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惊慌:夫人被雪崩埋一天了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17 16:37 1

摘要:与顾时霆相恋的第五个年头,一张冰冷的诊断书,将姜绒的人生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癌症。

第一章:裂痕

与顾时霆相恋的第五个年头,一张冰冷的诊断书,将姜绒的人生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癌症。

她失魂落魄地攥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感觉上面的每一个铅字都在灼烧她的指尖。当她拖着仿佛被灌了铅的双腿去缴费时,窗口里传来的声音,比诊断结果更让她遍体生寒。

“抱歉,姜小姐,这张附属卡已经被主卡人注销了。”

姜绒的脑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错的,”工作人员公式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系统显示,顾时霆先生今天上午亲自前来办理的注销业务。”

疑惑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窒息的心脏。她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绞痛,打车冲向了最近的银行。那里的玻璃门窗明亮得晃眼,映出她苍白如纸的面容。

银行经理的回答,则像一把重锤,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侥幸:

“姜小姐,这张卡的确是顾时霆先生亲自过来注销的。他还为另一位叫张似悦的小姐办理了新的附属卡,您……认识她吗?”

“张似悦”三个字,如同一根毒针,瞬间刺破了姜绒五年来精心编织的美梦。她呼吸一滞,感觉整个世界的空气都被抽空了。工作人员递过来一张申请表的复印件,她迟疑地接过,目光死死地钉在了“申请关系”那一栏。

那上面,是她熟悉到刻骨的字迹,苍劲有力,笔锋锐利,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夫妻。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走出银行,指尖冰凉,颤抖着拨通了民政局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确认,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的,女士。顾时霆先生与张似悦女士已于昨天正式登记结婚。”

“轰——”

世界在姜绒的耳边坍塌了。她红着眼眶,挂断电话,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张似悦,那个曾经让他家破人亡,让他恨到咬牙切齿的女人。顾时霆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发誓,要让张似悦付出代价,要让她生不如死。可现在,他却和她领了证?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数个疑问盘旋在脑海,让她头重脚轻。她像一个游魂,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她陪顾时霆去过无数次的酒吧地址。

酒吧里光影迷离,重金属音乐敲击着耳膜。姜绒一眼就在最显眼的卡座里找到了顾时霆。他被一群朋友簇拥着,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如释重负的笑容。隔着人群的喧嚣,他们的对话清晰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霆哥,你这手玩得可真绝!姜绒跟了你五年,鞍前马后,你连个名分都不给。这张似悦一回来,你二话不说就把红本本递上去了?”一个男人调侃道,语气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顾时... 霆修长的指尖夹着那本刺目的红本子,在灯光下晃了晃,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货真价实。我等了五年,就是为了今天,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我等了五年……”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精准地捅进了姜绒的心窝。原来他等的不是走出阴影,而是旧爱归来。

她脸色惨白地看着他手中的那抹鲜红,那颜色仿佛是她心脏上淌出的血,刺眼又灼热。

整整五年,她陪着他,照顾他。面对顾家长辈一次又一次的催婚,他总是用那套说辞来搪塞:

“阿绒,我不喜欢被一纸婚约束缚。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还需要那张纸来证明吗?”

她信了。她天真地以为,他是真的享受自由,真的觉得感情高于形式。

可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他不是不想结婚,他只是不想和她结婚。

“那姜绒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又有人问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绒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胶着在顾时霆的脸上,渴望从他嘴里听到一丝一毫的犹豫或不舍。

然而,顾时霆接下来的话,让她彻底坠入了冰窖。

他轻描淡写地弹了弹烟灰,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一件物品:“阿绒一向懂事,很讨长辈喜欢。她当了似悦这么多年的‘影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对她也不是全无感情。我已经计划好了,会给她一场风光的婚礼,让她在明面上,成为我的顾太太。”

替身?影子?

这两个词像两颗子弹,瞬间击穿了她的头颅。姜绒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过去五年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快放般在脑海中闪过。

五年前的那个初夏,她第一次见到顾时霆。彼时,他还是天之骄子,却被未婚妻张似悦的出庭作证,亲手送进了地狱。父亲锒铛入狱,家道中落,未婚妻转头就跟着别的男人远走高飞。巨大的打击让他患上了严重的心理创伤,甚至一度失声。

顾家请遍了名医,却都被他暴躁地赶走。唯独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心理学实习生,被他反常地拉住了手。

时隔一年,他第一次开口,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别走,留在我身边。”

这一留,就是五年。

她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耐心地陪着他,引导他,一点点将他从黑暗的深渊里拉了出来。她也终于等到了他的“爱”。

他会在备忘录里记下她的生理期,笨拙地学着给她熬红糖水;他会为了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在朋友圈高调官宣,带她融入他所有的社交圈子。她以为,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直到两个月前,张似悦带着一个孩子,狼狈地跪在了顾时霆面前。

“时霆,当年我是被逼的!他们用你的命来威胁我,我别无选择!这些年,我心里只有你,可那个男人却想尽办法折磨我……”

张似悦哭得梨花带雨,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深浅不一、触目惊心的伤疤。

顾时霆始终沉默不语,但姜绒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恨意,正在一点点被心疼所取代。

“时霆,你怎么恨我都可以,但你真的忍心……忍心看着你的亲生骨肉,跟着我整天担惊受怕吗?”

最终,顾时霆还是心软了。他亲自将张似悦母子送去了高级酒店安顿。

那一晚,姜绒在沙发上枯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顾时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她甚至没有抬眼,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原谅她了?”

她捕捉到了他身体瞬间的僵硬,随即,他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沉闷:“我怎么可能原谅她?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但那样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重新爱上我,把她捧到云端,再狠狠地推下来,让她也尝尝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滋味!”

