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夫妻七年,我见过他爱徐若菱的样子,所以我很确定他不爱我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15 18:12 2

摘要:面冷心硬的首辅大人,此刻正努力讲着笑话,手脚并用,一派天真模样。

面冷心硬的首辅大人,此刻正努力讲着笑话,手脚并用,一派天真模样。

外祖母爽朗的笑声不停,徐若菱也很给面子,拿帕子捂着嘴笑得开心。

他装得乖顺,要是叫上世的下属瞧见,怕是要以为他被夺了舍了。

我敛下眸子,努力克制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

宋时,惯会做戏。

也不知道这回,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妙妙,怎么一直低着头,是不是困了?」

外祖母关切地看着我,见我一副萎靡样,笑道:「要是困了,就去歇息会儿。」

宋时的眸光微动:「是我不好,讲的笑话太无聊。」

我没搭理他,只笑着站起身:

「外祖母,大概晌午吃多了,确实有些犯困,我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来陪您用饭。」

「好好好,路滑,小心些走,采环,好好扶着你家小姐。」

「是,老夫人。」

出了门,身后凝着的视线亦被隔绝。

我开始日日躲着宋时,只要他来,我就起身离开。

直到外祖母寿诞那日,采环刚布下早膳,舅母身边的大丫头绣春就过来,说是让我去趟库房,看看怎么放我送来的南海珊瑚好。

我不疑有他,跟了过去。

6

库房没有窗户,只点了几盏油灯,昏暗得很。

待看清里头站着的人后,我才知中计,当下掉头就走。

可身后的门先一步被关上,带我来的丫鬟,也不知所终。

我又惊又怒。

「宋时?!」

光天化日,他怎么敢?

徐家如今就算无人在京为官,也是还有些许荫封在的。

我舅舅好歹是个知州,我外祖母也是一品的诰命。

他居然,公然如此……

真把自己当前世那个只手遮天的首辅大人了?

我咬唇,冷声道:

「宋公子,烦请开门让我回去。」

他没说话,只幽幽地盯着我,站在暗处,像一头深夜里伏击着的狼。

一股寒意从下而上地爬遍全身。

我戒备地后退一步,后背贴上了冰冷的门板。

「我离开前,身边丫鬟们都是知道我的去处的,她们很快就会找来的……」

宋时恍若未闻,迈开步子缓缓走来,然后,在离我一臂距离时停下。

「从我进徐府的第一天起,妙妙就当我是洪水猛兽,为什么?」

他弯腰,眼底满是探究。

「你明明只见过我几面,这些敌意,从何而来?还是说,我长得像坏人?嗯?」

我心中一颤。

宋时他——在怀疑我。

所以,才想着把我骗来这儿,试探我吗?

我突然想到了上一世。

在我们成婚的第五年,我掉进了后院的湖里,冬日湖水刺骨,即便采环立马跳下来救了我上岸,我还是生了一场大病。

在宋府的几年里,身子本就大不如前。

落水后,更是破败了。

来看诊的太医说我落下了寒症,怕是以后,子嗣艰难。

他说得支支吾吾,我却舒展了眉头。

不生宋时的孩子,再好不过。

当晚,宋时来瞧我,我自请下堂,直言犯了七出里的无子一条,让他休了我。

原以为,他会忙不迭答应。

可——

宋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叫我别想太多,他会叫人调理好我的身子。

然后就匆匆出去了。

那日,他杖杀了我院里所有的仆从,只留下了陪嫁来的采环。

「妙妙?」

我从回忆里惊醒。

抬眸看着眼前玉身长立的宋时。

脑中只余一个念头:

不能叫他知道我也回来了。

否则,以他的性子,他哪里能放过我!

「你这登徒子再上前一步试试!

「表姐都和我说了。

「你和她,早就互通了情谊,现如今,又来纠缠我是为什么?不要以为你出身尊贵,就能随意玩弄女子了!

「你今日要是碰我一下,我爹不会放ṭŭ̀⁵过你!」

我竖着柳眉,怒喝。

宋时神色微动,主动后退了步。

「妙妙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问,你最近总躲着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柔着眉眼,谦卑如尘。

「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原是你对我有所误解。你放心,这些流言,我会处置。」

话落,他看向我:

「我和徐小姐,自始至终,毫无干系,不过是曾在风雪中,相互照拂过。」

宋时说得很认真。

我突然觉得荒谬极了。

这种感觉,就和死前,听到他撕心裂肺地喊我名字一样。

7

宋时没有再关着我,而是叫人把库房门开了。

我恍惚地走出去。

「薛小姐。」

地上跪着两个面容熟悉的人。

我一怔。

是宋家的暗卫。

宋五和宋九。

难怪宋时敢在徐府这样。

宋五擅易容,还会缩骨功。

扮成绣春骗我出来,轻而易举。

至于宋九,以一敌百,怕是整个徐府的护卫加起来,都打不过他。

可我明明记得,上一世的宋时,是在容城遇险后才得的暗卫。

这一世,他是提前得了暗卫的。

我心间一个咯噔。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是在我来容城前,还是……之后……

他应该不知道我上一世是什么时候来的吧?

