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延教授(上):去伪存真,还科名坊楹联真实面目,你我义不容辞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4-09 20:52 3

摘要:近日,山西大学延俊荣教授发表学术文章,再次对我坚持的“衝繁”观点提出建设性意见,指出该论点存在过度依赖单一文献支撑的问题,延教授将其形象地概括为“只信董大人”。

近日,山西大学延俊荣教授发表学术文章,再次对我坚持的“衝繁”观点提出建设性意见,指出该论点存在过度依赖单一文献支撑的问题,延教授将其形象地概括为“只信董大人”。

作为后辈晚学,面对教授的批评指正,我既感受到学术交锋的严谨性,也促使自己正视自身理论水平的不足。

深感不安之余,我再次重新审视自己的学术立场,通过拓展文献维度、补充多源考据、重构逻辑链条等方式,进一步完善理论框架,期待与学界同仁共同推进相关研究。

延教授与我的这场拉锯战,起因于一副清代楹联中“衡”与“衝”的取舍之争。

在平定冠山,有一座三门四柱的汉白玉石坊,人们习惯称之为“科名坊”, 因横额题书“文献名邦”,故也称“文献名邦坊”。

冠山科名坊原本不在冠山,而是在县城西关春秋楼通往南天门古道,即本地人称之“黑砂岭”的峡谷路口上。

山西平定冠山科名坊

科名坊是知州吴安祖为表彰平定学子在嘉庆十二年(1807)丁卯科乡试中取得的10人中举、5人副贡,并且其中1人名列全省第一(即解元)的好成绩,于清嘉庆十六年(1811)下令建造的。石柱上有其亲笔题写的楹联:“科名焜耀无双地,冠盖衝繁第一州”,横额“文献名邦”。

上世纪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运动中,黑砂岭科名坊被毁。1988年秋,平定县政府将此坊迁址重建于冠山风景区。由于《平定州志》对楹联内容没作记载,又无其他实物和文献资料佐证,当时的人们遂凭记忆,将下联中的“衝”,误写成“衡”。

对这一误写,一直有人撰文发声,但苦于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所以这桩公案一直悬而未决将近四十年。

直至近日,记有平定黑砂岭科名坊楹联内容的清代刊本《度陇记》(作者董恂)被发现,黑纸白字,书中清清楚楚写的是“衝”,不是“衡”,平定文史界这一流传已久的错误,终于被彻底纠正过来了。

平定黑砂岭科名坊

但延教授坚决否认这一事实,她著文说,“《度陇记》只是一篇命题作文,其核心材料多‘採舆人言’,所记内容多取自‘载籍’”。

又说,《度陇记》中所记之平定黑砂岭科名坊楹联内容是虚假的,是“‘稽改’而来的孤例”。

总之一句话,延教授认为《度陇记》史料价值有限,学术可信度不高。

为论证这一观点,延教授从语言语音学切入,认为董恂在《度陇记》中写的不是“冠盖衝繁”,而是“冠盖hong繁”。

董恂《度陇记》书影

当然,这个“hong”,只是个记音符号,是延教授为了行文方便,用汉语拼音对平定方言的一个描述,并非说这就是董恂真实的书写。

延教授认为,“衡繁”的“衡”,平定方言读作hong(音红),因此,“董大人晚上‘挑灯编书’时,很可能只是记了某一个读hong的字,如衡、横、洪、红等,并不一定就是‘衡’字。”

那么,为什么董恂《度陇记》中偏偏写的是“衝”,而不是“衡”呢?

延教授认为,这“纯属受业江都赵熙和的‘自以为是’”,换言之,是清代一个叫“赵熙和”的江都人,“依《四库全书》将‘舆人’所言的‘冠盖衡繁’改为‘冠盖冲繁’”的。

关于“篡改”之论,延教授在上一篇题为《平定文献名邦科名坊争议补笔——在“衡”“衝”之间探微》的文章中也有提及,她这样说:“(清代董恂《度陇记》)即使所记无误,但并不意味着当代人不能基于最佳表达,对下联的第三字做出改变。”

延教授相关文章截图

延教授在《度陇记》铁证面前,不得不低头,但辩称现代人可以对平定科铭坊楹联内容进行篡改。也就是说,延教授承认,平定冠山科铭坊楹联下联第三字确系今人篡改。

而在最近的这篇文章中,延教授口径又变了,她说科铭坊楹联下联第三字早在200多年前就被清代人篡改了,而且篡改者有名有姓,即《度陇记》卷尾标注的“校字者”,亦即“受业江都赵熙和”。

