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一愣,手中的搪瓷碗差点掉落,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年帮邻村嫂子耕田】
"你帮我娘俩这么多,今晚别走了吧。"王嫂轻声说完,低下了头。
我一愣,手中的搪瓷碗差点掉落,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是1982年春天,我二十三岁,在太平公社姓赵的生产队干活。
那时候,家家户户还在用粮票买粮食,村里的大喇叭每天准时播放着新闻和通知,黄土路上偶尔会有拖拉机经过,激起一片尘土,引得孩子们追逐嬉闹。
我爹赵长富那年冬天从土坯房上摔下来,伤了右腿,整日躺在炕上动弹不得。
队长敲开门,手里攥着一根旱烟袋,蹲在我家土炕边吧嗒吧嗒吸了几口,才开口道:"建国啊,你爹的活,你得顶上。"
"队长,安排啥活您说。"我挺直腰板应道。
"隔壁太平村王大山家的地,你去帮着耕一耕。"队长吐出一口烟圈,"那寡妇一人带个娃,地膀大,得有人帮一把。"
母亲在灶台前忙活,听了这话,手里的铁锅铲停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次日清晨,我扛着犁耙出了门。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正纳着鞋底,见我过去,立马交头接耳起来。
"赵家小子去王寡妇家了?"
"咱们村的壮劳力借人家用,图啥呢?"
"人家寡妇不容易,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我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
初见王嫂时,她正在院子里的水缸边洗衣服。
木制搓衣板上,她双手通红,使劲搓着一件打了补丁的蓝布衣裳。
虽然称她嫂子,其实她才三十出头,只是两年守寡的日子让她眉宇间刻下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但眼角眉梢依稀可见当年的俏丽。
"您就是赵师傅家的孩子?"她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我挠挠头,有些不自在。
院子里,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门后,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
"小虎,叫赵叔叔。"王嫂招呼道。
"赵...叔叔好。"小男孩怯怯地喊了一声,随即又缩回门后。
"别怕生,叫我建国哥就行。"我笑着说。
春日的土地松软潮湿,犁头刚下去就陷了半尺。
我咬紧牙关,扶着犁把,一步一步向前走。
背上的粗布衣衫很快就被汗水浸透,黏在后背上。
太阳高高升起,田野里只剩下犁耙翻土的沙沙声和我粗重的喘息声。
"歇一歇吧,喝口水。"王嫂不知何时站在田埂上,手里捧着一个搪瓷缸子。
"谢谢嫂子。"我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你爹腿伤得厉害吗?"她问道。
"不算太严重,大夫说养两个月就成。"
"那就好,家里顶梁柱倒了,日子不好过。"她轻叹一声,眼神黯淡了几分。
"嫂子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我试探着说。
"能活就行,总比大山他......"她没说完,转过脸去,我看见她肩膀微微抖动。
中午,王嫂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飘着几片青菜和一个荷包蛋。
"赶紧吃,趁热。"她站在一旁,双手不安地搓着围裙。
"这...不用这么客气。"我不好意思地接过碗。
"不客气,你干活出力,总得补补。"她的声音柔和,像春风抚过麦田。
那碗面条,至今想起来,还能回味出那股香味——不是因为有多好的材料,而是因为那是一碗真心实意的款待。
几天下来,田地犁得差不多了。
本想着活干完就走,可王嫂每天都准备可口的饭菜,让我吃了再走。
村里人见了,开始嚼舌根:"王桂花那个寡妇,天天留个后生在家吃饭,心思不正..."
"赵家小子傻呢?还是馋人家寡妇身子?"
"人家王大山走了才两年,坟头草还没长齐呢..."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心里不是滋味。
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去帮忙,晚上和父亲说了这事。
父亲躺在炕上,摸着自己的烟袋,沉思了一会:"人家孤儿寡母的,帮一把是应该的。闲言碎语别往心里去。"
他咳嗽两声,接着说:"不过,你得注意分寸,别让人家嫂子名声受损。"
"爹,我晓得轻重。"我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又扛着农具去了王家。
小虎见我来了,高兴地跑出来:"建国哥,你又来了!"
