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拿掉她3个孩子,这胎留下吧 ”医生:夫人早把孩子拿掉了,你不知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14 00:01 1

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连续拿掉她3个孩子,这胎留下吧 "医生:夫人早把孩子拿掉了,你不知?上文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连续拿掉她3个孩子,这胎留下吧 "医生:夫人早把孩子拿掉了,你不知?上文

结婚四年,我的腹中空了三次。

医生给出的诊断,总是那套冰冷的说辞——我的身体底子太薄,子宫的条件苛刻,留不住孩子。

为了这个“家”,我甘愿折断自己事业的翅膀,将那些苦涩的中药一碗碗灌进喉咙,只为调理出一片能孕育生命的土壤。

终于,第四个孩子悄然降临。我满心欢喜,却无意间,在一次聚会上撞破了天大的秘密。

周湛闻和他的那帮兄弟正在包厢里推杯换盏。

“湛哥,这都第四个了,真不留啊?嫂子那身体,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以后都悬了。”一个声音劝道。

周湛闻漫不经心地晃着杯中猩红的液体,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我再想想。她最近确实听话多了,对我跟小晴的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扔个孩子给她养着,也能让她彻底安分下来。”

那一瞬间,我的心像是被无数根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穿,疼得我连呼吸都停滞了。

所以这一次,我没再等待“意外”的降临。我主动走进了手术室,亲手结束了这一切,也结束了我自己。

另一边,会所的包房内,气氛正酣。

酒意上头的周湛闻,话语里终于透出几分难得的“真心”。

“这一个,我打算让林檀生下来。”

他警告众人:“你们几个嘴巴都给我严实点,小晴那边不能知道。还有以前那些事,一个字都不许在林檀面前露出来!”

满座的狐朋狗友心照不宣地哄笑起来,纷纷举杯。

“放心吧湛哥!嫂子爱你爱到骨子里,她怎么可能想到,前面那几个孩子,是你嫌烦,故意下的手呢?”

“我记得上次是下的药,上上次是场‘意外’车祸,最开始那个是……”

“行了行了,别提那些了!恭喜湛哥马上要当爹了!来,咱们走一个!”

门外,林檀的身影僵在原地,双拳紧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抠出血痕也毫无知觉。

原来如此。

这就是我那些孩子们流逝的真相。

我总天真地以为,即便这是一场家族联姻,即便他心中始终装着那个叫云晴的白月光,但只要我们有了孩子,石头心也能被捂热。

可笑至极。

我甚至清晰地记得一年前那个已经七个月大的孩子。就因为那段时间周湛闻恰好在国外开拓新公司,才让他错过了下手的“黄金时期”。

可他回国后不过两周,我仅仅是在床上翻身时打了个喷嚏,身下便一片猩红……

那个被护士放在托盘里的孩子,我恍惚中,似乎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啼哭。

是个女孩,小小的手指和柔软的头发都已长全。

周湛闻,他怎么能这么狠!

我像个游魂一样从会所飘荡出来,用最后一丝清醒,预约了下午的手术。

我不再需要一个需要周湛闻“恩准”才能降生的孩子。

我也不再需要周湛闻了。

十年痴情,终究喂了狗。强扭的瓜,果然淬了毒。

麻醉的余韵散去,我从一片混沌中醒来,手机屏幕亮着,是周湛闻发来的消息。

【晚上早点回来,有东西给你看。】

护士走了进来,轻声核对着我的信息:“是林檀女士吧?这是您的手术单,还有这个,是您要求保留的胚胎组织液。”

我道了声谢,将那个小小的玻璃瓶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仿佛能刺进骨髓。

我点开对话框,回了他一句。

【好。我也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但我偏不让他如意。我故意在街角的咖啡馆消磨时光,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直到夜色彻底吞噬了天空,才慢悠悠地晃回家。

果不其然,周湛闻已经黑着脸在沙发上等了许久。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难得地染上了一丝焦躁和不耐。

“你去哪儿了?不是让你早点回来?”

餐桌上,吴妈准备的菜肴还冒着热气,全是我爱吃的,却一口未动。

“随便逛了逛。”我径直走向洗手间,懒得解释。

这四年来,我就是这样,无数个夜晚,守着一桌冷饭,等一个不知归期的丈夫。

他才等了我几个小时,就沉不住气了。

“先吃饭,”他命令道,“吃完带你去看个东西。”

“没胃口。”我摇摇头,“你自己吃吧。”

我心想,等会儿他看到我的“东西”,恐怕也会食欲全无。

“算了,你跟我上来。”

周湛闻的耐心告罄,他拉着我上了楼,推开了那间朝南的客房——我早就计划好,要把它布置成最漂亮的儿童房。

此刻,房间里贴满了卡通墙纸,正中央摆着一张精致的婴儿床,周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婴儿用品,像一座小山。

我的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涌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

周湛闻的视线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得意:“喜欢吗?我妈找人算过了,这胎一定能平安生下来。你在家安心养着,别胡思乱想。”

“吴妈。”我没有理他,只是提高了声音。

“把这里的东西,全都搬到院子里烧了。”

吴妈愣住了,周湛闻更是震惊地瞪着我:“林檀,你疯了?!”

“用不着了。”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被手术单包裹着的玻璃瓶,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柜子上。

“我说过,我也有东西给你看。”

白纸黑字的手术单,血肉模糊的玻璃瓶。

周湛闻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什么意思?谁准你擅作主张打掉的!”

