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牛郎会对真织女一见倾心,二人享尽天伦后,织女便会被王母娘娘接去天界享福。
我们村是织女村。
每一百年,织女就会降生在我们村的女孩身上,周而复始。
牛郎村也是一样。
牛郎会对真织女一见倾心,二人享尽天伦后,织女便会被王母娘娘接去天界享福。
上一世,牛大郎心属于我,好姐妹为代替我嫁进牛大郎家,狠心将我推进枯井摔死。
可谁告诉他,牛郎一定姓牛?
“阿禾,我真羡慕你,耕织大会之后,八成就要和牛大郎定亲了,一辈子无忧无虑,老了还能去天上享福。"
“不像我,还得继续在村子里布耕织霞,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织雨柔面带愁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而我坐在床上,听着她的话目瞪口呆。
原因无他,我重生了。
上一世,织雨柔也是在我身边这样抱怨着。
我心疼她,要被嫁给牛家沦落在外的私生子,连姓牛的资格都没有。
我给她讲了一个织女村鲜为人知的传说。
传说中,只要将现任的织女杀死,杀人者就会成为新的织女,而牛郎则会获得与织女一同踏入天界的资格。
原本,牛大郎就对老了之后王母娘娘只接织女一人回去心存不满。
织雨柔把这个传说讲给了她,两只臭虫一拍即合。
在我和牛大郎婚后,合力将我推入枯井杀死。
我的头还因直接砸向井底隐隐作痛。
望着织雨柔那伪善的脸,我笑了。
我将自己的手覆上她的手,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假装没看见她眼中的一闪而过的阴毒。
“雨柔,别担心。我听长辈们说,牛家大郎最喜欢耕织手艺好的女子,只要谁在下个月的耕织大会上夺得魁首,基本上就是锁定了牛家大儿媳的位置,也锁定了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织雨柔听见荣华富贵四个字,眼神亮了一下,可随机又暗淡下去。
“阿禾,你也知道,我耕织的手艺向来不如你,只要有你在,耕织大会的魁首就跟我无缘了!"
“那又如何,我们是最好的姐妹,我对那牛家大郎根本无意,也不知道是谁瞎传的我们二人要定亲了!"
织雨柔看见我提到牛家大郎时充满嫌弃的表情,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吗?阿禾,你真的愿意帮我?"
“当然,谁让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呢。"
姐妹二字被我咬的很重。
可织雨柔不会发现任何端倪,她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成为牛大郎的媳妇。
听完我的计划后,织雨柔兴高采烈地回家了,估计内心还会嘲笑我一番我多么愚蠢,竟然会放弃耕织大会这样的好机会。
谁是愚蠢之人,还未可知呢。
今年的耕织大会格外热闹,牛家老太太会为牛大郎挑选媳妇。
全村的女子都精心打扮着自己,拼命的练习自己的耕织技术。
这是一生中唯一一次,能让她们摆脱每天布耕织霞的贫苦生活的最好的机会。
可她们也沮丧着,因为整个织女村,我的耕织技术无人能敌。
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其他女子都显得暗淡无光。
我在村子里走过,挨家挨户的女子不是在试漂亮衣裙,就是坐在院子里用织布机反复练习着。
看见我从门前走过,她们纷纷“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像是看见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在村里,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的感情天真纯粹。
成为织女是我们的命,可我们生来,不是只为牛郎而活。
她们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冷眼走过,拿着一本古书径直奔向后山。
后山上有许多蚕虫,每年的耕织大会,各家女子都会来此采集自己所需的蚕虫,带着蚕虫们吐出的丝参加耕织大会。
后山很大,蚕虫们更是数不胜数。
我拿着古书,挑选着一只只蚕虫,看哪只与书上的相似。
我翻找了一下午,在一棵老树旁,那只蚕虫可算被我找到了。
我细心的给蚕虫装在瓶子中带回家里。
我心里想着:宝贝啊,姐姐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可就靠你了。
我将蚕虫养在家里,细心照料着。
很快,蚕虫就吐出了丝。
那丝与一般的蚕丝不同,雪白无暇,冰晶透亮。
几天之后,织雨柔来我家找我。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罗裙,远远地朝我打招呼,与她平时的花里胡哨不同,一时间,我竟没认出来她。
她兴奋的朝我跑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阿禾,我花三两银子买通了牛大郎家的老嬷嬷,她说牛大郎最喜爱女子穿素色的衣服,说是看着温柔可人呢。"
我震惊了!三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半年的吃食了。
“雨柔,这次你可真是下血本了,可我听说你父亲去山上采蚕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从山上滑了下来,崴伤了脚,这三两银子花了,你家还有钱吗?"
