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还记得那天晚上,她颤抖着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听见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墙壁里走动。』」
「他一走进房间,我就感觉不对劲,那女人的眼神里藏着秘密。」
「还记得那天晚上,她颤抖着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听见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墙壁里走动。』」
「原本平静的农家小院,从她来了之后,怪事接二连三。」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从城里来的女知青,带来的不只是风尚,还有我这辈子最大的谜团...」
春末,村子里来了一群知青。按照安排,每家接待一两个城里来的大学生。我家分到了一个叫江雨薇的姑娘。
那年我25岁,在村公社当会计,家里就我和老爹两个人,娘早些年就走了,现在爹也终日躺在床上,半身不遂。
江雨薇是个漂亮姑娘,大眼睛,瓜子脸,身材也好,大学刚毕业,说话轻声细语,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她来的那天穿着一件半旧的蓝色衬衫,背着个帆布包,还拖着个老式的木箱子。
「同志,打扰了。」她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满脸局促。
我帮她把行李拿进来,安排她住在西边的小屋。那屋子原本是我的,但为了让客人住得舒服点,我收拾了一下,自己搬到了东边的杂物间。
「谢谢你,陈守山同志。」她轻声说道,还给我鞠了个躬。
那几天,江雨薇天天早出晚归,跟着村里的老农学习种地。晚上回来,她就帮我烧火做饭,还照顾我爹。
爹倒是很喜欢她,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忙前忙后。
「闺女,你手艺真好。」爹每次都把她做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叔叔过奖了,在城里我也常给爸妈做饭的。」她总是微笑着回答,那笑容真让人心里发暖。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直到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
那晚下了场大雨,雷声轰隆,闪电照得院子亮如白昼。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睁眼一看,江雨薇站在我门前,脸色苍白,身子发抖。
「守山,我...我听见有动静。」她声音发颤,「像是有人在墙壁里走动。」
我打着手电,跟她去了西屋。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可能是老鼠吧。」我安慰她,「这老房子,雨天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不是老鼠。」她固执地摇头,眼睛里闪烁着惊恐,「是脚步声,很轻,但很清晰,就像有人在墙里面走路。」
我检查了四周,墙壁完好,没有洞口或裂缝。为了让她安心,我把我的床铺搬到了堂屋,让她睡回西屋。
「守山,你真好。」她感激地说,目光柔软。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姑娘身上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气质,让我想靠近,又有点害怕。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西屋的墙角有几滴水渍,形状怪异,像是半个脚印。可雨水不可能从那个角度飘进来,而且地面是干的。
「这个屋子有问题。」江雨薇站在我身后,轻声说道,「昨晚我又听见了,还有说话声,很模糊,听不清内容。」
她的话让我背脊发凉。我家这房子有三十多年了,从来没出过怪事。难道是她带来了什么?
我悄悄问了村里几个老人,他们都说没听说过我家有什么不干净的传言。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雨薇晚上总是失眠,说听到奇怪的声音。我看她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心里也不好受。
一天晚上,她突然跑进我的房间,惊慌失措地说:「守山,那边墙壁里有人在哭!」
我跟着她进了西屋,果然听到一阵极其微弱的抽泣声,似乎是从北墙传来的。声音时断时续,像是被什么东西隔住了。
这下我也害怕了。房子北边是一片竹林,再往后是荒地,没有人家。那哭声从何而来?
天亮后,我拿了工具,开始仔细检查房子。敲敲打打一番后,发现北墙的确有些异样——墙体厚度不均匀,有的地方竟比普通墙厚了近一倍。
「这墙可能是后加厚的。」我对江雨薇说,「要不要砸开看看?」
她点点头,眼睛里闪着一丝期待,又带着深深的恐惧。
我叫来两个村里的年轻人帮忙,开始小心地凿墙。刚破开一小块,就闻到一股霉味。再往里凿,竟然发现里面是空的!
我们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当凿开约一尺宽的洞时,手电照进去,我们都惊呆了——墙里竟然有一个狭窄的暗道!
