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车祸瞬间,顾延下意识扑向了副驾的林晚晚。而被甩向另一边的我,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一刻,我没感觉到疼,只觉得,这三年的婚姻,终于可以结束了。
车祸瞬间,顾延下意识扑向了副驾的林晚晚。而被甩向另一边的我,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一刻,我没感觉到疼,只觉得,这三年的婚姻,终于可以结束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我的左臂打着石膏,头上缠着纱布,整个人像是散了架的娃娃。
病房门被推开,顾延走了进来,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愧疚。
“苏静,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声音沙哑。
我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死不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想碰我的脸,被我偏头躲开。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然后收了回去。“医生说你有些脑震荡,左臂骨折,需要好好休养。”
“林晚晚呢?”我问,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顾延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她……她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
我笑了,笑得胸口都疼。“那就好。顾延,我们离婚吧。”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说什么?苏静,别闹了,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我……”
“我没有闹。”我打断他,“我说,我们离婚。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三年前,顾家需要一个安分守己的儿媳妇,而我家公司需要顾家的资金。一场商业联姻,我成了顾太太。所有人都说我苏静走了大运,嫁给了海城最炙手可热的男人。
可没人知道,顾延心里,一直住着一个林晚晚。
林晚晚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年少时求而不得的梦。她出国后,他才在家里的压力下娶了我。
这三年,我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妻子。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为他周旋于复杂的家族关系。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三年,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
可我错了。林晚晚一回国,一个电话,他就能抛下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晚宴,去陪“心情不好”的她。
我忍了。我告诉自己,他只是念旧。
直到这场车祸。
当时我们正要去机场接他的父母,林晚晚突然打电话来,哭着说自己被房东赶出来了,无处可去。顾延二话不说,调转车头去接她。
我坐在后座,看着副驾上梨花带雨的林晚晚,还有顾延那紧皱的眉头,只觉得浑身冰冷。
然后,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了过来。
在撞击的瞬间,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所有的本能,所有的保护欲,都给了那个女人。
他用身体护住了林晚晚,任由我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向车门。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也彻底熄灭了。
“为什么?”顾延的声音带着一丝受伤和不解,“就因为这场车祸?苏静,我承认我当时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我……”
“够了。”我闭上眼睛,“顾延,你不累,我累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的白月光在一起了,不用再觉得对我有所亏欠。”
“我没有!”他提高了音量,“我跟晚晚只是朋友!苏静,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我睁开眼,定定地看着他。“信?我信了你三年,结果呢?结果就是我躺在这里,骨头断了,而你的‘朋友’毫发无伤。顾延,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准备好,你签字就行。”
说完,我按下了呼叫铃。“护士,麻烦请这位先生出去,我要休息了。”
护士很快进来,顾延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最终还是被请了出去。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我望着天花板,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哭的不是逝去的爱情,而是我那死在车祸里的、愚蠢的三年。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我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办了手续,打车回了那个我住了三年的“家”。
顾延不在。
我拖着依旧不太利索的身体,走进卧室,拉开衣柜。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我的衣服,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但没有一件是我自己买的。都是顾延的秘书按照他的吩咐,每季送来的“顾太太的标配”。
我一件都没拿。
我只带走了我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床头柜最底层的一个小木盒子。
盒子里,是我大学时期的画笔,还有几本被翻得卷了边的设计手稿。嫁给顾延后,我便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和梦想,一心一意做他的贤内助。他们都说顾太太温婉贤淑,却没人记得,苏静曾经是美术学院最有才华的毕业生。
我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华丽却冰冷的牢笼,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手机早就被我调成了静音,上面有几十个来自顾延的未接来电和上百条信息。
从最开始的质问,到后来的不耐烦,再到最后的慌乱。
“苏静,你到底在哪?”
“你玩够了没有?赶紧回家!”
“接电话!!”