“我身体不好,留不住的。”我学着他兄弟的腔调,语气平静得可怕,“月份再大一点,又要经历一次失去,太痛了。”

他的脸绷得铁青:“可我说了这次不会!”

“是吗?”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或许,他是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了。

只可惜,我再也不会给他任何伤害我的机会了。

两人僵持许久,周湛闻才深吸一口气,像是妥协了。

“身体养好,孩子以后还会有。”

他转向吴妈:“东西别烧,先收进储藏室,以后用得上。”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

周湛闻皱着眉接起,又是那句万年不变的台词:“公司有点事。”然后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我知道,又是云晴。这五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换。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细微的绞痛。

以后?我哪里还有以后。

今天手术后,医生告诉我,我的子宫里发现了一个两厘米的肿瘤。

虽然性质待定,但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我的外婆、妈妈、小姨,全都是因此病去世的。从确诊到复发,从没撑过两年……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秦墨城的电话。

“秦叔,我想参加你们研究所的新药临床试验。”

那是一种靶向药,需要进行为期两年的封闭式临床观察,期间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我想用我这残破的身体,赌最后一把。

“不行,阿檀!这太危险了!”秦墨城立刻回绝,“药物还在初期阶段,万一出事,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提起母亲,我的眼眶瞬间湿润:“秦叔,我知道您是为了妈妈,才耗费十几年心血研究这个。况有多,我这身体,迟早要走到那一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秦墨城终究是没再劝。他只说签证加急也需要两周,让我务必照顾好自己。

周湛闻一夜未归,我丝毫不在意。

想知道他的行踪实在太容易了,云晴的社交平台就是他的实时动态。加勒比海的阳光,巴黎广场的鸽子,百老汇的秀场……他曾对她许诺,除了周太太这个位置,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过去,我没少窥探这些,每次都只会给自己添堵。

如今,我是真的放下了。

最后的两周,是生是死,全看天意。我开始清点自己的私人物品,整理资产。

手机弹窗跳出一条新闻:已故著名设计师艾尔莎·冯的遗作【永恒星】,将于明日在阳光海岸酒店拍卖。

我的心湖泛起涟漪,那是我妈妈最后的作品,与我手中这枚【天边星】是同一系列。

我毫不犹豫地提交了入场申请。

我必须把它拍回来。就算这场豪赌我输了,我也要带着妈妈的守护,去另一个世界与她团聚。

拍卖会现场座无虚席。当压轴的【永恒星】被呈上时,全场响起一片惊叹。

“这就是冯大师的遗作!七十二颗顶级碎钻,用的还是立体水刀镶嵌法,在灯光下简直璀璨得像揉碎了的银河!”

“起拍价一千两百万,太夸张了!”

“已经有人出价了!一千五百万!”

我攥紧了手里的号牌,指节泛白。

“一千六百万!”

价格被一路追高,很快就攀升到了两千万。毕竟这件作品的名气太大,收藏价值极高。

我抿着唇,大脑飞速计算着我手头的现金流。如果不够,大不了就跟周湛闻撕破脸,把我的股份变现。

“两千五百万!”我心一横,直接将价格拉高了一大截。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两千五百万一次!还有更高的吗?”

“五千万。”

一个冷冽的声音从前排角落传来,像一桶冰水,将我从头浇到脚。

“是闻来集团的周少!”

“天啊,五千万!周少也太豪气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冯大师是周少的岳母,他拍下岳母的遗作,肯定是送给周太太的,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周遭的议论声像无数根细针,扎得我脸颊火辣辣地疼。

因为我看得清清楚楚,周湛闻接过那条项链,转手就戴在了身边巧笑嫣然的云晴脖子上。

璀璨的光芒映着云晴那张胜利者的脸,周围的赞叹和艳羡,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我只是在笑自己,笑自己直到刚刚那一刻,竟然还对他抱有一丝可笑的期待。

回去的路上,云晴的社交平台更新了。

【在一起的第八个生日,提前收到最珍贵的礼物。虽然款式不是我喜欢的,但五千万呢!果然,男人的钱花在哪,心就在哪~】

配图正是那条【永恒星】,被她随意地扔在餐桌上,甚至被桌布压住了一角,仿佛一件廉价的玩物。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尖在屏幕上用力敲下一行字发给周湛闻。

【下周是云小姐的生日吧?我想请她来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你带她来吧。】

我要把妈妈的遗物拿回来。只要云晴肯谈,任何条件都可以。

我知道,她不稀罕项链,而我,恰好不稀罕这个周太太的位置。

我们手里握着的,都是对方最想要,而自己最不屑一顾的东西。

周湛闻回到家时,我正在收拾行李箱。秦叔那边来了消息,签证加急了,十天后就能出发。

“你什么意思?”他没有回复我的信息,而是选择当面质问,眼神里满是探究,“以前不是最会跑到我爸妈那儿告状吗?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算突然,”我抬起头,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只是想通了。”

“她一个女孩子,无亲无故跟了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让她登堂入室,来家里吃顿生日饭,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这用不着你来操心。”周湛闻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以前总嫌我太强势,让云晴受尽委屈。

可如今我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反倒让他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我的准备已经做了,至于人来不来,你决定。”我合上箱子,推进床底,转身走向浴室,“我先洗澡。”

周湛闻的视线扫过床头柜,突然发现原本摆在那里的婚纱照相框,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林檀!”