「这...这怎么可能?」村里的小伙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暗道只有大约七八十厘米宽,高约一米七左右,刚好能容一个人弯腰行走。地面上有些发霉的木板,墙壁用砖石砌成,顶部是木梁支撑。
最奇怪的是,这暗道似乎是新近才有人使用过的痕迹——有几个还算清晰的脚印,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纸屑。
「这暗道是通向哪里的?」江雨薇问道,声音里透着惊讶和一丝兴奋。
我们决定进去看看。我拿着手电走在前面,江雨薇紧跟在我身后,两个村里的小伙子因为害怕,留在外面守着。
暗道向北延伸,走了约十米后,突然向右转弯,再走五六米,竟然到了一个小小的暗室。
暗室里摆着一张简陋的床和一个小桌子,桌上有蜡烛残渣和几个空罐头盒。角落里还有一个木箱,锁着。
「这里有人住过!」我惊讶地说。
江雨薇蹲下来检查那些罐头盒,「这些是近期的,」她指着罐头上的生产日期,「最多几个月前的东西。」
我试图打开那个木箱,但锁得很牢。正当我想用力砸开时,江雨薇拦住了我。
「先别急,」她说,「我们应该报告大队长。」
回到屋里,我们把发现告诉了那两个小伙子。他们吓得够呛,连忙回村叫人。
不一会儿,村里的大队长带着几个强壮的年轻人来了。他们检查了暗道和密室,然后撬开了那个木箱。
箱子里装着一些衣物、几本笔记本和一把手枪。
不,不对,那不是手枪,是一把老式的...测量仪?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总之是个金属制品,形状有点像手枪,但显然不是武器。
大队长翻了翻那些笔记本,脸色变得凝重。他招呼几个人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对我们说:「这事有点复杂,你们先别声张,我去找公社的同志商量一下。」
当天下午,公社的几个干部来了,他们带走了箱子里的东西,封锁了暗道,并叮嘱我们不要声张。
晚上,江雨薇坐在院子里发呆。月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守山,你相信鬼魂吗?」她突然问我。
「不信。」我摇头,「世上哪有那种东西。」
「那你怎么解释那些声音?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
我沉默了。这个问题我也想过,难道真是她的幻觉?还是真有什么超自然的东西?
「也许,那里面真的躲过人。」我慢慢地说,「某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江雨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竹林,眼神深邃得可怕。
02接下来的几天,村里显得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注意到,总有人在暗中观察我家,特别是江雨薇。
爹的身体也变差了,整日昏昏沉沉的。江雨薇对爹格外照顾,每天熬汤喂药,比我这个儿子还上心。
「守山,叔叔发烧了。」一天晚上,江雨薇急急忙忙地来叫我。
我摸了摸爹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过,说没什么大碍,开了些退烧药。
可是药喂下去,爹不但没退烧,反而开始说胡话。最奇怪的是,他总是叫着一个名字:「英子...英子...」
「英子是谁?」江雨薇问我。
「不知道,」我摇头,「从小到大,我没听爹提起过这个人。」
江雨薇若有所思地看着爹,轻声说:「会不会是你妈妈?」
「不是,我妈叫李秀珍。」
那天晚上,爹的情况突然恶化,说胡话越来越多,大部分都听不清楚,只有那个「英子」的名字,一遍遍地喊着。
凌晨时分,爹安静下来,好像睡着了。我松了口气,正准备去休息一会儿,突然听到爹清晰地说了一句话:
「别进那个洞...会死人的...」
我和江雨薇都吓了一跳,赶紧看向爹,但他已经再次陷入昏睡。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江雨薇低声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爹要是知道那暗道的事,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第二天早上,爹的烧退了,但人变得更加虚弱,几乎不能说话。他用眼神示意我靠近,然后艰难地抓住我的手,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守...守住...秘密...」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什么秘密?」我着急地问,但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呼吸变得平缓,再次睡去。
这时,村里的大队长来了,说要找江雨薇了解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我问。
「关于她在城里的一些事。」大队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不用担心,例行询问而已。」
江雨薇跟着大队长走了,临走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既有恐惧,又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她走后,我在屋里坐立不安。爹突然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
「雨薇呢?」他问道,声音虚弱。
「大队长叫她去了。」我说。
爹的脸色突然变了,挣扎着要坐起来,「你...你去看看...」
「爹,你别急,她很快就回来。」我按住他的肩膀。
「你不知道...危险...」爹抓着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那女娃...不简单...」
我心里一惊,「爹,你知道什么?」
爹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当年...我和英子...那地道...是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就又倒回了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我坐在爹身边,思绪万千。爹和一个叫英子的人,与那个暗道有关?这是什么秘密?