那会儿他的心思都在徐若菱身上。

8

寿诞过后,我也得回上京了。

回家本是件开心事。

可偏偏要与宋时同路,我多少有些烦躁。

一大早,徐府众人来送行。

偏偏不见徐若菱,我问了舅母一句,舅母笑得勉强,只说她感了风寒。

说话间,还频频往宋时那看去。

我微微蹙眉,没再多问。

因我的护卫多半折了,外祖母便新给了我两个。

那两人一出来,我便愣了。

是谢崇衍的人。

他是什么时候……

「好了,启程吧。」外祖母笑睇了我一眼,「有怀安和怀觉护着你回去,我也放心了。」

马车驶动,怀安和怀觉骑着马跟在旁边。

紧绷的弦微松,昨夜没有睡好,现如今倒是有些困意了。

我靠着采环,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țŭ¹时候,外头天色已黑,马车也停了下来。

「到驿站了,小姐。」采环轻声道。

她帮我梳着松散的发髻,又拿来斗篷。

等我穿戴好下马车时,宋时正在站驿站门口等我。

里头的一切,他都打点好了。

我强忍着不适,同他一桌用膳。

这会儿还是要装一下的,形势比人强,眼下也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候,能稳到来年开春是最好的。

等到了上京,回了家,他宋时就拿我没有办法了。

我心思飘忽,又没什么胃口。

随意扒了几口饭,就说舟车劳顿,想早些休息了。

宋时没说什么,静静点头。

等回了房,我眼尖地瞧见桌上有封未拆的信。

采环正备着热水,见我神情愣怔地拿着信,抿嘴偷笑。

「是怀安送来的。」

「是吗?」

我心情大好,唇角也不自觉弯起。

沐浴完,我窝在被子里,一遍遍看着信。

谢崇衍说,这几日军中有事,但他会快些忙完。

努力赶在云山的桃花开前,到上京。

「小姐,该睡了。」

「再等等。」

采环无奈地看着我:「小姐,很晚了,对着油灯看信,眼睛该坏了。」

「您都看了好多好多遍啦。」

采环念叨起来没完,我嗔了她一眼,叠好信,躺下睡了。

一夜无梦。

9

接下来几日都是在赶路。

宋时时不时过来,不是送水就是送糕点,有时候索性赖在我车旁,要同我闲聊。

基于上次的教训,我深知不能太冷着他,荒郊野岭,真把他惹恼了,若是强掳了我,我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疲惫地应付。

好在这一路走得也算太平。

很快就到了离上京不远的陵水,再有一日路程,就能进京了。

等到了上京,他宋时,就管不着我了。

宋家在陵水是有座温泉庄子的。

我喜欢泡温泉,前世的时候常常来。

今晚的落脚地儿就是这庄子。

想着再有一天,就不用再见到宋时了,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晚膳都用了不少。

宋时见我吃得尽兴,侧身问边上的丫鬟:

「今日是哪个厨子掌勺?」

「回公子,是张厨子。」

「赏。」

吃完饭,去后花园散了会儿步,我又乐滋滋地由下人带着去泡温泉了。

泡完出来,迎面撞上宋时。

我们并肩回去,一路上,实在没话说,我就干巴巴地夸了几句饭真好吃,温泉真舒服什么的。

哪知,宋时回去大赏特赏。

庄里的下人,就差把我当成财神爷供着了。

第二日启程的时候,全都来相送不说,还齐刷刷跪着磕头,让我多来。

我尴尬地点头。

宋时一高兴,又是好一顿赏。

10

这一世宋家还是来提亲了,甚至比上一世还要早了几天。

在我到家后的第三天,国公夫人就带着宋时上门了。

因为早和爹娘通过气,我明确说了,我不喜欢宋时,更不会嫁给他。

并把他在徐府将我困在库房的事也说了。

所以,这世我爹娘不但没有一口气应下,还直接拒了。

至于我,更是连面都不曾露。

我还顺带提了谢崇衍的事,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爹还是如上一世那般不太赞同,但拗不过我。

再加上娘也帮我说话:

「咱们这个女儿啊,自小对什么都无所谓,从来没有这么执着过某件事某个人,你啊,还是随了她吧。省得到时候点错鸳鸯,惹得丫头与你离心。」

父亲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微变,无奈松了口:

「那就等他来上京。」

就在我以为一切会尘埃落定的时候,宋时又来了。

我还是没现身。

我娘硬着头皮陪着宋时聊了会儿,几番暗示他回去,宋时都不为所动。她没了办法,只好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宋时就这么独自坐在花厅喝茶,一直坐到了日头落山。

跟着一块来的媒人,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要不ẗû⁵是国公府来人接了他回去,我都要怀疑,他要在我家花厅里打地铺过夜了。

原以为,我们家态度都这么摆着了,宋家总不能再来人了。

可没几天,宋家再次登门拜访,这回来的,是国公爷和宋时。

我自知不能再躲下去,宋时总会想办法逼我出来的。

索性跟着爹娘一起去了花厅。

自我出现的那刻起,宋时的目光就凝了上来,我大大方方地任他看着,也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

左右等会儿就要撕破脸了。

「不拘什么条件,只要薛家肯嫁女过来,我们府上,一定满足!