他猛地推开浴室的门,我正准备脱下衣服。

“你干什么!”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起浴巾裹住自己,“出去!”

周湛闻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怕什么?我什么没见过?”

“我冷!把门关上!”我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出门外,反手落锁。

门外,周湛闻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比憋闷。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我换下的裤子上沾染的血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刚动完手术没几天,还在流血……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七个月大的女儿,那个成型的、小小的胎儿,心脏猛地一揪。

其实,那一次是真正的意外。

他没想过要用从前的手段拿掉她。也正是那一次,那惊鸿一瞥,看到那个会动的小生命,让他第一次,萌生了想要一个孩子的念头。

几天后,我依约准备了一桌饭菜。

下午,周湛闻发来消息,说会带云晴过来。

“檀姐,真不好意思,你身体还没恢复,就要为我生日操劳。”一进门,云晴就笑意盈盈地递上一个精致的礼盒,“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很衬你。”

盒子打开,是一对璀璨的钻石耳钉。

切割工艺很精湛,但这成色,这光泽……为何如此眼熟?

“这是湛闻找最好的工匠师傅做的。他之前送了我一条项链,我不太喜欢那个款式,就让人改了一只手镯和这对耳钉。”云晴炫耀似的晃了晃手腕上同样闪耀的手镯。

她笑得天真又残忍:“湛闻说,那项链的名字叫永恒星辰,可我觉得嘛,星星只有散开了,才叫满天星啊。”

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色从脸上尽数褪去!

那是我妈妈的遗作!是我甘愿放下尊严,请她登堂入室,甚至为她洗手作羹汤,也一心想要赎回来的【永恒星】!

可她,就因为一句“不喜欢”,就让人把它大卸八块,改得面目全非!

“还给我。”

我红着眼,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林檀,你发什么疯!”周湛闻立刻将云晴护在身后。

“你心里清楚!”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

周湛闻看着我眼里的泪光,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但依旧满不在乎:“晴晴皮肤敏感,戴不了项链。东西是我让人改的,跟她没关系,跟你……更没关系。”

“周湛闻,那是我妈妈最后的作品……”

“那又如何?”他烦躁地打断我,“你妈生前是设计师,经她手的珠宝成千上万,难道你每件都要当成文物一样供起来?”

云晴在一旁见状,连忙假惺惺地去摘手镯,嘴里不停道歉:“对不起檀姐,我真不知道这是阿姨的遗作,我这就还给你……啊!”

一声尖叫,不知她是故意还是用力过猛,改造后脆弱的铂金搭扣划过她的手腕,瞬间拉出一条鲜血淋漓的口子!

“晴晴!”

周湛闻脸色大变,冲过去一把将那手镯掰断!

“这下你满意了?林檀!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你简直是个疯子!”

云晴咬着唇,满脸痛苦:“湛闻,对不起,檀姐,我不是故意弄坏阿姨的设计的……”

“不用跟她道歉!”

周湛闻脸色铁青,一边让人叫救护车,一边手忙脚乱地用毛巾按住云晴的伤口。

他的目光扫到正蹲在地上捡拾手镯碎片的我,胸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说时迟那时快,他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水晶和钻石四分五裂,我的手指也没能幸免!

我清晰地听到了指甲与血肉剥离的声音,剧痛在眼前炸开万千光点,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直到周湛闻抱着云晴呼啸而去,我才颤抖着捧起血肉模糊的手指,慢慢站起身。

我胡乱地用纸巾包住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碎片一颗一颗捡起来,收好……

至少,我的星星们,回家了。

妈妈,星星会永远守护月亮,您也会保佑我,对不对?

我拿出手机,想打给秦叔,问问签证是否能再快一点。

我想走,现在,立刻,马上。

可电话刚拨通,周湛闻的号码就强制插了进来。

“你待在家里不许出门,我等下让助理把电脑和文件送过去。”

“做什么?”我不解。

周湛闻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明天下午晴晴要主持新品发布会,还有几十页的资料没录入。你对项目熟,替她把收尾工作做了。”

“凭什么。”我咬紧了后槽牙。

这个项目,明明是我跟进了三个月的心血。

是周湛闻一句“给云晴一个锻炼的机会”,就让她空降过来摘了桃子。现在,竟然还要我给她当枪手,做这种最基础的录入工作?

“就凭你还想不想修复那条破项链!”周湛闻的声音阴冷,“林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心里一惊,赶紧摊开手心,清点那些碎片。

一颗,两颗,三颗……手镯上只有十六颗钻石!

可【永恒星】原设计是二十八颗!剩下的,还在云晴那里!

“……知道了,你让人送来吧。”我闭上眼,屈辱地应下。

整整五十多页的文件。

我用受伤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着键盘。食指连心的痛楚,早已被长时间的敲击磨得麻木。

绷带被血水浸透,又凝固成暗红色,键盘的缝隙里,也沾染了斑驳的锈迹。

“阿嚏!”

深夜的困意袭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却将我瞬间冻醒。

书房的空调不知何时被打开,冷风正对着我猛吹。

“吴妈!吴妈!”我找不到遥控器,只能出门喊人,“空调太冷了,遥控器在哪?”

