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山长请看,这是贱妾的《倚云楼诗草》。"花燕芳鬓边未簪珠翠,只别了朵冻红的梅蕊。王闿运接过诗稿,指尖触到毛边纸的粗粝,却见字迹娟秀里藏着筋骨,像这雪地红梅,偏要逆着寒风长。
同治四年冬,衡阳卢府的红梅被雪压弯了枝。王闿运推脱不得商贾宴席,冷着脸坐在上座,忽闻环佩叮咚——穿藕荷袄的姑娘抱着诗稿,雪地里踏出一串浅蓝脚印。
"山长请看,这是贱妾的《倚云楼诗草》。"花燕芳鬓边未簪珠翠,只别了朵冻红的梅蕊。王闿运接过诗稿,指尖触到毛边纸的粗粝,却见字迹娟秀里藏着筋骨,像这雪地红梅,偏要逆着寒风长。
席上淫词艳曲唱得热闹,他借口寻梅躲进后园。月光正照在老梅虬枝上,忽听身后轻笑:"山长可知,这梅枝最是倔强?"回头见花燕芳抱着铜手炉,袄子蹭了片雪渍,"去年腊月,我替姐妹赎身,鸨母折了这枝梅砸我,说'表XXX也配谈风骨'。"她指尖抚过梅枝疤痕,"您看,今年它开得更旺了。"
王闿运心尖一颤。这夜读她的《无题》诗,"空留江山数峰青"的墨痕未干,恍惚看见湘江上的渔火——十年前他赶考遇雨,船家女儿也曾借他半卷《诗经》,后来嫁作商人妇,江心一别再无音讯。
三日后,他携弟子踏雪回访。卢府门房却说姑娘病了。绕过屏风,见花燕芳倚在竹榻上,鬓边梅蕊换成了白纸花。"昨日给李翰林唱曲,他说我诗里有'怨'气。"她咳得肩头发颤,从枕下摸出半阙《踏莎行》,"山长教我,娼女该写什么?写'笑迎宾客'么?"
王闿运攥着诗笺,忽闻窗外爆竹声——卢府正给新捐的观察大人贺喜。他想起书院里等着米粮的寒门学子,想起家中老妻纳的鞋底,喉间的"跟我走"终是化作一声叹息。临走时,花燕芳塞给他半枝断簪:"去年游岳麓,捡的残玉。山长说'玉碎不改其白',可这世道..."她没说完,转身碰倒了青瓷瓶,残梅滚进雪地里。
光绪四年,王闿运在成都尊经书院翻出旧稿,《倚云楼诗草》的批注已泛黄。弟子廖平指着窗外红梅:"先生为何总在雪夜讲薛涛?"他摩挲着断簪上的"燕"字,想起衡阳那夜,姑娘的诗句穿过二十年风雪:"飘雪泪似潇湘雨,何处春风惹恨长?"
晚年修《湘绮楼日记》,他独独漏了花燕芳。直到临终前,子孙在枕下发现半阙残诗,墨迹被泪水晕染:"当时错看青楼月,原是寒梅第一枝。"
史载王闿运"生平不蓄姬妾",却在日记留白处藏着半枝断簪。衡阳地方志里,光绪初年确有歌妓花燕芳捐资建义学,碑上刻着"以诗为骨,以梅为魂"。那些被礼教碾碎的真心,终是化作了湘江里的点点渔火,照着后来人读书的窗。
*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图片源自网络和AI制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