傍晚时分,江雨薇回来了,脸色比之前更苍白。她一声不吭地走进西屋,关上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敲了敲她的门,「雨薇,还好吗?」
门开了,江雨薇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他们问了些什么?」我轻声问。
「没什么,」她摇摇头,「就是一些背景调查,家庭情况之类的。」
我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没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爹,就像我,也许就像这个看似简单的小村庄。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走在那个暗道里,前方有个模糊的身影,是个女人,她回头看我,脸却是一片空白。
我惊醒过来,发现天已经亮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时钟滴答的声音。
忽然,我听到西屋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移动什么东西。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透过虚掩的门缝往里看——
江雨薇正跪在地上,用小刀撬地板。她已经掀开了几块地板,露出下面的泥土。她在挖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推门而入,「雨薇,你在干什么?」
她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手里的小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守山...我...」她语无伦次,脸上写满了慌乱。
我看了看被翻开的地板和松动的泥土,「你在找什么?」
江雨薇咬着嘴唇,似乎在挣扎是否要告诉我真相。终于,她深吸一口气,说:「我在找一本日记。」
「日记?」
「是我父亲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曾经...在这里住过。」
我愣住了,「你父亲?什么时候的事?」
「二十年前,」她看着我的眼睛,「大概是1958年左右。」
我心里一震。1958年,正是大跃进开始的时候,也是我出生的那年。那时爹刚三十出头,正是壮年。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我问道,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江明远,」她说,「人们都叫他『江教授』。」
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但直觉告诉我,它与那个暗道,与爹口中的「英子」,与这一切怪事都有关联。
「你为什么觉得日记会在地板下面?」
「因为这是我们的暗号,」江雨薇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爸爸说,无论在哪里,重要的东西都藏在脚下,因为那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我蹲下来,帮她掀开更多的地板。泥土下面,果然有一个金属盒子。江雨薇小心翼翼地把它挖出来,用袖子擦去上面的泥土。
盒子上有个简单的锁,但年久失修,轻轻一拉就开了。里面是一本发黄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江明远日记」几个字。
江雨薇的手微微发抖,翻开了第一页。纸张已经变脆,字迹却依然清晰。
「1958年4月15日,阴,」她轻声读道,「今天到达了这个偏远的村庄,见到了安置我的农户——陈家。男主人陈建国看起来很憨厚,但眼神中有种难以捉摸的东西...」
我的心跳加速,陈建国是我爹的名字!
江雨薇继续读下去:「...他的妻子叫英子,是个温柔的女人,对我很照顾。他们有个刚满月的儿子,很可爱的小家伙...」
我感到一阵眩晕。英子是我妈?不可能,我妈叫李秀珍,不叫英子。况且,爹告诉我,我妈是在我三岁那年病故的,那应该是1961年左右。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打断江雨薇,「我妈叫李秀珍,不是什么英子。」
江雨薇抬起头,眼神复杂,「守山,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也许你认识的那个『妈妈』不是你真正的母亲?」
这个想法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我从小就没见过妈妈的照片,爹说全都在一次意外中烧毁了。关于妈妈的事,我知道的全都来自爹的只言片语。
但如果...如果爹一直在撒谎呢?