吴妈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站在楼梯口,冷冰冰地回答:“抱歉太太,是先生特意吩咐的。他说您今晚要加班,必须保持头脑清醒,所以让把空调开到10度。”

在这初秋的季节,10度的冷风,跟冰窖无异。

我重重地又打了个喷嚏,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

我还想争辩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了。

这些下人对我的态度,本就是周湛闻默许的。我还有什么理可争?

我回房披了件最厚的外套,继续用冻得僵硬的手指在键盘上起舞。

天光微亮,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我才把整理好的所有文件交给准时上门的助理。

随后,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

喉咙肿痛得无法发声,眼前也是一片模糊。耳温枪显示,38.7度。

我哑着嗓子喊了几声水,吴妈置若罔闻。

我只能撑着昏沉的身体,挣扎着下楼。客厅里空无一人,吴妈把电视开得震天响,自己却跑到院子里跟邻居家的保姆聊天去了。

而那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正在直播的,正是周氏集团的新品发布会。

“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

云晴一袭干练的职业装,站在聚光灯下,自信从容地操控着身后的PPT,向全世界展示着我的心血。

那个曾经只会躲在周湛闻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如今,竟也被他捧上了如此耀眼的舞台。

原来,被爱真的能滋养出一个全新的灵魂。

“首先,请允许我隆重为大家介绍,我们周氏集团的最新研发产品——”

就在这时,现场所有的音响设备里突然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怪音。

紧接着,大屏幕上的PPT,被一张不堪入目的亲密照,瞬间覆盖。

正是云晴和周湛闻亲密拥吻的合照!一时间,全场哗然。

云晴慌了,拼命想要把照片点下去,可是设备就像中毒了一样不听使唤。

照片弹窗更是以一秒数十张的速度,不停弹射出来!

最后,一行醒目的大红字直接覆盖上来——

【我叫云晴,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那一刻,电视机前的林檀也震惊了。

“林檀!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周湛闻踢开门,将正在客厅里发着呆的林檀一把揪过来,再狠狠推搡出去。

一时间只让她觉得骨架差点散掉!

“你还有心思看直播?看你的杰作是不是!”

“现场多少记者,多少业内,多少双眼睛看着!你是想逼死晴晴么!”

扶着几乎断掉的腰,林檀支撑着爬起身:“周湛闻,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么?”

“你让我怎么相信!”

周湛闻拎起她的衣领,将她狠狠惯在墙壁上:“那个文档只有你经过手,你做了整整一个晚上。你告诉我,不是你还能是谁?”

林檀自知百口莫辩。不是她,难道是云晴自己么?

周湛闻会相信,云晴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玩这么大?

可是他就不想想——

“这么重要的场合,云小姐在上台之前难道不会反复校对?她甚至都不看看我的文档做的如何,就直接开讲么?周湛闻,你要不要用用脑子!”

人可以偏爱,但不要愚蠢!

“你以为晴晴没有看过么!定时发布的照片隐藏在文件里,这样高明的手段,难道我会猜不到!”

“林檀,我说过,有什么事冲我来。你这样欺负晴晴,我会让你付出你难以承受的代价!”

将林檀丢在原地,周湛闻大步流星转身而去。

当晚,一条令林檀如坠冰窟的热搜顶了上来——

【知名已故珠宝设计师艾尔莎·程生前艳事曝光,四段情史婚内出轨的爱情大师凭什么用神圣的魔咒给自己的作品镶金?】

整整一个晚上,林檀的手机都没有停过。

妈妈生前合作过的公司,平台,纷纷打电话来跟林檀交涉。

他们要求解约,要求停止支付设计版权费,甚至还有要求林檀支付违约金。

“你们先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澄清我母亲的事,就算她谈过几次恋爱,有过几次情史,那也不是她的错!她并没有做任何不道德的事!”

林檀已经解释得口干舌燥,可是对那些人来说并不在意。

大众是猎奇的,落井是会下石的。

妈妈这一生过得究竟如何,并没有人真的关心。

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场荒唐又刺激的狂欢。

最后一通电话,是周湛闻打过来的。

林檀靠在车座上,脱去了所有的心气和力气。

“周湛闻,这就是你的报复……毁了我妈,也毁了我……”

多年的委屈脱口而出,泪水狂飙汹涌。

“我有什么错!我他妈不就是因为爱你么!你杀了我三个孩子,你害我妈晚节不保万人唾弃,就只因为我不识好歹地用前半生爱着你么!”

电话那端,是周湛闻长长的沉默。

“林檀,你在哪?”林檀冷笑一声,挂断电话。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可她的天亮却好像永远也达到不了。

啪啪啪啪!一阵激烈的敲窗声传来。

一群无良的自媒体人举着长枪短炮将林檀团团围住。

“你就是林檀吧?你妈妈生前的事,你应该是最了解的吧?我们想采访你一下,当初你妈妈为品牌而立的人设,是否有专人团队在背后操作?”

“你妈妈跟你爸爸离婚的原因,到底有没有第三者插足?”

“林女士,我冒昧问一下,你凭什么指责你先生公司那个女员工是小三?你妈妈本身也没有很高的情感道德标准,难道没有人认为你才是那个不被爱的,横插足的小三么?”

那些问题甚至不能用尖锐来形容,已经是无耻挑衅和侮辱的程度了。

“走开!不要挡我!我报警了!”

