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夫君为了真爱严于绿己,指使暗卫易容成他的模样,与我同床共枕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4-08 09:35 4

摘要:成婚已有七年时光,我的夫君对我疼爱有加,仿佛我是他的性命一般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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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已有七年时光,我的夫君对我疼爱有加,仿佛我是他的性命一般重要。

可直到我竟能听到他内心的想法时,才惊觉原来宠妻只是他精心塑造的虚假人设。

原来他心有所属,另有爱人,娶我不过是觊觎我母族所拥有的权势罢了。

为了能对他的真爱保持所谓的忠贞,他甚至指使手下的暗卫乔装打扮成他的模样,每个夜晚都与我同处一床。

我不禁冷笑,既然他对自己的“忠贞”要求如此之高。

那我便如他所愿,找个替代品来取代他在众人眼中的位置!

永平十三年的九月初六,太子发动了逼宫之乱。

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的夫君律王赵煜亲自率领军队前来救驾,在宫门前果断地射杀了太子。

事后,太子的党羽全部被诛杀,他成为了这场夺嫡之争最后的胜利者。

然而,他却整日眉头紧皱,满脸愁容。

王府中频繁往来的,不是那些文臣武将,而是众多医术高超的杏林圣手。

只因为,在宫变发生之前我不幸被废太子掳走,成了人质,虽然最后成功获救,却患上了失魂之症。

世人皆传言,我是律王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妻子。

成婚这七年来,我们夫妻二人感情深厚,还育有一个儿子。

京城里的人都能兴致勃勃地讲述几件律王宠爱妻子的趣事。

听说,律王成婚后,连胯下所骑的马都换成了公马,平日里对除王妃之外的女子态度冷淡,从不假以辞色。

听说,王妃喜爱岭南的荔枝,律王便动用军中的八百里加急,将新鲜的荔枝送入京城。

听说,王妃肌肤娇嫩,律王便不惜花费重金,在主院的上空挂满鲛绡,就为了不让夏季炽热的阳光晒伤妻子。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让旁人羡慕不已。

原本,我对赵煜爱我的事情深信不疑。

可直到我发现自己伤愈醒来后,竟然能够听到他内心的想法。

他嘴里总是说着爱我,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却与嘴上说的截然不同!

太医说,被挟持的事情让我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变得呆滞恍惚。

但实际上,是醒来之后,赵煜心中的每一个念头,都让我感觉如同坠入无底深渊,浑身寒冷彻骨。

他又来到我的身边了,没错,作为一个对外宣称宠妻如命的男人。

妻子还没有病愈,他自然要时常前来照看。

我看着他满脸焦急担忧的样子,却感到喉咙发痒,直想吐。

还好他今天没有伸手触碰我,而是移开了身子,对身后的人说道:“母亲,善善还是没有好转。”

赵煜侧过身,我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我的母亲。

娘亲平日里总是穿着端庄华美的宫装,可今日,她却身着一身黑色的丧服,面色苍白憔悴,鬓边别着一朵白色的花。

我看着那朵白花,仿佛遭到了雷击一般震惊。

娘亲缓缓走进来,在我身旁坐下,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上,娘亲哽咽着说道:“善善,你的父亲……没能挺过去。”

我的心如同被绞一般疼痛,我回想起爹爹骑着马赶来,为了救我,独自一人与太子的精锐部队战斗,被无数敌人包围的场景。

他一生征战沙场,历经无数风雨,最终,却是为了我的性命,为了赵煜的皇位,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我一动不动,没有说话,唯有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赵煜适时地走上前,掏出手帕为我擦拭眼泪,当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我听到他在心里想着:“一箭双雕,王卓死得正是时候。”

就好像有毒蛇狠狠地咬在我的心尖上,我心中充满了愤怒,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娘亲接过手帕,轻声说道:“善善,你爹爹在天上,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快些振作起来吧。”

说着,她又抽泣起来:“阿娘已经送走了你爹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看着阿娘悲伤的神情,心中无比痛苦。

阿娘,你和爹爹都以为,他为了道义牺牲自己,王家倾尽全力,是为了我,为了家族,赢得了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

却不知道,我们用血肉和生命所扶持的,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豺狼。

2

可恨的是,太子已经死了,当今皇上卧病在床,皇位对于赵煜来说,已经如同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在这个时候与他翻脸,我和王家就会被他提前清算。

阿娘做了一辈子无忧无虑的侯夫人,我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既担心她知道后会伤心难过,也害怕赵煜知道我能听到他的心声后会有所防备。

我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缓缓转动眼珠,环顾四周,装作一副刚从大梦中醒来的样子。

阿娘看到我眼中有了神采,抱着我又流下了眼泪。

赵煜耐心地安抚着,对阿娘说道:“母亲,善善见到您果然有了反应,麻烦您这几天先在王府住下,好好陪陪她。”