「我需要问问爹。」我站起来,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决心。
江雨薇也站了起来,拿着那本日记,「我跟你一起去。」
我们走到爹的房间,发现他已经醒了,靠在床头,眼神清醒了许多。
「爹,」我直接问道,「英子是谁?」
爹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然后又归于平静。
「不知道什么英子,」他避开我的目光,「我糊涂了。」
我把日记本放在他面前,「爹,别再骗我了。江明远的日记里写得很清楚,我妈妈叫英子,不是李秀珍,对吗?」
爹看着日记本,脸色变得苍白。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封面,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
「你...你们怎么找到这个的?」他的声音嘶哑。
「地板下面,」江雨薇说,「我父亲可能预料到会有麻烦,所以藏起来了。」
爹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最后,他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泪水。
「是的,」他轻声说,「你妈妈叫杨英子,不是李秀珍。李秀珍是...是我后来娶的,但她在你三岁时就走了,你根本没什么印象。」
我感到天旋地转,「那我真正的妈妈呢?英子呢?」
爹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死了,在你刚出生不久,和江明远一起...」
「死了?」江雨薇惊叫道,「怎么死的?」
爹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愧疚,「你真的是江明远的女儿?」
江雨薇点点头,「我是他和我母亲的女儿,那年我才两岁,几乎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母亲告诉我,父亲是在一次意外中遇难的。」
「不是意外,」爹的声音低沉,「是我...是我害了他们...」
03爹的话像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我心上。
「是我...是我害了他们...」这句话在我脑海中回响。
我看着爹苍老的面容,突然感到陌生。这个抚养我长大的男人,这个我一直敬爱的父亲,竟然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声音发抖。
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江雨薇,最后把目光落在那本日记上。
「1958年,」他慢慢地说,「那是个疯狂的年代。江明远作为知识分子下放到我们村里。那时我刚结婚不久,妻子英子怀了你。我们负责照顾江教授的起居。」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遥远,「江教授是个好人,学问大,为人和善。他教我认字,教村里的孩子们唱歌。英子...你妈妈很敬重他。」
江雨薇静静地听着,眼中含着泪水。
「但那时形势紧张,」爹继续说,「有人举报江教授是右派,说他在背后议论时政。一天晚上,有人来抓他,英子帮他藏了起来——就在那个我们建造的暗道里。」
「你们建造了那个暗道?」我惊讶地问。
爹点点头,「是的,那是我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挖的。本来是用来藏粮食的,后来...成了江教授的藏身之处。」
「那...那我父亲后来怎么了?」江雨薇急切地问。
爹的眼中流露出悔恨,「他在暗道里躲了近一个月。你妈...英子每天给他送饭送水。我开始还不知道,后来发现了,很生气,但英子求我别声张。」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正好那段时间我被派去县里参加培训,离开了十几天。回来后,发现家里多了个女婴,就是你,雨薇。」
江雨薇捂住嘴,显然明白了什么。
「你父亲告诉我,你是他和城里妻子的女儿,托人送到乡下来避难的。他求我照顾你几天,等风声过去,会有人来接你回城。」爹说道。
「然后呢?」江雨薇的声音颤抖。
「然后...我发现英子和江教授走得太近了。我...我嫉妒了,发了疯似的嫉妒。」爹的声音哽咽,「一天晚上,我喝了酒,对英子大发脾气,威胁说要举报江教授。」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痛苦,「那天晚上,英子带着江教授逃跑了,还带走了你,雨薇。但他们没走多远...」
「怎么了?」我和江雨薇同时问道。
「他们被发现了,」爹闭上眼睛,不忍再看我们,「在村口的小桥上,不知道是谁开了枪...英子中弹倒下,掉进了河里。江教授跳下去救她,两人都...都没能上来。」
江雨薇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我也感到一阵眩晕。
「那我呢?」江雨薇问道,「我当时才两岁,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你被村里一个妇女救了,」爹说,「她把你送回了县城,交给了当地的福利院。后来听说你被一户姓江的人家收养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爹,那我呢?如果英子是我妈,她死的时候我才出生不久,那我是谁抚养长大的?」
「是李秀珍,」爹回答,「英子的远房表妹。她知道这件事后,主动来照顾你。后来我们结了婚,但她在你三岁时病故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爹低沉的抽泣声。
江雨薇看着日记本,轻声问:「那本日记里,我父亲还写了什么?」
我们一起翻开日记,阅读江明远的记录。里面详细记载了他来到村里后的所见所闻,对英子的赞美,对我爹的感激,还有后来躲藏的日子。
当读到最后几页时,我们都惊呆了。江明远写道,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村子北边的荒地下面,埋藏着一批珍贵的文物,是他在修建水利工程时无意中发现的。