他已经不怕生了,在我面前蹦蹦跳跳的,像只小兔子。
王嫂站在门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吃了早饭没?家里有稀饭。"
"吃过了,嫂子。"我说着就往地里走。
那天下午,我犁完最后一块地,汗如雨下。
王嫂端来一碗凉白开:"今天中午多煮了些,晚上做了红烧肉,你吃了再回去吧。"
我没好推辞。
饭桌上,小虎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偷看我几眼。
柴火灶上的铁锅还冒着热气,空气中飘着诱人的肉香。
厨房的墙上挂着几串干辣椒和一把晒干的葱蒜,角落里摆着一个陈旧的木柜,上面放着几个缺了口的碗和一个铝制饭盒。
王嫂给我夹了块肉:"多吃点,你年轻人,要长力气。"
"嫂子手艺真好,这肉炖得烂而不柴。"我由衷夸赞。
"是吗?"王嫂笑了,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你跟小虎爹口味挺像,他也爱吃我做的红烧肉。"
说着说着,她望着盘中的肉,眼睛忽然红了:"他生前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
一滴泪无声地落入碗中,融入了酱汁里。
小虎见状,低下头使劲扒饭,小小的脸庞绷得紧紧的。
屋里一时沉默,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
窗外,一只老黄狗懒洋洋地趴在院子里,阳光透过窗户的纸糊,在土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爹怎么样了?"王嫂擦了擦眼角,转移话题。
"好多了,过两天就能下地走动。"
"那就好,那就好。"她点点头,起身收拾碗筷。
饭后,天色渐暗,我起身告辞。
"建国,别走了吧。"王嫂突然说。
我心跳骤然加快,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村里的闲言碎语一下子涌入脑海,脸"腾"地一下红了。
王嫂似乎察觉到我的紧张,笑了:"你别误会,我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转身进了里屋,拿出一件旧棉袄,"这是大山的衣服,想给小虎改小些穿,但我不会裁剪,听说你家做过裁缝..."
我这才松了口气,点头应下:"我娘教过我一些,简单的还行。"
王嫂点燃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在屋里投下温暖的光晕。
借着微光,我帮她在衣服上比划着。
"得从这里剪开,再从袖子这儿改......"我一边说,一边用粉笔在衣服上画线。
小虎好奇地凑过来,蹲在我身边看着。
"建国哥,我爹是不是很勇敢?"他突然问我。
我看了眼王嫂,她眼中满是期盼,似乎在乞求我说些什么。
"你爹啊,是个好汉。"我放下衣服,认真地看着小虎,"那年村里闹洪水,他一个人跑到山沟救了被围困的三个孩子,全村都夸他。"
小虎眼睛发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我信口编着,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你爹力气大得很,能一次背两个孩子,涉水而过,厉害着呢。"
"那我爹为啥会......"小虎欲言又止。
"那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我摸摸他的头,"但你爹是好样的,你要记住。"
王嫂在一旁默默流泪,灯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她的眼神告诉我,这些话对小虎有多重要。
夜深了,王嫂在隔壁小屋铺好了床铺。
小虎缠着我讲他爹的故事,我便把村里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编织成他父亲的英雄事迹。
山上打虎、冬天救人、帮助老人......一个个故事从我嘴里蹦出来,小虎听得入了迷,直到沉沉睡去。
我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发现王嫂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发呆。
夜空中繁星点点,远处的山影如同沉睡的巨人。
"嫂子,孩子睡了。"我坐到她对面的矮凳上。
"谢谢你,编那些话给小虎听。"她望着远处的月亮,"大山是个老实人,没什么大本事,但对我和孩子很好。"
"我没编,王大哥确实帮过村里不少忙。"我坚持道。
她微微一笑:"大山走后,日子难熬啊。"
村里的蛙声此起彼伏,偶尔有几声犬吠传来。
"生产队张队长几次来说,让我改嫁,说女人带孩子太苦。"她低声继续着,"邻村李家有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老婆死得早,家里有几亩好地,愿意娶我。"
"那...嫂子怎么想?"我试探着问。
"我不能走。"她的声音坚定,眼神坚毅如铁,"这房子是大山留给小虎的,我若改嫁,房子就保不住了。再说..."
