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姚家屯战斗是于一九四一年夏末秋初季节进行的。姚家屯位于津浦铁路线东侧，距日寇驻军重镇平原县城不超过十华里路程，我们村位于平陵公路西侧，距平原城十二华里，姚家屯村距我村也只有九里路程，是我八路军进行抗日斗争的游击区，也是保卫抗日根据地的南大门。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刘振山抗战回忆5 赵义昌举起三八枪啪一声，土匪头应声从房顶滚下】

姚家屯战斗是于一九四一年夏末秋初季节进行的。
姚家屯位于津浦铁路线东侧，距日寇驻军重镇平原县城不超过十华里路程，我们村位于平陵公路西侧，距平原城十二华里，姚家屯村距我村也只有九里路程，是我八路军进行抗日斗争的游击区，也是保卫抗日根据地的南大门。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辛、谢土匪依仗平原敌伪眼皮底下的姚家屯为基地，死死地与我村作对，以达到他最后破坏抗日，阻止八路军向南开辟的罪恶目的。

鲁北十七团二营（家乡父老都称呼为老二营），得到了仓上庄遇难的消息后，十分着急，就立即进行侦察，了解匪徒们的活动情况，并很快确定了一个比较完美的、巧妙的作战方案。

【连长指导员分别召开了班、排长和党小组长会议，传达战斗方案及各自的战斗任务】

战斗打响的头天晚上，全营官兵来到了我村北乡宁庄崔家寨宿营，距我村有十多华里。第二天拂晓从这里出发。出发之前，连长指导员分别召开了班、排长和党小组长会议，传达战斗方案及各自的战斗任务。随后，指导员又在全连军人大会上作战斗动员讲话。要求大家作战勇敢，不能轻敌，不能认为土匪成不了气候，小菜而已。

其实，虽然这些老惯匪不同于日本鬼子，还有那么一点武士道精神，当然也不像只知道吃喝玩乐，跟在鬼子扫荡的屁股后面打砸抢的二鬼子。除了见吃嘴馋，见钱手痒的特点以外，什么也不懂。平时听说八路军三个字，就谈虎色变，战场上枪一响，恨不得尿裤子。伪军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谁没有良心，出门就碰上八路”。

然而，这一群惯匪却有一定的军事常识和军事技术，虽然没有什么正规的军事训练，严格的军事纪律，严密的军事组织和明确的政治目标，但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单个的战斗能力。他们就是凭借这些条件，为所欲为，图财害命，作恶多端，丧尽天良，成了死不悔改的亡命之徒，因此，不可大意。在战场上我们就要强迫他们缴械投降，放下武器，优待俘虏，活捉到重大杀人犯，或者首要罪恶分子，也可交人民政府依法判处，该当别论。

还要求指战员们极严格地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尤其到新区作战更应扩大我党我军的政治影响。那里的人民常常思念我军，盼望我们去为民除害。我们不能让人民失望，只有军民团结一致抗日，携手开展游击战争，才能早日胜利。

【老二营四、五、六三个连队，全部参加战斗。决定由五连首当其冲】

老二营四、五、六三个连队，全部参加战斗。决定由五连首当其冲。这是顺理成章的，因为我们村参军的青年全部在五连。二排长赵义昌又向连里请缨打头阵，这又是极得人心的大事。因为赵义昌排长亲自领着我们这批青年参的军，而且大部分又是在五连二排当战士，我们这批“仓上兵”，一听说为仓上庄的百姓打土匪，报仇雪恨，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赵义昌同志是一位红军干部，领导很了解他，鲁北人民也很了解他，信任他。一提起赵槌子打仗，那是没有二话可说的，人人赞叹不已。“槌子”一词好像就是四川人的代名词。赵排长就是个头矮了一点。四川人中称呼他槌子是否有贬意，咱不懂。反正在鲁北人民中间称呼他赵槌子，不但不含丝毫贬意，相反，倒有九分心上的敬意。总认为赵排长是位可敬可亲的红军，经历了万里长征，屡建战功，是一位忠实的共产党员，战斗经验丰富的军事干部。这里有一个巧合，五连三排长也姓赵（名字记不起来了），也是红军长征干部，也是在战斗中很勇猛的一员虎将。两名赵排长都被鲁北人民所颂扬。但有一个明显区别，三排长因战斗被夺去了一只宝贵的眼睛，因此，“赵瞎子”成了士兵和群众称呼和颂扬的代名词了。