“长宁侯府办理丧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阿娘看着赵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阿煜,辛苦你了。”

赵煜把阿娘送到偏院休息后,又回到了我的房间。

他伸手拉住我,温柔地说道:“善善,你终于醒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他嘴里说着深情的话语,可心里想的却是:“宠妻的戏码我演了七年,果然骗过了太子,让他以为掳走了王善若,就能抓住我的软肋。”

“结果,仅仅一个王卓就牵制住了太子一半的兵力。”

赵煜把我搂在怀里,赌咒发誓道:“善善,我这一生都不会辜负你。”

我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却听到他在心里想着:“王善若,你确实很有用处。”

我心中充满了愤怒,真恨不得自己的五指如同利刃一般,亲手挖出他的心。

可如今,我必须选择隐忍。

我无数次想过,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我看清他的真面目。

要是再早一些,哪怕早一个月,爹爹还在世,太子也还活着,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

但也好,至少我没有像个愚蠢的人一样,一直被他哄骗,直到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还有机会翻盘。

就在这时,孩子的哭声渐渐靠近,还夹杂着侍女们低低的惊呼声。

“世子,王爷吩咐了,王妃还没有完全康复,让您不要来落英院。”

五岁的孩子哭着说道:“我要娘亲。”

那是我的儿子,垣儿。

我从赵煜的怀中挣脱出来,看到一个穿着华丽锦衣的小人儿冲进了屋内。

他看到我后,瘪着嘴喊道:“娘亲。”

我心中一阵酸楚,向他伸出了手。

垣儿动作敏捷地爬上床,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抱着他温暖的身体,心中又涌起一阵悲哀。

赵煜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垣儿,不要打扰你母妃休息。”

他摸了摸我的手背,我便听到他在心里想着:“这个野种真是让人讨厌。”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我忍不住把垣儿抱得更紧了。

垣儿听了赵煜的话,从我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含着眼泪解释道:“父王,我只是太担心娘亲了。”

赵煜摸了摸垣儿的头,声音变得柔和起来:“现在见到了,就乖乖跟着乳母下去吧,等你母妃完全康复了再说。”

垣儿用小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像个小大人一样对我说:“娘亲,别再哭了,垣儿明天再来给您请安。”

乳母牵着他的手,垣儿一步三回头,虽然没有哭闹,但还是离开了落英院。

赵煜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对我说:“善善,我去洗漱一下,马上就来陪你。”

我垂下眼睛,没有做出回应。

等我们都洗漱完毕后,赵煜搂着我上了床。

和平常一样,他抱着我,一副无比珍视和爱护我的样子。

我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不断涌现的内心想法。

3

“王卓死了,可以让杨淮接手长宁侯的势力。”

“嗯,王善若的舅父是文臣之首,我现在虽然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但还是离不开王家的支持。”

“这宠妻的戏码还得继续演下去。”

“等时机成熟了,让十三再给她一个孩子。”

这些冰冷的算计和无情的计划一个接着一个,自从我伤愈醒来,已经听了半个月了。

他在沉入梦乡之前,最后一个想法却突然变得温柔而惆怅,他想着:“不知道玉竹她,睡了没有。”

这些断断续续的心里话,让我明白了,赵煜娶我只是为了利用王家政治集团的权势,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

他另有所爱,为了那个叫沈玉竹的医女保持着所谓的忠贞。

但为了目前能够通过血缘关系捆绑住王家的势力。

他指使手下擅长易容的暗卫十三,假扮成他的模样,来履行夫妻之间的事情。

我的垣儿,并不是赵煜的亲生骨肉,所以,他总是在心里用“野种”这样轻蔑的称呼来叫他。

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恐惧得浑身发抖,到如今,我已经能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脸上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在人生的前二十四年里,我天真无知,心地善良,总是与人为善。

而在这短短的半个月里,假象破裂,露出了残酷的真相,我迅速学会了戴上伪装的面具,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

我闭上眼睛,强忍着内心如五内俱焚般的悔恨,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阿娘本想按照赵煜说的,在王府里陪我几天。

但我得知爹爹去世的消息后,不愿再躺在床上颓废下去,强打起精神,跟着她回到了许久未归的侯府,亲自为父亲守灵七天。

我跪在父亲的灵柩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向他倾诉着自己的心事。

“爹爹,您的牺牲太不值得了。可惜,善善明白得太晚了,没能救得了您。”

“但您放心,我会保护好阿娘,照顾好垣儿,守住王家和舅家。我一定会让赵煜付出应有的代价,来告慰您在天之灵。”