她顿了顿,眼睛湿润了:"我答应过大山,要把小虎拉扯大。"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我。
照片上是王大哥抱着小虎,王嫂站在一旁,一家三口在一棵大树下笑得灿烂。
那是他们全家唯一的一张照片,是小虎四岁那年,赶集时照的。
"照相馆的师傅说,照片能留住幸福。"王嫂轻声说,"可再好的照片,也留不住人啊。"
夜风微凉,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
"嫂子别担心,等秋收前我帮你把地里的活都干完。"我突然承诺道。
"哪好意思让你帮这么多?村里人会说闲话的。"她连忙摆手。
"管他们说什么,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我想了想,"小虎该上学了吧?我可以教他认字,我高中毕业的。"
当时农村,能读完高中的不多,我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
王嫂眼睛亮了:"真的?那太好了!小虎聪明,就是没人教..."
她的声音里充满希望,仿佛看到了儿子的未来。
第二天一早,我穿好衣服准备回家。
王嫂包了两个鸡蛋让我带给父亲:"这是自家鸡下的,新鲜着呢,给叔叔补补身子。"
小虎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建国哥,你什么时候再来?"
"快了,我答应教你认字的。"我摸摸他的头。
"那你可得说话算话!"小家伙仰着脸,认真地说。
王嫂站在门口,阳光下她的脸庞不再疲惫,眼里有了希望。
回到家,母亲正在院子里喂鸡。
"咋这么晚才回来?"她皱着眉头问。
"帮王嫂家改衣服,耽搁了。"我如实答道。
"你少往人家寡妇门上走,村里人嘴碎。"母亲低声说。
父亲在屋里咳嗽两声:"孩子心肠好,不是啥坏事。不过,建国啊,你得顾着点人家寡妇的名声。"
"爹,我晓得。"我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我常去王家帮忙。
为了避人耳目,我都是让父亲跟着一起去,或者找些活计,让王嫂带着小虎来我家。
慢慢地,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理解。
"赵家小子人品好,帮寡妇家干活,没啥私心。"
"王桂花命苦,好在遇上赵家父子,有人帮衬。"
春种、夏管、秋收,一年四季的农活,我都尽力帮着。
小虎跟着我认字学数,进步神速。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每当他学会一个新字,就兴奋地跑去告诉母亲,王嫂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建国,你说小虎将来能考大学吗?"一天晚上,她忍不住问我。
"怎么不能?他这么聪明。"我肯定地说。
"大学生啊..."王嫂的眼睛里闪烁着梦想,"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那一年秋收,王家的地收成不错。
金黄的玉米堆满了院子,豆角挂在房檐下晒得咯吱作响。
王嫂用卖粮食的钱给小虎买了新书包和铅笔盒,小家伙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入冬前,王嫂送我一条自己织的围巾:"冬天别冻着。"
质朴的话语里,是说不出的感激。
我接过围巾,心里暖烘烘的。
"嫂子,明年我爹腿好了,到时我要去县城找工作。"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去吧,年轻人不能老在村里困着。"王嫂鼓励道,"你有文化,在城里能有出息。"
我怕她误会,赶紧解释:"我会常回来看看,小虎的功课我还得教呢。"
"知道,知道。"她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你是个有心的好人。"
1983年春天,我去了县城一家国营工厂当了工人。
虽然工资不高,但有"铁饭碗",在那个年代已经很不错了。
每个月发工资,我都会给父母寄一部分,剩下的,我攒着买学习资料给小虎。
农忙时节,我请假回村帮忙。
村里人见了我,都笑呵呵地打招呼:"建国回来了,在城里当工人,有出息了!"