「有我在,妙妙是不会受委屈的!」

国公爷中气十足,我爹娘面面相觑。

对于这个前世的公公,我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公正、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也是宋家唯一一个,会站出来护我的人。

可惜后面宋时自立出府,若还在国公府里,兴许我还能多活两年。

沉默中,我笑着开口。

「国公爷的话,妙妙自是信的。」

国公爷面色一喜,龇牙道:

「我就说呢,咱俩一见如故,我瞧你这丫头也喜欢,你啊,合该做我家媳妇!」

我仍是笑盈盈,视线扫过国公爷和宋时,缓缓开口:

「国公爷是爽快人,那妙妙也就直说了。」

国公爷乐呵呵道:「你说你说。」

我缓缓起身,微微扬起下巴,迎着宋时的视线,冷声道:

「我对宋二公子无意,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就算勉强嫁过去,也不过是为上京城徒增一对怨偶。

「还请宋二公子,以后不要再来薛府。

「宋二公子,可清楚了吗?」

宋时默不作声,薄唇紧抿。

半晌,他突然轻喝一声:

「好,好得很。」

他看着我,眉目间露出几分上位者的暴戾。

上回见宋时这样,还是他杖杀我那一院子的仆从的时候。

我爹率先反应过来,猛拍桌子:

「妙妙,怎可对客人如此无礼?!给我下去,抄上《女诫》十遍!」

「是,爹爹。」

我乖顺行礼告退,一个余光都不再给宋时。

11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以防万一,我切断了所有会见到宋时的可能。

不赴任何宴席、诗会、花会,也不出门逛街买东西,只在家待着。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个雨夜,宋九出现在薛府,险些将我掳走。

好在怀安怀觉及时发现,联手击退了他。

我甚至不敢想,若是没有怀安怀觉,眼下,我又会身处何方。

而我的遇袭,也被怀安飞鸽传书给了谢崇衍。

还未到三月,谢崇衍就进京了。

谢小将军刚进京就直奔薛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上京。

要知道,以前薛府跟将军府,可没什么往来。

莫不是去提亲的?

这不免叫人联想到之前的事:宋家二公子,三次登门求娶薛家小姐,三次被拒。

刚平息的传言,又一次被卷起,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征兆。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我,此时正焦急地等在书房外面。

谢崇衍已经被我爹叫进去两个时辰了。

这都快从晌午谈到傍晚了!

怎么还不出来?!

花厅内。

我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娘摇头,嗔道:

「真是女大不中留。」

「娘!」我跺跺脚。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啊,去看看厨房的菜准备得如何了。」

她刚站起来,就有丫鬟来禀,说老爷带着客人正过来。

娘嗯了声,又重新坐下,然后笑睇我:

「人来了。」

不一会儿,谢崇衍跟着我爹进来。

他一身黑色劲装,高束马尾,唇角微扬,狭长的凤眸此刻浸满了笑意。

见他这样,我心底就知,我们的婚事,大约是成了。

12

太后设桃花宴,邀请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去宫中赏花。

一早,我就跟着娘进了宫。

宴席摆在桃林中,错落有致,配着落花,倒是很有一番雅致。

不少千金小姐上去献才艺,一时间很是热闹。

「听说啊,这五皇子和七皇子,都到了选妃的年纪。」

娘小声地同我咬耳朵:

「太后娘娘这是专门来帮忙相看的呢。」

我已定亲,所以这次来也没准备什么才艺。

只需负责吃、喝,还有鼓掌就好。

虽然因为宋时和谢崇衍的关系,许多夫人小姐都往我这打量,不过更多的,还是更关心王妃人选会花落谁家。

宴席末尾时,太后娘娘不胜酒力,站起来都晃悠,宫女忙上前搀扶。

可她谁都不要,只伸手指了指我:

「你,过来扶哀家回去。」

娘愕然,有些慌乱地看着我。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然后站起身,温声应是。

13

我拒了宋家三次,太后又是出了名地护短。

她找我,我并不惊讶。

左右太后又不是不讲道理,拆散臣子婚姻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

最多骂我几句不识好歹罢了。

「你与谢小将军,是真定下了?」

太后坐在上位,声音徐缓,却是不怒自威。

我福下身子,恭敬道:

「回太后娘娘,是定了。」

「哦?」她略略挑眉,「谢家小子速度倒是挺快。这婚期……也是定下了?」

「定了六月。」

「石榴花开的月份,嗯,是不错。」

太后沉吟,有一搭没一搭地合着茶盏子。

半晌,有些好奇地问我:

「这宋家去了三回,你们没点头,谢家小子去了一回,就成了?」

「臣女前不久去容城为外祖母贺寿,路上遇着贼寇,是谢小将军救了臣女。」

太后的手一顿,了然道:「原来还有这层缘分在。」

「是。」我笑。

「可我那小侄孙,也是不差的,你怎么就没瞧上他呢?」太后怪道,「那谢家小子,整天舞刀弄枪的,上京的小姑娘现在喜欢这样的?」

我敛眉,轻声开口: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臣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皆是平心而论。

