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与沈阔成亲当日,本该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大红的喜绸挂满了整个府邸,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可命运却在此刻狠狠给了我一击。
与沈阔成亲当日,本该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大红的喜绸挂满了整个府邸,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可命运却在此刻狠狠给了我一击。
沈阔的救命恩人姜虞,竟在这一天惨遭贼人凌辱。
当沈阔听闻此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心急如焚,全然不顾身旁身着凤冠霞帔的我,匆匆忙忙便将姜虞带回了府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猛地一揪,酸涩与委屈涌上心头。但念及他的焦急与善良,我还是强忍着难过,选择了理解。
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沈阔竟提出要给姜虞平妻之位。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天旋地转,满心的欢喜瞬间被痛苦取代。
然而,看着沈阔眼中的恳切与执着,我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忍着泪应下了此事,还依照规矩,给了她最尊贵的待遇。
波斯国进贡的那颗举世无双的宝石,光彩夺目,令人惊叹,我忍痛割爱,将它送给了姜虞;宫宴之上,皇帝只允许沈阔带一位女眷出席,我虽满心期待,却还是点头允了沈阔带姜虞前往。我不断安慰自己,只要沈阔心中有我,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可姜虞的欲望却如无底洞一般,永无止境。
直到那一天,她竟提出要和沈阔生一个孩子。
听闻此言,我积攒已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懑,怒声骂她不要得寸进尺。姜虞被我的斥责激怒,她脸色狰狞,气急败坏之下,竟心生歹意,暗中下药,将我毒死。
沈阔发现我时,我早已没了气息,尸身冰冷。
他抱着我,失声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震碎。可即便如此,在悲痛过后,他还是选择了替姜虞瞒下此事,亲手将我抛尸荒野。
他对着我的尸体喃喃自语:“这是我们欠她的,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补偿你。”
然而,命运似乎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当我再次睁眼,竟回到了沈阔带救命恩人入府的那一天。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我绝不会再任人欺凌,我要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1
沈阔紧紧握着姜虞的手,听到我斩钉截铁说出 “不同意” 三个字时,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我强忍着眼眶里即将夺眶而出的酸涩,努力昂起头,目光坚定地回视着他,再次重复:“对,我不同意。”
沈阔的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黑沉沉地压了下来。被他紧握着的姜虞,适时地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软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王爷,算了吧。王妃出身将军府,乃嫡女之尊,而我不过是个毫无身份的市井小民,若与王妃同为平妻,定会遭人议论,坏了王爷的名声。能得王爷抬爱,阿虞已然心满意足,不敢再有更多奢求。”
说着,姜虞眼中蓄满泪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楚楚可怜,柔弱无骨地拽着沈阔。沈阔顺势将她轻轻揽入怀中,那动作温柔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而后,他冷冷地看向我,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容湘,阿虞因我才遭贼人凌辱,这是我欠她的。此事你同不同意都得应下,我不过是在通知你。过几日我便要迎娶她,你只管好好筹备婚礼。要是你实在接受不了,那就干脆把王妃之位让出来,王府断不会让心胸狭隘之人做当家主母。”
他以为这番话足以震慑住我,让我乖乖就范。可他不知道,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前世那个任人拿捏、逆来顺受的容湘,而是带着两世记忆,历经生死磨难的我。
“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赏我一纸休书,容湘绝不纠缠。” 我语气平淡,却字字掷地有声。在沈阔眼中,我不过是个舞刀弄棒、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 “野丫头”。我们的婚约,也不过是父亲与陛下年轻时醉酒定下的,在他心里,或许从未真正看重过。既然他如今一心想要凭借救命之恩迎娶姜虞,那我成全他又何妨。
沈阔正要转身离开的身体猛地顿住,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恍惚与迷茫。而站在他身旁的姜虞,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挑衅地看向我。
“你要和离?” 沈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不敢相信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犹豫,微微点头,简洁有力地回答:“是。”
就在这时,一声痛呼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沈阔如梦初醒,心疼地看向姜虞。原来,他刚才因为震惊,下意识攥紧了姜虞的手腕,此刻姜虞的手腕已经被攥得通红。沈阔一怔,连忙松开手,而后抬手扶着额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对我说:“容湘,你别胡闹。大凉律法规定,女子年满十八尚未成亲,便会被官府强行婚配。阿虞已然失身,若此事被人知晓,定会被强行许配他人。如今她孤苦无依,走到哪儿都会遭人欺辱,我怎能坐视不管?”