不同的是,延教授认为今人的篡改,是把知州吴安祖写的“衝”改成了“衡”;而清人的篡改,则是把董恂写的“衡”改成了“衝”。

如此自相矛盾的结论,竟同时出自延教授笔下,让人不得不相信,如果有朝一日黑砂岭科名坊石柱重现人间,面对石柱上的赫然在目的“衝”字,延教授一定会写文章说,这是石匠把“衡”字改成了“衝”。

董恂《度陇记》书影

“受业江都赵熙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今已不可考。他或许是一家书局的刊刻人员,果真如是,那他的职责不是缉改董恂的文章,而是监督刻工、印工有无刻错字、印错字。

退一万步说,再退一万步说,假如赵熙和真的把董恂原来写的“衡繁”改成了“衝繁”,这正恰恰说明,在有清一朝,人们的认知中根本就没有“衡繁”这个词。

况且,依董恂的学识,是绝对不会把“衡繁”这个压根就不存在的词写在他的书中的。

董恂照片

董恂,初名椿,科考后改名醇,同治即位,避帝讳而改恂。董恂德才兼备,世人对其评价很高,是晚清政坛比较重要的人物,先后任兵部尚书、吏部尚书、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户部尚书等职,位高权重,颇有名望。

董恂是进士出身,他这个人有个特点,一是爱读书,二是爱写作。经史子集,笔记小说,莫不广采博收,以致积学甚丰。其著作涵盖笔记、诗文、赋等文学创作,自编年谱、《儿女英雄传》评点、《镇志》等文史考订,以及大运河水利专著等学术研究,形成文学、史学与工程学相融通的跨领域著述体系。

淮阴师范学院李强《董恂的生平事迹、著述与思想》一文中这样说:“董恂性爱读书,自同治六年(1867)至十一年(1872),利用公务余暇,按朝代先后顺序,从《史记》,一直读到《明史》,随后还读了《明史稿》《资治通鉴》《晋略》等书。读史书毕,董恂又读诸子之书;读诸子之书毕,又读各种笔记、小说。”

董恂《还读我书室老人手订年谱》中的自画像

又说:“董恂勤于记事,写了很多‘笔记’。他每任一职,每奉一差,都必定以笔记记载其事。他的笔记作品很多,主要有《随轺载笔七种》,即《问津记一》《问津记二》《问津记三》《问津记四》《迎熏记》《度陇记》《问津记五》,此外还有《转漕衡湘笔记》《奉讳归里笔记》《观察畿南笔记》《魏阙重瞻笔记》《畿南会哨记》《保厘京兆笔记》《执掌戎枢笔记》《秋闱琐记》《春闱琐记》《武闱琐记》《文缘琐记》《京兆听事后枣林记》《洋兵纪略》《留京办事笔记》《凤台祗谒笔记》《永宁祗谒笔记》《权衡金粟笔记》《米太仆遗石记》等。”

其中《凤台祗谒笔记》《永宁祗谒笔记》,李强认为是研究清代皇帝和皇后陵寝制度“不可不参考的书籍,可谓是价值独特”。

董恂《度陇记》书影

关于《度陇记》的体例和历史价值,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李军《董恂与〈度陇记〉》这样说:“《度陇记》以日记的形式,记述了从北京出发到甘肃兰州,并原路返回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所到之处的时间、行程、见闻等,都记载详细。”

又说:“《度陇记》为研究承平二百多年的陕甘社会提供了第一手资料,对陕甘回民起义前后甘肃的社会状况研究具有重要价值。”

由此可以看出,学界对董恂,及其所著的《度陇记》评价甚高,一致认为董恂不仅一位得蒙“四朝名臣、三代帝师”祁寯藻奖掖提携、获膺御笔钦赐“忠义”殊荣的朝廷重臣,还是一位嗜书如命、学富五车、笔耕不辍、著作等身的儒林硕彦。

董恂《度陇记》书影

董恂著述,尤其是《度陇记》,兼具文学性与历史价值,既为清代西北地理研究提供了珍贵实录,亦成为中西交通史与区域社会史交叉研究的关键文本。

《度陇记》作为董恂著述体系中极具代表性的数十部日记体记事作品之一,其诞生既源于作者“勤于手记”的治学习惯,更是其“经世致用”学术理念的实践延伸,乃真情实录,而非应制奉题之作。

所谓“《度陇记》乃‘禀承少司农指授’而作的命题作文”云云,其实是延教授没有读懂董恂《度陇记》自序的意思,而造成的误解。(张文平)

未完待续……

来源:张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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