在守灵期间,舅父也来了。

我避开众人的视线,与他交谈了很久,我提醒舅父要小心赵煜的后续动作。

他如今已经成功夺嫡,肯定会为日后清算功臣埋下伏笔,希望舅父不要重蹈我爹爹的覆辙。

舅父抚摸着下巴上的长髯,低声说道:“善善,其实这些话,我曾经和你父亲谈过。他却说,律王待你如同珍宝,他就愿意为律王肝脑涂地。”

“舅舅没想到,王家最清醒的人,竟然是你。”

我闭上了眼睛,我醒悟得太晚了。

但好在,我终于清醒过来了。

从长宁侯府回到律王府后,我又生病了。

等我几个月后病愈,身份已经从律王妃变成了太子妃。

当今皇上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经过九月宫变的惊吓后,更是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赵煜作为太子监国掌政,已经成为了实际上的无冕之王。

然而,他还是不肯罢休。

虽然他后来对沈玉竹情深意笃,但赵煜一开始接近她,其实是为了利用她背后当了几十年太医院院正的祖父。

这颗棋子他已经埋伏了多年,如今终于被他启用了。

沈院正医术精湛,通过微调药方,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当今皇上归天了。

赵煜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皇位,还立我为皇后。

4

自从宫变发生以来,我和赵煜虽然同睡一张床,但他却以我身体虚弱为借口,从未有过越界的行为。

我心里清楚,他不过是不想碰我罢了。

但王家和我舅家有拥护他登基的功劳,在他登基后势力进一步扩大,现在可以说是权势显赫。

赵煜不好立刻与我们翻脸,所以表现得比以前更加肉麻和夸张。

他赐予我椒房之宠,每晚都留在我这里,甚至在登基后的第三个月就立了垣儿为太子。

册立太子的当晚,赵煜含情脉脉地抚摸着我的脸庞:“善善,容朕去洗漱一下,然后就来陪你。”

我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他应该给我一个孩子,以此来讨好我的后族。

我装作害羞的样子,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更清楚,一会儿从浴殿出来的,不是赵煜本人,而是他那擅长易容的暗卫十三。

成婚以来的每个夜晚,都是这个暗卫代替赵煜与我相处。

看到赵煜的背影消失在帘幕后,我嘴角浮现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赵煜,你凭什么说垣儿是野种,他的亲生父亲,明明是你亲自挑选的啊。

不久后,帘幕后走出一个身影。

我默默地看着他,他的身形和面容,与赵煜没有丝毫差别。

即使我亲耳听到了赵煜的心声,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如此荒唐,让自己的属下来代替自己履行夫妻之事。

直到此时,十三出现,我与他肌肤相触,却听不到他内心的任何想法。

原来,七年来,每晚与我亲密相处的爱人,真的不是我的夫君。

在赵煜的眼中,我恐怕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欺瞒、哄骗、折辱和玩弄的人。

虽然十三是奉命行事,但我还是感到无比恶心,直想吐。

在他靠近的瞬间,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十三愣住了。

我心里一紧,明明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忍住。

想到这里,我勉强笑了笑,伸手拉住他,想要挽回刚才的失态。

十三垂下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我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完全一样的,那双眼睛,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区别。

赵煜的眼睛是深邃的黑色,深不可测。

而十三的眼睛,带有一抹褐色,冲淡了黑色的幽深,多了一分柔情。

我移开了视线,轻声解释道:“臣妾还没有洗漱,陛下请稍等。”

他点了点头。

以前我被蒙在鼓里的时候,从未抗拒过夫妻之间的事情,甚至觉得夜晚的赵煜比白天更加温柔体贴。

可如今,丑陋的真相突然暴露,我只感到浑身冷汗直冒。

一想到要与一个不知道真实面容的陌生男人同床共枕,而我还要像过去七年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觉得未来的道路一片黑暗。

我磨蹭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面对这一切。

我从浴池中站起来,任由侍女为我擦干身体,披上寝衣后回到殿内。

十三挥了挥手,侍女们纷纷躬身退下。

王府里有个习惯,主院里向来不留人伺候。

赵煜登基后,这个习惯也带到了宫里。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缓缓地靠近他。

他扶着我上了床,为我掖好被子,吹灭了蜡烛,躺在了我的身边。

与以往不同,十三规规矩矩地躺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不碰到我。

我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我咬了咬嘴唇,伸手去拉他。

当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他浑身一震,低声说道:“不用勉强自己。”

十三向来沉默寡言,多年来在床上很少说话,他此时的表现与过去大不相同。

但我不敢冒险,娇柔地靠了过去,强忍着恶心问道:“臣妾没有勉强自己啊,陛下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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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紧紧揽住我,他的手好似冰块一般寒冷,眼眸中光芒闪烁。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手捂住我的双眼,随后低下头,吻住了我。