姜绒劝不动这个陷入偏执的男人。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给张似悦买花、买包、买别墅,看着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直到最后,夜不归宿。

她一遍遍用“他在报复”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麻痹自己。

结果呢?

所谓的报复,不过是旧情复燃的借口。她所以为的真爱,不过是她用五年青春,换来的一句“替身”。

难怪,他第一次见她,就执意要她留下。

难怪,他们在一起五年,他始终不愿给她一个名分。

如果今天不是她恰好听到了这一切,恐怕还要被他蒙在鼓里,傻傻地等着那场“仪式感”的施舍。

胸口像被巨石压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比眼泪更快涌上来的,是喉咙里那股腥甜的铁锈味。

她猛地捂住嘴,跌跌撞撞地跑进洗手间,对着冰冷的洗手池,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红的血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吐了出来,在白色的陶瓷上晕开一朵绝望的花。

心脏的剧痛,早已盖过了癌症带来的所有痛苦。

姜绒打开水龙头,用刺骨的冷水一遍遍冲刷着脸上的泪痕和嘴角的血迹。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面无血色、双眼空洞的自己,陌生得可怕。

过了很久,她才找回一丝力气。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执着地震动,她拿出来,接通了电话。

是她的主治医生。

“姜绒,我不是让你去办住院手续吗?你人跑哪里去了?听我说,我刚收到消息,半个月后,国外有一个针对你这种癌症的临床实验项目,名额非常难得。你要不要去试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姜绒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黯淡的阴影。

去国外……就能彻底离开顾时霆了吧。

既然他从未放下过张似悦,既然自己只是一个可笑的替代品,那又何必再执着,不如就此放手,成全他的“情深义重”。

她用纸巾,一点点擦干脸上的水渍,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好死不如赖活着,那就……去试试吧。”

第二章:囚笼

拖着被掏空了的身体和一颗破碎的心,姜绒回到了那个曾被她称之为“家”的别墅。

客厅的餐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是家里的阿姨准备的。看到蛋糕,她才恍然记起,今天是她的生日。

往年的今天,顾时霆总会挖空心思为她准备惊喜。而今年,他正忙着庆祝他和张似悦的新婚燕尔,哪里还记得她是谁。

讽刺的笑意在嘴角蔓延开来。姜绒面无表情地拎起那个蛋糕,随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声响,顾时霆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回来了。

姜绒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朝卧室走去。

“阿绒!”

顾时霆从身后追了上来,一把将她拽住,滚烫的身躯将她圈进怀里,顺势一起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浓重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熏得姜绒一阵头晕恶心。她挣扎了两下,却只换来一个强势而霸道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掠夺意味。

他的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呢喃着醉话:“别闹……别再像五年前一样……丢下我一个人……”

即便没有指名道姓,姜绒也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张似悦听的。

她屈辱地别过脸,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冰冷刺骨:“顾时霆,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顾时霆的动作顿了顿,他眯着醉眼,粗糙的指腹轻轻抚过姜绒眼下的那颗泪痣,随即,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进了姜绒的胸膛。

“你是谁?你当然是我的……似悦!”

一瞬间,姜绒所有的质问、愤怒和悲伤,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这句话震碎了。趁她失神,顾时霆解下自己的皮带,将她的双手反剪过头,粗暴地捆在了床头。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对姜绒而言,是一场漫长而残忍的凌迟。

她的耳边,反反复复回响着的,是顾时霆一遍遍深情呼喊着“似悦”的名字。

她的手腕被坚硬的皮带磨得破了皮,火辣辣地疼。身上留下了一片片青紫交错的淤痕。而身上的男人,却在极致的占有后,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他似乎将她当成了最好的听众,侧过身,将她搂在怀里,用一种分享秘密的口吻说道:

“其实那天,我骗了你。在我心里,姜绒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话音刚落,床头柜上顾时霆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置顶的聊天框,备注是刺眼的两个字——老婆。除了张似悦,姜绒想不出第二个人。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被磨得生疼的手,点开了那个聊天窗口。张似悦最新发来的信息映入眼帘:

“时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我们的蜜月旅行多一个你的小跟班,我也能忍一忍的。”

姜绒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向上滑动,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所有的尊严都撕得粉碎。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顾时霆那“既要又要”的贪婪和无耻。

面对张似悦一次次在她面前明嘲暗讽地贬低她,他从不吝啬对她的“夸奖”,夸她懂事、听话、省心。但每一段对话,都无一例外地以“但她终究比不上你”来结尾。

姜绒缓缓放下手机,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和发丝。

心痛的感觉,已经变成了一种生理性的恶心。胃里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绞痛,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呕吐。她想起身,可压在她身上的顾时霆却像一座山,纹丝不动。

她无力地躺着,任由那股疼痛席卷全身,最后眼前一黑,直接疼晕了过去。

……

再次睁开眼时,天已大亮,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冷。姜绒麻木地整理好自己,换上衣服,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顾时霆一身笔挺的西装,正皱着眉,看着垃圾桶里那个已经变了形的蛋糕。

他回过头,看到姜绒,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你生日不是在十一月吗?”

姜绒没有说话,胸腔里被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和悲凉填满。

十一月生日的,从来不是她,是张似悦。

张似悦才回来不到一个月,他就已经将她们的生日记混了。

“怎么,生气了?”顾时霆见她不语,走上前,拉住与他擦肩而过的姜绒。

他放软了声音,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这样吧,你不是一直想去漠北滑雪吗?我们今天就出发,就当是我……补偿给你的生日礼物。”

是生日礼物,还是他们的蜜月之旅?