我静静地看着他,神色波澜不惊,抬手取下耳垂下那对寓意着夫妻恩爱的同心耳铛,递向他:“要娶她,便休了我。”
两次好言相劝都被我强硬驳回,沈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怒不可遏。他猛地一把将我递过去的同心耳铛甩开,耳铛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 “叮叮当当” 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姜虞见状,连忙抱住沈阔的胳膊,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王爷,都是阿虞的错,阿虞不该跟您回来,惹得您和王妃起争执。阿虞这就走,您别生气了。”
沈阔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而后紧紧将姜虞揽在怀中,仿佛在向我示威:“容湘,此事由不得你任性,阿虞我娶定了。”
沈阔带着姜虞离开后,我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熟悉的摆设。曾经,这里承载着我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可如今,却满是物是人非的悲凉。眼眶一阵酸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上一世,他亦是如此,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毫不迟疑地将姜虞带回府中,任由姜虞在府里兴风作浪。我们新婚不久,他便以姜虞受了刺激、需要陪伴为由,整日守在姜虞房里。我只能独自忍受着寂寞,听着他们在卧房里的欢声笑语,看着下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我不过训斥了几句多嘴的下人,姜虞便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沈阔,最终,我落得个飞扬跋扈、心肠歹毒的恶名,而姜虞却摇身一变,成了众人眼中善解人意、贤良淑德的典范。
这一世,他依旧执迷不悟。不过,我已不再在意。既然他如此执着于给姜虞名分,那就遂了他的心愿吧。只是,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任人欺凌,我定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
2
第二日一早,随我一同进府的丫鬟蝶儿慌乱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王妃,王爷要把铃铛送走。」
我急匆匆地下了床,跑到了驯马场。
一旁的姜虞双手捂着嘴,瑟瑟发抖地站在他的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我急匆匆地跑了过去,一把推开手中拿着剑想要杀掉铃铛的沈阔
沈阔蹙眉:「湘儿,铃铛踢伤了阿虞,不能再留下它了。」
我安抚着受惊的铃铛红着眼眶看着他:「沈阔,铃铛是什么性格你再清楚不过,它如此温顺怎会随意踢伤人。」
「更何况,她为何要到马场,为何会出现在铃铛面前。」
「王妃,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听说王妃骑射厉害,还有一匹特别温顺的赤兔马,阿虞也想学着骑马,所以我央求王爷带我来的,只是不曾想阿虞笨拙,不会驯马,所以.......」
「闭嘴,我的马儿你也配骑,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红着眼眶看着沈阔身后一脸胆怯的姜虞。
铃铛是三年前兄长特意从塞外为我寻来的一匹赤兔马,为了这匹马儿他甚至与人切磋,差一点要了小命才为我赢回来的,因为这件事我还哭了一顿,沈阔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我有多么珍惜这匹马,铃铛的一切都是我亲自照料,信不得任何人。
可如今他竟然让姜虞骑我的马,为了姜虞他要杀了它。
「容湘,你闹够了没,不过一匹马而已,阿虞她受伤了你看不到吗?」
「那是她活该。」
「马圈里有这么多马她不骑,偏偏要选铃铛是为何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我看着姜虞,忽地笑了,将铃铛交给一旁的丫鬟,走到姜虞面前。
「是不是只要我的东西你都想要抢一抢?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身份,或是我所珍视的东西,以及我的夫君,你都想要占为己有啊?」
姜虞垂眸不断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王爷,我好疼,我好怕。」
