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离婚后医院互呛,毒舌前夫的心藏着我不知的绝症诊断书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14 22:22 1

摘要:这声音,哪怕混杂着医院走廊的嘈杂和人流,万姝也能像雷达一样精准捕捉。她正低着头,试图从包里翻出那张被折得有些皱巴巴的缴费单,听到这刻入骨髓的熟悉腔调,动作猛地一滞。她抬起头,果然,屈晋珩就站在几步开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人模狗样,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嘴角挂着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总是能精准地刺穿所有伪装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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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哟,这不是万大小姐吗?怎么,离了我,连生个病都找不到人陪了?落得这般孤零零的可怜样。”

这声音,哪怕混杂着医院走廊的嘈杂和人流,万姝也能像雷达一样精准捕捉。她正低着头,试图从包里翻出那张被折得有些皱巴巴的缴费单,听到这刻入骨髓的熟悉腔调,动作猛地一滞。她抬起头,果然,屈晋珩就站在几步开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人模狗样,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嘴角挂着一抹她熟悉至极的、充满嘲讽的弧度。他那张曾经让她痴迷的脸,此刻在明亮的廊灯下,只剩下可恨的英俊和该死的欠揍。

万姝心里那点因为独自来看病的细微委屈和脆弱,瞬间被这话炸得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直冲头顶的怒火。她迅速管理好表情,扯出一个比他还假三分的笑,红唇轻启,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屈先生。你这张嘴啊,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么毒。我真是好奇,哪天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毒死了?那场面,想必很符合你的风格。”

屈晋珩眼神沉了沉,像是被她的牙尖嘴利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踱步上前,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扫了一圈:“放心,祸害遗千年。我肯定比你活得长久。看你这样子,什么毛病?别是缺了我,连饭都吃不上,饿出胃病了吧?”他话说得难听,眼神却不自觉地在她拿着缴费单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那单子上似乎印着“妇科超声”几个字。

“托您的福,好得很。”万姝把缴费单攥紧,塞回包里,扬起下巴,“至少不会像某些人,没事就往医院跑,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了来检查身体?”她意有所指地打量着他。按理说,他这人生龙活虎,壮得能一拳打死牛,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医院这种地方。

屈晋珩嗤笑一声,刚要反驳,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匆匆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晋珩?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张主任还在办公室等你呢。”那医生说完,才注意到旁边的万姝,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探究。

“碰上个熟人,聊两句。”屈晋珩语气淡了些,对着那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又瞥了万姝一眼,“看来万小姐忙着呢,不耽误你了。好自为之。”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有点慢,听起来不像祝福,倒像别的什么。

万姝懒得琢磨,回敬道:“不劳费心,您也是,好好保重,千万别‘英年早逝’。”她特意加重了那四个字。

屈晋珩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跟着那医生转身走了。万姝看着他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紧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心里那点胜利的快感迅速褪去,只剩下空落落的烦躁。每次见到他,都像打了一场 exhausting 的仗,耗尽所有力气。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快步走向缴费窗口。只是她没注意到,转角处,屈晋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扶着墙壁,猛地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刚才那个医生,他的好友程越,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何必呢?明明……”屈晋珩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深吸一口气,缓了过来,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没事。走吧,别让张主任等久了。”

(2)

万姝做完检查,拿着报告单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超声提示有个不大不小的卵巢囊肿,医生建议先观察,定期复查,但如果持续增大或者有不适,可能需要考虑手术。虽然不是特别严重的病,但“手术”两个字,对于任何一个独自在外打拼的女人来说,都足够带来一阵心理上的压力。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能不能挤出复查时间,手术费又该怎么办。离婚时她几乎是净身出户,只为图个清静干脆,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冲动。

“姝姝?真是你啊!”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她的思绪。万姝抬头,看到大学时的好友方蕊提着个果篮,一脸惊喜地站在面前。“我刚去看望一个生产的同事,远远看着就像你!你怎么来医院了?脸色这么差,生病了?”方蕊是她和屈晋珩共同的同学,也是他们那段婚姻从开始到结束的见证人之一。

万姝勉强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报告单:“没什么大事,一点小毛病。你呢?看你这架势,是喜事?”

方蕊把果篮放下,挨着她坐下,压低声音:“别提了,我同事都快疼晕了,她老公还在旁边念叨什么‘为母则刚’,气得我想把果篮扣他头上!”她吐槽完,又关切地看向万姝,“真没事?你自己来的?屈晋珩呢?他不知道?”提到屈晋珩,方蕊的语气变得小心起来。

“他凭什么要知道?”万姝扯了扯嘴角,“我们都离婚大半年了,桥归桥,路归路。”

“唉,你们啊……”方蕊叹了口气,“当初好好的,怎么就闹成那样?说离就离了。不过说真的,我刚才好像看见屈晋珩了,就在楼下,跟一个医生在一起,脸色也不太好。你们……没碰上?”