“……算我求你,你回来好不好?我们谈谈。”
我面无表情地删掉了所有信息,然后将他的号码拉黑。
世界清静了。
我在一个离海城千里之外的江南小城租了个房子,一个带着小院的老房子。我把画架支在院子里,重新拿起了画笔。
我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晚舟”。取自“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过去的苏静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晚舟。
我开始在网上接一些插画的单子,起初收入微薄,但足够生活。我的画风独特,带着一种破碎后的重生感,很快就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半年后,一个独立设计师品牌找到了我,希望我能为他们的新一季服装设计图案。
我的人生,似乎在以一种全新的方式,缓缓展开。
而顾延的生活,却在我离开后,陷入了一片混乱。
起初,他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过几天就会像以前无数次争吵一样,自己拖着箱子回来。
他等了一天,两天,一个星期。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了温热的饭菜,没有了烫好的衬衫,没有了那个总是在深夜为他留一盏灯的身影。
他开始烦躁。
林晚晚住进了他隔壁的客房,她会撒娇,会示弱,会激起他强烈的保护欲。但她不会在半夜他胃疼的时候,默默递上一杯温水和胃药;她也不会记得他所有复杂的过敏源,把他的饮食照顾得妥妥帖帖。
他开始频繁地胃疼,开始在重要的会议上穿皱巴巴的衬衫。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苏静早已像空气一样,渗透了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而他,直到窒息,才发觉她的重要。
他发了疯似的找我。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查遍了所有的出入境记录、酒店入住信息,却一无所获。我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去苏家,我父母只是冷冷地告诉他:“当初把女儿嫁给你,是我们的错。现在她自由了,我们不会告诉你她在哪。”
顾延第一次感到了恐慌。
一年后。
我的设计在国内一个顶级设计大赛上拿了金奖。
我的笔名“晚舟”一夜成名。
颁奖典礼上,我穿着自己设计的长裙,站在聚光灯下。左臂上,车祸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我没有遮掩。
“请问晚舟老师,您的设计灵感是什么?”主持人问。
我举起话筒,看着台下无数闪光灯,微微一笑:“我的灵感,来源于一场死亡和一场新生。”
典礼通过网络直播。
远在海城的顾延,在办公室的巨大屏幕上,看到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她瘦了,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光。那种光,是他从未见过的,自信、坚定、耀眼。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叫“晚舟”的女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他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找不到了。
苏静死了,活下来的是晚舟。
他立刻订了机票,冲到了我所在的城市。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我的工作室里画画。
院子里种满了向日葵,金灿灿的,开得正盛。
他站在门口,看着穿着白色棉布裙子、头发随意挽起的我,眼圈瞬间就红了。
“静静……”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颤抖。
我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他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不小心走错路的陌生人。
“你找谁?”我问。
“我……我是顾延。”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悔恨,“静静,跟我回家,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放下画笔,站起身,“我不认识什么顾延,我叫晚舟。”
“别这样,苏静!”他有些失控地冲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院子里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屋里传来:“阿舟,是谁啊?”
紧接着,一个穿着亚麻衬衫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看到顾延,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站到我身边,扶住我的肩膀。
“这位是?”他问我,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保护。
他叫陆子昂,是那个独立品牌的创始人,也是我的合伙人。这一年来,他给了我很多帮助和鼓励。
“不认识。”我淡淡地说,“可能是问路的。”
“苏静!”顾延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陆子昂放在我肩上的手,“他是谁?!”
“这与你无关。”我冷冷地看着他,“顾先生,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顾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自嘲地笑了,“我是你丈夫,你为了一个野男人要报警抓我?”
“前夫,谢谢。”我纠正他,“离婚协议书,一年前我就寄到你公司了。你签了,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顾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是的,那份协议书他收到了。但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以为是我欲擒故纵的把戏,看都没看就扔进了碎纸机。他以为只要我不出现,那份婚姻就永远有效。
原来,我早就为自己铺好了所有的退路。
“我没签!我把它撕了!我们还是夫妻!”他固执地吼道。
“法律上,分居满两年,婚姻关系自动解除。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我等得起。”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顾延,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们之间,早在你扑向林晚晚的那一刻,就彻底结束了。”
陆子昂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对顾延说:“顾先生,请回吧。晚舟现在过得很好。”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顾延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挥拳就要朝陆子昂打去。
我挡在了陆子昂身前。
“顾延,你闹够了没有?”我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不耐,“你再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
“恶心?”他怔住了,拳头停在半空中,脸上血色尽褪。
这两个字,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刺穿了他最后的防线。