姜绒没有问出口,也没有力气再拒绝。她知道,在顾时霆面前,她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任何无谓的抗争,最后都只会变成一场自取其辱的闹剧。

她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任由顾时霆牵着,去了机场。

在VIP安检口,她果然看见了那个拖着同款行李箱的身影——张似悦。

即使在她面前,那两人刻意保持着距离,但姜绒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对视时,眼底那快要溢出来的浓情蜜意。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神伤,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径直走向安检口。

顾时霆快步追了上来,在她身边低声解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只是想给她一点甜头,让她产生能动摇我们感情的错觉,这样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姜绒听着他这套漏洞百出的说辞,差点笑出声来。

他们的感情还需要动摇吗?不早就成了一片废墟了吗?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安检人员严厉的声音打断了:

“诶!这边这位女士!你行李里的是什么?不知道随身携带的液体不能超过100毫升吗?要么现在喝掉,要么就地丢弃!”

姜绒循声望去,只见张似悦正委屈巴巴地低着头,被工作人员训斥着。她脚边放着好几瓶包装精美的果酒。

身边的顾时霆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去,十分自然地将她护在了身后。

“时霆,这些都是我亲手为你酿的,我不想扔掉……”张似悦带着哭腔,楚楚可怜地望着顾时霆,“可是,我最近刚吃了头孢,不能喝酒。你又对酒精过敏……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她说着意有所指的话,目光却穿过顾时霆的肩膀,挑衅地落在了姜绒身上。

顾时霆的眉头蹙了起来,他也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姜绒。

“我?”姜绒指了指自己,心中一片冰凉,她干脆利落地拒绝:“我喝不了。”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张似悦的哭声更大了几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时霆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拿起一瓶酒,递到姜绒面前,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阿绒,听话。似悦亲手酿的酒,可以说是千金难求,你尝尝味道。”

姜绒站在原地没有动,心里是漫无边际的失望。顾时霆总是有这样的本事,用最温柔的话,做着最残忍的事,逼着她一步步妥协。

她光是看着那瓶酒,胃里就已经开始翻江倒海,隐隐作痛。

顾时霆见她不动,眼神越发阴沉,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阿绒,大庭广众之下,难道要我喂你吗?再拖延下去,就要错过航班了,那我为你准备的这份‘心意’,不就白费了?”

姜绒对上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她很清楚,顾时霆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与他作对,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她自己命不久矣,可以无所畏惧,但她不能连累家人。

心一横,姜绒夺过他手中的酒瓶,仰起头,闭上眼睛,猛地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子,灼得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才是我懂事的阿绒。”

顾时霆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紧接着,又面不改色地递过来第二瓶,第三瓶……

姜绒感觉自己喝下的不是酒,而是腐蚀性极强的硫酸。一点点,一寸寸,侵蚀着她的胃,她的身体,还有她对顾时霆那份早已千疮百孔的感情。

哪怕她已经明确拒绝,他依然可以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装聋作哑地逼她做这些她极不情愿的事。

她这个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或许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第三章:绝境

一直喝到安检允许的100毫升标准,这场闹剧才终于收场。

刚走进候机室,姜绒就再也忍不住,冲到垃圾桶旁,将刚刚喝下去的酒和胃酸全都吐了出来。

她双腿发软,浑身脱力,扶着墙壁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她的后背,顾时霆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不舒服就应该早点告诉我,一个人逞什么强?”

姜绒无力地推开他的手。

是她没说吗?还是她没有拒绝?

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明明就是拜他所赐,到头来,居然又成了她的错。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颠倒黑白的人?

面对顾时霆再次伸过来的手,姜绒已经没有力气再推开了。她任由他牵着自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登上了飞机。

头等舱宽敞舒适,姜绒假装没有看见,顾时霆在帮她要热水的间隙,眼神频频飘向经济舱的方向,寻找着张似悦的身影。

她接过他递来的热水,只抿了一小口,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酒精和病痛的双重折磨,让她很快就陷入了昏沉。

迷迷糊糊间,姜绒感觉自己全身滚烫,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火炉。高烧来了。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寻找身边那个熟悉的热源,却摸到了一片冰冷的空位。顾时霆的位置上空无一人,连一丝余温都没有留下。

生病时被无限放大的焦虑与不安,让她本能地解开安全带,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在机舱里寻找顾时霆。

穿过头等舱的帘子,她一眼就在经济舱的前排,看到了那个让她心碎的画面——顾时霆和张似悦紧紧相拥,共盖着一条毛毯,依偎而眠。

姜绒瞬间僵在了原地,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眼眶里迅速泛起一阵阵滚烫的雾气。

那个向来高高在上、注重体面的顾时... 霆,竟然愿意委身于这狭小拥挤的经济舱里。

姜绒甚至分不清,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瞒着她,还是纯粹为了安抚张似悦?

或许,两者皆有。

在她最难受、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趁着她睡着,偷偷跑来陪伴另一个女人。

她实在不明白,顾时霆的心里,为什么可以同时装下那么多人,又对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情真意切”。

就在这时,睡在顾时霆怀里的张似悦,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僵立在过道上的姜绒,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无声地比了个口型:“如何?”

那挑衅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战利品。

姜绒的大脑昏昏沉沉,感觉胸闷气短,快要喘不上气,却还是强撑着自己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她想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飞机突然遭遇了强气流,机身发生了剧烈的颠簸!

“啊——”

机舱内尖叫声四起。姜绒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顺着飞机倾斜的方向,不受控制地撞在了张似悦的膝盖上。

张似悦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想都没想,就一脚将她踹开:“啊——有变态啊!”