万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碰上了。他还是老样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把刚才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省略了自己那一半同样不客气的回击。

方蕊听得直皱眉:“这家伙,嘴是真毒!离都离了,还这么不饶人。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凑得更近,“姝姝,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我总觉得屈晋珩没那么坏。你们离婚前那段时间,他是不是有点怪怪的?好像突然忙得脚不沾地,脾气也变得更糟了?我记得有次同学聚会,他几乎没怎么说话,就一个人喝闷酒。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万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能有什么误会?他忙?他是忙着跟别人‘探讨人生’吧?”她想起离婚前那次,她去他公司,无意间看到他和他那个漂亮的女助理秦薇雨凑得极近地在看一份文件,秦薇雨的手几乎搭在他的胳膊上,而他,并没有立刻推开。后来她质问他,他只不耐烦地说她在无理取闹,说那是工作。类似这样的“小事”,积累得多了,最终压垮了她对这段婚姻最后一点信任和耐心。

“秦薇雨?”方蕊撇撇嘴,“那个女人,一看就心思不纯。但屈晋珩……我觉得他不像那种人。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是不是我想多了都不重要了。”万姝站起身,打断这个话题,“蕊蕊,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男人,靠不住。”

方蕊看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站起来:“行吧,不提了。你自己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硬扛着,知道吗?”

万姝心里一暖,点了点头:“知道啦,啰嗦。你快去忙吧,我也得回公司了。”

和方蕊道别后,万姝走向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她的上司打来的,语气急切地说有个客户的方案出了急问题,需要她立刻回去处理。万姝连忙应下,挂了电话,正好电梯门打开,她低着头快步走进去,差点撞到里面的人。

“不好意思……”她下意识地道歉,抬头却愣住了。

电梯里站着屈晋珩和之前那个年轻医生,程越。屈晋珩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看到她也明显怔了一下,随即眼神又冷了下来。程越倒是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气氛顿时变得尴尬又凝滞。

(3)

电梯缓缓下行,封闭的空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万姝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恨不得它立刻跳到一楼。她能感觉到身旁屈晋珩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让她如芒在背。

最终还是程越打破了沉默,他看向万姝,语气温和:“万小姐是吧?身体不舒服吗?看的是哪个科室?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他态度友善,让人生不出恶感。

万姝还没开口,屈晋珩就冷冰冰地插话:“程医生是大忙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小毛病都值得他过问的。”他的话像冰锥一样刺人。

万姝的火气“噌”地又上来了,她扭头瞪向屈晋珩:“屈晋珩,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跟程医生说话,碍着你什么事了?程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一点妇科小问题,不敢劳您大驾。”她后半句是对程越说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程越无奈地看了屈晋珩一眼,似乎对他这种幼稚的挑衅行为感到头疼。屈晋珩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捏着文件袋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就在这时,电梯猛地顿了一下,灯光闪烁两下,竟突然停住了!楼层数字卡在“3”不再变化。

“怎么回事?”万姝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的扶手。她对这种密闭空间的意外状况有种本能的恐惧。

“可能是故障。”程越比较镇定,上前按了紧急呼叫按钮,又尝试按了按开门键和其他楼层的按钮,都没有反应。他拿起紧急呼叫电话,和那头沟通起来。

狭小的空间里,光线不算明亮,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万姝的心跳得有些快,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努力想保持平静,但微微发颤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这就怕了?”屈晋珩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他一贯的嘲讽,“刚才怼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

若是平时,万姝肯定立刻怼回去,但现在她实在没心情,只是白了他一眼,没吭声,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想离他远点。

她这个小动作似乎激怒了屈晋珩,他忽然上前一步,逼近她,几乎是贴着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道:“万姝,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连在这种鬼地方多待一会儿,靠近我一点都受不了?”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带着一种熟悉的、让她心慌意乱的压迫感。万姝猛地推开他,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而拔高:“对!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讨厌你这张永远说不出好话的嘴!离婚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我一点都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你满意了吗?!”