织雨柔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问她,显得有些心虚。
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爹知道这件事!她支持我!只要我嫁进牛大郎家,什么荣华富贵享受不到,还差这点钱吗?"
“也对,凭你的姿色,再配上这素色的罗裙,定会讨牛大郎喜欢。"
织雨柔被我说的有些飘飘然,突然,她又像想到什么一样,眼神紧盯着我。
“阿禾,你真的不会和我抢牛大郎吗?我们的计划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怎么会呢,雨柔,你就放心吧。"
看着我真挚的眼神,织雨柔如释重负,随机在我家的小院里四处溜达起来。
她的目光瞥向我竹编中的蚕虫,蚕虫正在吐丝,那丝洁白无暇。
“阿禾,这是什么蚕虫,吐出来的丝好漂亮。"
“啊,这是我前两天去后山随便捉的,只不过只能吐出白色的丝,你不是得裁两身素色衣裳?要不这只送给你?"
“不用啦阿禾,我的蚕虫够多了。"
织雨柔长舒一口气,还好,这蚕只会吐白色的丝,要是被织禾捉到会吐彩丝的蚕可就麻烦了。
我的一番话打消了织雨柔的顾虑,若我藏着掖着不把这蚕给她看,她定会以为我有事瞒着她。
可我如今主动提出把蚕虫给她,她反而怕我想害她。
人心,果真是妙不可言。
很快,就到了耕织大会的日子。
作为村长家的女儿,我向来是第一个到的。
高座之上,是牛家老夫人。
我福了福身子,向老太太行礼,随后便帮着其他人一起忙活起来。
老太太看我着一身粗布麻衣,不施粉黛,积极操持着耕织大会的大事小情,对我颇为满意。
这才是她要找的儿媳。
而反观一旁坐着的牛家大郎,显然对我没什么兴趣,只一心逗着他的蝈蝈。
不多一会,织雨柔就带着一众姐妹花枝招展的来了。
她们穿着彩色罗裙,远远望去像只花孔雀。
牛老太太看见这一幕,眉头蹙了蹙。
而牛家大郎倒是很喜欢这些姑娘,打扮得光鲜亮丽,不像我,看起来寡淡无味。
她们结伴着上前给牛老太太行李,老太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让她们下去了。
牛老太太身边的王嬷嬷来喊我,说是老太太请我过去。
我嘱咐其他人,看好蚕丝,便随王嬷嬷走了。
见我过来,老太太拉住我的手,摩挲着问道。
“你是村长家的丫头吧,这么多年没见,我倒是忘了你的名字。"
“老太太,我是织禾,禾苗的禾。"
老太太打量着我,会心一笑。
“是个好孩子,不知可有婚配?"
我状似害羞的低下了头,嗫嚅着声音回了句尚未婚配。
老太太见这一幕,喜笑颜开,只当我是害羞了,随后让我今天好好表现,一举夺魁。
不远处的织雨柔见到老太太与我亲昵的说话,顿时妒火中烧,气冲冲的向我走来。
她将我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甩开我的手质问我:
“织禾,亏我把你当作好姐妹,你当真穿了素色的衣服!"
“那你又为何穿了艳色的衣服呢?"我冷冷的问道。
织雨柔被我这么一问,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随即伪善的说道。
“阿禾,别这样,我知道你不想嫁,所以我才穿了牛家大郎喜欢的艳色,这样她就不会选你了。"
好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把不要脸体现的淋漓尽致。
“按计划进行吧。"
我懒得再与她周旋下去,甩下一句话后离开了。
身后的织雨柔阴恻恻的看着我的背影,随后也离开了。
随着一声锣响,耕织大会正式开始。
织女们像往年一样,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蚕丝。
牛家老太太却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停下。
“今年,我们换个比法,两两织女结队,互换蚕丝。"
这正中织雨柔的下怀。
织雨柔跑过来找到我,将手中的蚕丝递给我。
“阿禾,我们组队吧。"
我低着头望向手中的蚕丝,这蚕丝与一般蚕丝不同,微微泛着紫光。
没想到,你如此恨我。
我不动声色地接过她的丝线,开始织布。
不一会,就听见坐在我旁边的织女大喊。
“织织禾,你的,你的手怎么了?!"
