,故乡的孩子依然会笑着与你对话,这份纯粹消解了归乡的局促;镜湖的“旧时波”不是对过去的执念,而是故乡最温柔的回应——即便你走了再远的路,故乡的山水依然会以熟悉的姿态拥抱你,这份恒定抚平了岁月的沧桑。贺知章用自己的人生体验告诉后人:乡愁不是对过去的纠缠,而是对故土最深的眷恋;不是对时光的抱怨,而是对生命的从容。它可以是“乡音无改”的亲切,也可以是“儿童笑问”的惊喜;可以是“人事消磨”的感慨,也可以是“镜湖波依旧”的安然。这种高情商的表达,让“乡愁”不再是小众的哀怨,而是变成了所有人都能共情的集体记忆——它不是某个人的专属情绪,而是每个中国人血脉里的文化基因。如今,我们再读贺知章,读的不只是两首《回乡偶书》,更是中国乡愁文学最初的温柔模样。在他之后,乡愁文学才真正从“个人化的悲叹”走向“大众化的共情”:李白写“乡愁”,多了几分明月的皎洁;王维写“乡愁”,多了几分佳节的怅惘;杜甫写“乡愁”,多了几分战乱的沉重;王安石写“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多了几分仕途的纠结;马致远写“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多了几分羁旅的悲凉。可无论后世文人如何演绎“乡愁”,都离不开贺知章种下的那颗种子——乡愁是对故土的眷恋,是对时光的感慨,是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贺知章或许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乡愁文学鼻祖”,他只是在归乡的那一刻,把自己最真实的心境写了下来。可正是这份“真实”与“通透”,让他的诗句穿越了千百年的时光,依然能打动今天的我们。当我们在大城市加班到深夜,看到窗外的明月时;当我们过年回家,发现村口的小路变了模样时;当我们遇到故乡的孩子,他们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们时,我们都会想起贺知章的那句“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因为我们都懂那种感觉,那是属于每个离家者的,最温柔的乡愁。这位“四明狂客”终其一生,都在以豁达的姿态面对人生,即便在归乡时生出感慨,也从未沉溺于悲伤。他用自己的诗句告诉我们:乡愁不是负担,而是力量;不是遗憾,而是珍藏。它让我们在奔赴远方时,永远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在历经沧桑时,永远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这,就是贺知章留给中国文学最珍贵的礼物,也是他成为“乡愁文学鼻祖”的真正原因——他用最温柔的笔触,写尽了最普遍的情感,让“乡愁”从此有了可感、可触的温度,融入了每个中国人的文化血脉里,代代相传,从未消散。(作者系市委会委员、萧山区基层委副主委)原标题:《【随语拾光】王登承:贺知章与中国乡愁文学的温柔觉醒》

来源:文化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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