她吼完之后,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泛了红。电梯里一片死寂,只有紧急呼叫电话里传来的微弱的电流声。程越站在一边,尴尬得不知该看哪里。

屈晋珩被她推开,僵在原地,脸上那副惯常的嘲讽面具终于碎裂了,露出一丝几乎是……受伤的神情?但转瞬即逝,快得让万姝以为是错觉。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苍白了些,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别开了头,靠在电梯壁上,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就在这时,电梯灯“啪”地一声全亮了,然后轻微震动一下,开始缓缓下行。故障排除了。

尴尬的沉默持续着,一直到电梯到达一楼。“叮”的一声,门开了。

万姝第一个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她只想尽快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逃离那个让她情绪失控的男人。

程越看着万姝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叹了口气,转头对屈晋珩说:“你这又是何苦?明明……”他的目光落在屈晋珩紧紧攥着的那个牛皮纸袋上。

屈晋珩睁开眼,眼神里一片沉寂的疲惫和苍凉。他打断程越,声音沙哑:“走吧。”他迈步走出电梯,背脊挺得笔直,却莫名透着一股孤寂和脆弱。那个文件袋里,装着他的体检报告和一份需要专家会诊的影像资料。诊断意见一栏,写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初步判断。

(4)

那天医院不欢而散后,万姝努力想把屈晋珩抛诸脑后,专心投入工作,定期复查。但生活总是充满戏剧性。她的囊肿增长速度有点快,医生再次建议她考虑腹腔镜手术,以免发生扭转或破裂等意外。同时,她所在的公司接下了一个重要的品牌推广项目,而对方公司对接的负责人,好巧不巧,正是屈晋珩。

万姝得知这个消息时,差点直接去找老板拒了这项目。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个项目对她的事业很关键,而且,她凭什么要因为一个前夫放弃自己的机会?她偏要做好,做得漂漂亮亮,让他看看,没有他,她万姝只会更好。

第一次项目会议,万姝带着助理小林提前到达会议室,做好了心理建设。当屈晋珩带着他的团队,包括那个万姝印象深刻的助理秦薇雨,走进会议室时,万姝的脸上已经挂上了职业化的完美笑容。

“屈总,好久不见。”她站起身,主动伸出手,语气疏离而客气。

屈晋珩看着她,眼神复杂,停顿了一秒,才伸手轻轻一握:“万总监,别来无恙。”他的手心有些凉,一触即分。

会议过程中,两人都表现得极为专业,就事论事,讨论方案,分析数据,语气平静得仿佛真的是初次合作的陌生人。只有偶尔的眼神碰撞间,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流涌动。

秦薇雨表现得格外积极,时不时地插话,提出一些“建议”,看似专业,却总隐隐带着点针对万姝方案的挑剔。有一次,她甚至拿着万姝他们团队做的市场调研报告,柔声细语地说:“万总监,这份数据样本是不是有点偏少了?结论恐怕不够严谨哦。晋珩……哦不,屈总一向要求很高呢。”她故作亲昵地口误,然后掩嘴笑了笑。

万姝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秦助理多虑了。这份样本量是经过统计学测算的,完全足够支撑结论。如果贵方有疑虑,我们可以提供详细的计算过程。”她看向屈晋珩,“屈总,您觉得呢?”

屈晋珩的目光从万姝脸上扫过,又淡淡瞥了秦薇雨一眼,公事公办地说:“数据没问题,继续下一个议题。”秦薇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讪讪地低下头。

会议结束后,双方团队陆续离开。万姝整理着文件,稍微松了口气,这第一关总算应付过去了。她一抬头,却发现屈晋珩还没走,正站在会议桌对面看着她。

“万总监。”他开口。

“屈总还有何指教?”万姝保持警惕。

“你的脸色……”屈晋珩皱了皱眉,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关切,“上次在医院……没事吧?”

万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扯出假笑:“谢谢屈总关心,好得很。倒是屈总,看着气色不佳,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毕竟……”她故意停顿一下,“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

屈晋珩的嘴角抿紧了,眼神暗了下去。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绕过会议桌,走到她面前。距离瞬间拉近,万姝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她曾经无比熟悉的雪松气息,心里猛地一慌,下意识地想后退。

他却只是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语调说:“万姝,你就非要这样浑身是刺地跟我说话?关心你一句,就非得拐着弯咒我一句?”

万姝强迫自己站稳,仰头迎视他:“屈晋珩,我们现在只是甲乙方的关系。我的身体好坏,不劳您费心。您的关心,我承受不起,留着给别人吧。”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向门口方向,秦薇雨正等在那里,朝这边张望。

屈晋珩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后退一步,语气恢复冰冷:“好。万总监说得对,公事公办。希望你们的方案执行不会像今天的嘴皮子这么‘利索’。”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万姝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涩。她不懂,明明是他先不要这段婚姻,是他先变得冷漠疏离,为什么现在又偶尔流露出这种让她产生错觉的关心?这只会让她更觉得讽刺和难堪。

(5)

项目在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氛围中推进。万姝因为身体缘故,有时会感到疲惫,但她强撑着,不想在屈晋珩面前露出任何弱势。复查时医生再次强调了手术的必要性,万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预约了两周后的手术。她算了下时间,应该能在项目关键节点前恢复一些。

这天,万姝带着小林去屈晋珩公司开进度会。会议开到一半,她忽然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腹部坠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总监,您没事吧?”小林注意到她的异常,小声问道。

对面的屈晋珩也立刻停止了发言,目光锐利地投向她:“怎么了?”