林檀不想跟他们废话,一脚油门踩出去,直奔机场。

她要走了,即使没能实现那个漂亮转身的背影。

即使到了最后,依然是狼狈拖泥带水。

但她终于要走了。

“阿檀,我下飞机了,你人怎么样?”

秦御的电话打进来,他一下飞机就看到了国内热搜,担心的不得了。

“御哥,我没事,我往机场来了,在第三滨海大道。”

林檀按住蓝牙耳机,后视镜里,那些不要脸的自媒体还在穷追不舍。

他们用大喇叭喊话,甚至全程开着直播。

一场荒诞的追逃实时上演,成就数百万人无底线的狂欢!

周湛闻的脸色越来越青,看着直播间里的那一幕,他咬牙摔了手机。

“那帮人是干什么的!谁让他们去骚扰林檀的!”

助理吞吞吐吐:“我,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自发的……”

“让热搜撤了,去把太太接回来!”

周湛闻扯了扯绷紧的领带,他有些窒息。

一气之下把林檀妈妈的事公开出去,是他冲动上头的决定。

只是没想到,一把火烧起来,再想扑灭是那么难。

“林檀!你现在在哪?”

周湛闻打通了林檀的手机,可是电话那边风声呼啸,嘈杂不断。

“林檀?!你说句话!”

电话那端,周湛闻没能等到林檀的回答,只被一阵阵紧急喇叭的按鸣声震的鼓膜生疼!

“告诉我你在哪!”

他一把扯掉领带,彻底失了往日的风度。

滨海大道上。

林檀车速飞快,拼命想要甩掉后面的尾巴。

可身后的车子还在穷追不舍,大喇叭播放着挑衅的骚扰。

林檀没必要回应,没必要澄清,这世上原本就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更何况爱情?

妈妈也好,自己也好,清清白白来去,从来都不该是任何人的枷锁。

她扯扯嘴角,还是回应了周湛闻。

“周湛闻,我不欠你什么。”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手机从支架上被甩落在地,周湛闻似乎在那头怒吼着什么,林檀听不清,也不想再去分辨。

她深吸一口气,一脚油门踩的十分有力。

可就在这时,一辆自媒体车逆向堵截而来——

林檀大惊失色,一个猛打方向盘,直挺挺地撞开护栏,冲进了海里!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什么都来不及思考。

全过程都被直播在平台上,数百万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林檀的车坠入海中。

包括周湛闻。林檀就这样冲进海里了?

在周湛闻亲口告诉她小心之后的不到一分钟时间里——

命运就像突然咧开了玩笑的大嘴,瞬间吞噬了一切!

直播中断了,现场追车的那几个博主都吓傻了。

望着车子陷进海平面时引起的巨型漩涡,时间仿佛在一场闹剧中强行被静止!

“那,她,她那是真的冲进去了么?人是还在车上么!”

“能逃出来么?你们有人会游泳么?”

“我……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啊!”

那帮人彻底慌了手脚。

而此时此刻的周湛闻,盯着强行结束画面的直播间,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那一瞬间的视觉真假——

林檀是真的冲下去了么?

还是说,那只是那些无下限的媒体人弄出来的直播效果?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冲到海里去了,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他!

周湛闻抓起手机,疯狂拨打林檀的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明明刚才还能接通的。可现在,对面传来的只有冷冰冰切换中英文的提示音。

“周少,联系到那边的交警队了!”

周湛闻的助理匆匆跑过来:“确认过现场,确实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太太的车……是在躲避对向来车的时候,冲进了跨海大桥。”

所以,不是幻觉,不是特效?

而是真实发生的。

周湛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出事现场的,那里已经做了封锁和布控。

巨大的汽车吊正在岸上想尽办法将里面的车子捞出来——

可是现场的检测仪器却告知,里面已经没有生命痕迹了。

周湛闻直接一个踉跄绊倒在地,消防员将他拉住:“先生,这边不能进!”

“放开!我太太在里面!”

“先生,我们正在全力搜救,你先冷静点,你进去帮不到任何事的!”

可周湛闻哪里还有一点理智?

他抓开旁人的拉制,整个人冲到损毁的栏杆前。

“林檀!林檀!!!”

可是脚下是波澜平静的海面,哪里还有一丁点回声?

“出来了!车子出来了!”

一阵涟漪划破海面,吊车勾着灰白的轿车慢慢升起来。

水淋淋的车晃荡着,敞开着的车门像一只绝望的扇贝。

周湛闻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那空空的车架里,却没有了林檀的身影!

那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绝望还是该庆幸。

至少没有一眼看到林檀已经泡的发白的毫无声息的遗体不是么?

可是,在这样浩瀚无边的大海中,她怎么可能还有生机……

“林檀……”

周湛闻只觉得心脏像被狠狠捏住了一样,下一秒极速下落。

砰的一下,他整个人从护栏上翻倒下去!

“周少!”

“快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腥咸的海水灌入周湛闻的鼻翼,封住他的五感。

他仿佛看到林檀就在水中,看着他,看着他。

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越走越远……

……

周湛闻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第一时间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他完全不顾静脉血洒满床单。

“林檀!”

“林檀呢!”

周湛闻恍身下地,虚软的双腿将他重重跄倒。

“周少!您先冷静点!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助理将他扶住,急忙叫医护前来。

“别管我!我问你林檀呢!”