顾时霆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他不悦地皱起眉头,刚想发作,却在看清地上的人是姜绒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姜绒对上他复杂的目光,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只是皱了皱鼻子,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真的对不起,姜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张似悦立刻换上了一副愧疚万分的神情,一边道歉,一边伸出手,假惺惺地想要拉起姜绒,“我刚刚没看清楚是你,以为是……”

姜绒看着张似悦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知道她安的不是好心。她咬着牙,自己撑着座椅扶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可在顾时霆眼里,她这副倔强的模样,又成了不知好歹的无理取闹。

他沉声呵斥道:“阿绒!似悦都不计前嫌愿意扶你了,你还闹什么脾气?都什么时候了,不是你可以矫情的时候!”

张似悦的手还没碰到姜绒,飞机就再一次发生了更加剧烈的倾斜和颠簸。

头顶上方的行李舱门被震开,里面的行李箱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

“小心!”

混乱中,姜绒眼睁睁地看着顾时霆,毫不犹豫地将张似悦死死地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和手臂,为她撑起了一片安全的空间。他甚至还单手挥开了一个砸向张似悦的重物。

然而,那个被他挥开的行李箱,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不偏不倚,重重地砸在了姜绒的头上。

“砰!”

她感觉到头顶被一股巨大而沉闷的力量击中,眼前一黑,短暂地失去了所有意识。

等剧痛将她的神智拉回时,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淌了下来,染红了她半边的视线。世界在她眼中,变成了一片血色。

她目光呆滞地愣在原地,还未从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就被顾时霆一把拉到了座椅上。

“阿绒,你怎么样了?我没想到会……”他看着她满脸的血,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姜绒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他说。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又可笑。

高烧加上头部的重创,让姜绒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空姐见状,急忙拿来了备用的氧气罩,帮她戴上,一下一下地帮她顺着气。

顾时霆刚抬手,想擦去姜绒脸上的血迹,一旁的张似悦就突然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上气不接下气,嘴上却还在“善解人意”地说着:“时霆……我没事……我就是太害怕了,才会……才会犯了哮喘……姜小姐比我伤得重,氧气罩……还是留给她用吧……”

顾时霆抿了抿唇,面露难色,目光在奄奄一息的姜绒和“呼吸困难”的张似悦之间,来回游移。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张似悦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个举动,成了压垮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时霆看向姜绒,声音急切而冷硬:

“阿绒,人命关天。我相信,如果你是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姜绒甚至还没来得及点头或摇头,顾时霆就毫不犹豫地、亲手摘下了她赖以维生的氧气罩,转身戴在了张似悦的脸上。

那一刻,姜绒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或许是心脏已经痛到麻木,连一丝波澜都无法再掀起。只剩下一双会流泪的眼睛,还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残忍。

张似悦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就算空姐已经在一旁再三强调,她的情况同样非常危险,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张似悦。

她不仅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还输掉了自己最后残存的尊严。

姜绒艰难地侧过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顾时霆。

他紧紧拉着张似悦的手,一刻也不曾放开,满眼都是焦急与担忧。从始至终,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曾几何时,这双手,也曾无数次地拉住过她的手。

在她生病时,在她难过时,在她自我怀疑时,顾时霆都会坚定地告诉她:“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他还曾举起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在她耳边郑重承诺:“这双手,牵了就不会再放开。以后,我也只会牵你一个人的手。”

顾时霆,你又食言了。

过去与现在的巨大落差,像冰冷的海水,将姜绒的心一点点拖向无底的深渊。

她终于彻底明白,无论顾时霆如何伪装,如何辩解,张似悦永远是他心中雷打不动的第一顺位。

一滴滚烫的眼泪滑进脖颈,姜绒心如死灰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此刻顾时霆愿意回头看她一眼,他一定会看见,她眼底那片死寂的、再无光亮的绝望。

可是,他没有。

他始终没有再转过头。

第四章:冰冷的点滴与被戳破的谎言

飞机的轰鸣声尚未在耳畔完全消散,刺眼的白色救护车已经如同一头沉默的野兽,静静地匍匐在停机坪的边缘。舱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夹杂着消毒水味的冷空气灌了进来,顾时霆没有丝毫迟疑,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将怀中人事不省的张似悦稳稳地送上了救护车的担架。

姜绒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像踩在漂浮的棉花上,虚软无力。机舱里的压抑和缺氧让她本就孱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阿绒,你能不能走快一点?”顾时霆不耐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像一根细针扎在她的神经上,“万一似……万一你的病拖延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悦”字,被他生硬地扭转了方向,像一辆在悬崖边惊险漂移的赛车。

姜绒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个近乎于无的弧度。呵,原来他还记得,她也是个病人。

只是,这份焦灼究竟是为谁,两个人心中都亮如明镜。她早已厌倦了去戳破他那些漏洞百出的借口,也听腻了他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每一次都像是在欣赏一出蹩脚的独角戏。

救护车的鸣笛声撕裂了城市的夜空,也撕裂了姜绒心中最后一点温存。抵达医院,空气中弥漫着来苏水的味道,冰冷而陌生。

“阿绒,你先自己去门诊那边,找医生看看。我把这边安顿妥当,马上就过去找你。”顾时霆丢下这句话,身影便随着推着张似悦的移动病床,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头。

于是,偌大的医院里,只剩下姜绒一个人。一个人挂号,一个人面对医生冷漠的问询,一个人拿着缴费单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一个人领回那几瓶冰冷的药水,最终,一个人坐在四面漏风的输液大厅里,将手臂伸向护士。

冰冷的液体顺着细长的针管,像一条冬眠的蛇,缓缓爬进她的血管。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被顾时...霆的世界彻底隔绝。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输液瓶里的液体从满到空,他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寂静中,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张似悦的朋友圈更新了。没有配上任何矫揉造作的文字,只有一张图片,却比任何文字都更加锋利。