「难道他被举报,不仅仅是因为政治原因?」江雨薇若有所思地说。
爹点点头,「当时很多人都知道江教授发现了什么东西,都想据为己有。那些文物...据说是汉代的青铜器,价值连城。」
江雨薇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我决定带英子和两个孩子离开这里。文物的位置,我已经详细记录在一张图上,藏在...」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后面的页面被撕掉了。
「图呢?」江雨薇急切地问,「那张藏宝图在哪里?」
爹摇摇头,「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太乱了,很多东西都丢失了。」
我看着江雨薇,她的眼睛闪烁着奇怪的光芒。我们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她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知青,而是一个与我有着深厚血缘关系的人。
「所以,我们是...」江雨薇轻声说,声音微微发抖。
「同父异母的兄妹。」我接过她的话,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惊和复杂情感。
江雨薇的眼睛湿润了,「难怪我一见到你,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我们相对无言,二十年的时光在这一刻被填平。我们曾经是一家人,却因为那场悲剧,阴差阳错地分开,现在又因为某种命运的安排重新相聚。
那一晚,我和江雨薇谈了很久,关于我们的父母,关于那段被掩埋的历史,关于我们各自的成长经历。我们像两个失散多年的亲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
当谈到那张可能存在的藏宝图时,江雨薇显得格外兴奋。
「你觉得那些文物真的存在吗?」她问我。
「不知道,」我摇摇头,「但爹既然承认了,应该是真的。」
「如果能找到那些文物,」江雨薇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们就可以证明父亲的清白,让他得到应有的尊重。」
我被她的热情感染了,「我们一起找吧。」
就在我们准备继续搜寻房子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门,是大队长和几个村干部。
「守山,」大队长的表情严肃,「公社来了通知,关于江雨薇同志的调查有了结果。」
我心里一紧,「什么结果?」
大队长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江雨薇,「江同志的身份有问题。她的养父江明哲曾经是右派分子,已经被审查了。现在组织上怀疑她是被派来执行特殊任务的。」
「什么特殊任务?」我不解地问。
「寻找当年那些所谓的文物,」大队长意味深长地说,「那些东西关系重大,不是个人能够染指的。」
我和江雨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早就知道这一切!
「我没有什么特殊任务,」江雨薇镇定地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知青,来这里是为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大队长笑了笑,「希望如此。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公社决定明天派人来接你回去,重新安排住处。」
他们离开后,房子里又恢复了安静。但这种安静比之前更加压抑,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们为什么突然...」我困惑地看着江雨薇。
「因为他们害怕,」江雨薇冷静地说,「害怕真相被揭开。守山,你知道吗?我养父虽然被打成右派,但后来已经得到平反了。我来这里,确实有寻找父亲遗物的目的,但绝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我点点头,相信她的话。但现在情况很危急,如果她明天就被带走,我们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找到那张藏宝图了。
「我们必须今晚找到它,」我坚定地说。
江雨薇同意了,我们开始彻底搜查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掀地板,敲墙壁,检查每一件家具...但一无所获。
夜深了,我们疲惫不堪,坐在堂屋里发愁。突然,爹的房间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守山...雨薇...」
我们连忙走过去,发现爹已经坐起来了,脸色比之前好多了。
「我知道那张图在哪里,」他轻声说,「当年我找到了它,但一直没敢拿出来。」
「在哪?」我们急切地问。
爹指了指床头的一个旧木盒,「那里面有个暗格,图就藏在里面。」
我拿过木盒,仔细检查,果然发现底部有一个小机关。轻轻一按,底板滑开,露出一张折叠的纸。
我们小心翼翼地展开它——这是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标注了村子北边荒地的详细地形,还有一个红色的X,旁边写着「文物埋藏处」。
「明天一早,你们就去那里,」爹说,「把东西找出来,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爹,你也一起走,」我说。
爹摇摇头,「我走不了了,也没脸见你妈妈。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内疚中...现在能帮你们找到真相,也算是赎罪了。」
他看着我们,眼中满是歉意和愧疚,「对不起,孩子们。如果不是我的嫉妒和懦弱,你们的父母也许还活着,你们也不会分离这么多年。」