原本我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呕吐,好在,我强忍着没让这股冲动爆发。

事后,我疲惫到了极点,很快就入睡了,根本没有精力去留意十三的反应。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每晚都是十三前来相伴。不久后,我便诊出自己有了身孕。

这一胎的情况很不理想,我每天只要闻到食物的香味就会呕吐,整个人迅速变得面色苍白、身形消瘦。

赵煜见状便提议,太医院里有一位医女,在妇产方面十分擅长,而且同为女子,照顾我会更方便。

我心里顿时明白,他这是找借口,想让自己的心上人进宫。

我自然不会拒绝。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沈玉竹,她身着白衣青裙,用木簪挽起头发,眉眼清秀,站在那里就如同破土而出的修竹,恰如其名。

赵煜装作对她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拉着我的手,向她吩咐道:“皇后娘娘和她腹中的龙胎,就全交给你了。你务必尽心尽力,确保母子平安。”

“要是出了任何差错,朕唯你是问。”

我斜眼一瞥,捕捉到赵煜心中所想:“把你困在宫中,你就没办法和其他男人接触了。”

沈玉竹姿态优雅地行了一礼,回应道:“是。”

我感觉并非错觉,她的话语里隐隐带着一丝颤抖。

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快速扫过,心中便大致猜出了情况。

前朝后宫,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赵煜心中的挚爱,众人对此众口一词。即便赵煜的言行有些暧昧,沈玉竹也不敢轻信他的真心。

她苦苦等了赵煜七年,从及笄之年一直等到碧玉年华。

赵煜不仅和我生儿育女,还从未给过她任何名分上的承诺,她怎能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呢?

而赵煜,眼下时机尚未成熟,他只能给沈玉竹一些模棱两可的承诺,却无法真的册封她为皇妃。但看到她和旁人接触,还是会心生嫉妒。

于是,他便以给皇后保胎为借口,把她困在了后宫。

可是,赵煜啊,你难道不明白,这对沈玉竹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吗?

看来,就算是面对自己倾心相爱的人,你也只懂得索取。

你对待至爱之人,也不过如此。

自从沈玉竹以照顾龙胎为由入宫后,赵煜就再也没有在夜间留宿中宫。他总是过来露个面,然后在洗漱的时候,让十三出来应付我。

我知道十三对赵煜忠心耿耿,便和他假意周旋。

就这样,我们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沈玉竹一反常态,没有来中宫为我把脉,而是派了丫鬟前来告知,她昨夜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担心会把病气传染给我,所以请假一天。

我同意了,并让她在偏殿好好休息。

然而,等到赵煜像往常一样过来陪我吃午膳时,我才知道,沈玉竹请假的背后另有隐情。

他一进门,我就察觉到了异样。

赵煜在我面前向来笑容满面,眼神里带着几分腻歪,但今天,他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

就连有宫婢不小心撞到他身上,赵煜也只是一笑而过。

我垂下眼眸,露出一抹笑意,福身行礼。

赵煜自然不等我行礼,就伸手拉住我:“善善,早就跟你说过,见朕不用下跪,怎么还这么客气?”

我嘴上回应道:“夫为妻纲,陛下可以不在意这些,臣妾却不能不守礼数。”

“陛下今天心情格外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赵煜的笑容愈发灿烂,说道:“沈医女禀报说,善善近日的胎像好了很多,朕自然高兴。”

然而,他的心声传入我的耳中:“一会儿得派人去看看玉竹的身体,昨夜确实有点太放纵了。”

接着,他开始细细回忆和沈玉竹相处的种种细节。

我只听了一会儿,就觉得喉咙发痒,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

好在赵煜一直沉浸在昨夜的回忆里,没有注意到我厌恶的表情。

6

沈玉竹这“病”养了半个月,才来中宫为我把脉。

我上下打量着她,她平时的穿着就很保守,今天更是把脖子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脸和指尖,没有露出半点皮肤。

她屈膝行礼:“皇后娘娘。”

我抬手示意:“起来吧,给本宫看看。”

说着,我伸出手,放在脉枕上。

沈玉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搭在我的手腕上,仔细地把脉。过了好一会儿,她问道:“娘娘这半个月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喝了你开的药,好多了。”我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她。

果然,之前为我保胎时她脸上的淡淡愁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眼中只有关切,甚至还带着一丝同情。

我几乎立刻就确定,她知道了真相。

赵煜为了得到沈玉竹,把那些不堪的真相告诉了她。

我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一样,既难堪又恶心。

于是,我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沈玉竹躲避不及,身上沾了我的呕吐物。

等我终于吐干净,我让贴身侍女闻香带她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沈玉竹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但又无法拒绝。

片刻后,闻香一脸不安地凑到我耳边说:“娘娘,那沈医女身上不对劲。”

我知道闻香可能看到了赵煜留下的吻痕,便用手帕掩着嘴,有气无力地问道:“哪里不对劲?”