解放后这两位赵排长，一位升任坦克师长，一位被任命为军分区副司令。
赵义昌排长是一位对仓上庄有着特殊感情的八路军干部。部队打游击来去匆匆，他平时对于偶尔找到部队探望儿子的父母老人，都能亲自接待，介绍部队情况.... ..劝慰老人。他常这样说：“请大娘放心，你看，我与你儿子比亲兄弟还亲，我们这些年轻人，山南海北的都有。我不就是四川人吗？！为了打鬼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互相帮助。遇到生病长灾，同志们互相关照，到处有咱们的穷苦百姓，到处有中医，就凭这些，我们就能打胜仗，鬼子二鬼子一听说八路军，就心惊肉跳的。军属老人来队后，都能欢欢喜喜放心地回家去。”

【赵排长在战斗出发之前，又和全排同志们讲了一番贴心话】

赵排长在战斗出发之前，又和全排同志们讲了一番贴心话。 他那亲切的话语，至今还常在我耳边回响：“同志们，你们的父母将自己亲爱的儿子交给了我，我是共产党员，八路军的干部，老人们完全相信我，相信八路军，相信共产党，我非常感激老人们，我也感到非常光荣。细想起来，我虽然给大家一些帮助，但还非常不够。今后一定加倍努力去做，我有义务关心大家的成长，没有丝毫权利自私自利。如果只顾个人私利，不顾大家疾苦和安危，那就完全辜负了老人们的重托。同志们，上级批准了我们的作战任务的请求。我很激动，也很高兴。我觉得不为仓上庄的众乡亲们出这口气，就对不起仓上庄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对广大人民来说也于心不安。”

赵排长的一席话，说的大家心里热呼呼的。我们想，赵排长是个老党员干部，具有着解放全人类的心胸气概，脑子里何止装着一个小小的仓上庄。大家都很激动，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一步跨到姚家屯，生擒土匪头子，消灭这群祸国殃民的匪徒。

部队拂晓向匪徒老窝姚家屯进发。兵分三路，一路直插姚家屯西面，打破匪徒以铁路为屏障进行顽抗的梦想和越过铁路西逃的目的。同时，从西面策应，紧密配合正面部队地进攻。另一路迂回到姚家屯通向平原县城的南面，切断匪徒的退路，围而不攻，也可阻击万一来援匪的鬼子兵，以保证东路正面攻进部队无忧无虑地打下去。营指挥所就设在东面。营长手下直接掌握两支力量，一支是五连，作正面攻击力量；一支是六连的两个排，作为机动力量使用，暂时埋伏在北面，待歼逃敌。还有两个地方备用，一个是正面攻击如果遇到难题，久攻不入或伤亡过大，可以立即补充加强五连进攻力量；另一个是必要时支援阻击平原城援匪之敌的部队。

【日本鬼子的铁甲车，夜间时常沿平德铁路段出来巡逻，天亮之后，就停在城里火车站休息。敌人要休息了】

还有一个情况，我军也事先侦察清楚了，日本鬼子的铁甲车，夜间时常沿平德铁路段出来巡逻，天亮之后，就停在城里火车站休息。敌人要休息了，正是我军作战之良机。
匪徒们往往是吃喝玩乐通宵达旦，白天却无精打彩。他们以为夜里八路军不敢来，姚家屯在鬼子眼皮底下，白天更不敢来。他们就象夜猫子，白天都去睡大觉。匪徒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这个时辰，八路军从天而降。这正是我军的作战战术。

作战方案当中还有一条也很重要，就是有意给匪徒们留下了一个北面的口子。不过，这不是让匪徒们自由自在出入的地方，这是我们的口袋战术，逼迫匪徒就范举手的地方。
我们村的乡亲们，早对这伙匪徒满腹仇恨。今天终于盼来了救星。众人闻讯打土匪，成群结队扛长枪、虎头刀、铁锨、镐头，随在部队后面，络绎不绝来战场，气势雄壮，真有点浩浩荡荡。有的说：“我非亲手捅死两个匪徒不可，为死去的爹娘报仇，”有的说：“抓住土匪头子，不把他剁成八半，就不解心头之恨。”人民是不可战胜的。

实在说，八路军打仗，总是以一当十、当百。一个营对付几百个土匪，可以说，有打的，有看的，像个有趣的捉鳖游戏就解决问题了，那又何必小题大作呢？不，这是在白天，又是在鬼子城根底下大摇大摆地干，不可轻视。因此说，必须事先制订一个比较完整的作战方案。