江雨薇走过去,轻轻抱住了爹,「叔叔,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帮助我们找到了真相。」
我也感到一阵酸楚,这个曾经犯下错误的男人,毕竟是抚养我长大的父亲。他的错误很大,但他也付出了二十年的忏悔和赎罪。
那天晚上,我和江雨薇在爹的房间守了一宿,听他讲述更多关于我们父母的往事。
第二天一早,趁着村里人还没醒,我们按照地图指引,来到了村子北边的荒地。那里杂草丛生,几乎没人来过。
根据地图上的标记,我们找到了一块略微凸起的土丘。开始挖掘后,大约一米深的地方,我们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小心地刨开泥土,一个木箱露了出来。箱子不大,但很沉。我们合力将它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件青铜器——一个鼎,两个青铜剑,还有几个小巧的器物,上面的纹饰精美绝伦。
「这就是那批文物!」江雨薇惊讶地说,「父亲说的是真的!」
04我们小心翼翼地将文物装回箱子,用衣服包裹好,然后埋回原处,只拿了一件小巧的青铜器作为证据。我们决定先回村,找个妥善的方法处理这件事。
可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大队长带着几个人站在那里,其中还有两个陌生人,穿着整齐的制服。
「你们去哪儿了?」大队长厉声问道。
「散步,」我镇定地回答,「雨薇说想看看村子周围的风景。」
其中一个陌生人走上前来,「江雨薇同志,我们是来接你回公社的。请收拾一下行李,马上跟我们走。」
江雨薇看了我一眼,默默点头。我们回到家里,爹已经坐在堂屋里,神情凝重。
「他们提前来了,」爹低声对我们说,「你们找到东西了吗?」
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件小青铜器,迅速塞给爹。「大部分还埋在原地,我们只取了这一件作证据。」
爹将它藏好,然后对江雨薇说:「孩子,你先跟他们走,别反抗。我和守山会想办法的。」
江雨薇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临走前,她紧紧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轻声说:「守山,记住,无论发生什么,真相终会大白。」
我看着她被带走,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突然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妹妹,带来了如此多的震撼和真相,现在又要匆匆离去。
江雨薇走后,村里突然变得安静了。有关她的传闻却越来越多——有人说她是特务,有人说她是来寻宝的,还有人说她其实是江明远的女儿。
最后一个传闻引起了我的警觉。有人知道真相!这意味着当年的事情,可能不只爹一个人知道内情。
我开始暗中调查,走访村里的老人,特别是那些当年就在村里的人。大多数人对那段历史讳莫如深,但我从一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更多的真相。
原来,当年举报江明远的,是村里的一个叫王德的人。他发现了江明远对文物的研究,想据为己有。而在英子和江明远逃跑的那晚,正是王德带人追赶他们,并且...开了那致命的一枪。
「那王德现在在哪?」我问一个喝了点酒的老人。
「早不在了,」老人摇摇头,「六十年代初就调走了,听说去了省里的什么部门。」
我将了解到的情况告诉爹,他长叹一口气,「我早该猜到是王德。他一直对英子有心思,看我娶了她,就怀恨在心。后来借机陷害江教授,又害死了英子...」
爹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悔恨,「如果当初我不那么懦弱,坚决保护他们,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就在我们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江雨薇突然回来了!她是一个人悄悄回来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他们审问了我三天,」她说,「问我是不是知道文物的下落,问我有没有找到父亲的遗物。我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他们拿我没办法,让我回城里去。但我偷偷溜回来了。」
「雨薇,太危险了,」我担忧地说,「他们肯定在找你!」
「我必须回来,」她坚决地说,「我不能让父亲和英子阿姨的真相就这样被掩埋。」
爹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有一个主意。」
他告诉我们,既然文物已经找到,我们应该正式向有关部门报告,而不是偷偷摸摸地行动。这样才能光明正大地为江明远和英子平反。
「但这样做,你可能会面临指控,」江雨薇担忧地对爹说。
爹苦笑了一下,「我早就该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了。这二十年来,我每天都活在内疚中,现在能为你们的父母做点事,也算是我的赎罪。」
我们决定第二天一起去县里,找文物部门的人。但那天晚上,我们又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墙壁里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又来了,」江雨薇紧张地说,「就像之前一样。」
我们检查了暗道,里面空无一人。但声音确实存在,而且比之前更加清晰。
「会不会是...」江雨薇不敢说下去。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幽灵,我们父母的幽灵。但我不信这些,一定有合理的解释。
我们仔细检查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在北墙的另一侧,发现了一个我们之前没注意到的小洞。通过这个洞,隐约可以看到后面还有一个空间!