万姝想摆摆手说没事,但疼痛让她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扶着桌子站起来:“抱歉……失陪一下……”她声音虚弱,脚步都有些踉跄。

小林赶紧扶住她。屈晋珩猛地站起身,绕过桌子快步走来,一把推开小林(动作略显粗鲁但透着急切),扶住了万姝的胳膊。他的手很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绷得很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用你管……”万姝还想挣扎,但剧痛让她使不上力气。

“闭嘴!”屈晋珩低吼一声,几乎是半抱着她,快步往外走,“会议暂停!秦助理,立刻打电话给程医生,问他现在能不能接诊!”他一边走一边厉声吩咐,完全无视了身后一会议室目瞪口呆的人。

秦薇雨看着屈晋珩抱着万姝离开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嫉恨,但还是应声道:“好的,屈总。”

屈晋珩直接把万姝塞进自己的车里,油门一踩,朝着医院疾驰而去。路上,他脸色铁青,紧抿着唇,时不时侧头看一眼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疼得冷汗直流的万姝。

“忍一忍,马上就到。”他的声音干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到了医院,程越已经等在那里了。检查后,程越脸色严肃地对屈晋珩说:“囊肿可能有点轻微破裂或者扭转,引起了急腹症。需要立刻住院观察,如果情况不好,可能要提前手术。”

万姝躺在病床上,打了止痛针后稍微缓过来一些,听到“手术”两个字,心里一紧。她看到屈晋珩站在床边,正听着程越的话,眉头紧锁,侧脸线条绷得死死的。

“很严重吗?”他问,声音低沉。

“目前看还好,但不能再拖了。”程越说着,看了一眼万姝,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屈晋珩,“你先去办住院手续吧,这边我来安排。”

屈晋珩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万姝忽然出声叫住他。屈晋珩回头看她。

“我的项目……电脑还在公司……”她此刻担心的竟然是工作,“不能让秦薇雨他们插手核心部分……”

屈晋珩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破项目?!在你眼里,工作比你的命还重要?!”他的怒火来得突然而猛烈,仿佛被她的这句话彻底点燃了。

万姝被他吼得一愣,委屈和愤怒也涌了上来:“不然呢?我指望谁?指望你吗屈晋珩?我孤家寡人一个,不工作等着喝西北风吗?难道像以前一样,指望你施舍一点关心和怜悯,然后等到失望透顶吗?!”她情绪激动,牵扯到腹部,疼得吸了口冷气。

屈晋珩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猛地后退半步,脸上的怒火凝固了,然后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灰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万姝完全看不懂。他没再说话,转身沉默地离开了病房。

万姝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空荡荡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她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互相伤害,彼此折磨,明明……曾经那么相爱过。

过了一会儿,进来照顾她的却不是护士,而是屈晋珩的母亲,一位保养得宜但眉宇间带着忧虑的中年妇人。她提着一个保温桶,看着万姝,叹了口气:“姝姝,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万姝很是意外:“阿姨……您怎么来了?”她和屈晋珩离婚后,就再没见过前婆婆。这位婆婆以前对她其实不错。

“晋珩给我打电话,说他公司有急事走不开,让我过来照看你一下。”屈母放下保温桶,坐在床边,眼神里带着心疼和无奈,“你们这两个孩子啊……真是冤家。”

万姝愣住了。屈晋珩叫他妈妈来的?他不是气得摔门而去了吗?