我看着双手,密密麻麻起满了红疹,隐隐有溃烂的痕迹。
随即崩溃大哭,当即跟牛老太太申请了退出耕织大会。
牛老太太面上惋惜,但也不好耽误我的病情,让我赶紧去找大夫。
这一切都被站在老太太身后的男子瞧见了。
我一溜烟跑回了家,拿起先前那只在后山捉到的蚕吐出的丝,将手包裹成了粽子状。
手上的灼烧感慢慢减退,我盯着可爱的蚕虫笑了出来。
先前,我与织雨柔计划着。
耕织大会,每位织女的蚕丝都是独一无二的,织雨柔会偷偷将她的丝线交给我,由我来帮她完成,这样,魁首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今日牛家老太太的提议正中织雨柔的下怀,让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将丝线换给我。
我第一眼看那丝线,便知那丝不对劲,能吐出泛有紫光的丝线,唯有紫蚕。
而紫蚕含有剧毒,若是不及时救治,我这双手恐怕就废了。
上一世,织雨柔也在丝线中给我下了毒,可那只是普通的蚕毒,没什么威胁。
而这一世,我提前做了准备,去后山捉了可以解各类蚕毒的白玉蚕。
本想着预防,哪曾想,织雨柔会下死手,用了紫蚕丝。
织雨柔平日不看蚕书,哪里会认得白玉蚕。
我在家休养了两日,因手上起满红疹,无法参赛。
毫无疑问,这次耕织大会的魁首是织雨柔。
听说牛大郎兴奋得很,织雨柔花枝招展的类型正是他喜欢的,但牛老太太不甚满意。
不过这都与我无关了,待织雨柔嫁过去不久后,她就会哭爹喊娘的吵着要回来的。
谁让那牛大郎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败家子呢?
织雨柔,好戏才刚刚开始。
而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凭着上一世的记忆,我知道,大概三月之后,齐国的气温会急速下降。
甚至在六月酷暑之时飘起了皑皑白雪,下起了冰雹。
庄稼,蔬菜等作物全部被冻死在地里。
百姓们更是无足够的棉衣御寒,一时间,举国上下死伤无数。
王母娘娘更是降怒于织女村,说织女村的织女只知贪图享乐,不问百姓疾苦。
上一世,彼时的我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可还没等实施,就被织雨柔推下枯井了。
若不提前准备,百姓会死伤无数,织女村更不会幸免遇难。
古书中记载,墨蚕产丝量极高,一只墨蚕吐的丝量,可抵十只蚕吐的丝。
且丝质极有韧性,不易磨损。
但因墨蚕吐出的丝多为黑色,达官贵人们不喜这种颜色。
所以墨蚕的数量越来越少,最终,在蚕虫遍地的后山也无法找到。
现如今,唯有齐国北部的极寒之地尚有大量的墨蚕存活着。
而我们织女村,与牛郎村的人,被王母娘娘下令,非天厅恩准,生生世世不可出村。
既为织女,就要承担起织女的责任。
守护天下苍生,才是所谓神仙的责任。
如今,只有他可以随意外出,而我,也只能相信他。
看我可怜兮兮的捧着三两银子来,谢临安是有些意外的。
“做什么?"