一旁的沈阔看不得她这般,一把将我拽了过来甩在了一旁。
「容湘,你闹够了没有,我怎么从前没有发现你如此咄咄逼人。」
「阿虞什么都没有争抢,是我要给她的,铃铛也是我要让她骑的,你有什么意见你冲我来,你对她发什么火?」
我回过头望着他一副护鸡崽子的模样护着姜虞,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走到铃铛身边想要将它带走,却被沈阔一把拦住。
「你可以走,它不行。」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只见他举起手中的剑便向铃铛砍过去。
沈阔整个人怔住,手中的剑停在半空中,上面沾染了我的血迹。
握着那把剑的手颤抖不已,我咬紧唇看着他。
「容湘,你疯了吗?」
我冷笑,用力甩开他的剑,那只手垂在身侧滴答滴答流着鲜血。
「沈阔,嫁给你我才是疯了。」
「铃铛是我的最珍贵的东西,你敢伤它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沈阔阴沉着脸,眼中带着晦暗不明的神色。
「王爷,王妃,是我的不是,求求你们不要因为我在吵架了,我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姜虞从沈阔身后跑了出来,噗通跪在了我的面前不断地磕头。
那双洁白的额头沾染着血迹和碎石子,让沈阔看得甚是心疼。
「阿虞,你起来,这不关你的事,不需要给她跪下道歉。」
说罢沈阔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扭头就走。
走了几步他声音冷冷:「容湘,今日我不杀铃铛,但是我也不想看见它,至于阿虞,十日后我便会迎娶她过门,即便你不喜,也改变不了任何。」
「你该做好王妃的职责,不要整日像个妒妇一般。」
我看着远去的沈阔自嘲地笑了笑,一旁的蝶儿满脸心疼地握住我的手。
「王妃.......」
「蝶儿,帮我给兄长传封信。」
3
因为姜虞被铃铛踢伤,所以沈阔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而第二日沈阔派了人过来为我治疗手上的伤口被我拒绝,见我如此他也只不过说了一句不知好歹便又陪在姜虞身侧。
这几日下人开始忙里忙外,沈阔更是派人制作嫁衣,给了她最好的一切。
而我这几日一直在与兄长传信,看到他的来信我只是笑了笑。
只是这日刚看完兄长的信封还没来得及烧掉,沈阔便走了进来。
「你在看什么?」他微微蹙眉走向我。
我只是将信封往袖口里塞了塞,不紧不慢道:「兄长惦念我,问问我近日如何而已。」
听到这话他点了点头没有怀疑,毕竟没嫁给他之前我也与兄长经常来信。
「湘儿,那日是我的话说重了。」
「你可还在生气?」
我没言语,不知道他今日为何会突然来到我这里说这些。
像他这种身份高贵的人能低下头属实很不容易。
「姜虞是因为救了我才被贼惦记上,湘儿,我答应你不会和她有孩子,以后我孩子的母亲只是你,好不好?」
「就当是为了我,你不要在置气了。」
我看着他,想到了兄长在信封中所说的话点了点头。
见我如此他脸上带着喜悦,慢慢凑近我:「湘儿,既然你同意了,那你能不能把团扇拿出来,阿虞没有娘亲,所以没有人为她……」
我猛地坐起,看着沈阔:「沈阔,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大凉女子成婚时都要带着娘亲亲自缝制的团扇出嫁,寓意百年好合被人祝福的意义。
可团扇只能用一次,若是转赠他人便会视为不祥,终身得不到幸福。
娘亲与我一样,琴棋书画女红样样不精通,为了这把团扇她不知手上被扎了多少次。
父亲得知心疼不已,可娘亲说:「我们湘儿成亲,一定要永远幸福,就算我手被扎烂,我也要将它绣好。」
那是娘亲的心血,可如今沈阔竟然轻飘飘地让我拿出来给姜虞用。
「你明知道团扇不可转赠他人,会被诅咒的,你还要把它给姜虞吗?」
「那都是传说,湘儿,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计较,我都已经说了,我的孩子只有你一个娘亲,你还想要我怎样呢?」
「你既然都说传说,那你为什么不找别人给她做一个,为何过来要我这把团扇。」
「容湘。」
沈阔见我逼问,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给我。」
看他这般,我忽地笑了,转身坐了下来一字一句道:「如若我说不呢。」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整个房间内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容湘,你一定要和我这么僵持下去吗?就不能为了我容忍一下吗?」
我没有看他,抬头看着门:「请王爷离开。」
紧接着便是狠狠地摔门声,沈阔负气离去。
整个房间一片沉静,窗外蝉鸣吱吱叫响,明月挂在天空,星光璀璨。
没有回音的山谷,不值得纵身一跃。
缘分到了,我也该走了。
4
很快到了沈阔大婚之日,整个王府挂满了喜字。