(6)

屈母陪着万姝,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晋珩那孩子,脾气是臭,嘴也笨,不会说好听的,有时候做的事能气死人……但他心里,绝对不是没有你。”屈母拉着万姝的手,轻轻拍着,“你们离婚前那阵子,他状态特别差,整天把自己埋在工作里,回家也常常一个人发呆,问他什么也不说。我还以为你们是感情出了问题,吵得太厉害……”

万姝沉默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方蕊也说过类似的话。

“后来你们离了,他更是像变了个人,工作起来不要命,烟抽得也凶,回家话更少了。”屈母叹了口气,“有一次我逼急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他才红着眼睛跟我说了一句:‘妈,您别问了,是我没处理好,让她伤心了。离开我说不定对她更好。’”

万姝的心猛地一颤。离开我对他更好?这像是屈晋珩会说出来的话?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屈晋珩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一些住院用品和水果。他看到母亲在,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妈,您还在。”

“我不在,谁照顾姝姝?”屈母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行了,你来了就好。好好跟姝姝说话,别再犯浑!我去问问医生具体情况。”她说完,给了万姝一个安慰的眼神,便离开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俩,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屈晋珩把东西放在柜子上,站在床边,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万姝,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最终还是万姝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很轻:“谢谢你……让阿姨来照顾我。”

屈晋珩别开视线,闷声道:“应该的。”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重新看向她,“刚才……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他的道歉让万姝感到意外。屈晋珩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很少听他如此直接地道歉。

“项目的事,你不用担心。”他继续说,语气平稳了些,但依旧带着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我会跟那边协调,推迟几天。你的助理小林很能干,核心部分她会盯着,不会让……别人插手。你安心养病。”他甚至细心地把秦薇雨模糊成了“别人”。

万姝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陌生。他好像不再是那个只会用冷言冷语刺她的前夫,而是……而是隐约变回了以前那个,虽然笨拙但会默默关心她的屈晋珩。离婚前的那些怀疑和委屈再次涌上心头,她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憋了很久的问题:“屈晋珩,我们离婚前,你到底怎么了?还有……你和秦薇雨,真的只是工作关系吗?”

屈晋珩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眼神闪烁,避开了她的目光。他沉默了几秒,才声音沙哑地说:“都过去了。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回避。

“对我来说有意义!”万姝执拗地看着他,“屈晋珩,就算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那段时间,你明明那么奇怪……”

屈晋珩猛地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凸起。他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就在万姝以为他又要发火或者干脆离开的时候,他却忽然松开了拳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样,颓然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捂住了脸。

“对不起……姝姝……对不起……”他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不住的痛苦,“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万姝从未见过这样的屈晋珩,脆弱,无助,充满了绝望的悔恨。她愣住了,心里的愤怒和委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只剩下茫然和……一丝莫名的心疼。

就在这时,程越拿着检查报告走了进来。他看到病房里的情形,脚步顿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他看向仿佛崩溃般的屈晋珩,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万姝,最终叹了口气,语气严肃地开口:“晋珩,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张主任要求你必须立刻住院。你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万姝彻底懵了:“他的检查结果?他怎么了?程医生,屈晋珩他……生什么病了?”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7)

程越的话像一颗炸雷,在万姝耳边轰然作响。她猛地看向屈晋珩,声音都带了颤:“你生病了?什么病?严重吗?”她忽然想起之前在医院频繁碰到他,想起他偶尔苍白的脸色,想起他手里那个牛皮纸袋……所有被她忽略的细节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可能性。

屈晋珩放下了捂着脸的手,眼眶是红的,但情绪似乎已经强行压了下去。他避开万姝的目光,站起身,试图从程越手里拿过那份报告,语气故作轻松:“没什么大事,就是点老毛病,程越你少大惊小怪……”

程越却一把躲开他的手,直接把报告递到了万姝面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没什么大事?屈晋珩,你是不是非要等到躺进ICU才觉得是大事?!万小姐,你自己看吧!胃癌,晚期!伴有淋巴转移!他瞒了所有人快半年了!”

“胃癌……晚期?”万姝像是听不懂这四个字一样,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手指颤抖地接过那份沉重的报告。白纸黑字,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和诊断结论,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刺进她的眼睛,捅进她的心里。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从床上栽下去。

屈晋珩冲过来想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万姝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声音破碎不堪:“所以……所以你之前那么忙……所以你脾气变得那么坏……所以你总是吃不下东西瘦了那么多……所以你跟我离婚……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你生病了?”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他离婚前所有的反常,明白了他那些看似伤人的行为背后,可能隐藏着怎样残酷的真相!

屈晋珩看着她崩溃的样子,眼圈也红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头,默认了。

“为什么?!屈晋珩你告诉我为什么?!”万姝几乎是嘶吼着质问,眼泪疯狂地流,“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以为离开你就是对我好?!你以为这是演苦情剧吗?!得了绝症就把老婆推开,你自己一个人默默等死显得很伟大是不是?!”巨大的震惊和心痛之后,是排山倒海的愤怒和委屈。她气他,更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只顾着抱怨他的冷漠,却没有深究他变化的原因?