周湛闻猩红着双眼,一把抓住助理的衣领:“告诉我!林檀呢!”“周少,太太已经……”

助理将后半段话硬生生咬在牙关里,下一秒,只觉得周湛闻狠抓在自己领口上的双手骤然脱力。

灰白的颜色瞬间爬遍周湛闻的面容,他的嘴唇在青紫的催化下不停颤抖着。

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带我去看她……”

助理摇摇头:“周少,人还没找到。但是搜救队的意思是,已经一天一夜了——”

啪!

一记沉重的拳头狠狠砸在助理的脸颊上,周湛闻的情绪已经到达了失控的丁点。

“人没找到你他妈跟我说没了?”

“找啊!”

“无论派多少人,花多少钱!给我找到她!”

轰隆一声巨大的炸响,窗外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砸。

助理捂着脸颊,满脸难色:“周少,今晚天气预报有台风,伴随极端暴雨。尤其是海上的环境十分恶劣,根本没可能搜救的。更何况……太太她并不会游泳,基本上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后面他话,他依然没能忍心说下去。

警方和搜救队的意思是一致的。像这样的情况,一般等个两三日,遗体或者残骸将会被冲上海岸……

“不会的!不会的!林檀不会死!”

周湛闻拼命摇头,疯了一样在病房里打砸着一切能就手的东西。

“你现在就给我去联系救援队也好,雇佣兵也罢!只要没有见到尸体,我死都不信!”

“湛闻!”

云晴刚好赶到病房门口,立即冲进来,一把抱住了正在发疯的周湛闻。

“湛闻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檀姐要是知道你这么痛苦,她走的也不会安心的!”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她也不会被那些人纠缠……就不会出车祸了……”

云晴的话,周湛闻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他僵硬地瘫跪在地,双眼直勾勾盯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他明明记得很清楚,水下冰冷又清晰的世界里,林檀看着他……

就那样一直,一直地看着他……

后来医生过来了,吩咐护士给周湛闻上了高强度的镇定剂。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周湛闻再次回到了那个清晰的梦境里。

这一次,他看清了林檀的脸。

她不是面无表情的,而是笑着的。

只是笑得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决然。

“湛闻,我要走了……”

“不要给我立碑,不要给我祭奠。你要是良心痛,就给那几个孩子多烧点吧。”

“下辈子,下下辈子,但愿我们永生永世不要相见。”

……

三天后,有人在海岸上捡到了林檀的随身物品。

周湛闻接到认领通知时,依然不肯相信林檀已经死亡的事实。

“周先生,您确认一下,这些是不是您太太的东西?”

证物袋里,一部手机,一个皮夹子,还有一串手链。

周湛闻只看了一眼,就发疯似的砸在当场。

“我不相信!如果只有这些东西,我死都不相信!”

“林檀呢?林檀呢!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负责办的工作人员非常无奈:“周先生,您太太的遗体落水已经超过三天。在这个过程中,有极大的可能会遭到一些海洋生物的破坏,所以……未必一定能冲到岸上。”

对方拿出一纸报告,将上面监测到的人血成分出示给周湛闻。

“这上面的残留血迹和人体组织样本,经过DNA检验,已经确定是您太太林檀的。而且这个皮夹子边缘的齿痕,也经过坚定是我们市海域特有的一种锯齿海龟留下的。”

“该种成年海龟直径有一米长,虽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是常会以海平面下的腐肉为食……”

话说到这,周湛闻哪里还能保持理智!

他愤然起身,几乎要把工作台整个掀翻:“你胡说什么!我太太不会死,她绝对不会死的!”

周湛闻拒绝在林檀的死亡证明上签字,拖着落水后吸入性肺炎还没有康复的身体,疯了一样回到他和林檀的家——

那栋别墅,原是家里为他们准备的婚房。

结婚这么多年来,他回去的日子屈指可数。推开门时,周湛闻只看到吴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电视开着,燕窝炖着,正在跟老家姐妹煲着电话粥。

“可不是吗?我跟你说,那警察局都已经通知我家先生签字了,说那些东西就是太太的。”

“那从海里掉进去的,人还能有个活路?我悄悄跟你说,我怀疑我家太太其实是自杀的。那新闻里报的,谁知道真假?我家太太天天在我眼目前儿,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还能不知道?”

“结婚这么多年,先生那心思从来就没在她身上停留过一丁点儿,就算她不得那个病,迟早也要郁闷死的。就那个,那个什么病,郁郁症是吧?哦,抑郁症。”

“哎,这太太一死,那云小姐早晚要登堂入室的。伺候谁不是伺候?不不不,我跟你说,越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越是对人和善,素质高。越是那小门小户小家子气的女的,一朝枝头变凤凰,越是难伺候呢。”

“我家太太在世的时候,对我也算是不错了。可我能怎么办?我们给人家当佣人的,还不是东家指哪我们就打哪?先生对她不上心,我们当下人的,也只能看着脸色行事。”

“哎呀,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发毛,那天她在书房里连夜加班给云小姐弄什么报告,我特意把空调给她打那么低,可是把她冻够呛呢。回头你给我弄点扎花的料子过来,我给她烧点纸,磕几个头。到时候可别阴魂不散的缠上我了,我可受不起啊!”

吴妈正聊得热火朝天,全然没注意到周湛闻此时已经开门进来了。

突然在前面镜子里看到人影,她吓得直接从沙发上滑了下来!