而我一早便去了皇宫,跪在大殿上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容湘,你当真想好了?」
我抬起头,声音不卑不亢:「容湘想好了,恳请陛下应允为我与景王赐下和离书,容湘只愿随父兄守在边关,永生守护大凉,永不归。」
陛下轻叹一口气:「罢了,景王的事情朕也听说了,容爱卿前几日也快马加鞭传来了书信,既然你与景王再无感情朕便不强求,你走吧,朕允了。」
我道谢后起身离开皇宫,抬头望着天空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如此轻松。
上一世为了沈阔我几乎做尽了丑事,整日围绕在他身边黏着他。
而他总是一脸嫌弃,如今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再也不见,死在了最爱他的那一年。
山高路远,此去经年,此生不见便是最好的结局。
回到府中,蝶儿已经在府外的偏门等着我:「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要走吗?」
一身男装的蝶儿脸上带着兴奋,这么多年她将我地讨好都看在了眼里。
也会为我抱不平,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一直都担忧我过得开不开心。
与其说我们是主仆关系,倒不如说是姐妹。
「嗯,走吧。」
我摸了摸铃铛,纵身跃马,侧身回望。
御笔所书的景王府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如我初嫁到王府那日一般。
我知道我走了,沈阔会把姜虞抬为新的王妃,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既然他如此爱姜虞,那我便成全了他。
握紧缰绳,看着身侧同样骑在马背上的蝶儿笑了笑。
「驾~」
北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吹散了那些零落的记忆和声音。
5
这一路上我与蝶儿见过了无数的好风景,到达边关时已是日落黄昏之际。
父兄见到我脸上堆满了笑意:「湘儿,妹妹。」
看着许久不见的父兄,我眼眶酸涩。
上一世嫁给沈阔直至死我都没有再见过一眼父兄。
因为南蛮的人总会挑衅,父亲常年守在边关很难回来。
不知上一世我死后他们该有多伤心。
「都多大了还要哭鼻子,快随哥哥进来,娘亲做了你最爱吃的桃花酥,和麻子鸡!」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挽住了兄长和父亲的胳膊,笑着走进了府中。
而另一边,沈阔突然心脏一紧。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王爷,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惦记王妃姐姐?」
「明日我们便大婚了,姐姐一定很难过,要不今日你去陪陪她哄哄她吧,阿虞这里没有事的。」
姜虞声音柔柔,轻轻地趴在沈胸的肩膀。
听到这话,沈阔轻嗤:「本王怎么会惦记她,她除了知道气本王还会什么。」
「饶是她有你一般懂事本王便心满意足了。」
「可她毕竟是王妃,日后我们还要一起相处,阿虞能嫁给王爷便已经心满意足,又怎么奢求王爷将所有宠爱都给我呢,王妃姐姐会不喜的。」
「她不喜又怎样,男人谁没有个三妻四妾,阿虞,你不要替她说话,让她冷静冷静也好,磨磨她的锐气,她才能学乖。」
姜虞窝在沈阔的怀里,微微勾唇,而沈阔眯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了深夜,姜虞睡了后,沈阔坐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他发生。
他起身走了出去,不自觉地走到了容湘的门前。
屋内已经漆黑,他想推门却又怕吵醒了她,再三犹豫他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容湘与他一起长大,她什么性子他自然是知晓的,气几日便会好。
明日他成亲后带容湘去赛马,陪她好好散散心便好。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门转身离开。
第二日一早,整个王府一片热闹,文武百官前来祝贺。
沈阔笑着看向面前一身凤冠霞帔的姜虞,缓缓走到她面前牵起了她的手。
比起容湘的活泼,姜虞更加温婉。
只是他迟迟没有见到容湘出来,想必小丫头还在和他置气。
罢了,一会哄哄便好了。
只是刚要拜堂,宣旨太监的声音响起。
沈阔身体僵住,听着宣旨太监的话脸上瞬间惨白。
「王爷,接旨吧。」
6
满堂宾客窃窃私语,沈阔拿着手中的圣旨隐隐约约发抖。
宣旨太监瞥了一眼沈阔幽幽道:「既然圣旨已传达,老奴便不打扰王爷成亲了。」
「等等。」
沈阔眼眶有些红,走到宣旨太监的面前:「赵公公,你可知容湘去了哪里?」
「老奴不知,老奴只看到容姑娘在养心殿门前跪了一个时辰,王爷,主子的事情老奴怎能去过问呢?王爷若是有事要问不妨去问陛下,老奴先告退了。」