「宋二公子自是好的,但臣女不喜欢。

「臣女喜欢谢小将军,非君不嫁。」

吧嗒。

旁边的屏风后,忽地传来一阵声响。

太后无奈地叹了一声:

「出来吧。」

里面的人走出来,一身藏蓝锦织蟒袍,身量颀长,唇色略淡,面上也毫无血色。垂着一双眼,叫人看不清神色。

我:「……」

「如今你可是亲耳听到了。」太后斜睨了眼宋时,「薛家姑娘与谢家小子,情投意合,没你什么事儿了。」

说完,也不等宋时开口,她看向我:

「行了,你且先回去吧。」

14

从宴上回来,我才从谢崇衍那里得知,皇上前不久也找过他。

和太后一样,都是旁敲侧击着问,来给宋时当说客的。

只要我们之间有一个人言辞不坚定,这婚事说不准就吹了。

我该庆幸,薛家有些根基,叫宋家不敢轻视。

我该庆幸,国公爷为人坦荡,不屑强娶。

我该庆幸,谢崇衍军功压身,使皇上太后不敢以权压人。

婚事尘埃落定。

薛家和谢家忙着准备各项事宜。

林夫人和我娘忙得脚不沾地。

谢崇衍带我见了他儿时的玩伴,多是将门中的后生。

我微笑着打招呼,然后他们一股脑拿出了许多珍宝放在桌上。

什么大块的红玛瑙,白玉镯子,红宝石头面,一人多高的珊瑚。

我被吓到了,谢崇衍倒是淡定地叫怀安搬去薛府。

至于宋时那边,倒是再没什么动静了。听爹说,他进了翰林院,吃住都在那儿,很少回家。

我没多问,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他很快就会晋升。

但即便他是一飞冲天了,也不可能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坐到首辅的位置。

等他当上首辅,我和谢崇衍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很快,上京城里的八卦就换成了别的。

五皇子妃定了陈家姑娘,七皇子一个都看不上,最后直接留下封书信,跑江南去了。

这可把皇上气得不轻,派了不少大内侍卫去找。

15

四月,舅母带着徐若菱早早来了上京。

美其名曰,我快成婚了,来瞧瞧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徐若菱一来就冲上来抱住我,妙妙妙妙地叫个不停,一直说好想我。

舅母是来帮忙的,娘自然是笑脸迎人。

将母女俩妥善安置了后,娘又塞了把银票给我,说徐若菱来得急,没带什么衣裳,叫我带着她去锦绣阁里添几件新衣。

我不太情愿。

「娘,把锦绣阁的人叫到家里不就好了,干吗还要出去跑?」

最近我忙着绣嫁衣,好不容易绣好,人都累死了,刚想休息两天,还要给徐若菱作陪,不如杀了我。

「你表姐想在上京城逛逛,总不好叫她陪着你一起在院子里发呆吧?」

她点了下我的额头:

「好了,若菱在前厅等你了,快带她出门去吧。」

我就这么被迫带着徐若菱出门了。

锦绣阁。

我托着下巴,无聊地看着外面的街道,怀安怀觉站在门外放哨,采环去甜味轩给我买桂花糕了。

透过窗户照下的阳光,暖得人昏昏欲睡。

徐若菱还在里头试成衣,都试了七八件了,还在试,真不嫌累。

「妙妙。」

徐若菱叫我,我走过去。

「怎么了,表姐?」

「这衣带你帮我系一下好吗?在后面我够不着,伺候的丫鬟去拿新样式了……」

「嗯,好。」

16

是夜。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醒来。

只记得马车颠簸,昏昏沉沉了一路。

脑子昏涨得快要炸开。

徐若菱。

这个吃里爬外的……

不知道宋时许了她什么,竟然愿意搭桥把我掳走。

我咬破下唇,努力让自己获得些清醒。勉强站起来,扶着墙颤巍巍走到外间门边。

推开门,月光尽数倾泻在我身上。

眼前人听到响动,回眸看我:

「醒了?」

他目光缱绻,温声问道:「饿不饿?桂花糕冷了,我叫小厨房给你做点别的吧?」

「宋时。」我冷着声,「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真当我薛家吃素的?」

他笑盈盈地看我:

「岳丈的本事,为夫自然晓得,不用夫人提醒。

「宋五正扮成你,好好在薛家待着呢。」

我又惊又怒,虽然知道他多半已经猜出来,我和他一样。

但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会无耻无赖至此。

宋时拾级而上,轻轻牵起我的手,眼中翻涌过无数情绪,最后统统化成缠绵悱恻的一叹:

「你也回来了,真好。

「妙妙,天意如此,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谁要跟你重新开始?」我甩开他的手,指着他大声骂道,「你有病,就去看!别整天跟得了癔症似的!滚!」