“先,先生,您您您回来了!”

周湛闻在医院住了三天,仿佛煎熬了地狱一样的整三年。

此时须发皆乱,面容枯槁,双眼凹陷,足足瘦了有十斤。

一开口,沙哑的声音仿佛从胸腔里强行挤出来的。

“你刚在说什么……”

吴妈吓得手足无措:“我,我没说什么啊!我就跟姐妹随便拉点家常——”

“再说一遍。”

周湛闻一字不拉地听见了吴妈的那些闲言碎语,如此高密集的信息量让他那颗溺水缺氧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吴妈快要吓哭了:“我,我不知道,哪句……”

“全部!说!”

周湛闻一拍桌案,怒吼嘶喊。

“我……我不知道啊!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再私下编排您的家事了。只是太太她……”

“你说她是自杀?为什么?”

周湛闻一步上前,大手毫不留情地抓起吴妈的头发:“说!”

吴妈惊叫连连:“我不知道啊!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太太所有的衣物用品全都清理掉了,我……我……”

“你说什么?”

周湛闻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丢下狼狈不堪的吴妈,更顾不上自己虚脱的病体,匆匆跑上二楼——

推开卧房,眼前的一切令他倍觉窒息!结婚六年来,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们两个人的卧室。

窗帘的颜色,地毯的样式,每一处温馨的小装饰,都是林檀亲自安排的。

而周湛闻似乎只有在应酬喝醉了的时候,才会一头扎进来。

又或者是需要生理解决的时候,才会想起他的结发妻子。

这么多年,他习惯要她关灯。

他故意不看她的脸,不去想象她的表情,拒绝与她拥有任何情感链接的可能。

说到底,周湛闻终究是因为怨恨父母给他做主这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才处处看林檀不顺眼。

可若要说他到底为什么看林檀不顺眼,可能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林檀不好么?

她明明很漂亮,性格也温柔,名牌大学毕业,聪慧又有品味。

能烧得一手好菜,也能弹得一手好钢琴。

她简直是完美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典范,也曾是无数男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可对二十岁的周湛闻来说,花瓶里插着绕满金线的永生花,却不及路边一颗快要被腰斩的小草来得鲜活,来得更需要他保护。

因为云晴,他先入为主。

他忘不掉自己十四岁那年在孤儿院里许诺给那个女孩的未来,面对重逢的欣喜,和长辈毅然反对的无能为力,他只能把一腔怨怒撒在林檀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因为她作为林氏集团的长女,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个身价不菲的父亲——

她从一出生就拥有众星捧月的光环,即使她不用嫁给自己,也能找到无数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可云晴,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此刻,周湛闻站在两人卧室前,一时间,他甚至连房间的灯在哪里都找不到。

吴妈战战兢兢上来开了开关,昏黄的光线刺痛泪腺,周湛闻这才看到床头上空荡荡的一片——

他们的婚纱照竟已经不知去向。

吴妈吞吞吐吐:“那天太太叫我把您买的那些儿童用品拿去烧掉。我不敢,但第二天我看到车库后面有个大火盆,里面已经都是焦黑一片的东西。我扒拉了几下,看到了先生您和她的婚纱照,好像……还剩下一点点。”

周湛闻的喉结用力扯了扯,突然一把拉开衣柜。

空空如也。

再拉开抽屉,一样。

吴妈说,她之前就已经查看过了:“太太的东西好像都不见了……只剩一些晚礼服,日常的便装还有重要证件都没有了。所以我才以为……”

“你以为个屁!”

周湛闻颈间青筋暴露:“她要是真想要寻短见,需要把日常东西都带走么!”

吴妈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往上翻了翻:“那可能就是……她要离家出走吧。”

被周湛闻那两道犀利的目光狠狠瞪了过去,她原本伸出半空的手又缩了回去。

但这个不经意的动作着实逃不了周湛闻的眼睛:“你还有什么事瞒我?”

吴妈舔舔嘴唇,面有惊恐色:“先生我哪敢啊,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太太很多事也不愿对我说……就是……”

她犹豫了一阵,才把一张类似于基因检验报告的东西交给周湛闻。

“我也看不懂这个报告,但字倒认识几个,我看这上面的名字是太太的。下面医生的批注诊断,写的是高危。”

吴妈说。报告上白纸黑字的基因诊断,如同一记雷霆万钧,重重砸在周湛闻的胸腔里!

他试图捡起与林檀有关的哪怕一丁点记忆——

她的父母是在她几岁时候离的婚?

她的妈妈是什么病去世的,她的外婆家在哪,还有什么兄弟姐妹?

所有这一切,明明只要问问父母就可以如数家珍的细节,可自己却从未关心过。

“先,先生……”

吴妈颤着嗓音,小心翼翼道:“太太已经没了,您还是节哀顺变吧。这几天云小姐过来给您收拾住院的衣物时,特别嘱咐了我不少事。您放心,以后在这个家里,我不会再提除云小姐以外的女主人——”

“滚。”

周湛闻抬起头,干裂的嘴唇用力一抿,瞬间抿出一抹鲜红色。

吴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间进退不是。

“我让你滚没听见么?滚出去,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出现在这里!”