谢临安垂着眼,冷冷的开口道,
“谢公子,您神通广大,又可随意离开村子。求您,帮我去北境之地带回一些墨蚕,能带多少是多少。"
听见墨蚕两个字,谢临安有些不解。
“墨蚕吐的丝都是黑色,可没人喜欢。"
“而且,因为你的小动作,我定下的未婚妻现在成了我那好哥哥的妻子。"
谢临安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我。
我装作没听见后半句话,只一心说着墨蚕的好处。
“但它产量高,又坚韧无比。不能因为他颜色不好看就否定他的价值。谢公子,这个道理,您比我更懂吧。"
谢临安就是牛家在外面的私生子。
上一任织女飞升之后,牛郎耐不住寂寞,悄悄跑到村外,与村外女子生下了谢临安。
因是私生子,他不能姓牛,更不能成为牛郎。
而他,也成了混淆牛郎与织女纯正血脉的贱种。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牛郎村的人耻笑,没人看得上他。
他就Ӽɨռɢ像墨蚕一样。
而牛郎村一直与织女村联姻,原本定好了出身贫苦的织雨柔与他成亲。
可织雨柔一心念着牛家大郎,压根看不上谢临安。
又因我与织雨柔的小动作,让织雨柔与牛大郎成了亲。
“你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能离开这的人,算我求您了。"
我可怜兮兮的将那三两银子递上去,谢临安没接,我直接塞进他怀里,然后脚底抹油一般的跑了出去。
谢临安看着手上少得可怜的三两银子,又看着我飞快跑出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当真是有意思。
跑回家坐在榻上那一刻,我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真是凶险万分,谢临安并不是个简单的人。
不过,看样子,他一定会去的。
半月后,迎来了织雨柔和牛家大郎的婚事。
成亲前一晚,织雨柔穿着大红的喜服跑来跟我炫耀。
她亲昵的拉着我的手,跟我诉说着她的兴奋。
看着我洁白无暇的双手,她微微有些发愣,但马上恢复了正常。
“阿禾,你的手恢复的真快啊。"
我知道,她想知道我的手为什么没有溃烂。
我抹了两把泪,向她哭诉着我的手差点就要溃烂了,多亏爹娘有以前上山采的草药,给我敷上,这才救了这双手。
她虽内心狐疑,但如今,她已成为名正言顺的牛家媳妇,就也没再追问那么多。
“织禾,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着成为织女飞升的那一天!"
“那样我就不用在每天织布织到满手起了老茧,还要在织女村困着一辈子。"
“现在好了,我嫁出去了,以后我定会多多帮衬你,让你也嫁个好人家。等我飞升了,我就天天跟给你托梦。“
看着她笑颜如花的脸,我想起了上一世她推我入井中的狠毒,和面前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上一世,她和一个蒙面的男人将我捆住,狠狠的将我摔下了枯井。
临死前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
“织禾,你别怪我,若是想见我,我们就在梦里见吧,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
所有挡住她路的人,她都要铲除。
可若有一天,她发现她努力追寻的东西是一场泡影之时,又当如何呢?
当夜,月黑风高之时,谢临安穿着一身黑衣,绕过牛郎村的守卫偷偷跑了出去,踏往了北境极寒之地。
第二天清捋走晨,织雨柔与牛大郎的婚事如期进行。
我脱下了粗布麻衣,穿了一身艳色的衣裙。
毕竟是大喜的日子,总不能穿的像奔丧一样。
在织雨柔离家之时,我作为她儿时的好姐妹,送了她一程。
织雨柔的从小母亲早亡,父亲自上次受伤后没钱医治,至今落下残疾。
但织雨柔不在乎,她只在乎她自己。
接亲之时,牛大郎看到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不想理他,刚欲离开,他竟不顾别人的目光上前与我攀谈起来。
“姑娘才情容貌俱佳,不知姑娘芳名?"
外面的声音混乱嘈杂,织雨柔在屋内,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直到一个姑娘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说道。
“雨柔,不好了,牛大郎在外面跟织禾说话呢,说了老半天了。"
盖头下的织雨柔脸都要气绿了,而旁边牛家的人脸色也不好看。
大婚之日,牛大郎怎能如此行事?
看着眼前肥头大耳的牛大郎,我更加确信了,姓牛不是选牛郎的唯一标准。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牛公子,我只是来送姐妹出嫁的。"
“别走啊姑娘,若你愿意,我娶你做妾也不是不行啊。"
刚从屋内冲出来的织雨柔就听见牛大郎说要娶我做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有些看不下去的姑娘站出来维护我,说我没错,是牛大郎先上前与我攀谈的。
可织雨柔不信,她认定是我Ӽɨռɢ勾引了牛大郎。
我撇了撇嘴,转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虽不太挑,可也不是什么都吃得下啊!
这场闹剧一度成为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织雨柔也成了大家嘲笑的对象,新妇还未进门,丈夫已经想纳妾。
而我没心情搭理他,我在等。
等谢临安回来。
又过了半月,我听说织雨柔哭着跑回了织女村,又被牛大郎带人给抓回去了。
织雨柔哭诉着,说牛大郎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管家中的事。
每次喝醉回家之后对她更是非打即骂。
她嫁过去之后,没享过一天的福,倒是过的比以前更糟心ℨℌ了。
我对这些事并不知晓。
直到织雨柔冲进我的家。
“织禾,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早知道那牛家₱₥大郎不是良配,所以故意引诱我嫁给牛家大郎!你当真是好狠毒的心?"