“对不起……姝姝……”屈晋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我当时……我当时真的慌了……医生说情况不好,治疗过程会很痛苦,成功率也不高……我怕……我怕拖累你,怕你看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怕最后留你一个人更伤心……我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让你恨我离开我,或许……或许对你更好……”他说不下去了,眼泪终于从这个一向强硬的男人眼中滑落。

“你混蛋!屈晋珩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万姝抓起枕头砸向他,哭得浑身发抖,“什么是为我好?!自以为是的为我好!你问过我吗?!问过我愿不愿意陪你一起扛吗?!我们是夫妻啊!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吗?!”她想起离婚后自己那些恨意和怨怼,想起医院相遇时那些刻薄的互相伤害,心就像被凌迟一样疼。原来她所以为的背叛和冷漠,背后竟是这样一个残忍的真相。

程越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痛哭流涕的前夫妻,眼眶也有些发酸。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万小姐,晋珩的做法固然混蛋,但他的初衷……或许你能理解一点。他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好,之前的化疗效果不理想,肿瘤还在进展。张主任建议尽快尝试新的靶向药联合化疗方案,但副作用会很大,而且……希望也很渺茫。他需要支持,需要有人陪着他。他之前一直拒绝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宁愿自己硬扛着……”

万姝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拼命地摇头。她掀开被子,踉跄着下床,走到屈晋珩面前,扬起手,最终却只是无力地落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仿佛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屈晋珩……你这个傻瓜……大傻瓜……”她泣不成声。

屈晋珩看着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两个曾经深爱却又彼此误解、互相伤害的人,终于在巨大的悲痛中,卸下了所有伪装和防备,紧紧相拥。空气中弥漫着眼泪的咸涩和绝望,却也滋生出一丝绝望中生长出的、微弱却坚韧的联结。

(8)

真相大白后的几天,万姝的世界天翻地覆。她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沉浸在震惊和悲伤中的时候。她强行要求医生将自己的手术延期,尽管医生和她自己都知道她的情况也需要尽快处理。然后,她几乎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重新介入了屈晋珩的生活。

她逼着屈晋珩立刻住院接受治疗,亲自去帮他办理各种手续,联系国内外的专家咨询第二意见,甚至开始研究起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论文和治疗方案。她辞掉了那个需要和屈晋珩对接、令她分心且尴尬的项目,尽管那意味着不小的经济损失和职业上的暂时停滞。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个男人的生命更重要。

屈晋珩起初是抗拒的,他习惯了独自承受,不愿意让万姝看到他被病痛和治疗折磨得狼狈不堪的样子,更怕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

“姝姝,听我说,”他试图劝说,语气虚弱却坚持,“我的病……我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好好去做你的手术,养好身体,然后……开始你的新生活。”

万姝正低着头,仔细地核对着他的用药清单,闻言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却斩钉截铁:“屈晋珩,你的病历我现在比你还熟。新生活?这就是我的新生活。看着你好好接受治疗,努力活下去,就是我现在唯一想过的生活。”她放下单子,抬眼看他,目光清澈而坚定,“以前你自作主张推开我,那次我不知情,就算了。但现在我知道了,你就别想再甩开我。是死是活,这次我们一起扛。”

屈晋珩看着她,眼圈又红了。他扭过头,声音哽咽:“……会很丑,会掉头发,会吐得昏天暗地,会变得很脆弱……我不想让你看到……”

“那我正好报仇了,”万姝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走过去握住他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把你以前欺负我的,都笑话回来。等你好了,再让你慢慢还。”

屈晋珩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推开她了。

治疗过程异常艰辛。新的化疗方案副作用极强,屈晋珩频繁地呕吐,食欲殆尽,迅速消瘦下去,头发也开始大把脱落。他时常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万姝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在他吐的时候抱着他,耐心地清理污物;在他吃不下东西时,变着花样熬各种营养粥,一点点哄着他喂下去;在他因疼痛和绝望而情绪低落、甚至发脾气时,默默地承受着,然后在他平静后,握着他的手轻声鼓励。

她自己的腹部偶尔也会不适,但她总是悄悄忍着,从不表露。有次她疼得脸色发白,被屈晋珩察觉,他急得非要按铃叫医生,万姝却按住他的手,笑着说:“没事,老毛病了,跟你这大风大浪比,我这顶多算个小水花。你乖乖的,别让我分心就行。”

屈晋珩看着她明显清瘦却依旧强撑着的脸庞,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不再说什么,只是更努力地配合治疗,哪怕再难受,也尽量多吃一口东西,多坚持一会儿。他知道,她的坚强,是他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