“她身上有痕迹,宫里只有陛下一个男人,您说,会不会是陛下留下的?”她一脸担忧地说道。

闻香是我的陪嫁丫鬟,一心向着我。

赵煜多年来演技精湛,一直装作不近女色,闻香所学的后宅手段都生疏了。如今突然发现一个疑似狐媚子的人,她既惊慌又激动。

我说:“没关系,彤史上又没有记载,就算是陛下做的,又能怎样呢?”

闻香愣住了,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淡定。

作为赵煜宠爱多年的妻子,得知夫君在我孕期出轨,我竟然如此平静。

闻香面色迟疑,又问道:“真的不用奴婢派人盯着她吗?”

“不用,”我摇了摇头,“偷情这种事,偷不着反而更刺激,你何必去掺和呢?”

“陛下是皇帝,宠幸几个女子很正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去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闻香深呼吸了几下,点头退下。

沈玉竹换了一身衣服,衣领并不高,我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

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在远处停下脚步,福身告退。

我话里有话地说:“沈医女,本宫看你身上有蚊虫叮咬的痕迹,需不需要换个住处?”

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抬手捂住吻痕,结结巴巴地说:“多谢娘娘关心。臣女自己配点驱虫的草药就好。”

今天赵煜来的时候,明显带着试探的意味。

他嘴上问的还是那些老套的话,关切地询问闻香,我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孩子好不好。

但他心里却在想:“王善若不会知道我和玉竹的事了吧?”

“看起来不像。”

“哼,王家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朕身为天子,宠幸别的女子又能怎样?”

“她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果然是在闺阁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废物,连身边的男人都看不住。”

“朕还高估她了,今夜得去安抚一下玉竹,让她别担心。”

7

我的毫无察觉让赵煜变得更加大胆,沈玉竹一直都穿着高领衣服,即便是到了盛夏,也是如此。

这天,沈玉竹像往常一样来给我把脉。

因为她来晚了,把脉结束时,闻香刚让人摆上一桌午膳。

羊肉的香味扑鼻而来,沈玉竹却突然脸色大变,张嘴就要呕吐。

闻香脸色骤变,而我等沈玉竹缓过来后,问道:“沈医女这是怎么了?”

沈玉竹脸色苍白,回答道:“可能是昨天吃多了冰饮,肠胃不舒服。”

她偷偷看了我一眼,眼尾泛红,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我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就下去好好休息吧。说起来,宫里的风水按理说很养人,可沈医女进宫后怎么反而憔悴了,还天天生病。要是撑不住,本宫就去跟陛下说,让你出宫修养。”

我说一句,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等我说完,她跪了下来:“娘娘的胎一直是臣女负责,临时换人可能会出问题,臣女的身体不要紧。”

“好吧,要是坚持不住,一定要如实告诉本宫。偌大的太医院,也不是离了沈医女就不行。”我似是而非地说道。

她勉强笑了笑:“那是自然。”

本来,赵煜以朝政繁忙为借口,已经好几天没来我的宫中了。

今天本来都说好不来了,却突然匆匆赶来。

我一脸惊讶地问:“陛下怎么来了?”

他轻咳一声,含情脉脉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垂下眼眸,害羞地捶了他一下:“陛下。”

而他的心声却传入我的耳中:

“玉竹竟然有了身孕,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王善若和她肚子里的野种更碍事了,占了玉竹和孩子的位置。”

“夏天的时候,不如……”

他松开手,正要坐到一边。

我却主动投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

他又开始嫌弃我和垣儿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赵煜的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揽住我已经显怀的腰身,问道:“善善,这是怎么了?”

我故作闷闷不乐地说:“臣妾想垣儿了。”

“垣儿到了启蒙的年纪,学业繁重,住在太学有嬷嬷和太监照顾,你可以安心养胎。”他语气温柔地安抚我。

“可是,臣妾就是想孩子了!”我假装闹起了脾气。

他明显越来越容不下垣儿了,孩子不在身边,我实在放心不下。

“好吧,那朕让垣儿每天下学后来中宫请安,好不好?”赵煜一脸无奈地说。

他的表情和语气一如既往地宠溺,但心声却冷酷无情:

“真是麻烦,再过几个月,把那野种淹死在太液池。王善若在产前听到这个消息,一尸两命也很正常。”

“这样,王家就失去了在后宫的依仗,彻底衰落,朕也就安心了。”

“朕也能如愿把玉竹迎进宫。”

在三伏天的夏日里,听着他一条条毒计,我只觉得冷汗直冒。

也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赵煜关切地问:“善善,你怎么了?”