「这墙后面还有一个密室!」我惊讶地说。
我们立刻找来工具,小心地扩大那个洞口。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洞口终于大到可以容一个人爬进去。
我先钻了进去,江雨薇紧随其后。里面确实是一个小密室,比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个暗室还要隐蔽。密室里有一张简易的床,一张桌子,还有几本发黄的书籍。
最令人震惊的是,墙上挂着一幅画像——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两个婴儿的照片!
「这是...我们的父母!」江雨薇激动地说。
照片上,一个英俊的男子和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一起,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女婴,女子怀里是一个男婴。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仔细看着那张照片,特别是那个被称为英子的女人。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嘴角,和我一样的鼻子...这就是我从未见过的亲生母亲!
江雨薇泪流满面,轻轻抚摸着照片中江明远的脸,「爸爸...」
我们在密室里又发现了更多江明远的笔记和资料,其中包括他对那批文物的研究记录。这些资料证明,江明远发现这批文物后,一直在尝试通过正规渠道上报,但被某些人阻挠了。
「这些资料足以证明父亲的清白了,」江雨薇激动地说。
我们带着这些珍贵的发现回到了主屋,爹看到那张全家福时,老泪纵横。
「英子...江教授...」他颤抖着抚摸照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二天一早,我们正准备出发去县里,大队长突然带着几个人冲进了我家。
「陈守山,江雨薇,你们涉嫌盗掘文物,跟我们走一趟!」大队长厉声说。
「什么盗掘?」我反驳道,「那些文物是江教授当年发现的,我们只是找回了属于他的研究成果!」
大队长冷笑一声,「少废话,有人举报你们昨天在北边的荒地挖掘,还带走了东西。」
我们被带到了公社,关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几个小时后,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整洁的制服,目光锐利。
「我是省文物保护所的李主任,」他自我介绍道,「关于你们发现的文物,我们需要了解详细情况。」
江雨薇直接将我们找到的所有资料和照片摆在了桌上,「李主任,这些都是我父亲江明远二十年前的研究资料和遗物。那批文物是他发现的,但因为某些原因,他没能将研究完成。」
李主任仔细阅读了那些资料,表情渐渐变得严肃。特别是当他看到那张全家福时,明显愣了一下。
「江明远...」他喃喃道,「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五十年代末期很有前途的考古学者,据说在一次下乡工作中失踪了。」
「不是失踪,」我说,「是被害死的。」我把爹告诉我们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主任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长叹一口气,「这些年来,有太多这样的悲剧。」
他站起身,「你们先等一下,我需要打个电话。」
李主任离开后,我和江雨薇紧张地等待着。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脸上带着微笑。
「好消息,上级同意正式接收这批文物,并且会对江明远教授当年的发现给予肯定。」他看着我们,「而且,鉴于这是他的重要发现,会以他的名字命名这批文物。」
江雨薇激动得流下眼泪,「真的吗?这是对父亲最好的纪念!」
李主任点点头,「不仅如此,关于江教授和你母亲当年的冤案,也可以重新调查了。已经有人去找当事人王德了。」
我们带着李主任和他的团队,去荒地挖出了那批文物。专家们看到这些文物后,都惊叹不已,称这是近年来最重要的考古发现之一。
事情的转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三天后,王德被带回了村子。他已经是个垂暮的老人,看到我们和那些文物,脸色煞白。
「我认罪,」他颤抖着说,「当年是我开的枪...我知道江教授发现了文物,想独吞,就举报他是右派。后来发现他要逃跑,怕事情败露,才...才开了枪。」