期间,秦薇雨来过一次医院,美其名曰代表公司探望。她看到万姝毫无形象地在一旁给屈晋珩擦脸,屈晋珩依赖地看着万姝的样子,眼神复杂,最终放下果篮,没说几句话就讪讪地离开了。屈晋珩甚至没多看她一眼。

屈母更是天天往医院跑,送汤送水,看着万姝忙前忙后,心疼儿子,也更心疼这个前儿媳,常常偷偷抹眼泪,拉着万姝的手一遍遍说:“姝姝,苦了你了……是我们屈家对不起你……”

万姝总是摇摇头:“阿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她看着病床上睡着的屈晋珩,眼神温柔而哀伤,“我只是……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

(9)

日子在希望与绝望的反复交织中艰难流逝。一次化疗结束后,屈晋珩的反应格外剧烈,连续几天高烧不退,陷入半昏迷状态。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语气沉重地告诉万姝,他的身体机能下降得很厉害,白细胞计数几乎降为零,免疫力极其低下,出现了严重的感染,情况非常危险。

万姝守在ICU外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毫无生气的屈晋珩,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几天几夜,她不眠不休,眼睛肿得像核桃,嘴唇干裂起皮。屈母和闻讯赶来的方蕊陪着她,劝她休息一会儿,她只是固执地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

“他会撑过来的……他答应过我的……”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别人,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那么倔,阎王爷都不敢随便收他……”

方蕊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已:“姝姝,你别这样……你得保重自己啊……”

就在所有人都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屈晋珩的烧奇迹般地慢慢退了下去,感染指标也开始好转。他又一次从鬼门关挣扎了回来。

当他虚弱地睁开眼,看到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憔悴得不成样子的万姝时,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万姝猛地抬起头,看到他终于清醒,眼泪瞬间决堤,却笑着摇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这次濒死经历之后,屈晋珩的心态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接受治疗,而是变得更加积极。哪怕再难受,他也努力配合。他偶尔会和万姝聊聊以前的事,聊他们刚结婚时的甜蜜,聊他们曾经计划过要一起去却始终没去成的地方。

“姝姝……”有一次,他精神稍微好点,看着正在给他削苹果的万姝,轻声说,“等我好了……我们再去一次洱海吧……上次去,光顾着跟你吵架了……都没好好看看那里的月亮……”

万姝削苹果的手一顿,鼻子一酸,用力点头:“好。这次你不准再跟我吵架,要乖乖陪我看月亮。”

“嗯。”屈晋珩笑了笑,因为消瘦,笑容显得格外苍白,却异常温柔,“不吵了……以后……再也不跟你吵了……”

然而,美好的愿望终究敌不过残酷的现实。最新的复查结果出来,显示肿瘤虽然得到了一定控制,但并未显著缩小,并且出现了新的微小转移灶。这意味着目前的治疗方案,效果有限。

程越和张主任找万姝和屈晋珩做了一次长谈,坦诚地告知了情况:后续或许可以尝试参加新的临床试验,但希望更加渺茫,而且过程可能会更痛苦。他们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屈晋珩异常沉默。晚上,他拉着万姝的手,看着她因为日夜操劳而深陷的眼窝,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心碎的决绝:“姝姝,我们……不治了吧。”

万姝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震惊和抗拒:“你说什么胡话!”

“我不是胡话。”屈晋珩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眼神里是看透一切的平静和深深的眷恋,“这段时间,我太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了。太苦了,姝姝,对你,对我,都太苦了。我不想再把最后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没有尽头的治疗和折磨上了。我想……我想体面一点地走,想和你……像正常人一样,安安静静地过几天……就我们两个。”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带着一丝恳求:“而且……你的手术,不能再拖了。等我走了,谁还能照顾你?你得健健康康的……我才能放心。”

万姝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她拼命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明白他的意思,理智上甚至知道这或许是一种解脱,但情感上,她根本无法接受。

“听话,姝姝。”屈晋珩抬起虚弱的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陪我回家,好吗?”

(10)

最终,万姝妥协了。她哭了一整夜,然后擦干眼泪,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她尊重了他的选择,带他回了他们曾经的家。

那段时间,或许是生病以来,屈晋珩最平静、最像从前的日子。虽然身体依旧虚弱,需要依靠止痛药,但他的精神似乎放松了许多。他们会一起在阳台上晒太阳,看以前拍的相册,听一些老歌。万姝会给他读新闻,读小说,偶尔,他也会强打着精神,和她聊几句对未来生活的设想,尽管他们都知道,那未来里,不会有他了。

他催促万姝去预约了自己的手术时间。“等我走了,你马上就去把它做了,听到没?”他故作严肃地叮嘱,“别让我在地下都不安心。”