我抬起头,一眼望向了站在他身后的谢临安。
他回来了。
织雨柔发现了我正盯着谢临安,随即挡在谢临安身前。
“织禾,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若不是你,如今跟我成亲的应该是临安哥哥。"
“你这个毒妇。"
见我一直不回应她,她冲上来想要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却被谢临安挡在身前。
“闹够了吗?"
“闹够了就回去。"
他挥了挥手,手下的人就将织雨柔带了下去。
我没想到,如今在牛家,他倒是有几分分量。
他转过身,附在我耳边道。
“晚上来找我,你要的东西,我带回来了。"
是夜,我来到了织女村的宗祠。
里面摆放着每一代飞升的织女的雕像,和她们与牛郎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我不禁有些感叹。
织女的价值,原来不是因为热爱苍生,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
她们留给后世的纪念,只有一幕幕爱情故事。
谢临安在宗祠等我。
见我来,他从身后掏出一个袋子。
我打开一看,满满的都是黑蚕。
我顾不上谢临安炽热的目光,专心研究着黑蚕。
盘算着,怎样才能在短时间内养出最多的黑蚕,以抵₱₥挡即将面临的灾祸。
“阿禾₱₥,你该怎么报答我?"
阿禾二字,让我心头猛地一颤。
“别这么肉麻,要是你很闲,不如帮我研究一下怎么让这些黑蚕短时间内数量翻倍。"
不知何时开始,谢临安望向我的目光中充满宠溺。
“我若是你,就直接把他们扔到你们织女村后山,黑蚕这种东西,繁殖能力很强的,要不了多久,后山就会被它淹没。"
他不问我为何这么做,只专心帮我解决问题。
我听从谢临安的建议,悄悄地把黑蚕扔到了后山上。
我每隔两日就上山看看,不出月余,黑蚕就已经几乎遍布全山了。
而齐国的天灾,也悄无声息的到来。
起初,是下了几场暴雨。
齐国久旱,百姓们一开始还十分高兴。
可渐渐的,百姓们笑不出来了。
先是下雨,而后竟然下起暴雪与冰雹,气温愈来愈低。
最后竟达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百姓们死伤无数。
消息很快传到织女村中,我爹娘下令,嫁到牛郎村的织女一律回村。
傍晚,所有织女齐聚一堂商量对策,只有织雨柔没回来。
大家一筹莫展之时,一位上山找蚕的阿嬷激动的冲进我家小院。
“有救了有救了,后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黑蚕,黑蚕产量高,丝质又保暖御寒,这下我们有救了!"
我爹娘听见这话,大喜过望。
连忙让我带着一种织女去山上捉黑蚕,然后织成布匹运出去,解救齐国于水火之中。
自那天起,我和织女们都在我家小院夜以继日的织布。
织好的布匹,都被爹娘储存在宗祠的织女像后方,以便日后一起运送出去。
我和众姐妹们殚精竭虑,手已磨出茧子也不曾停歇。
可这天,织雨柔来了。
她衣着华丽,头上簪金带银,一点也看不出从前身为织女的勤劳模样。
如今律周看着,更像是高门贵妇。
我无心理她,只专心织布。
爹娘更是因为她拒不回村而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她倒是丝毫不在意,扶着腰走到我面前。
“织禾,我怀孕了。"
我织布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恭喜。"
“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中,王母娘娘告诉我说,你才是织女,而我只有杀了你,才能成为织女。"
听见她的话,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难不成,织雨柔也重生了?
我面上神色不改,微笑着对她说:
“织雨柔,只有嫁给牛郎的人才能成为织女,这你不是知道的吗?如今,你又是在哪听见的谣传,还扬言要杀了我?"