清晨战斗打响了，我们赵排长率领全排战士象一把锋利的钢刀，从东面直插姚家屯村里，心中开花，四面分割包围的战术。搞得匪徒们晕头转向，五连一、三排，同时跟进，把敌人象切豆腐干似地，被分割成几个小块，匪徒们被困在几个辖小的区域之内，动不得，逃不得。

土匪头子还企图统一指挥，重新取得联络，组织力量和我们对抗，能打就打，不能打也能有组织地进行撤退。但已经来不及了。匪徒们不大听指挥，看到形势危急，腹背受敌，首尾又不能相顾，乱了阵脚，动摇了，光想各自逃命。霎时间，匪徒们就象没有了头的苍蝇，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乱碰。

【土匪头子辛万和、谢芳营跑了。自称英雄好汉的匪参谋长王志明，不跑也不投降】

我军把握战机，有朝外打的，有朝里压的。首先把姚家屯东北角的一片土匪消灭了。土匪们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磕头求饶，求留狗命。

土匪头子辛万和、谢芳营跑了。自称英雄好汉的匪参谋长王志明，不跑也不投降。他不可能投降，他知道老百姓不会宽恕他。当地百姓都熟悉他是王古屯村人，惯匪头子，方圆几十里的一害。“吃喝赌嫖抽、坑拐刮骗偷”，十大绝技，他是门门精通。可恨的是偷花盗柳，良女不从，暗要人头。拉票勒索，图财害命，丧尽天良，无恶不作，就是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却得了辛、谢土匪的赏识、重用，当上了参谋长。王志明为了博得头子的欢心，要露一手，在前不久，土匪血洗仓上庄的惨案，就是他亲手大杀大砍，指挥干的，他欠下了仓上庄父老乡亲和四方百姓累累血债。

【土匪头子手提着两支短枪，歇斯底里地叫到：“弟兄们，有种地跟我来。土八路，狗屁，我王爷正想会会他哩】

就是这个死有余辜的家伙，战场上眼看快撑不住了，他自动地跳出来，企图重新组合，挽回危局。他蹿到另一小撮被困匪徒中间，跳到一座比较高大一点的屋顶上，找了个半隐蔽处，手提着两支短枪，歇斯底里地叫到：“弟兄们，有种地跟我来。土八路，狗屁，我王爷正想会会他哩，看看老子左右开弓，不怕死的来吧，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他这是出于对人民的无比仇恨，竟敢在大白天发疯似地叫阵，要和八路军较量。他破口大骂了一通，要表明发誓与人民为敌到底。可也不能小看他这一番叫骂，还真有的土匪向他靠拢，不过，真正死心塌地追随他与八路军拼命的，也还是少数，多数人各有各的心事，最主要的是自己干了一些坏事，听信了反面宣传，怕让八路军抓住枪毙。而靠他，可能有机会逃走。

土匪原本就是属于乌合之众。眼下，基本失去了有组织的抵抗能力。
我军抓住有利战机，继续扩大战果，有的小股土匪被消灭了，有的小块将近结束战斗，剩下的仅仅是王志明笼络的这一小股匪徒，还在负隅顽抗。

赵排长，这位老红军，他是在战场上很善于做宣传工作的，他一看，战斗进行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敌人快完蛋了，只剩下一小撮顽固分子，需要鼓动工作。他提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号：“同志们，敌人已经土崩瓦解，你们动作慢了，就没有仗可打，没有俘虏可抓啦，杀敌立功的机会到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要和兄弟连队、排比赛比赛，杀敌立功。加把劲，不要让一个活匪徒逃掉，要为仓上庄父老乡亲们报仇雪恨。”同志们听了之后，个个斗志更加昂扬。排长话音未落，侯排副（名字记不起来了）带四排首先象刀出鞘，箭离弦一般，迅速把匪徒们压缩到村西北角几个院落中去。王志明瘦狗拉硬屎，还是硬撑不投降。

【赵排长很有经验，打蛇必先打头，擒贼必先擒王。他在精细地观察王志明显显露露的活动规律】

赵排长很有经验，打蛇必先打头，擒贼必先擒王。他在精细地观察王志明显显露露的活动规律，端着三八式步枪等待王志明的再一次地暴露。赵排长的射击技术，没有说的，他曾经几次在战场上给我们示范，打过这样的活靶子，都是百发百中。今天还是可以说，哪怕土匪头子王志明三秒两秒钟地暴露，他也难以逃脱赵排长的神枪弹。正当我们的战士户挨户，院靠院激战抓俘虏的时候，土匪头子王志明吓坏了，肝胆震裂，沉不住气了，想逃。目标大暴露，赵排长手急眼快，说时迟那时快，赵排长一秒举枪，一秒三点成一线，“砰”就是一枪。