万姝红着眼睛点头:“好。但你得答应我,不许走太快。”

屈晋珩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不舍和温柔:“我尽量……多赖几天。”

然而,他的身体还是一天天地衰弱下去。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吃的也越来越少。万姝知道,分别的时刻,正在一步步逼近。

在一个平静的午后,阳光暖暖地照进房间。屈晋珩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握着万姝的手,看着她,眼神清澈而专注,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进灵魂里。

“姝姝……”他轻声唤她。

“嗯,我在。”万柔声应着,俯身靠近他。

“对不起……”他声音微弱,却满是真诚的悔意,“还有……谢谢你……”对不起,曾经推开你,让你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痛苦。谢谢你,最终知道了真相,却没有离开,陪着我走完这最后一段最艰难的路。

万姝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枕边,她摇着头:“笨蛋……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吗?”

屈晋珩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最后摸摸她的脸,却终究力气不济。万姝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别哭……”他气息微弱地说,“以后……要好好的……找个……对你好的人……别那么倔……要幸福……”

“除了你……还有谁会要我这么倔的……”万姝哽咽着。

“会的……”屈晋珩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的姝姝……最好看了……值得……所有的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握着她的手,也轻轻松开了。

阳光依旧温暖地笼罩着他安详的睡颜,仿佛他只是睡着了。万姝没有嚎啕大哭,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握着他尚存余温的手,眼泪无声地流淌,仿佛流尽了一生的悲伤。

他最终还是走了。用他选择的方式,在她温暖的陪伴下,体面而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他无比眷恋、却不得不提前退场的人世。

(11) 处理完屈晋珩的后事,万姝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世界依旧喧嚣,她的心却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吹着冷风。她遵守了对他的承诺,去医院做了延迟已久的手术。手术很顺利,身体在慢慢恢复。

方蕊和屈母不放心她,常常来看她,陪她说话。屈母更是把她当成了女儿,嘘寒问暖,绝口不提让她开始新生活的话,只是默默陪伴。

万姝卖掉了那套充满了回忆的房子,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她开始尝试重新投入工作,努力让生活回到正轨。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在街上看到相似背影的瞬间,心口还是会猛地一疼,然后被无尽的思念淹没。

几个月后的一天,她收到了一个快递,是程越寄来的。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程越在信里说,这是整理屈晋珩遗物时发现的,觉得应该交给她。笔记本里,记录了他从确诊到离世前断断续续的心情。

万姝颤抖着翻开那本厚厚的日记。里面字迹时而潦草,时而工整,记录着他的恐惧、他的挣扎、他的不舍、他对万姝无法言说的爱和愧疚。

“……今天确诊了。天塌了。第一个念头是,姝姝怎么办?我不能拖累她……” “……提出离婚了。她看我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心好疼,但长痛不如短痛……” “……又在医院碰到她了。她好像瘦了。忍不住想刺她,看她生气的样子,好像我们还在以前……我真混蛋……” “……电梯故障,她害怕了。想抱住她,却只能用最混蛋的方式跟她吵架……” “……她病了,吓死我了。抱着她的时候,好怕失去她……” “……终于还是让她知道了。看到她哭,比化疗还难受一千倍……” “……姝姝,对不起。我爱你……” 最后一页,只有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姝姝,要幸福。”

万姝抱着那本日记,哭得不能自已。所有的疑惑、委屈、不甘,在这一刻终于彻底释然。她终于完整地读懂了这个笨拙、固执、用最糟糕的方式爱着她的男人。

一年后的清明,万姝抱着一束白色的菊花,来到屈晋珩的墓前。天空飘着细雨,墓碑上的照片里,他穿着西装,眉眼英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是她记忆中最初爱上他时的样子。

万姝轻轻放下花,用手帕仔细擦拭着墓碑上的水珠和灰尘。她看着照片,轻声开口,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来看你了。手术很成功,我现在身体挺好的,阿姨也常来看我,方蕊那个丫头还是那么咋咋呼呼的……工作室也慢慢走上正轨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屈晋珩,你在那边,就不用再惦记我了。我会好好的,努力吃饭,努力工作,努力……幸福下去。就像你希望的那样。”

雨渐渐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柔和地洒在墓碑上。万姝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然后转过身,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阳光的方向走去。

她的身影在墓园清冷的小路上渐渐拉长,带着伤痕,却也带着新的力量和希望。过去的爱恨纠缠、悲痛遗憾,都已深埋心底,成为支撑她走向未来的、沉重却珍贵的行囊。

风起,吹动她额前的发丝,也轻轻拂过墓碑上的照片,仿佛一声温柔的叹息和告别。

来源:舟舟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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