“你就这么嫉妒我吗?牛大郎我已经让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呢,你已经怀孕了,有了牛郎的孩子,剩下的日子就是享福了。"
“你说什么?牛大郎是你让给我的?明明就是我靠自己的努力夺得了魁首。"
织雨柔愤怒不已,冲ๅๅๅ上来就要抓我的头发。
旁的织女早就对如今织雨柔趾高气昂的样子不屑一顾,如今她又与我打起来了,更是惹得其他人不快。
其他织女冲上来把我和织雨柔拉开,又大声喊着让织雨柔滚出去,别妨碍我们织布。
织雨柔不甘心的走出院子,眼睛里淬满阴毒。
又过了半月,我们织好的第一批布即将运到京都,我们无法出村,这个重任又落到了谢临安的身上。
是夜,我将全部的布匹放在织女祠中,谢临安站在一边与我清点着数量。
他其实生的很好看。
他发现我在盯着他,也同样回望着我,相顾无言。
“明日,一定要把布匹送到京城,拜托了。"
“放心。"
我回头又望了一眼那些布匹,随后转身离去。
夜晚,我正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只听爹娘急匆匆地跑进来摇醒我。
“阿禾,不好了,织女祠着火了!"
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连忙跟爹娘跑向祠堂。
只见祠堂后方火光冲天,火势最猛的地方正是布匹所在之处。
我让其他姐妹赶紧去村中的池塘,而我走向祠堂后院的井。
我拿来斧子,试图将井面冻上的厚厚一层冰敲烂。
我正吭哧吭哧的干着,好不容易把冰敲烂了,可下方竟没有水。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黑影。
其中一人伸出双手,想要推我一把。
我借着月光看见了她的影子,在她推我的一瞬间一个闪身躲向一边。
她扑了一个空,自己还打了个趔趄。
“织禾,我要你死!"
月光下的织雨柔,穿着一身黑衣,跌跌撞撞的向我冲过来想要把我再次推入井中。
如上一世一般,她还想将我推入枯井之中。
我站在原地不动,只沉默的说了一句话。
“谢临安,我知道是你。"
听见我说话,黑暗中的另一个身影身形晃动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别装了,你瞒不过我。"
谢临安捡起我扔在地上的斧子,一步一步缓缓向我走来。
“织禾,既然你猜到了,就别怪我了。"
我一步一步向后退,他阴翳的眼神哪怕在黑夜中也格外清晰。
他举起斧子,正准备朝我砍下之时。
只听“砰"的一声,后院的门被一脚踹开。
是我爹娘,带着村里一众织女赶过来。
其中还有牛家老太太。
谢临安看见来人,索性不装了,直接摘下面罩。
“织禾,你算计我。"
谢临ℨℌ安微笑着,可说出的话是那么冰冷。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收起刚刚脸上惊恐的神情。
“你不是也同样在算计我吗?"
“织女祠的火是你们两个放的吧。"
织雨柔听见这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是我放的又如何,如今布匹已毁,外面天灾已降,用不了多久,王母娘娘就会降怒于织女村,到时候,你们全得死。"
我看着她癫狂的笑脸,而后轻声道。
“谁告诉你,布匹没了?"
织雨柔与谢临安都愣住了,不知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走到谢临安面前,₱₥望向他。
“你以为你隐藏的很好吗?"
“自我让你帮我去外面带墨蚕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暴露了。"
谢临安不解,一旁的织雨柔听见这话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她低头喃喃自语:“墨蚕,墨蚕"
谢临安眼神猩红,愤怒的踢了她一脚。
“你说啊,墨蚕怎么了?"
“我来告诉你吧。墨蚕根本不叫墨蚕,它叫黑蚕。小时候,织雨柔来我家和我一起玩,碰巧赶上我在读蚕书,而她,不小心把墨水打翻在了我的书上。"
“她淹没的那页书,讲的便是黑蚕,而我们俩觉得黑蚕这名字太难听,碰巧墨水也是黑色,不如以后就把这蚕取名为墨蚕,象征着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
“墨蚕的名字,只有我们二人可知,而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呢?墨蚕的习性你一清二楚,牛郎村的人从不可能去织女村的后山,你又如何得知,后山并无墨蚕?"