那是一张明显是偷拍视角的照片。照片里,顾时霆宽厚温暖的手掌正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张似悦输液的软管,他微微低着头,侧脸的线条在医院苍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仿佛是在用自己的体温,去焐热那即将流入她身体的冰冷药液。

那一瞬间,姜绒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般的刺痛。

一股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进入自己血管的每一滴液体,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这股寒流顺着血液奔腾着,冲刷过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心口,凝结成冰。

原来,他之所以迟迟未到,不是因为忙碌,而是在用他的全部温柔,去暖另一个女人。

直到最后一滴药液耗尽,护士拔掉了针头,手背上渗出一小点血珠,姜绒才像一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缓缓站起身。她没有回输液台,而是鬼使神差地,按照照片背景里透露出的病房门牌号,一步步寻了过去。

虚掩的病房门,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入口。她刚走到门口,就透过门缝,精准地捕捉到了张似悦投来的一瞥,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紧接着,她那柔弱中夹杂着歉意的声音,清晰地飘了出来:

“时霆,真的对不起,在飞机上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你不是已经提前在姜绒的水里放了助眠的药吗?怎么她还是会中途醒过来呢?”

顾时霆背对着门口,姜绒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只能听到他那平淡无波的声线,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一般随意。

“我只是想让阿绒能睡个好觉,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短短几句话,像几根淬了毒的钉子,将姜绒死死地钉在了门外。

难怪,从一上飞机她就昏昏欲睡,她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病情加重的缘故,从未怀疑过顾时霆亲手递给她的那杯热水。原来,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将他所有的虚情假意,连同那些白色的药粉,一饮而尽。

姜绒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像一片羽毛落地,无声无息。笑着笑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模糊,最终被一层温热的液体覆盖。

什么对张似悦的好,都是为了报复?全是谎言。

打着复仇的旗号,光明正大地去爱她,恐怕才是真相。

这一刻,姜绒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或许才是那个从始至终被报复的人。

她没料到,顾时霆会恰好在此时推门而出,两人在走廊的灯光下,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满怀。

顾时霆显然也愣住了,当他看清姜绒那双红得像兔子的眼睛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阿绒?怎么傻站在门外不进来?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他的关切听起来那么真诚,真诚得像一把刀子。姜绒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当了他五年的心理医生,治愈了他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如今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

见她沉默,顾时霆自顾自地将她揽入怀中,那是一个程序化的、不带任何温度的拥抱。

“好了,都过去了,不重要了。为了让你这个小醋坛子开心,我已经把滑雪的时间都安排好了,就在明天。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发。”

姜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在顾时霆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哭是错,沉默是错,连呼吸似乎都带着原罪。

或许,她本身的存在,就是横亘在他和张似悦之间,一个巨大的、无法饶恕的错误。

姜绒的余光瞥见病房内,张似悦正透过门缝看着他们,那眼神里交织着隐忍的怨恨与不甘,像一头被侵占了领地的雌狮,将她视为鸠占鹊巢的死敌。

也罢,就像顾时霆说的,都不重要了。

她不想把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再浪费在这两个人的情感纠葛里。她只想再痛痛快快地滑一次雪,感受一次在雪道上飞翔的自由。

然而,当他们抵达白雪皑皑的滑雪山庄时,姜绒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事与愿违。

张似悦一反常态,主动凑到她身边,脸上挂着无辜的笑容:

“姜小姐,我……我从来没有滑过雪,你滑得那么好,可以教教我吗?”

姜绒困惑地蹙了蹙眉,还没来得及表态,顾时霆便理所当然地替她做了决定:

“阿绒,你的滑雪技术都快赶上专业运动员了。既然似悦肯放低姿态向你请教,你就别端着架子了,教教她吧。”

那语气,仿佛姜绒的拒绝就是小肚鸡肠,就是不可理喻。

姜绒无语到几乎要笑出声来,拒绝的话已经在舌尖打转。可当她看到张似悦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纠缠姿态时,最后还是咬着牙,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带着张似悦来到一处相对平缓的练习坡。

她心不在焉地在前面滑行,嘴里敷衍地讲解着基础的理论知识。当她回过头,想看看张似悦的进度时,却发现对方正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与她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姜绒,”张似悦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上显得异常清晰,“你这个人的存在,让我很有危机感。我和时霆已经结婚了,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再插在我们中间,扮演一个令人不齿的第三者?”

“你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姜绒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只觉得荒唐又可笑,平白无故地被扣上一顶莫须有的罪名。

她懒得再与她纠缠,抬脚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张似悦猛地挥动滑雪杖,整个身体像一支离弦的箭,以一种完全失控的速度,笔直地朝着她冲了过来!

那一刻,姜绒才恍然大悟,刚刚那不是请求,而是最后的通牒。

张似悦的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那是一种抱着两败俱伤决心的狠厉。姜绒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避无可避。

“砰!”的一声巨响,她被狠狠地铲倒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紧接着,巨大的惯性带着两个人一同朝着山坡下翻滚而去。

姜绒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一棵松树上,剧痛让她瞬间停了下来。可还没等她喘口气,紧随其后的张似悦便再次撞上了她的身体。

前后夹击的剧烈撞击,让姜绒痛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张似悦,怒吼道:

“你是不是有病?”

话音刚落,一个夹杂着滔天怒意的声音,在不远处炸响:“姜绒!”

顾时霆从雪地里扶起楚楚可怜的张似悦,在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将那双淬了冰的眸子,投向了姜绒。

姜绒的右臂已经疼得抬不起来了,像是脱臼了一般。但这种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顾时霆此刻那如同审视罪犯般的目光,让她感到寒心。

她忍着剧痛,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倔强地迎上他的视线。

“阿绒,你不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跟似悦道歉吗?”