那个自充英雄好汉的家伙，应声倒下，丢开了手中的双枪，从屋脊上象死狗一样轱辘滚下来，再也听不到他那狼嚎叫了，也听不到枪响了。原来，匪徒们领教了八路军的厉害。王志明没当上英雄，却变成了供狗撕狼啃，全身上下血淋淋的一具烂尸，匪徒们吓破了胆，个个缴械投降。
乡亲们听说赵排长打死了王志明，人人拍手称快。老天有眼，该死，早就该死！同时大家都称赞赵排长枪法好，弹不虚发。共产党为民除害，八路军是天底下最好的军队。

姚家屯战斗胜利结束。可笑的是平原城里面那些成天咒骂共产党，连做梦也忘不了消灭八路军的鬼子汉奸特务们，天天扬言，到处抓八路，杀八路。可是八路军在他们的鼻子底下打得热火朝天，机枪步枪手榴弹，和炒豆子似的响成一片。而县城里鬼子汉奸闭城不出，鸦雀无声。八路军不在的时候，那种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的凶妖劲儿，销声匿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眼下都成了聋哑，城里面的鬼子汉奸特务象臭狗屎成堆，却没有一个家伙敢放个屁，哼一声。更没有哪一个敌人敢把头伸出乌龟壳，跨出城门半步。

以至于我们摆在南边的一个连的兵力，准备打援，这是有备无患，其实一枪未发。百姓也议论纷纷：“小鬼子你也睁开狗眼瞧一瞧，竖起兔子耳朵听一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日本鬼子天天宣扬什么武士道精神，呸！狗屁，都是些怕死鬼。”因此，鬼子把“充耳未闻，视而不见，既保小性命，又保全面子”的双保险办法选为上策。

至于我们摆在南边的一个连队的兵力，准备打援，这是有备无患。其实，一枪未发。
抗日军民共享这战斗胜利的喜悦。我们村被匪徒掠去的关押在牢房里的几十名老老少少，都被解放了。被关押者，年龄最大的是范家一老人（名字记不起来了），年过花甲。出了牢房之后，见到我们老二营长张宝珊，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热泪盈眶，万分激动地说：“感谢首长，八路军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从未见过象今天八路军这样好的军队。八路军又使我老头子得到了新生，永生不忘。我要把下一代交给共产党，让子子孙孙永远跟着共产党八路军。”不久，果然听说，他这个单门独户的范姓，真正出了一个八路军的临邑区长。后来一次战斗任务中被俘，光荣牺牲了。（从临邑党史资料中证实就是此人。）

战斗期间，仓上庄的乡亲们，都在注视着战斗的进程。战斗胜利的消息迅速在我们仓上庄传播开来，男女老幼欢天喜地，高呼：“我们打胜了！我们打胜了！”乡亲们早烧好了绿豆汤，小米粥和腊黄的玉米饼子，还有大锅的白菜炖肉，准备慰劳为民除害有功，凯旋而归的八路军。

乡亲们更加关注的是土匪头子死了没有？有后顾之忧，甚怕后患。战场上到处查找死尸，发现了那个登高喊话的原来就是王古屯村匪参谋长王志明。他就是仓上庄惨案的主谋策划者、指挥者。人们跳高地欢呼叫好，但人们既喜又恨、又气。有的说：“这个家伙心太狠毒了，他欠下了仓上庄乡亲们的血债，这么死了太便宜他，就是把他碎尸万段也难解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知是谁，干脆一刀，把王志明的头割了下来。

乡亲们提着这个狗头到仓上庄村内游行示众。尔后，又把这尸头悬挂在村西头大庙楼阁院前那棵六七个人围抱不过来的老槐树上。人们敲锣打鼓，炫耀自己的胜利。乡亲们扬眉吐气，异口同声：“王志明这个鬼孙，铁石心肠，罪恶累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睁眼报应啊，报应！”乡亲们更自豪地说：“看看究竟是你斗过我，还是我斗过你啊？这一盘棋，我们赢了。”

老二营迅速打扫战场，适时鸣金收兵。部队来到我们村稍停片刻，乡亲们要求部队吃午饭，以表寸心。营首长代表全营同志向乡亲们表示感谢，同志们只喝了点豆汤开水，又向北开去。回到了出发地，召开了祝捷大会，安置伤员。部队又要组织新的战斗。

来源：红四方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