宣旨太监离开后,沈阔低头看着陛下亲自赐下来的和离书身体微微颤抖。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爱惨他的容湘会这般决绝,说离开便离开。
姜虞一身红色嫁衣站在一旁,眼中布满了不甘。
「王爷,看来姐姐早就想要离开你了,不然不会突然去求陛下赐下和离书的。」
「姐姐不要你,你还有阿虞,王爷,我们还没有拜堂,宾客还等着……啊~」
沈阔一把甩开姜虞握着他的手,直直冲到后院。
丝毫不顾及满府宾客,更将姜虞的呼唤声抛之脑后。
推开容湘的卧房的门,房间依旧干净整洁。
只是桌案上摆放着一条红盖头,沈阔缓缓走过去拿起。
他再清楚不过这顶红盖头,那是他亲自为容湘绣的。
虽然他与容湘是陛下定下来的婚约,可他自小便与容湘一起长大。
容湘顽皮,性子活泼,总会在他被其他几位皇兄欺辱之时会站出来保护他。
而他也是真的觉得容湘可爱,也是真的喜欢他想要娶她,所以听到民间传闻夫君为娘子亲手缝制红盖头的寓意后,毫不犹豫地地为她缝制。
他依稀记得那日容湘嫁给她时候的模样,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为她亲手缝制的红盖头边缘垂着长而秀气的流苏,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像是在雀跃。
可当姜虞救了他后,他因感恩选择了报答姜虞。
后来姜虞因为救他被一群人凌辱,他更加觉得亏欠姜虞。
久而久之他发现姜虞的好,她的善解人意和容湘形成了对比,就这样把她带回了府。
他没有想过容湘会离开,他们是陛下御赐的婚约,她怎么可能离开。
可他没有想过容湘性子如此烈,就这样跑到皇宫去求一纸和离书。
沈阔缓缓走到梳妆台,过去的种种回忆浮现在他眼前。
「阿阔,你说你一个男子怎么会描这般好的眉?我笨手笨脚的。总描不好。」
容湘坐在他面前,闭着眼睛对他碎碎念。
而那时的他总会笑着说:「阿湘喜欢,那我便为阿湘描一辈子的眉。」
那时的他们也曾幸福过,直到遇到了姜虞,这一切都变了。
「王爷,不好了,王妃晕倒了。」
沈阔一怔,脸上带着焦急随后眼中又带着欣喜,容湘回来了。
她一定是舍不得他所有回来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地哄她,不让她在离开自己身边。
只是见到躺在床榻上的那个女人时,他的脸瞬间便黯淡下来。
「你不是说王妃晕倒了吗?」
沈阔蹙眉,大声质问身旁的婢女。
婢女颤抖着身体,噗通跪在了地上,胆怯地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人。
「王爷,姜,姜姑娘不是刚刚与您成了亲,不叫王妃那叫什么。」
7
「景王府只有一个王妃,那便是容湘。」
沈阔愤怒地将桌案上的茶杯摔碎,声音惊醒了床榻上的姜虞。
「王爷。」沈阔回头看着床榻上的姜虞。
「太医怎么说的?」
「回王爷,太医说王,姜姑娘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刚刚是因为受了些小刺激,所以才昏迷。」
沈阔整个人一怔,姜虞泪眼婆娑地看着沈阔。
「王爷,我们有孩子了,你不开心吗?」
沈阔走到姜虞面前,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说了让人最绝情的一句话。
「准备一碗堕胎药给姜姑娘喝了,好生伺候着。」
说着沈阔便要起身离开,却被床榻上的女人狠狠地拽住了衣袖。
「王爷,你在说什么?」
「什么姜姑娘,我们才刚刚成亲你忘记了吗?这是你的孩子,你为何要杀了他。」
姜虞泪流满面地看着沈阔,犹如一只被丢弃的小猫一般。
「我答应过湘儿,除了她的孩子,王府不会再有别的孩子,姜姑娘,我们的婚事并未进行完,所以容湘才是王府的夫人,你养好身体我会将你送出去,日后会保你荣华富贵,但我不会在抬你入府,湘儿会生气的。」
沈阔不顾姜虞的哭泣,一把甩开她的手大步离开。
离开之前他说:「亲眼看着她喝完。」
现在的他才明白容湘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他要去找容湘。
要告诉她,他喜欢她,他离不开她,他后悔这么待她。
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给她所有的爱,再也不会放开她。
8
来到边关后,我娘怕我因沈阔的事情而忧伤便开始为我寻找新的夫婿。
我娘总说:「男人嘛,不行就换,才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以为她就是这么说说,却没想到她来真格的。
热热闹闹地请了边关不同的适龄公子同我在聚香酒楼见面。
每当拒绝的话到嘴边时,我娘便开始抹眼泪。
一日要见两个,娘亲眼光非常好,挑的个个都是出类拔萃,模样英俊的男子。
这日我在聚香楼见到的第四个男人是兄长的至交好友,周承安。
看见他的那瞬间,我愣了愣,我同他是有一些渊源的,因兄长比我年长三岁,所以每当兄长带我出去玩耍之时都会有他在。