我抚摸着小腹,说道:“没事,刚才孩子踢了臣妾一下。”

“哦,是吗?”他露出饶有兴趣的样子,也抚摸着我的小腹,“让父皇也感受一下。”

闻香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在旁人眼中,我坐在赵煜的膝盖上,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我们双手交叠,一起谈论着两个孩子。

好一幅夫妻恩爱的画面。

只有我知道,这位看似柔情似水的皇帝,正在谋划着送我和垣儿去死,好给他怀孕的心上人腾出位置。

8

我现在刚刚显怀不久,距离生产还有五个月。

按照赵煜的计划,他会在我快足月的时候对垣儿下手,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有沈玉竹和她祖父在,恐怕很难找到能让赵煜中招的慢性毒药。

赵煜如此刻薄寡恩,时间拖得越久,对我就越不利。

因为我在父亲灵前和舅父、兄长坦诚交流过,他们都防备着赵煜兔死狗烹的打算。自从他登基以来,他们一直低调行事,没让赵煜抓到什么把柄,还保留了一些可用的势力。

再过两个月,就是我的生辰。按照往年的惯例,赵煜一定会搜罗天下奇珍,为我庆贺。

到时候,京城鱼龙混杂,正好可以让还忠于王家的一队精兵乔装打扮进入京城,以备不时之需。

和宫外联络也并非难事。

我是独得圣宠的皇后,又身怀有孕。

赵煜为了显示恩宠,在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就赐给了我母亲随时入宫探视陪伴的特权。

抓住时机,一举成功,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他一直轻视我,把我当成手心里无知的小鸟,我这就啄瞎他一只眼睛。

时间很快就到了我的生辰。

皇后的生辰宴,也就是国朝的千秋节,自然是盛大奢华。

赵煜在花朝楼设宴,宴请群臣和命妇。

我坐在上首,听着丝竹音乐,扫视一圈,和兄长、舅父的眼神交汇。

他们都不动声色地向我微微点头。

我长舒一口气,配合着赵煜的举动。

沈玉竹跟着一众命妇向我敬酒。

我喝了酒,对她说:“本宫的孩子让沈医女费心了,本宫非常感激。来人,再赐一杯酒。”

闻香立刻提着酒壶,给沈玉竹倒满。

她一脸为难地说:“臣女不胜酒力。”

“一杯酒而已,应该没问题吧?”我假装不知道她的情况。

她像求救一样看向赵煜。

赵煜捏紧了酒杯,俯身到我耳边说:“喝酒容易误事,沈医女肩负重任,善善要是想感谢她,不如等生产之后?”

我听从了他的建议。

千秋节最后的惊喜,是漫天的烟花。

烟花在头顶绽放,在喝得醉醺醺的赵煜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

他揽着我,在我耳边问道:“喜欢吗?”

我乖巧地回答:“喜欢。”

他的心声又传入我的耳中:“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揽着玉竹了。”

听得多了,这样伤人的话我竟也能当作平常,不再感到心寒和颤抖。

长夜的宴会结束后,众人扶着脚步踉跄的赵煜回到中宫。

他像往常一样屏退下人,自己去了浴殿。

我让闻香下去:“陛下今晚喝多了,殿内可能会有动静,你别管。除非我吩咐,否则别让人进来。”

“是。”闻香带着人退下。

我伸手到袖子里,摸了摸那把精巧的匕首,然后迈步走进浴殿。

赵煜从不允许任何人在他洗漱的时候进入殿内,因为浴殿中有密室地道,他会趁着洗漱的时候和十三互换身份。

赵煜此时坐在浴池里,听到我的脚步声,突然转过头,脸色阴沉,问道:“善善,你进来干什么?”

我适时露出被吓到的表情:“陛下今晚喝多了,很久都没出来,臣妾担心您……”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算了,既然来了,把浴巾递给朕。”

我点点头,拿起一旁的浴巾,慢慢地向他靠近。

9

我靠近时,借着浴巾的掩护,把匕首抵住赵煜心口。

他脸色瞬间阴沉。

我仰头,凝视他的双眼,泪水如决堤洪水般涌出:“陛下,你辜负了我!”

他眯起双眸:“所以,善善,你要弑君?”

我的手不停颤抖,声嘶力竭地尖叫:“你曾发誓,此生只钟情我一人,为何又宠幸沈玉竹!”

“你知道了?”

我抽抽噎噎:“彤史虽未记载,但陛下既做了这等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我下不了手杀陛下,但沈玉竹必须死!”

赵煜脸色骤变:“你们的目标竟是玉竹!?”

我满脸怨愤:“那是自然,陛下还能以为是什么?”

他抬眼,眼中杀意四溢,猛地一掌拍落我手中匕首。

我惊呼一声,摔倒在地。赵煜掐住我的脖子,大喊:“来人!”