姜绒的手臂在轻轻颤抖,也许是疼,也许是气。

可是,和他心里的那份滔天委屈相比,脱臼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顾时霆明明一直都在不远处,姜绒不相信,他没有看清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他,连一句象征性的关心都没有,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宣判了她的罪行。

他凭什么?

第五章:雪崩的审判与被舍弃的她

最让姜绒感到恼火和恶心的,是张似悦那副圣母白莲花般的姿态。她依偎在顾时霆怀里,泫然欲泣地为她“辩解”:

“时霆,你别怪姜小姐……是我自己不自量力,非要逞强滑雪,也是我不小心,是我自己冲向姜小姐的……像我这么笨手笨脚的人,本来就不该拖累她的。”

这番话,看似在揽责,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坐实姜绒的“罪名”,没有任何说服力,反而更像是一种高明的控诉。

“本来就是!”

姜绒不想再做任何无谓的争辩,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沾着血和泪。说完,她转身就走,拖着那条几乎失去知觉的胳膊。

她沿着山脚下的小路蹒跚而行,身后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刚刚还在山坡上的顾时霆和张似悦,竟然堵住了她的去路。

“阿绒,你看看你,把我们逼到什么地步了?”顾时霆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似悦甚至不惜从最危险的那条山路抄近道追过来,就是因为担心你的伤势。你向她低个头,认个错,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姜绒的鼻头一酸,倔强地侧过身,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们。

她的伤,难道不是拜张似悦所赐?

她的委屈,难道不是顾时霆亲手施加的?

一次又一次,难道她就应该像个没有痛觉的木偶,逆来顺受吗?

姜绒试图从两人的缝隙中穿过,却被顾时霆一把抓住了她受伤的那只手臂。

“嘶——”剧痛如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疼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可她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求饶。

两个人之间,仿佛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力量悬殊的博弈。

直到一阵沉闷的、如同远雷滚过的轰隆声,从山顶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死寂。

姜绒敏锐地感觉到,有几片细碎的雪花,异常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猛地转过头,瞳孔骤然收缩——只见远处的山体上,大量的积雪正沿着张似...悦刚刚抄近道留下的那道突兀的痕迹,出现了蛛网般的巨大裂缝。

那是雪崩的前兆!

顾时霆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致命的危险。

姜绒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甩开了自己的手,转身用尽全力拉起了他身边的张似悦。那个瞬间,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她甚至来不及感受悲伤,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迈开双腿,拼命地向着安全地带狂奔。

张似悦还在不明所以地大声质问着什么,而她们身后的那座白色巨兽,已经苏醒了。排山倒海的雪浪,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咆哮着向下吞噬而来。

原本,以三个人的距离,都有机会逃离这场灾难。

然而,就在姜绒凭借着求生的意志,即将反超他们的时候,身侧的张似悦,却不动声色地,悄悄伸出了她的脚。

“噗通!”

姜绒被狠狠地绊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了一块被白雪覆盖的尖锐岩石上,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等她挣扎着,想要从雪地里爬起来时,那追赶而至的巨大雪浪,已经像一只无情的巨手,再次将她狠狠地拍了下去。

在距离那条象征着生命的,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姜绒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她无力地冲着顾时霆和张似悦逃离的背影伸出手,喉咙里哽咽着,连那个让她爱了五年、也痛了五年的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被铺天盖地的冰雪彻底淹没。

黑暗与窒息中,姜绒凭着最后一点意识,用滑雪板在身前撑起了一个极其狭小的、可以勉强呼吸的角落。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时间,在这片纯白的坟墓里,变得粘稠而漫长。一分,一秒,都像一个世纪。她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姜绒的眼前,开始像放电影一般,一帧帧地回放起她短暂而荒唐的一生。

比起被活埋的恐惧,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顾时霆。

整整五年。

她陪着他,忍受着他生病时那阴晴不定的暴躁脾气;她陪着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被噩梦惊醒的漫漫长夜。

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关头,她都没有换来他的哪怕一次回头。

在这样的绝境下,姜绒连哭泣,都必须克制着,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耗尽这稀薄的氧气。

久到她几乎要放弃所有希望,意识开始涣散时,她终于听到了外界的声音。

来人不是顾时霆。

只是一个恰好路过,看见雪堆外露出的半截滑雪杖,便顺手将她刨出来的热心旅客。

姜绒虚弱地报上了山庄的地址后,便被那个好心的男人背下了山。

刚踏进山庄旅馆温暖的大厅,她就看见了那让她心如刀绞的一幕。

顾时霆正单膝跪在地上,他低着头,神情专注而温柔,正小心翼翼地为张似悦那只仅仅是有些扭伤的脚踝,涂抹着药膏。

那一刻,姜绒的心脏仿佛被无数把尖刀反复穿刺,毫无生气地歪着头,麻木地看着眼前这幅“郎情妾意”的画面。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表情,眼泪,就先一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顾时霆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抬起头,视线与她隔空相撞。

当他看见她趴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背上,脸色苍白如纸时,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姜绒走过来,语气里充满了质问和怒意:

“当着我的面,你就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无间,姜绒,你觉得合适吗?”

姜绒擦干眼泪,从那个好心旅客的背上滑下来,摇摇晃晃地站在顾时霆面前。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句关心,没有问她被埋在雪下是什么滋味。

姜绒想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语气来质问自己?

既然如此,他难道就没有换位思考过,当她一次次看到他和张似悦如胶似漆时,又是什么感受吗?

姜绒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就被一群手持棍棒、气势汹汹闯进来的山庄村民打断了。

他们一个个面色不善,为首的那个壮汉用手里的木棍指着他们,厉声喝道:

“刚刚的雪崩,到底是你...们哪一个引起的?”

