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年清明回老家上坟,正巧碰上村里办白事酒席。我跟着长辈去随礼,坐在棚子底下等开席时,总觉得这酒席和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记得小时候村里办红白事,从村头到村尾都跟着忙活,现在倒好,连端盘子的都是花钱请的外地人。我正发着呆,后腰突然被人戳了一下,扭头看见三姨揣着红
今年清明回老家上坟,正巧碰上村里办白事酒席。我跟着长辈去随礼,坐在棚子底下等开席时,总觉得这酒席和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记得小时候村里办红白事,从村头到村尾都跟着忙活,现在倒好,连端盘子的都是花钱请的外地人。我正发着呆,后腰突然被人戳了一下,扭头看见三姨揣着红包挤过来:"大学生回来啦?你妈给上五百?哎呦现在行情都一千起了..."
这话说得我脸上火辣辣的。小时候跟着爸妈吃席,谁家不是拎两瓶酒割一刀肉就来?现在白事礼金倒成了攀比的由头。记账先生面前排着长队,我伸头看了眼礼单,最少的都写着三百,还有几个城里回来的老板直接拍出整沓红票子。隔壁桌王婶子嗓门大,正跟人显摆她女婿随了八百八,听得我二伯攥着皱巴巴的信封直往人堆后面躲。
上菜的时候我又发现不对劲。以前席面都是村里厨子带着媳妇们现做,大铁锅支在院墙根儿,现杀的猪还冒着热气。现在倒好,清一色的不锈钢保温箱堆在墙角,拆开全是半成品。那盘梅菜扣肉端上来,梅菜蔫巴巴的像是去年晒的,肉片薄得能透光。最离谱的是八宝饭,塑料膜都没撕干净,米粒还夹着冰碴子。坐我旁边的七叔公咂着嘴叹气:"现在都时兴找包席公司,说是省事,可这饭菜哪有当年老根叔掌勺的滋味?"
吃到一半,主家请的司仪拿着话筒上台了。我原以为要念悼词,谁知那人穿着亮片西装,张口就是"感谢某某婚庆公司赞助"。更魔幻的是他带着大家鼓掌,说这是为了让逝者走得热闹。底下真有人跟着拍手,混着唢呐班的哀乐,整个场面说不出的怪异。我瞄见守灵的老李叔蹲在棺材边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鼓掌的人,手里攥着的纸钱都快揉碎了。
散席时年轻人走得最快,塑料凳翻倒都没人扶。几个穿超短裙的姑娘踩着高跟鞋往外走,手机直播的声音大得盖过做法事的木鱼。帮忙收拾的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颤巍巍地摞着碗碟。村支书老张头蹲在门口抽烟,突然冒了句:"等我们这茬人没了,怕是连抬棺的都凑不齐八个。"这话听得我心头一紧,想起二十年前外公过世,全村青壮年抢着抬棺木,山路再陡都没让棺材沾过地。
回城路上,车载广播里正放清明专题节目,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念着"慎终追远,民德归厚"。我望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村庄,突然觉得那些整齐划一的二层小楼,像极了城里连锁酒店的复制品。水泥墙把家家户户都隔成了孤岛,再不见从前谁家烟囱冒烟就知道要办席的烟火气。可能这就是现代化的代价吧,只是不知道那些被冲淡的人情味,将来还能不能找补回来。
来源:爱做饭的小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