几道身影瞬间出现,他头也不回地吩咐:“去,支援阿九,保护玉竹。”

“是。”暗卫们领命匆匆离去。

赵煜此刻也不再伪装:“蠢货,还以为你真要弑君,没想到不过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

“王善若,原本只想让王氏一族沉寂,现在,朕要诛你九族!”

我抓着他的手,身体瑟瑟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这时,有身影悄然靠近。

赵煜头也不回地问:“这么快,情况如何?”

回应他的,是一把从背后迅猛刺入的匕首。

赵煜闷哼一声,连忙收手防御。

我终于能大口喘气,趴在地上剧烈咳嗽。

来人武功高强,轻松挡住赵煜的攻击,反手劈向他颈侧,将他放倒,随后急匆匆向我跑来。

我从地上坐起,喘着粗气问:“情况怎么样?”

他回答:“其他暗卫都被娘娘的人牵制住,回不来了。”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指着赵煜说:“把他拖进密室。”

来人直起身,烛火映照出他的面容,竟然是赵煜的模样。

十三遵照我的吩咐,将赵煜送进备好的密室,又关切地查看我脖子上的伤口:“怎么样?”

我默默摇头:“没事,十三,多亏有你。”

我依偎进十三怀里,抓起他的手,放在我隆起的小腹上:“大患已除,以后,我们一家四口,终于能安心过日子了。”

没错,十三是我的后手。

时光回溯到两个月前,我坐在床上默默流泪。

十三将我拥入怀中,问道:“怎么了?”

我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他:“你不是陛下,对吧?”

他浑身瞬间僵硬,像触电般弹开,易容后的面容闪过一丝扭曲。

我幽幽地问:“一直是你,还是……还有其他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声音艰涩地说:“一直是我。”

我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犹豫着问:“您不恨我?”

“刚知道的时候,怎能不震惊愤怒,但夫妻一场总有情分,何况你还是垣儿和腹中孩子的生父。”我说完,屋内陷入一片令人尴尬的寂静。

“其实,我早有察觉,”我苦笑着,“一个女人,怎么会认不出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君。”

“夫君”二字一出口,我听到身旁的人呼吸都紊乱了。

“可我不敢说,也不敢问,就怕说了问了,以后就再也不是你。”

他眸光剧烈震动。

我移开视线,问道:“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就这么厌恶我吗?”

十三喉结滚动一下,说:“不是您的错。”

我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我好害怕。”

“陛下不会放过我们的。”

十三虚扶着我的肩膀,像发誓般说道:“别怕,我会帮您,为您做任何事。”

我扑进他怀里,蛊惑道:“十三,我们先下手为强吧。”

“如今这样,我们每天都提心吊胆,要是你能取代赵煜,这天下就都是你的了。”

“我和孩子们,自然也能平安无事。”

10

赵煜苏醒时,发现自己被铁链紧紧捆在昏暗的密室里。

我下去时,他已经醒了,双眼瞪得像铜铃,恶狠狠地骂道:“贱人!”

我几步上前,将手中的药汁强行灌进他喉咙。

赵煜拼命摇头反抗,可还是喝下了一半,他声音沙哑地问:“你给我喝的什么?”

我冷笑着:“一会儿要对陛下用刑,臣妾怕吵到别人,就先请陛下喝了这哑药。”

他瞪大眼睛,开始使劲儿呕吐,想把药汁吐出来。

可没过多久,他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见药效发作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听到他内心的咒骂:“贱人!毒妇!”

听到这儿,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陛下就只会骂臣妾贱人和毒妇吗?”

他的头撞到墙上,过了片刻,侧头看着我,眼中满是不解和恐慌。

我低声笑起来:“臣妾知道陛下在想什么。”

他瞳孔猛地收缩。

“所以,臣妾知道,夜夜和我同床共枕的是陛下的替身,垣儿在您心里是野种。您登基还不到一年,就想过河拆桥。”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愈发灰暗。

我掏出一个铁制面具,扔进旁边的火堆里。

我掐住他的下巴,又说:“臣妾刚能听到陛下心声的时候,日思夜想,我王家,我王善若,哪里对不起您,要被您这样压榨利用。”

“是为了沈玉竹吗?”

赵煜浑身一震,心中怒吼:“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吃吃地笑起来:“陛下到现在还想着她,这份情谊真是感天动地。”

“回答我!”他在心中疯狂咆哮。

“沈医女帮了大忙,只要她老实本分,不跟我作对,我就不会伤她性命。”

“帮了大忙?”他喃喃自语。

“我得谢谢她,引开了陛下身边的暗卫,臣妾的计划才能如此顺利。”

“陛下把替身的事告诉她了吧,”我轻声说,“要是她想把这事说出去,我就杀了她。要是她守口如瓶,我就饶她一命。”

我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赵煜:“陛下怎么想,希望她说出去,还是烂在肚子里?”