王德被带走了,据说会受到法律的严惩。而我爹,因为当年的事情,也被带去调查。虽然他有过错,但鉴于他这些年来的悔过和坦白,处罚相对较轻。
一个月后,江明远和杨英子的名字得到了平反。江雨薇作为他们的女儿,收到了来自上级的表彰信,感谢她为找回这批珍贵文物所做的贡献。
我和江雨薇站在爹的病床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太好了,」爹虚弱地笑着,「英子和江教授在天之灵,也会安息了。」
爹看着我们,眼中满是欣慰,「你们两个,一个像英子,一个像江教授,都是好样的。可惜我这辈子...没做什么好事。」
「爹,」我握住他的手,「你养大了我,这就是最大的好事。」
江雨薇也握住了爹的另一只手,「叔叔,您帮助我们找到了真相,让我父母得到了公正的评价。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爹的眼睛湿润了,「孩子们,原谅我吧...」
「早就原谅你了,爹。」我轻声说。
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微笑,慢慢睡去。我知道,他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三个月后,那批文物被正式命名为「江明远文物集」,在省博物馆展出。开幕式那天,我和江雨薇作为江明远的后人,被邀请剪彩。
展厅里最醒目的位置,挂着江明远和杨英子的照片,旁边是简短的介绍:
「江明远(1930-1958),著名考古学者,于1958年发现这批珍贵的汉代文物。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他和妻子杨英子不幸遇难。今天,我们以他的名字命名这批文物,以纪念他对中国考古事业的贡献。」
看着照片中年轻的父母,我和江雨薇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二十年的分离,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弥合。
「守山,」江雨薇轻声说,「如果不是你帮助我,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我摇摇头,「是你勇敢地回来寻找真相,才让一切变得不同。」
我们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我问她。
「我想继续父亲的事业,」江雨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去学考古,挖掘历史的真相。」
「真巧,」我笑了,「我也想去学历史,了解更多过去的事情。」
我们决定一起去省城报考大学。后来的日子里,我们经常回村看望爹。他的身体慢慢好转,村里人对他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老人,而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爹常常坐在院子里,给村里的孩子们讲江明远和杨英子的故事,讲那段被掩埋的历史。他说这是他的赎罪方式,让更多人记住那段历史,记住那对为真理和爱情而牺牲的夫妇。
五年后,我和江雨薇都从大学毕业了。我成了一名历史老师,她成了一名考古工作者。我们时常会一起回到那个小村庄,看望爹,也看望那片曾经埋藏过秘密的土地。
有时候,夜深人静时,我仍会想起那个夜晚,江雨薇敲响我的房门,说听见墙壁里有动静。如今想来,或许那真的是我们父母的灵魂,引导着我们找到真相。
真相有时候就像埋在地下的文物,需要勇气和毅力去挖掘。而我和江雨薇,很幸运地找到了它,也找回了彼此。
那个分配到我家的女知青,带来的不只是一个谜团,更是一段被掩埋的往事和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
这就是我和江雨薇的故事,一个关于失去与寻找,背叛与救赎,最终真相大白的故事。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有太多这样的悲剧发生,太多的真相被掩埋。而我们,只是揭开了其中一个小小的角落。
但正如江雨薇常说的那样:「即使是最微小的真相,也值得我们为之奋斗。因为只有这样,历史才不会重演,逝去的人才能得到安息。」
多年后,每当我站在讲台上,向学生们讲述历史时,我总会想起那段经历,想起我的亲生父母,想起他们为真理付出的代价。
我想,这就是历史的意义——它不仅仅是过去的记录,更是对未来的警示和希望。
而我和江雨薇,作为那段历史的见证者和继承者,会一直记住,并将这记忆传递下去。
因为记住,才是对逝者最好的纪念。
来源:娱乐哈拉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