小虎已经上了小学,成绩名列前茅。
每次见到我,他都会兴奋地展示自己的作业本,上面写满了老师的表扬。
王嫂的脸上有了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样愁眉苦脸。
她在生产队干活更加卖力,村里人都夸她能干。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农村的集体经济逐渐松动,家家户户开始分田到户。
王嫂分到了几亩地,虽然不多,但足够母子俩生活。
1985年,我在县城认识了一个同厂的姑娘,一年后我们结婚了。
婚礼那天,王嫂和小虎来了,给我们送了一对自己绣的枕套。
"嫂子,您这是..."我接过礼物,有些感动。
"你帮我家那么多,这点心意你得收下。"她执意道。
新媳妇知道我和王嫂的关系后,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常常拉着我回村看望她们母子。
"人家孤儿寡母的,咱们有条件就帮帮。"媳妇说。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如同村口的那条小河,不急不缓,却始终向前。
小虎渐渐长大,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又考上了师范学校。
王嫂的头发花白了,但眉眼间的坚毅从未消失。
"大山,你看到了吗?咱儿子出息了。"每次提起儿子,她总会仰头望天,似乎在和远方的丈夫对话。
2002年的夏天,我回村探亲,顺便去小学看望当了校长的小虎。
那所小学还是我小时候读书的地方,只是墙壁刷新了,还添了些新设备。
碰巧那天,王嫂也来送午饭。
二十年过去,她已经是个六旬老人,背有些驼了,步子却依然稳健。
"建国哥!"小虎——现在应该叫王老师了——高兴地迎上来,比我还高半个头。
他已经是个有模有样的中年人,戴着眼镜,说话稳重,很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听说你被评为县里的优秀教师了?"我问道。
"是啊,还去市里领了奖呢。"王嫂抢着答道,脸上满是骄傲。
三人坐在学校的树荫下,王嫂打开饭盒,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还有一盘红烧肉。
"尝尝,我手艺还行吧?"她笑眯眯地问我。
"嫂子的手艺,这些年一点没变。"我夹了一块肉,那熟悉的味道立刻勾起了往事的回忆。
小虎突然说:"建国哥,妈常对我说,这世上的恩情,有些不用还,有些还不完,但总得记在心里。"
"啥恩情不恩情的,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王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已经泛黄褪色,但依稀能看出是我二十多岁时的样子。
"这是当年你教小虎认字时,我偷偷照的。"她说,"拿着当个念想。"
照片上的我正弯腰给小虎写字,脸上洋溢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这么多年,谢谢你。"王嫂的眼睛湿润了。
"嫂子..."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建国哥,我和妈这些年能过上好日子,全靠你当年的帮助。"小虎握住我的手,"那时要不是你来教我认字,我哪有今天?"
"是你自己争气。"我谦虚道,心里却暖流涌动。
小虎笑了笑,转向母亲:"妈,那盒东西拿出来吧。"
王嫂从布袋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这是我和小虎一起选的,送给你和嫂子的。"
我打开一看,是两块手表,样式朴素大方。
"这...太贵重了。"我连忙摆手。
"收下吧,"小虎坚持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日头正好,校园里满是孩子们的欢笑声。
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那个拿着犁耙的年轻人,和门前等待的坚强女子。
还有那个怯生生躲在门后的小男孩,如今已是桃李满天下的教师。
岁月如流,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却从未改变人与人之间的那份真挚情谊。
2005年,小虎娶了媳妇,是县医院的护士,温柔贤惠。
婚礼上,王嫂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笑得合不拢嘴。
她拉着我的手,悄悄说:"建国啊,看到小虎成家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嫂子,你辛苦了这么多年,值得。"我由衷地说。
"值得,值得。"她点点头,眼里闪着泪光,"就是可惜大山看不到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没说话,心里却明白,王大哥若在天有灵,一定会为妻子的坚强和儿子的成就而骄傲。
2010年,王嫂因病去世,享年六十八岁。
临终前,她握着小虎的手,又看了看我,安详地说:"我这辈子,没啥遗憾了。"
送别王嫂的那天,村里老老少少都来了,送她最后一程。
我和小虎扶着灵柩,心里满是不舍。
"建国哥,"下葬后,小虎拉着我的手说,"我妈生前最感激的人就是你。她说,若没有你当年的帮助,我们娘俩可能早就散了。"
"嫂子是个好人,老天自会眷顾好人。"我哽咽道。
回家路上,我想起那年春天,第一次去王家耕田的情景。
想起王嫂说的那句"今晚别走了",想起她做的红烧肉,想起那件要改小的旧棉袄。
一幕幕往事如同放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欢笑与泪水交织,构成了生命中最朴实却也最珍贵的记忆。
如今,小虎已经是县教育局的干部,儿子也上了大学。
每次回村,他都会去看望我和我的家人,情同亲人。
人生路上,我们只是彼此的过客,却在不经意间,成了对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那年帮邻村嫂子耕田,没想到会耕出一段跨越半生的深厚情谊。
也许,这就是乡土中国最朴素的人情味——不求回报的付出,无需言说的感恩,默默支撑彼此走过风雨,共度艰难。
来源:旧时光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