17

宋时是有个哥哥的。

宋熠,国公府的世子,君子如玉,端方持重。

就是连苛刻的先皇,都赞不绝口的人物。

因为这个出色的哥哥在,宋时的童年过得尚算无忧无虑。

宋氏一族,对宋熠寄予了厚望,而宋熠也没辜负家族的培养。

他自出生起便是优秀的存在,直到议亲时,太后选了又选,给他选了沈家嫡女。

他不要。

宋熠第一次跪在宗祠,是在提出要娶自己身边的丫鬟时。

宋家家训,不纳妾,不抬妾,只娶妻。

一个丫鬟做国公府世子妃,国公夫人直接晕了过去,国公爷也发了大怒。

这事闹得很凶,最后,那丫鬟以狐媚惑主的理由,被杖杀了。

同年,世子身染恶疾去世。

好在,宋家还有一个儿子。

上京城里也还有其他门当户对的姑娘。

「她救了我,我问她要什么,她说想我娶她,我答应了。可刚回上京,母亲就说为我择定了一门亲事……」

宋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愧色:

「妙妙,我当时太年轻,年轻到,以为和家里对着干,就能摆脱世家的枷锁。

「答应徐若菱是为报恩。回来后,家里逼我娶亲,我不愿意,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大哥……

「最后,是父亲找我谈话,他说太后在宫里不如以往了,当今圣上亦不是她的亲子。宋家绵延百年,总不能断在他手里。

「不是薛家,也会是沈家、林家、方家,上京城里多的是门当户对的姑娘,唯独不能是徐家这个破落户。

「父亲说,若我仍是坚持,那徐家姑娘怕是活不长。

「我便这样娶了你。

「可徐若菱还是死了……当时,我不知道是谁做的,可能是薛家,也可能是宋家,还有可能是太后……太多的疑问困住了我。

「最混账的是,我因为这事迁怒于你,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

得知前因后果,我一时无法言语。

半晌,才缓缓开口:

「那你这辈子娶了徐若菱不就好了?你好好补偿她,也放过我……」让我与谢崇衍双宿双栖,岂不两全其美?

后面这句话我没说出口,因为宋时的脸色黑得吓人。

他冷眼睨过来,眸色沉沉,仿佛又是那个大权在握的首辅大人。

「妙妙,下回这种话别说了,你既已嫁给我,那就是我的人。上辈子是,这辈子一样也是,我不会放手。」

我腾地站起身:

「宋时,我想我说得很清楚,ťū⁶我不喜欢你……」

「那又如何?」他打断我,眉间戾色一闪而过,「你喜欢谢崇衍,可你现在嫁得了他吗?」

「你只能嫁给我。」

我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他又换了副面孔,柔柔看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闷着,但这是为了我们好,等我坐上首辅的位置,娶你,才是万无一失。」

我气得浑身发抖,宋时这个疯子。

居然想关我关到他重新坐上首辅的位置,还美其名曰保护我。

谈话不欢而散。

也是,和疯子,是讲不了道理的。

从那天起,我再没理过宋时。

18

我被关着的地方。

是一处两进的院子。

不怎么大。

宋九一个人就够看押我了。

宋时每日都来。

或早或晚,有时还穿着朝服。

所以,这里离上京应该不远。

早间,我闲着无事,索性拉了伺候的哑丫头一起踢毽子。

毽子踢到了宋九身上,掉在地上。

他弯腰拾起,正准备给我送来,我连忙制止他。

「踢过来。」

宋九僵了身子不动,我挑眉:

「你主子说了,在这个院里,你——任我驱使。」

「是。」

宋九颔首,将毽子踢了过来。

毽子队伍从两人变成了三人。

宋九加入后,毽子就再没落过地。

一开始还是三人对着踢,最后,就剩宋九一个人在踢了。

不愧是习武的。

光一个毽子就踢出了许多花样。

我和哑丫头叹为观止。

很快,满院都是我的笑声和哑丫头的鼓掌声。

正兴头上,宋时来了。

他鲜少这个时候来。

这一世,他的晋升速度比上一世更快,尤其是近几日完美处理了漳州水祸之后,已成功进了中枢。

天子近臣。

就是下朝后,也要被皇上留下叙话的。

宋时一来,宋九就不踢了,他一手握着毽子,恭敬地半跪在地上。

「主子。」

宋时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拉着我进了屋。

门被关上,小院又恢复了平静。

宋时从怀中掏出帕子,想替我擦汗。

我挥开了他的手,径直坐到了窗边。

他立在原地好一会儿,又慢慢挪动步子,向我走来。

我皱着眉换了地方坐。

软榻上,我拿起话本子津津有味地看着。

宋时坐在窗边,和煦地问我:

「妙妙,晌午想吃什么?」

我翻过书页,没理他。

他自顾自地报了一堆菜名。

报上了兴致,还提笔写了菜单,拿过来给我看。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宋时垂下眼睑,半晌,抬眸笑道:

「那就吃你最喜欢的松子鳜鱼,点心买甜味轩的桂花糕。」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自言自语,又看着ţŭₙ我絮絮叨叨一些琐事。

宋时吃过饭就离开了。

他每回来最多待上一两个时辰,时间不多,尚在我的忍受范围内。

晚间,正是熟睡时。

身边的床榻陡然凹下去了一块。Ṫũ̂₍

猝不及防,我被扯入一个满是酒气的怀抱。

「妙妙。」

我顿时睡意全无。

而罪魁祸首,仍在发着酒疯。

「为什么不理我呢?连宋九,都能逗你笑,为什么……为什么就我不行?」

「你好久都没对我笑过了。」他捧起我的脸,痴痴看我,「笑一下吧妙妙。」

「就像我们刚成婚的时候那样,对我笑一笑吧……」

语带哀求,声音越靠越近。

呼吸交缠,宋时低下头。

啪!