听兄长说,周承安只是一名琴师,他与周承安相识还是因为兄长为了获一女子的芳心,特意去寻了大凉最有名的琴师学习,而这个男子便是沈承安。
看见我的那瞬间,他朝我挑了挑眉,自来熟的口吻朝我道:「小湘儿,是你啊。」
然后例行公事一般,坐在凳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我。
「我的条件你是知道的,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若是想要一个高贵的身份,估计是没有什么指望,但好在我年纪大,知道疼人,读书嘛,还算可以,武功么,跟容珩兄还能切磋切磋,官职没有,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但我可以保证此生只娶一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我长得还不错。」
他朝我弯起漂亮的眼睛:「仔细说来,每天对着这样英俊的夫君,你不亏。」
我的视线忍不住盯着他眼角下方的那颗美人痣,不得不说,他真的好看。
就像是一个狐狸精一般。
他忽然靠近,漂亮的脸在我面前放大:「小湘儿,你为什么盯着我看,你是不是喜欢我,嗯?」
我紧蹙眉头,这个人还是如从前那般,一如既往的厚脸皮。
撇过头不理会他,将视线移到窗外。
街边的小贩做生意的声音,不停地叫喊,这是我在大凉很少看得见的。
那时沈阔总说:「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不到处露脸。」
为了他的那句话,我整日在府中。
可如今不一样,我离开了他,做回了鲜活的自己。
「容湘,你是羞的说不出来话了吗?」
周承安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我回过头看他:「周公子,我已经是嫁过一次人的了,你这般英俊娶我怕是亏了,所以,我们就算了吧。」
我起身,将银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只是在出门的那一刻,撞上了不该撞上的人。
「湘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8
见到沈阔一刻,我是诧异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沈阔一把握住我的手:「湘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是我的不是,我已经把姜虞送走了,你随我回去好不好?」
我厌恶地看着他,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景王爷,请你自重。」
沈阔眼中带着一抹失落,他声音有些哽咽:「湘儿,你离开后我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能没有你,过去的种种是我的不是,只要你随我回去,以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景王,我已经向陛下请旨和离,你我早已不是夫妻,所以请你莫要再说这些。」
看了他一眼,我转身离开。
我不明白他为何会把姜虞送走,可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不爱他了,也不会再和他回去。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可以随意地练武,打马,再也不会因为那些礼仪而烦恼。
可沈阔却不愿放开我,他追上了我。
「湘儿。」
「景王,你没听到小湘儿说什么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一旁的周承安声音带着不屑,吊儿郎当地站在我身侧,挡住了沈阔的身影。
沈阔一怔,随即脸色瞬间落了下来。
「周承安,我和湘儿的事情与你无关。」
我回头看着面前高大的周承安,隐隐担忧。
不为别的,沈阔毕竟是王爷,而他只是一介平民,与沈阔发生冲突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他只是回过头对我龇牙笑了笑。
随即抬手在我鼻尖刮了一下:「小湘儿这是担心我了?还说不喜欢我。」
我:「.........」
随即他扭过头,声音没有了刚才的笑意,极为冷淡地看着沈阔。
「三弟这是要与我抢娘子了?」
9
一声三弟我怔住了。
沈阔的确排行老三,但二皇子却在三年前病逝,而太子我始终未见过。
不仅如此,大凉的文武百官都没有见过。
传言太子身体孱弱,只知道很小的时候便被陛下送去修行,并没有人见过。
但传闻陛下很是疼爱太子,听闻太子是周皇后所生,而周皇后是陛下的白月光,心尖尖。
只是碍于周皇后身体孱弱早早病逝,所以怀太子的时候,导致太子身体也孱弱。
能叫沈阔为三弟的,除了当今的太子殿下再无他人。
周承安他是.......大凉太子?