“这些种种,只能说明,你和织雨柔早就勾结。"
“你们试图害织女村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谢临安显然没想到,他那么早就暴露了。
可他还是不服输。
“是不是墨蚕又如何,你们的布已经烧了,天罚马上就要降临。"
“织女村和牛郎村都将不复存在。"
我挥了挥手,让后面的织女抓了一把所谓的布匹的灰烬。
然后扔给了织雨柔。
织雨柔不明所以,但还是捻了捻。
“这,这不是墨蚕丝,这是普通的蚕丝,加了墨汁而已。"
谢临安转头冷冷的望向他,随后一把掐住了织雨柔的脖子。
“你说什么?"律周
织雨柔被他掐的喘不上来气,努力地用手扒开谢临安的手。
“谢临安,你拿我当傻子吗?明知道你会算计我,我还对你掏心掏肺。祠堂后面的丝早就被我换了,你烧的只不过是普通的丝。"
谢临安放下了织雨柔,他知道他输了。
烧丝这件事,他没有足够的把握是不会做的。
可千算万算,他都没算到,我会破局。
他浑身像被抽走力气一样,整个人瘫软着,慢慢滑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而织雨柔则匍匐跪倒在牛老太太脚边,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婆婆,婆婆我怀孕了,是大郎的孩子,您救救我啊,我怀了您的亲孙子啊。"
牛老太太撒开了她的手,冷眼说道。
“我家大郎,压根没有生育能力,你是怎么怀上孩子的?肚子里是谁的野种?"
这下,织雨柔彻底傻眼了。
就在众人吵吵嚷嚷之时,天空中一道闪电劈过捋走。
紧接着便是一道彩虹出现,那彩虹很长,从遥远的天边一直延伸到我们面前。
村里的老人们见到这一景象惊呆了,连忙下跪磕头。
年轻人不知发生何事,却也被自己长辈拉着一道跪下。
只见从彩虹云梯上,缓步走下一女子。
女子雍容华贵,端庄典雅。
我娘对着她磕了个头,高声道:“拜见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
我低着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王母娘娘缓缓走到我面前,扶起了我。
“织禾,我果真没有看错你。恭喜你,待你百年之后,我来接你。"
织雨柔听出了话外的意思,王母娘娘会来带我飞升。
她索性也不跪了,站起身质问王母娘娘。
“凭什么?明明是我嫁给了牛大郎,明明我才是织女,凭什么是她飞升?"
王母娘娘牵着我的手,冷眼朝向她,随后不屑的开口。
“是谁告诉你?嫁给了牛家大郎就一定是织女?"
王母娘娘又转头望向了地上的谢临安。
“又有谁告诉你,牛郎一定姓牛?"
ๅๅๅ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谁也不知道王母娘娘话中是何意。
“谁能成为织女,亦或者谁能成为牛郎,从不是看谁嫁给了谁,谁娶了谁,而是看谁能真真正正的为天下万民做出贡献。"
织雨柔仍不死心,她大声质问王母娘娘。
“可织女祠中飞升的历代织女,无论哪一个都是嫁给了牛郎,哪一个都有美好的爱情故事,这难道不是说,成为织女就必须要嫁给牛郎吗?"
“织女祠中歌颂了历代织女的种种事迹,救国救民,牺牲自我,而你只看到了他们的爱情。若织女的选择是看织女嫁给了谁,真是荒谬至极。"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盛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才是作为所谓神仙的责任。
自那天之后,织雨柔与谢临安被囚禁在祠堂之中,永世不可出。
很多年后,我推开了祠堂大门,对上了谢临安那双浑浊的双眼。
我问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你已见过外面的世界,又为何执着于牛郎织女的身份呢?"
“你错信了传说,想让织雨柔嫁给你,你就会成为牛郎,可你,爱上了我。"
“但我依旧不解,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你有光明的未来,为何要这么做?"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给我讲了他的故事。
他被父亲抛弃,母亲生下他后重病不起,只能把他带到牛郎村,随后撒手人寰。
可牛郎村里的人骂他是杂种,一起殴打他,侮辱他。
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他,产生了报复的心理。
人人都欺他,说他不是牛郎的纯正血统,可他偏要成为牛郎,给所有人看。
谁挡了他的路,他就杀谁。
他要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
他联合织雨柔,烧掉布匹,试图用天罚毁灭织女村。
而织雨柔怀的,是他的孩子。
听完他说的话,我摇头叹息。
“可你知道吗?牛家老太太早就已经把你定为下一任牛郎,村里所谓的传说,不过只是为了筛选掉那些心术不正的人。"
“你早就成功了。"
谢临安错愕的看着我离去的背景。
在我走出门后,挥刀自刎。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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