吴妈吓坏了,几乎要双膝瘫跪在地:“先生,我……是不是我做错事了惹云小姐不高兴了!您别赶我走,我以后肯定注意!我在您身边这么许多年了——”

周湛闻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

大概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会有这么一天,当他听到云晴的名字在这个家里出现的时候,心里竟然会是那么的不是滋味。

他不是曾经梦寐以求着能把云晴光明正大地娶进门么?

能得到父母的祝福,家族的认可,八抬大轿将她迎到这间公馆?

可是为什么,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好像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周湛闻——

这个家的女主人叫林檀,即使人没了,她的气息永远也散不去。

将吴妈赶走后,周湛闻一个人颓然靠倒在卧室的大床边。

他背靠着床,眼神空洞地扫过这房间里的一寸一隅,回忆倒映着一幕幕画面,从他第一次见到林檀开始——

他们两人认识是在一次很常规的宴会上,刚满十八岁的林檀是跟着父亲和继母一起出席的。

她像周湛闻见惯了无数的名媛千金一样——

漂亮,端庄,皮肤白身材好。

身上的礼服和手里的包,每个细节都彰显出奢侈品牌的独家设计款。

刻板印象就像一座成见的大山,让周湛闻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打下“无趣”的标签。

当周家父母告诉他,这个女孩是林伯父的嫡长女,也是你将来的未婚妻时,周湛闻浑身的每一颗细胞都写满了抵触。

他不要这个承载着家族利益交换,被父母强行塞进来的妻子。

他想要追求最纯粹的爱情。

他理想中的伴侣也从来不是一个雷厉风行如机器人一样的贤内助,他喜欢云晴那样乖萌顺从的女孩。

让他眼前一亮,心生怜惜。

为了跟云晴在一起,周湛闻甚至不惜跪下恳求父母。

他说自己这一生唯有云晴不能相负。

即使是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结了婚,他的心意,他的偏爱,也永远会为云晴做一个纯粹的保留。

而对林檀,他从不会觉得亏欠和内疚——

因为在周湛闻看来,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明知那是一条注定不被爱的赛道,她偏偏要挤进来。

明知他除了一个周太太的名分之外,什么都不会给,她毅然想要试图扭转一切。

她的幻想,她的执念,她的妄图。

好像林檀就是这样一个充满功利和目的性的攻略者——

周湛闻常常看笑话一样看着她,仿佛她越得不到,他心里就越痛快。

却一直忘记了,林檀首先是个人。

她也有喜怒哀乐,她也会生老病死,她也能陷入深深的绝望。

人不在了,房子就空了。

房子空了,心也空了。

心一空了,回忆就满了。

周湛闻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那些不成片段的回忆重新抽帧成影。

才发现林檀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早已镌刻进他的骨髓最深处……

林檀。

林檀你到底在哪?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湛闻蜷缩着身子,在冰凉的地板上躺到浑身起高热。

等云晴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病得神智不清了。他将林檀随身带着的那串手链——

就是自己花重金拍下来的林妈妈的遗作设计,后来又被云晴加工成手镯的那条。

碎钻和割裂的金属包壳被他紧紧握在手里,锋利的边缘将掌心割出淋漓的血水,几乎要跟皮肉粘连在一起。

“林檀……林檀……”

抢救室里紧急输液补液的那一整晚,周湛闻始终没有停止过对这个名字的呼喊。

周家父母接到消息,连夜从南半球赶过来。

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

自周湛闻跟林檀结婚后并逐步接手公司后,二老便退居后方,早两年已经到澳洲去定居了。

没想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今里里外外支撑一切的,竟然是他们从前最看不上的云晴。

原本周妈妈一路都没给过云晴任何好脸色,却在一进病房看到儿子瘦脱相的颓废病态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湛闻!湛闻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小檀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

“都是妈不好,妈要是不强迫你,当初要是没有那么强硬反对,或许……事情也不会弄成这样啊!湛闻!”

病床上的周湛闻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双眼无神地顶着天花板。

反反复复,口中就只有林檀这两个字。

……

“周先生周太太,周少这个情况呢,我们初步会诊结论应该不是精神上的病灶,而是心理上的。”

“可能是因为妻子突然离世造成的巨大打击,一时间无法从情绪里走出来,才会产生诸多幻觉。”

“现在除了一些抗抑郁的药物,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治疗措施。剩下的就是你们作为家里人的陪伴和开导,最好能让他换换环境,或者做些转移注意力的事。”

面对医生的嘱咐,周家父母一筹莫展。

他们甚至怎么也想不明白,一直以来周湛闻对林檀都是极其不上心的态度,却为何会在她意外离世后表现出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

“你说湛闻这样子,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邪了?”

周妈妈疑神疑鬼地说:“小檀走的冤,这些年在湛闻身边没少受委屈。别是心里有什么怨念,把人缠住了,哎呦阿弥陀佛。”

周爸爸当然不相信这些事,皱着眉打断周妈妈这番神神叨叨:“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那医生不是都讲了么?让他做些转移注意力的事,我看啊,还不如让云晴好好陪着他。想当初我就说干脆由着他去了算了,你非要让小檀嫁进来。”

“哎,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周妈妈抱怨连连:“那不是也为了你能跟小檀他爸一起搭上大项目的顺风车,还有什么比儿女结亲家更稳固的?而且,我也是看小檀那孩子真心喜欢着咱们湛闻。人家不图钱不图权,一门心思就对儿子好……”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下)在主页和评论区顶置可看

来源:一遍真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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