沈阔脸色已经黑得不行,他咬牙切齿:「皇兄这话说得莫非有些好笑,容湘是我的娘子,何时变成了你的娘子。」
「哦,那是你从前的娘子,父皇已经赐你们和离了不是?」
「三弟,做人不能如此贪婪,皇位给了你,至于容湘……本太子是不可能给你的。」
「她是我的人。」
「奉劝你不要动,不然本太子可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周承安说完转头看着我,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小湘儿,我带你去打马。」
他拽着我的手大步离开,我回头看了一眼沈阔,他不甘心地站在那里盯着我。
离开后,我看着一脸轻松的周承安有些犹豫。
「想问我为何是太子?」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噗嗤笑出了声。
晚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
「我母后生我的时候便难产而亡,我自小便身体孱弱,父皇为了我的身体,便寻了很多修仙的人,想要治好我,后来我遇到了师父,跟随着他七年。」
「我的身体变好了以后曾回宫过,可深宫里总会勾心斗角,我不喜欢那种感觉,便向父皇求了一个赏赐,放我离开。」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的存在,可并不知道太子的真面目,父皇也曾叫我回去接替他,可都被我拒绝了,比起整日对着奏折,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小湘儿,你知道我是何时知道你的吗?」
我呆呆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第一次见到你,是你帮沈阔打其他几位皇子的时候,那时候觉得你好傻,却又好勇敢。」
「我那时候总会觉得,像你这般有趣的人儿,一定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但是没想到你嫁给了沈阔,我以为他会对很好,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你并不快乐。」
「容湘,喜欢你是真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喜欢你了,只是我从不做乘人之危之事,如今你是自由的,我虽不能给你高贵的身份,但我会给你一辈子心安。」
「你可愿意和我试试?」
说真的,这一刻我是懵的。
我以为第一次见到周承安是在兄长带我出去玩耍时,可没想到我们早早便见过。
他的一番表白更是让我心跳不已,感觉脸有些发热。
「该不会是被我的表白吓傻了?还是被我帅气的模样迷懵了?」
「你……你不要脸,流氓。」
最后支支吾吾我只说出了这句话,便转身跑开。
10
回到府中,我的心还在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按理来说被表白也不是什么让人紧张的事情,这种事我自己也做过。
可不知为何,当我看到周承安那么认真的眼神以及深情的话时,我的心不自觉地疯狂跳动。
我捂着脸低头走,却撞上了外出的兄长。
「妹妹,你回来啦,这次怎么样?有没有喜.......」
「诶,妹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一把捂住兄长的嘴:「你别胡说八道,谁脸红了,忙你的事情得了。」
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我连忙跑回了卧房。
接下来的几天,周承安就像阴魂不散一般整日往我府中跑。
不是给我找些好笑的话本子便是带我去打马。
要么就是送我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不仅如此,他投其所好。
我父亲喜欢的,娘亲喜欢的,以及兄长喜欢的东西他都统统往府里送。
一家人都被他哄得团团转。
娘亲也曾问我与他如何,我犹犹豫豫没有说出什么。
这天,周承安又跑到了府中:「小湘儿,今天是上元节,我带你去看灯会。」
不等我说什么,他一把拽着我离开。
灯会极为好看,周承安也特别搞笑,时不时地将我逗得咯咯笑。
而我也明确地知道我喜欢周承安,每次和他接触我都很轻松,我想要嫁给他。
「湘儿。」
一道声音将我拉回,沈阔脸上带着憔悴站在我身后。
「我能和你谈谈吗?」
那天过后我以为沈阔早已离开,可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边关。
「只要一小会便好,可以吗?」
看着他,我点了点头。