巴掌声清脆。

打完,我也没管僵住的宋时,越过他下了床。

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坐了一会儿,床上人影耸动,窸窸窣窣的布料声不绝于耳。

宋时坐起身,向门口走去。

路过我时一顿,声音里已不带醉意。

「我走,夜里凉,你别在这儿坐着了,回去睡吧。」

门被带上,我死死握着手里的茶盏,一夜未眠。

19

小院换了个侍卫,宋九被调走了。

新来的叫岩风,跟他的名字一样,石头一块。

还是雪山上的那种石头。

又冷又硬。

要不是他会说是,我还以为宋时又给了我个哑巴。

鉴于我一直在院里乖乖待着,除了吃喝挑剔些,宋时稍稍放了心。

就连院子里的人,也比一开始放松。

等他们发现不对劲,是哑丫头去甜味轩买桂花糕后久久未回。

我静静坐在屋里,紧盯着院门的方向。

宋时已经三日都没出现了,这说明上京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绊住了他。

天都在帮我。

宋五不可能扮我一辈子,总会有露馅的一天。

加上我每日都要吃新鲜的桂花糕,糖心要多一些,桂花要撒两遍。

采环知道的。

我的口味,她清楚得很。

我在赌,赌宋五会为了扮我去遣采环买桂花糕,若是采环撞上哑丫头,她一定会察觉到的。

20

谢崇衍找到这儿时,岩风正在踢我反锁的门。

门闩即将碎裂的前一刻,一阵兵刃交接声传来,随后归于平静。

我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打开门。

岩风倒在血泊里,满院的血腥气,他身边的人缓缓扭头,见着我那刻,手中的佩刀掉到地上。

「妙妙……」

发现自己被掳的时候,我没哭。

被关在这儿一个月,我没哭。

宋时对着我发疯,我也没哭。

可谢崇衍不过是叫了我一声。

眼泪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谢崇衍!」

谢崇衍几乎是飞身过来把我拥进胸膛里,铁甲冰冰凉凉,底下跳动的心脏却是炽热。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呜呜呜呜……」

「走,我们回家。」

谢崇衍横抱起我,我们同坐一辆马车。

一路上他都抱着我,再没松开。

21

在宋五来的第二天,爹娘就认出她不是我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秘密联系了谢崇衍,一边让他暗地里找我,一边又让采环时刻跟在宋五身边监视。

不得不说,她装得很像。

宋时大概叫她专门学了我所有的生活习性。

再加上徐若菱对我的一些补充,宋五自以为她骗过了所有人。

暗卫生来无父无母,他们大概不知道,天底下,没有父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

他们一直在暗中找我,直到发现一个面生的丫鬟常常光顾甜味轩。

掌柜在采环去买的时候嘀咕了句,她家小姐倒是和你们家小姐一个口味。

至此,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谢崇衍说,时机未到,宋时那儿暂未落网,我现在还不方便回家。

「我住,住你家啊?」

我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他刚才的话。

他红着脸嗯了声,却又将我搂得更紧。

「你放心,房间都是照着你的闺房整理的。」

这话一开始我并没放心上,以为最多用一样的床褥床帘。

等到了将军府,我才发现,何止用一样的床褥床帘,大到桌椅地板,小到摆设陈列,统统一模一样。

这要费不少时间的,尤其是这个雕花床,要不是尺寸大些,我还以为是直接从我屋里搬来的。

梳妆台还是那个梳妆台,唯一不一样的,是里面塞满了首饰。

「你这——到底从哪弄来的啊?」

我满眼震撼。

谢崇衍背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是岳母从薛府库房里拿给我的,有些是我专门找工匠做的,还有找清姨问了时下上京城里的贵女喜欢什么样的首饰,至于陈列,则是请了采环来……」

「可,你这是正院吧?」

他点点头,认真道:「我怕你刚嫁过来不习惯,要是你不喜欢,咱们以后再买新的。」

我就这么在将军府住了下来。

谢崇衍后边又安排了我与爹娘见面,娘抱着我,一个劲地哭。

「我可怜的孩子,瘦了。」

爹站在一旁,也是眼圈通红。

我心上涩然,上一世,我一直都想活下去,就算日子不如意,但只要想到爹娘还在,我就还是想活着。

那时宋时大权在握,爹爹因着徐若菱的事被远派到了苏州。他带着娘启程那日,还惦记着我,专门过来,让我好好吃药,好好吃饭。

我想好好吃饭的。

可身子实在不争气。

吃了就吐,吐得满口胆水,比那些药还苦。

我想,得知我死讯的时候,爹娘肯定伤心极了。

这一世,我定要好好地,幸福地活着,不会叫他们担忧了。

我们聊了好一阵,娘同爹爹见我状态不错,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娘握着我的手,宽慰:

「妙妙,回来就好,所有事,都不如你活生生地站在这儿重要,知道吗?」

她眼底仍闪着泪光。

被宋时关在郊外小院月余,这对我的闺誉,是灭顶之灾。

在上京,闺誉有损的女子,要么出家,要么自戕。

我知道他们怕我想不开,是以,我回握住了娘的手。

「爹,娘,你们放心,且说宋时并没得逞,就算他得逞了,女儿也不会寻短见。」

「好好好。」

爹娘欣慰地连连点头。

爹更是告诉我:「妙妙不用怕,错的是宋家那混小子,并不是你,你无须自责。你现在在这儿好好住着,等爹收拾了小人,自会接你回家。」

一切说开,气氛不再凝重,娘笑道:「崇衍是个好孩子,你住这儿,我们也放心。」

就连一开始看谢崇衍不顺眼的爹,都捋着胡子深感赞同地点头。

22

上一世国库库银对不上账,当时的户部尚书是宋家旁支。

还好宋家及时补上了这个缺,这才没有酿出大祸。

可这世,不知是谁提前抖搂出来这事,天子盛怒,一时间,宋家焦头烂额。

最后,宋家不得不断了左臂,来保全族。

至于被放弃的这一支,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宋家元气大伤,太后开始常住佛堂。

宋五被撕了人面绑着丢在了国公府后门。

徐若菱与舅母也被扭送回了徐家,我叫爹多派了些护卫,还另外叫谢崇衍找了两个身手好的去护送。

我解释,这是确保她们母女二人安全回到容城,免得半路又跑回来。

爹虽奇怪,但也照我所说的做了。

这一世,一路上平安无事。

我回家后,采环抱着我哭得嗓子都哑了。

直说以后要半步不离我,睡觉都要握着我的手。

我哭笑不得。

没几天,护送徐若菱母女的护卫们完成任务回来了。

据说,外祖母知道事情经过后,第一时间把徐若菱和舅母送去了祠堂,家法伺候。

她们原想等着舅舅从府衙回来后解救一二,没想到,舅舅也一并跪在祠堂受了家法。

我有些怪道:「这是被殃及池鱼了?」

娘冷哼一声:「我这哥哥,本事不多,心思倒是活泛,你可知那宋时许了他们什么?」

我摇摇头,娘继续道:

「他许了你那蠢舅舅一个进京做官的机会,还是个正四品官呢。」

我咋舌,没想到,竟是这样。

或许,上辈子的徐若菱也并非真的喜欢宋时。

她更爱的,是位高权重。

只不过上辈子,她以为自己可以抓得住宋时。

这辈子,没了宋时的默许,她也不敢过分死缠烂打。

宋家还未从之前的事件里恢复,我爹就开始屡屡给宋家使绊子,参得国公爷都来薛府登门了,但我爹并没见他。

宋时刚入朝堂,根基尚浅,被我爹这么一番折腾,渐渐也失了圣心。

皇上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他调去了栎州做知州。

宋时调任出的当天,仍想硬闯薛府带我走。

可谢崇衍的人早就把这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即便宋九带了不少人来,也是带不走我的。

我看着浑身上下没块好皮的宋九,恍惚间想起前世,宋时坐上首辅之位后,树敌颇多,他便把宋九给了我。

宋九救过我很多次,这也是我即便被关在小院,也没法对他恶语相向的原因。

「怀安。」我开口,「放他走吧。」

23

六月,婚期将近。

按照习俗,成婚前三天,谢崇衍是不能见我的。

他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日日三顿都来薛府蹭饭,顺便看我。

所以这三天,一封封书信飞进了我的闺房。

上午一封,是谢崇衍汇报,他早饭吃了什么,去校场的路上发生了件趣事。

中午一封,是问我晌午吃的什么,他晚间打算吃一样的。

晚上一封,同我说句晚安,不忘提醒下,还有两天成婚。

傻死了。

大结局

大婚那日,林将军夫妇坐在高堂。

林将军刚从战场回来,看得出很匆忙,连冠子都梳歪了,林夫人一个劲瞪他。

谢崇衍握着牵红,时不时侧头看眼边上的新娘,嘴角压都压不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一声礼成,新娘子被送进了洞房。

林直几个人嚷着要闹洞房,统统给谢崇衍挡了回去。

「走走走!边去!别吓着她了!」

「谢崇衍,你瞧瞧你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他摇摇头,「惧内!又是个惧内的!跟我爹一个德行。」

「林直,你再说,我就叫清姨来收拾你了。」

「得,天天拿我娘压我。」

众人嘻笑开来,林直勾过谢崇衍的脖子:

「走吧,洞房闹不成,你这酒总得喝吧?」

林直怎么都想不到,谢崇衍能一个人喝趴了他们八个。

当谢崇衍沐浴完回屋的时候,新娘子已经睡下了。

采环本想叫醒自家姑娘,谢崇衍却抬手止住了她。

采环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谢崇衍躺在自家娘子身边,看了许久,只觉得怎么看都好看。

至于旁的,倒不是不想,只是她今天累坏了,睡得都打鼾了。

他舍不得惊醒她。

他微微贴近,轻轻在她唇上覆上一吻。

反正,来日方长。

番外:宋时

宋时在掀开喜帕的时候就清楚,他并不讨厌薛妙。

恰恰相反,他很喜欢。

笑起来的样子,冷着脸的样子,不高兴的样子……他都喜欢。

也觉得,很可爱。

他只是。

被宋家逼得喘不过来气。

他不喜欢过这种连枕边人是谁,都要受人控制的日子。

大哥就是这样死的不是吗?

肩负家族兴盛,自己从小喜欢的小丫鬟被母亲杖杀后,就渐渐郁郁寡欢。

最后,心中郁结,竟是在一个雨夜投湖自尽了。

府里对外说他是身染恶疾。

哪有那么多恶疾。

宋时冷笑。

人人都说薛妙好。

他就偏不要。

所以,上京那些流言,他并没有多管。

薛妙白着脸来找他质问,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争吵。

入夜,宋时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她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

于是他第二天去找了徐若菱,他想给她些补偿,让她以后都别再来上京了,然后再收拾那些流言。

但徐若菱早一天回了容城。

于是他打算先哄好薛妙,过段时间再去容城与徐若菱说清楚。

可徐若菱死了。

有人在半路截杀了她。

宋时只觉得满脑子空白。

去调查的人回来说,她是被薛家强行送走的。

直觉告诉他,还有其他人也参与了。

这件事成了他的心病,因为薛家同样有嫌疑,他忽然不知道以什么态度对薛妙好了。

谜团太多,他手上资源又太少,根本查不到真相。

他入了朝堂。

两年、三年、五年,他升得很快,也逐渐适应了官场。

多年前的真相,也终于被查到了。

是太后做的。

这个答案,对于彼时的宋时来说,并不算太惊讶。

就连被问责的太后,都是毫不在意。

「是哀家做的又如何?薛妙是最适合你的,他们薛家就一个独女,他们不帮着你帮谁?你看看,你如今能升到这个位置,你的岳丈,可是功不可没的。

「若没我当初谋划,你哪里能有今日。」

宋时没说话。

因为徐若菱的死,他和自己的妻子,几乎都快成仇人了。

他只想赶紧去找薛妙,告诉她一切的真相,告诉她这几年他的煎熬困苦,告诉她……是他错了。

可当他回到府里,见到的,是险些被淹死的薛妙。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全身。

那些偷奸耍滑的奴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居然这么对她。

所以他全杀了,只留那个她带来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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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叫采环吧。

薛妙很喜欢她,她常常对着采环笑的。

太医说她以后子嗣艰难。

宋时本想去安慰她,告诉她,没有子嗣也没关系,他们可以过继旁支的儿子。

可她却说,叫他休了她。

不只是她,就连父亲、母亲,都开始叫他休妻另娶。

明明是他们说薛妙好的。

可当得知她没法生的时候,他们又让他换一个妻子。

好在,这次他大权在握。

已经有了抗衡的资本。

没有任何人,能逼他换掉薛妙。

于是,他另外建府,带着薛妙搬出去住了。

往后的两年,他越发执着于权力,因为怕薛妙又出事,便把宋九给了她。

坐上首辅的位置后,他也成了新一任的宋家掌事人。

可薛妙的身子越发不好了,宋时很不安。

这日,他照旧去南天寺给她祈福。

当宋九跑来与他说,夫人快不行了的时候,他几乎是跑几步摔一跤地爬上了马车。

「快!回府!」

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害怕。

他明明,每年都有捐那么多钱……为什么,为什么……

薛妙死了。

宋时抱着她的时候,犹不可信。

她的身子还是温热的。

怎么就死了呢?

他其实每天都想与她说许多话的,不过他的妙妙,气性好大的,一直在生他的气。

每次他去看她,不是吃闭门羹,就是隔着门送他一个冷哼。

要不就是说些他不爱听的休妻之类的话。

「你早死哪去了!」

采环拍打着眼前的男人,她恨不得拿簪子戳烂他的冷心冷肺。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宋九踢开那根银簪,却没当即要了她的性命,他打晕采环,跪下抱拳:

「主子,采环她——」

求情的话被宋时打断。

他捂着胸口,疲惫道:「她力气不大,刺得不深,不碍事,你带她下去吧。」

「主子你的伤……」

「没事,死不了。」

宋九拖着采环离开了。

临走前,他鬼使神差地,望了眼床上的薛妙。

他抚上自己腰间的钱袋,那里面没银子,只装着个羽毛毽子。

是夫人给的,白鹦鹉毛做的。

他想,以后,怕是不会再有人要求他表演踢毽子了。

来源:爱读书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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