他从没想过,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把他当成神的苏静,有一天会用“恶心”这两个字来形容他。
那天,顾延是怎么离开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的世界就再也没有清静过。
他开始用尽一切办法来纠缠我。
他买下了我工作室对面的房子,每天像个望妻石一样守在那里。
他以投资人的身份,强行入股了我和陆子昂的公司,每天准时出现在公司会议上,用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看着我。
他送来成车的玫瑰,名贵的珠宝,限量版的包包……所有他认为女人会喜欢的东西,流水一样地送到我面前。
可我,看都没看一眼,全部让助理退了回去。
有一次,他拦住我的车,在瓢泼大雨里站了一夜,只为求我见他一面。
我让司机绕道走了。
朋友们都说我心狠。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早在三年前那场车祸里,就已经碎成粉末了,再也拼不起来了。
他对我的好,来得太晚了。就像是给一个快要渴死的人一杯毒药,我不敢喝,也不想喝。
我的个人品牌发布会,定在了一家艺术中心。
这是我筹备了很久的秀,对我意义重大。
发布会前一天,顾延找到了陆子昂。
“开个价,离开她。”顾延开门见山,递过去一张空白支票。
陆子昂笑了笑,把支票推了回去。“顾总,你是不是觉得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
“不然呢?”顾延冷笑,“五千万?一个亿?只要你开口。”
“我只要晚舟。”陆子昂看着他,眼神平静而坚定,“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不是我离不开她,是她,根本就不需要你。你做再多,都只是自我感动。”
顾延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发布会当天,现场座无虚席。
我作为设计师,在最后压轴出场致辞。
我站在舞台中央,灯光璀璨,掌声雷动。我看到了台下的陆子昂,他正温柔地笑着看我。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角落里那个落寞的身影上。
是顾延。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顾家大少,此刻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我的演讲很短。
“……感谢大家。我想说,永远不要为了任何人,放弃成为更好的自己。当你身处黑暗时,你自己,就是唯一的光。”
演讲结束,全场掌声经久不息。
我走下台,顾延冲破保安的阻拦,跑了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
“静静,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眼睛通红,声音里带着哀求,“最后一次,好不好?以前是我混蛋,是我眼瞎,我把鱼目当珍珠……我爱你,静静,我现在才明白,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这句“我爱你”,我等了三年,都没等到。
如今听来,只觉得讽刺。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
“顾延,你知道吗?你最让我恶心的一点,就是你永远只爱你自己。”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你以前不爱我,是因为拥有我太容易,所以你不珍惜。你现在说爱我,是因为我离开了你,过得比以前更好,激起了你的占有欲和不甘心。”
“不是的!不是这样!”他激动地反驳。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我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顾延,你知道破镜为什么难重圆吗?”
他茫然地看着我。
“因为镜子碎了,每一片碎片,都会割伤人。我不想再被你割得遍体鳞伤了。”
“我不会的!我发誓!”
“你的誓言,一文不值。”我后退一步,与他彻底拉开距离,“我今天站在这里,靠的是我自己的努力,不是靠男人。我的人生,我自己可以负责。至于你,顾延,”我顿了顿,轻轻说出最诛心的话,“你对我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我的话,像最后的审判,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烬。
陆子昂走了过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揽着我的肩膀,带我穿过人群。
我没有再回头看顾延一眼。
从那天起,顾延就消失了。
我再也没有在任何场合见过他。
后来我听海城的朋友说,顾氏集团出了一些问题,顾延忙得焦头烂额。而林晚晚,在他最低谷的时候,卷走了他一笔钱,跟着一个富商出国了。
顾延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据说,他开始酗酒,整个人都废了。曾经那个天之骄子,成了一个笑话。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给我的向日葵浇水。
阳光正好,花开正盛。
陆子昂从屋里走出来,递给我一杯柠檬水。“在想什么?”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摇摇头。“没什么。”
那些过去的人和事,于我而言,真的就像上辈子的故事一样,遥远,且再无波澜。
我的心,不会再为他疼,也不会再为他起任何涟ken。
一年后,我的品牌成功上市,我和陆子昂的事业蒸蒸日上。
我们也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他很懂我,尊重我所有的决定,支持我所有的梦想。在他身边,我感觉很安心,很自由。
我们去民政局领证那天,我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顾延。
他比上一次见,更瘦了,也更颓废了。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褶皱。
他只是远远地站着,手里捏着一个什么东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
我和陆子昂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走了进去。
等我们拿着红色的结婚证出来时,他已经不见了。
地上,掉落了一个小小的护身符。
是我很多年前,在庙里为他求来的,求他平安顺遂。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弄丢了,没想到他一直收着。
我弯腰捡了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把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陆子昂是个很好的伴侣,他会和我一起在院子里种花,会陪我熬夜画稿,也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们很少吵架,因为我们都懂得沟通和珍惜。
偶尔,我也会在财经新闻上看到顾延的消息。
他似乎振作起来了,重新整顿了顾氏,让公司走上了正轨。只是,他再也没有笑过。镜头下的他,总是眉宇深锁,眼神空洞,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再也没有结婚。
有人说,他是在等我回头。
可他们都不知道,晚舟的船,永远不会再为任何人靠岸停留。
我的世界,春暖花开,阳光万里。
而他的世界,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那个我决绝离去的背影里。
这就是他的结局,也是他应得的惩罚。
火葬场再旺,也暖不回一颗被伤透了的心。
镜子破了,就是破了。
不重圆,才是对我自己最好的成全。
来源:海边捉蟹的趣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