既然要决定彻底断绝,那便说得清清楚楚,毕竟我不喜欢有人经常来烦我。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了?」
他看着我,双手垂下,整个人显得十分落寞。
「湘儿,你还记得这个吗?」他手中拿着襟带,我蹙眉蹙眉。
那是我学了整整两个月为他缝制的襟带,为了它我被扎了不知多少次。
可那时满心欢喜地站在他面前,亲手送给了他:「大凉女子只为心爱的人绣襟带。」
但那终究是过去,我眼神平静,没有一丝动容。
见我这般,他眼神更加黯淡。
「怎样才能让你原谅我,湘儿,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我摇了摇头,上前将襟带拿过来:「景王殿下,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当初爱你的容湘早已经不在了。」
「你我如今变成这样不是因为姜虞的出现,而是你的不坚定,你从未真正爱过我,你只是在享受我追随着你的感觉,你认为我爱你爱得死心塌地,你认为我们是奉旨成婚,所以无论你对我多过分,我都不会抗旨,不会离开。」
「可你忘了,容湘并不是接受命运安排的人。」
「王爷,今日是容湘与你说的最后一句话,请王爷忘记过去不要再来纠缠,我要嫁人了。」
沈阔眼红猩红:「是要嫁给他吗?」
他抬手指向我身后吊儿郎当的周承安,我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对我龇牙笑了笑。
样子可爱极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是,我要嫁给周承安,我很喜欢他。」
「所以还请景王殿下莫要纠缠,别让我看不起你,为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说完我便将手中的襟带扔在了河水中:「容湘告辞。」
周承安看着我笑着展开双手,我同样笑着迎过去,扑向他的怀中。
「小娘子,为夫带你去放孔明灯。」
11
七日后, 我嫁给了周承安。
陛下得知后派人送来了很多珍贵的宝物。
那日十里红妆, 炮竹声响彻街尾,热闹得不像话。
我如提线木偶般,被人牵着走进门,耳边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声音回荡整个厅内。
周承安拉着我的手,将我牵进了婚房。
我恍恍惚惚地看着他, 我成婚了,再次成婚了。
三书六聘,十里红妆,正妻之位。
兄长那日哭得不像话,他说这次终于能欺负一回周承安了。
闻言我只是笑了笑,比起兄长, 周承安只要三招便将他打倒。
至于沈阔,他回到了大凉。
听闻姜虞被他赐了一碗堕胎药, 不仅如此, 那日欺辱姜虞的人原来都是她自导自演。
为的就是嫁给沈阔, 只因沈阔是最有机会登上皇位的人,想要借着救命之恩来上位。
沈阔得知后, 把姜虞送到了大理寺,不仅如此,他亲自审问。
最后姜虞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想要自尽, 却被沈阔制止住。
听说姜虞整整被折磨了一月余才咽了气。
至于沈阔,他向陛下求了圣旨,将自己贬为庶人, 从此不再入宫。
而在半月余后,沈阔的府中下人都跑了。
景王府莫名其妙失了一场大火, 沈阔被关在府中被活活烧死。
听闻他死前, 有人说他精神有些不正常。
浑浑噩噩地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是什么前世来生。
我知道他记起了前世的记忆,可那并不要紧。
我早已不在意, 他的死在我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
「娘子, 你怎么又吃凉的了。」
周承安看着我手中的冰糕脸上有些担忧,见状我只是笑了笑。
「是他要吃哦。」
如今我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馋得紧。
周承安撇嘴,在我脑门上弹了弹:「只许一次,再有下一次,我就告诉岳母。」
上次因我馋嘴, 吃坏了肚子, 吓得全家人都紧张。
我点点头, 在他脸颊亲了亲。
周承安笑着将我揽入怀中,看着夜晚的月亮。
「湘儿,遇见你真好。」
夏季蝉鸣吱吱叫响, 我倚靠在他怀中:「我亦如此。」
从前种种, 譬如昨日死。
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得到和失去的旅程。
对过往看得越重,便如背包里的石头。
越攒越沉, 最终压垮了自己。
往后的余生,愿所有悲伤过的人都能同我一般及时翻篇,路越走越宽。
才能收获更多不期而至的美好。
文章来自网络
来源:iy杂货店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