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河边,人仍然不少。广场长椅上坐满了大爷大妈,他们正懒洋洋地享受着阳光普照。还有七八个年轻的小媳妇儿正在研究新的广场舞动作。“咚嚓嚓”“咚嚓嚓”的节拍有规律的奏响着。他们都如此舒展,好像只有我觉得冷。
原创:毫末之见
河畔偶记
春意深深,柳绿桃红已经有一段时日了,牡丹、樱花也开始次第绽放,但风还有点凉。喜怒无常的天气,总让人有点无所适从。
河边,人仍然不少。广场长椅上坐满了大爷大妈,他们正懒洋洋地享受着阳光普照。还有七八个年轻的小媳妇儿正在研究新的广场舞动作。“咚嚓嚓”“咚嚓嚓”的节拍有规律的奏响着。他们都如此舒展,好像只有我觉得冷。
路边的花花草草,正在“百般红紫斗芳菲”。生命的蓬勃和衰败都是大自然的规律,无需盛赞和哀伤。
成团成团的蚊虫在眼前飞舞,俨然一场生命的狂欢。据说蜉蝣只有一天寿命,朝生暮死,一日便是永恒。它们要争分夺秒地完成上天赋予的使命——在须臾之间孵化、求偶、繁衍,竟容不得半点蹉跎。它们争分夺秒的劲头,倒教我们这些虚掷光阴的凡人羞惭。
02—
此时,我正坐在河边的长椅上,静默远望。淡墨似的远山横亘天际,楼宇错落其间。隐约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向我召唤。我突然好想知道,在山的那边又会是怎样的春天。
几只花喜鹊,突然落在我面前的栏杆上,拿黑黑的小眼睛滴溜溜地打量我,还试探性地跳来跳去。见我不理会,它们又扇扇翅膀,悻悻地滑翔到河岸边,玩耍觅食去了。
不远处那片空地上,有个身穿粉红汉服,头插鲜花的女子,正旁若无人地舞着,应该是在直播吧。自媒体时代,人人都是演员,倒也成就了不少网红达人。不过,她的舞姿实在不敢恭维,甚至有点滑稽。还真应了那句话,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不用说,这里尴尬的肯定是我,谁教我不请自来,闯入这片天地呢。啥也不说了,赶紧飞也似的逃吧!
1000米处,水上舞台,一中年男子正在引吭高歌,嗓音颇为高亢。当然,也有音响的功劳。刚刚这一曲是《篱笆墙的影子》,他边唱边录,再循环播放。那陶醉的神情,那挺拔的站姿,那自带节奏的手势,还真是一道风景呢。这是他一个人的舞台,该是多奢侈的享受!只要有梦想,哪里不是舞台?何况这里还是一个真正的大舞台呢。
03—
2000米处,拦河坝放水了,露出来大片大片的河床来。沿河堤,到处都是垂钓的人。一处浅浅的水洼边,竟有七八个人在垂钓,或坐或站,一动不动,悠闲安然,与那几只觅食的野鸭无异。姜太公在渭水之滨钓的是周文王,柳宗元在《江雪》里钓的是孤独。这几位仁兄,所钓的究竟是游鱼,还是他们自己呢?
越来越接近水面,我想拍一张野鸭子们的照片。可它们机灵着呢,倏地一下就聚集到沙洲的另一面去了。“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若即若离、可望而不可及,这或许就是人类与它们最好的距离吧。人与人之间真正舒服的距离,不是也该如此吗?叔本华说:“人就像寒冬里的刺猬,互相靠得太近,会觉得刺痛;彼此离得太远,却又会感觉寒冷。”
忽然,一阵花瓣雨,惊起树下寻芳人。想起李商隐的《花下醉》来,“寻芳不觉醉流霞,不觉落日已西斜。”
04—
返回途中,迎面碰见了G君,她正挽着女儿,踢踢踏踏地走着。我忙问,孩子不舒服吗?她说,是这次考的不理想,压力太大,带她出来透透气。这孩子小的时候,活泼机灵,唱歌、跳舞、朗诵、走秀,每每走上舞台,都是惊艳四座的。可现在读毕业班的她,眼里除了忧郁和迟滞,已看不到一丝亮晶晶的光了。教育带给孩子们的究竟是什么?除了分数,我们还有什么能带给孩子自信和希望?
这叫我想起邻家那个早慧的男孩来。他说,生命第一,学习第二。一个人连生命都没了,学习自然就没有意义了。这小孩给我们所有大人上了深刻的一课,是多舛的命运教会了他成长和思考。小小的他,父亲坐牢,母亲改嫁,爷爷奶奶重病,又先后离世。生活过早给了他如此多的苦难,却也淬炼出了他那颗通透的心,他倒比许多饱学之士更懂得生命的真义。
人生在世,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逃离与邂逅。逃离案牍劳形,邂逅几只喜鹊;逃离尘嚣,邂逅几个钓客;逃离尴尬,邂逅一个歌者。而最终,我们都要回到那个不得不面对的世界里去。
不过,在这有限的光阴里,我们依然可以选择如何活着——或如蜉蝣热烈而短暂,或似垂钓者静默而持久;可以像那个舞者一样无畏世俗眼光,亦能如歌者般沉醉在自己的天地。他们何尝不是各种各样的“自己”? 花瓣仍在飘飞,无声无息。
来源:一轮明月皎洁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