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3年10月的一个清晨,武平县通往湘店乡的小路被薄雾笼住,山谷间只听得到汀江水声。就在这一天,阔别家乡二十四载的空军司令员刘亚楼踏上了返乡的船,他选择便衣、无警车,也无礼炮。有人纳闷,堂堂司令怎能如此“低调”?熟悉刘亚楼脾性的老战友却笑,“他骨子里还是那个
1953年10月的一个清晨,武平县通往湘店乡的小路被薄雾笼住,山谷间只听得到汀江水声。就在这一天,阔别家乡二十四载的空军司令员刘亚楼踏上了返乡的船,他选择便衣、无警车,也无礼炮。有人纳闷,堂堂司令怎能如此“低调”?熟悉刘亚楼脾性的老战友却笑,“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武平娃”。
船靠店下渡口,乡亲们已把滩头挤得水泄不通。人群前排,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撑着竹杖,始终不肯坐下。刘亚楼纵身跳岸,瞬间锁定了那双泪光闪烁的眼睛。老人哽咽着喊:“马头,你终于回来了!”一句乡音,压住了所有官阶。刘亚楼快步上前,双臂一张,差点失声。父与子,隔着二十四年的风霜,再度相认。
让不少人惊讶的是,这位老父亲其实并非生身之父。刘德香只是当年抱养他的铁匠,却把全部心血倾在孩子身上,连亲生儿子都得让书卷。刘德香懂得,“识字,才能走出穷山沟”。也正是这份远见,才有后来那位胆敢带着红十一师硬闯湘江的刘亚楼。
年少时的刘振东(三次改名后的最早名字)聪明好学,却不得不断炊辍学。崇德小学刘克模校长免了他的学费,还塞给书本。课堂之外,刘克模悄悄讲“巴黎公社”“孙中山”,这些词像火星落在干柴上,引得少年热血翻涌。此后,他与张赤男、杨成武等青年暗地组“铁血团”,办夜校、闹饥荒,乡里人说他们“胆大包天”。1929年夏,他在长汀宣誓入党,取名刘亚楼,自勉“更上一层楼”。
故事从此沿着战火展开。不到二十二岁,他已是红十一师政委,之后抗战、解放、抗美援朝,一路冲杀。可一切荣光都抵不过家门前那条弯弯山路的呼唤。回乡这天,他硬是不骑马,“走着亲切”。卫士无奈,只能拎着行李陪他淌泥。
乡亲早备好鞭炮,也备了自家舍不得吃的白米糖。刘亚楼自己从不抽烟,却把军供香烟掰开递给大伙。“吃糖!抽烟!”一句口头禅把司令与农人瞬间拉平。不得不说,这份真诚,比沉甸甸的勋章更有分量。
有人突然跪地哭诉,打断了喜庆气氛。原来是张涤心烈士遗孀。张涤心当年给刘亚楼写过入党介绍信,结果在“肃社民党”运动中被错杀。妻子多年申冤无门,几乎乞讨为生。刘亚楼听完,脸色顿沉,“若他是反革命,我不配站在这里!”一句重话,直接敲醒了县里领导。三天后,烈士证明和抚恤金批了下来,乡亲们议论,“这才像话”。
几日间,他马不停蹄探望老同学、老战友家属。走进牺牲战友刘文贵的小屋时,瓦片滴水声清晰可闻。烈士遗孀梁发玉见到司令,倒像见到旧邻:“饭要紧,你别愧疚。”刘亚楼红着眼,写下一纸证明,嘱县里每月拨米拨钱。有人说刘司令“心太软”,可他一句“部下的事,就是我的事”堵住所有闲言。
返乡第一晚,父亲提议修房。“屋漏成这样,你回来也不好住。”刘亚楼轻声劝,“国家还紧巴,先让群众家里亮堂起来。”话音不高,却让在场几个干部都低头。第二天大雨,他仍打着蓑衣上山,为生母和养母献上一束山菊。跪久了,护卫想搀,他一摆手,“别动,让我多待一会儿。”
临行前,他去了母校。大雨封路,他挽起裤脚趟水而来,在教室站了两个小时。没有稿子,没有茶水,只一句叮嘱:“眼睛要望世界,脚跟还得扎在黄土地。”教室里鸦雀无声,许多学生事后说,那天才真正懂得“理想”两个字。
时间跳到1959年5月。八届七中全会后,中央要求干部下乡调查。刘亚楼又回到了武平。这次,他不带礼、不收礼,只背一只挎包。半个月里,走遍十几个生产队。他见青壮劳力肚皮贴背,见稻田禾苗瘦小,心里像堵了石头。离乡前,他把一叠草稿交给县委:“数据是真,一笔都别少报。”后来,武平县获批粮食专项指标,学生们每月能领二十二斤大米。老教师回忆,“那时候孩子拎着米袋,笑得见牙不见眼”。
1965年,刘亚楼病逝,北京电台播出讣告时,武平集市瞬间停了买卖。有人呆站在雨里,有人默默摘下草帽。武平一中的学生自发写下“吃苦耐劳、敢打敢拼”八个字贴在黑板,算是给那位曾在泥泞中赶来授课的司令员最朴素的纪念。
刘亚楼的一生,离不开战场,也离不开那座深山小县。他留给家乡的,不止补助金、配给米,更是一种简朴、公正和担当的标尺。或许,这正是父老乡亲在人群中呼喊“你终于回来了”时,泪水夺眶的真正缘由。
来源:小妹讲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