第六章:十字架上的罪与罚

壮汉的话音刚落,坐在屋内的张似悦,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做贼心虚的慌乱。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顾时霆身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带头的村民眼尖,立刻将矛头指向了她,手里的棍棒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子上:“是不是你这个女人?”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张似悦被吓得连连摆手,旋即委屈万分地把脸埋进了顾时霆宽阔的胸膛里,瑟瑟发抖。

姜绒冷眼看了一出好戏,转身便想向屋内走去,远离这场闹剧。

但下一秒,张似悦就从顾时霆怀里抬起那张泪眼朦胧的脸,纤细的手指,精准地指向了她,声音里充满了“挣扎”与“不忍”:

“是她!……对不起了姜绒,我实在不能昧着良心,帮你隐瞒下去了。”

一时间,所有村民愤怒、鄙夷的目光,都像利箭一样,齐刷刷地射向了姜绒。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每一次都被动地卷入这些是非之中,身心俱疲。

姜绒惨白着一张脸,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积攒起开口说话的力气:“不是我。究竟是谁,我们三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更何况,当时在场的,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男人——顾时霆。

他紧紧地抿着薄唇,英俊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显然还在为刚刚“捉奸”的事情生气。

“小伙子,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为首的村民语气严厉地警告道,“在我们这儿,私自滑野雪引发雪崩,可是重罪!是要被绑到那个十字架上,接受神罚的!”

村民说着,还用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座在夜色中矗立的古老教堂,以及教堂尖顶上那个巨大的木制十字架。

张似悦死死地咬着下唇,轻轻地晃动着顾时霆的手臂,有意无意地,将她那只因为抄近道而被树枝划伤的手臂,展现在了他的眼前。那道不深不浅的伤疤,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顾时霆看见了。

姜绒,也看见了。

当她的目光再次与顾时霆四目相对时,她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挣扎,看到了愧疚,但最终,看到的还是一个早已做出的选择。

“是姜绒。”

三个字,从顾时霆的薄唇中轻轻吐出,轻得像一片雪花,却在姜绒的心里,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坍塌。

他别过头,不敢再与她对视。

其实,姜绒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心脏还是像被生生撕裂一般,痛得她无法呼吸。

村民们不再听任何辩解,不由分说地拿着粗糙的麻绳,将她五花大绑,拖向了那个冰冷的十字架。

姜绒的眼中,连一丝反抗的欲望都没有了,只剩下死水一般的,灰败的麻木。

“今天晚上有暴风雪,你这个罪人,就在这里好好向上帝忏悔吧!”

村民们临走前,还不忘朝她身上啐了几口唾沫。

姜绒远远地看了一眼站在旅馆温暖灯光下的顾时霆,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冷笑,随即无力地低下了头。

她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清泪,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顺着鼻梁滑落,滴在她苍白的脸上,瞬间结成了冰。

姜绒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她的眼泪,对顾时...霆来说,早就一文不值了。

漠北的夜晚,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几度,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生疼。

姜绒知道会冷,但没想到会冷到这种地步,她的四肢渐渐失去了知觉。

睫毛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开始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她的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绞痛起来,一阵比一阵剧烈,仿佛有一只手在里面疯狂地搅动。

姜绒终于撑不住,身体一软,顺着十字架跪了下去。就在她意识即将模糊的时候,头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

她费力地抬起头,果然看见了顾时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阿绒。”他蹲下身,用他那双曾经无比温暖的手,捧住姜绒冰得像石头一样的脸,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想这样的。”

姜绒看着他,先是点了点头,又无力地摇了摇头,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虚弱的话语:

“不用……解释了,我都……懂。这又是你……报复计划里的一环,对不对?又是为了……给张似悦一点甜头,让她安心……”

顾时霆握住姜绒冰凉僵硬的手,沉默了良久,才艰难地开口:“如果你今天,肯放下你的骄傲,跟似悦道个歉,现在被绑在这里的,就不一定是你。这……本来就是你欠她的。”

姜绒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反驳了,只能微微睁着沉重的眼皮,静静地看着他。

他眼里的心疼,不是假的。

可是,这份微不足道的心疼,和他给予张似悦那份毫无保留的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知道,即使让顾时霆再选一万次,今天站在这里接受惩罚的,依然会是她。

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打断了姜绒的思绪,一股浓重的腥甜猛地涌上她的喉间。

姜绒痛苦地皱起了脸,她紧紧抿住的唇角,渗出了一丝暗红的鲜血。

顾时霆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阿绒,你怎么了?”

姜绒没来得及回答他,便再也抑制不住,“哇”的一声,直接一口鲜血吐在了洁白的雪地上,那抹刺目的红色,像一朵妖艳而绝望的彼岸花。

她知道,是她的病,恶化了。

姜绒的嘴角还挂着血丝,她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顾时霆,像是在呢喃,又像是在下最后的诅咒:

“顾时霆……我要死了,记得……来给我收尸……”

第七章:最后的告别与决绝的远航

当姜绒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旅馆松软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地处理过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病房的门恰好被推开,顾时霆和张似悦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看见姜绒醒来,张似悦的眼圈立刻就红了,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

姜绒真是看够了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了另一侧,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阿绒,你知不知道你随口一句‘要死了’,把似悦吓成了什么样子?”顾时霆的语气里充满了责备,“她不眠不休地守了你好几天,每天都抢着要亲自给你换药。你倒好,一句谢谢都没有就算了,怎么还甩脸色给她看?”

随口一句?

姜绒没想到,她的胃癌晚期,在顾时霆的眼里,竟然只是这么不值一提的一句玩笑话。

但她已经不想再争论了,脸上挂上一个公式化的、毫无温度的笑容,对着张似悦的方向,机械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然后,又重新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

顾时霆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姜绒的床边坐下,语气软化了些许:

“又在生气,你怎么总有生不完的气?好了,我们今天就回家。虽然这里的村医说你只是普通的胃炎,但我们还是回去再做个详细的检查,比较放心。”

姜绒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看来,他始终都不知道她的病情。

或许是吸取了上一次在飞机上的教训,回去时,顾时...霆直接申请了私人飞机的航线。

姜绒在飞机上沉沉地睡了一路,直到车子平稳地开到家门口,她才发现,张似悦竟然也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

她疑惑的目光太过明显,看得站在门口的张似悦有些手足无措,不敢进门。

顾时霆却坦然地拉过张似悦的手,将她带到姜绒面前,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宣布:

“从今天起,似悦就和我们一起住。”

姜绒的睫毛剧烈地抖动了两下。

顾时霆,还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以前,只是把张似悦偷偷地养在外面,如今,已经到了敢明目张胆地将她带回这个家,带到顾家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他不光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更是不把整个顾家,不把他那还在监狱里服刑的父亲放在眼里。

但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姜绒漠然地点了点头,平静地回应:“我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质问,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吵闹。她直接越过如胶似漆的两个人,推开了家门。

她刚踏进玄关,一个半大的孩子就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看清是她时,又猛地刹住了脚步,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

直到身后的顾时霆出现,他才重新挂上灿烂的笑脸,欢快地扑了过去。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

那一声清脆的“妈妈”,喊的是张似悦。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其乐融融,俨然是一副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而姜绒,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像一个多余的、不合时宜的外人,尴尬得无处遁形。

“爸爸,”那个叫顾子言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姜绒,奶声奶气地问,“这个看起来好凶的阿姨是谁呀?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她是不是就是大人们常说的那种……小三啊?”

话音刚落,顾时...霆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顾子言!不许这么没有礼貌!”

姜绒看着张似悦嘴角那抹一闪而过的、得意的偷笑,脸上始终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看顾时霆还想对她解释些什么,在他开口之前,便径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绒打开衣柜,一件一件地收拾着行李。不是放回,而是带走。

她生命中那最后的半个月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国外联系好的医院和护照,也已经全部办妥。她,没有任何再留下去的必要了。

“叩叩叩——”

敲门声拉回了姜绒的思绪,紧接着,她就看见顾子言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阿姨,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顾子言说话时奶声奶气,委屈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天真又可爱。

姜绒看着眼前的顾子言,忍不住会想,如果她和顾时...霆也有一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其实她很喜欢小孩子,顾时霆每次看见她逗弄别人家的孩子,都会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调侃:“这么喜欢孩子?那看来以后,我要再卖力一点了。”

那个时候,姜绒总是会红着脸,捶打他坚实的胸膛。

后来,因为迟迟没能等来一场婚礼,这件事,两个人便再也没有提起过了。直到现在,她和他之间,依旧是空白。

姜绒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应该因为张似悦的原因,就迁怒于一个孩子。

“没关系,阿姨没有生气。”

“那……我可以陪阿姨一会儿吗?阿姨你一个人,看起来好孤单的样子。”

姜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就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看出了她的孤独。可是顾时霆,那个她陪伴了五年的男人,却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视而不见。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顾子言已经乖巧地爬上了床,自己玩了起来。

姜绒没再说什么,继续默默地收拾着行李。

只是一个转头去拿东西的功夫,姜绒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猛地转身,发现床上的顾子言不见了!她心头一紧,连忙冲到敞开的窗户边。

果然,她看见了摔在楼下草坪上,正嚎啕大哭的顾子言。

姜绒匆忙地跑下楼,却只看到顾时霆抱着顾子言,焦急地冲向车库的背影。她想也没想,就立刻跟了上去。

医院里,所幸顾子言并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受到了惊吓,一直哭个不停。

当他看见跟进来的姜绒时,立刻像见了鬼一样,抱着顾时霆哭得更凶了。

“爸爸!我不要看见这个坏女人!就是她!就是她把我从楼上推下去的!”

姜绒错愕地僵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这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孩子,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颠倒黑白的话。

姜绒刚要开口否认,一个夹着风的巴掌,就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张似悦双目赤红,像一头护崽的母狮:“姜绒!你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你要是敢动我的孩子一根汗毛,我今天就跟你拼命!”

被打的半边脸,瞬间就高高地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疼。

顾时霆从身后搂住情绪激动的张似悦,那姿态,颇有几分为她撑腰的意味。他的目光,冷得像冰。

“阿绒,我没想到,你现在竟然会心狠到对一个孩子动手。”

姜绒捂着半边脸,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出口:

“顾时霆,我说……我没有推他。你,信么?”

顾时霆长久的沉默,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更别说,他看向她的眼神里,还压抑着翻江倒海的怒火。

“姜绒,我现在一眼都不想看见你。”他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在我还没有彻底发火之前,赶紧滚!”

那个“滚”字,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姜绒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她的双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死死忍住不肯让它落下。

她像是终于释然了一般,双眼无光地看着顾时霆,点了点头,轻声说:“顾时霆,你还真是……眼盲,心也瞎。”

说完这句话,姜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病房。

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她的手机就弹出了一条信息,来自她的主治医生:

“我在机场等你。”

姜绒紧紧地握着手机,也好。现在这样,名正言顺地离开,也挺好。

她回到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拿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拔出手机里的那张电话卡,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也没有任何值得眷恋的东西。她转身就走,决绝得像一个奔赴刑场的勇士。

在机场的VIP候机室里,姜绒看见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主治医生。

两个人相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他们一前一后,直接登上了飞机。

当飞机冲破云霄,巨大的失重感袭来时,姜绒感觉自己是真的,彻底解脱了。

从此以后,山高路远。

她和顾时霆,永不再见。

来源:智者青山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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