他心里一片惊惶,没了清晰的心声。

我长长的指甲陷入他的脸颊,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算了,事到如今,问这些也没意义了。”

就在这时,他在心里说:“王善若,你不能杀朕,杨淮势力已经壮大,和王家势均力敌。要是皇帝此时驾崩,朝堂就乱了。”

我吃吃地笑了:“谁说皇帝驾崩了?”

“陛下正好好地上朝呢。”

他瞪大眼睛,心里疯狂嘶吼:“你竟然,让十三替朕!”

“是啊,陛下不是喜欢找替身吗,这可省了臣妾不少事。”

这时,铁制面具已经烧得通红,我伸手夹起,狠狠按在赵煜脸上:“这张脸,就给十三吧。”

赵煜身体疯狂扭动挣扎,铁链哗啦哗啦作响,皮肉被烤焦的味道传来,我既兴奋又有些作呕。

很快,剧痛让他昏死过去。

我松开手,铁夹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看着像死狗一样垂头昏迷的赵煜,心里安稳了许多。

就在这时,有人走进密室,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十三。

他走到我身边,看到旧主这副惨状,神色平静,只问:“您怎么不等我来,就自己动手了?”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柔声说:“怕夜长梦多。”

“你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吧。”

“当然不会。”他立刻否认。

我笑了笑,问:“今日早朝,还顺利吗?”

“有您的人帮忙,没露出破绽。”他一一作答。

“那就好,”我嘴角上扬,拉起他的手,一字一顿:“陛、下。”

11

十三登上皇位后,垣儿终于不用整天待在太学,下学后就能来中宫向我请安。

我撤掉了他身边所有的嬷嬷和太监,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垣儿明显也很开心,一天,他悄悄对我说:“母后,垣儿觉得父皇像变了个人。”

我心里一紧,问:“怎么说?”

“以前父皇特别严肃,除了考我学问,都不怎么跟垣儿说话。甚至,他还不喜欢垣儿来见母后,垣儿还以为,父皇不喜欢我呢。”他闷闷不乐地说。

我心中一阵刺痛,又问:“那现在呢?”

“现在的父皇,总偷偷看我,昨天还送了我一匹小马,说今天要带我去骑马!”小孩子仰起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来到密室,赵煜已经醒了,我掐住他的脖子,不出所料又听到他的恶语相向。

我冷冷地说:“要是你只想说这些,那我就走了。”

“等等,”他心想,“王善若,你觉得我不可靠,就转而依附十三,可你知道吗,他身中剧毒。”

“要不是拿捏着他的命,我怎么敢信任他们。”

“他要是没了定时解药,活不过半年。”

我静静地听着,问:“你想怎么样?”

“呵呵,王善若,放我和玉竹走,不然,十三也得死。”

“噗,”我幽幽地说,“赵煜,你知道吗,人最控制不了的,其实是自己的心声。”

“比如,我问你,解药在哪儿?”

他瞪大眼睛,心中却下意识地回答:“在龙床下的暗格里。”

我笑了:“你看,这不就知道了。”

又是一阵愤怒的嘶吼。

从密室出来,十三问我:“您为什么不杀他,以绝后患?”

我咬着嘴唇:“毕竟夫妻多年,臣妾不忍心。”

“要我代劳吗?”他问。

我摇头,随即转移话题:“陛下,臣妾为您找到的解药,管用吗?”

赵煜用毒药控制手下暗卫,我自然能猜到。

说服十三倒戈,除了用利益诱惑,我还说自己已经找到解药配方,能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他笑着说:“很好用,再没发作过。”

“那就好。”我挽着他的手臂,开始念叨孩子最近调皮捣蛋的事。

他静静地听着。

正说着,太监总管送来了今日的奏折。

自从十三和赵煜身份互换,十三除了替赵煜上朝,下朝后并不亲自处理政事。

而是都送到我宫里,实际上由我批阅。

我对此并不意外,毕竟,他只是个暗卫,对保护、刺杀、监视这些事驾轻就熟,但对政事恐怕一窍不通。

我留意观察着十三的神色,担心他对我幕后操控政事心怀不满。

他戴着人皮面具,心思实在不比过去的赵煜好猜。

处理完政事,垣儿也完成了上午的学业,像阵风似的跑入中宫,在我和十三之间犹豫了一下,抱住了十三的双腿。

“父皇!”孩子仰起脸,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十三弯腰把他抱起来。

垣儿搂着十三的脖子,眼巴巴地问:“父皇,说好下午陪我去骑马,还算数吗?”

我笑着说:“陛下一言九鼎,肯定算数,对吧?”

十三忙不迭地点头:“自然算数,吃完午饭就去。垣儿午饭要多吃点。”

我抚摸着小腹,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12

虽然没有沈玉竹的照料,但太医院人才众多,我生产时,总算是有惊无险,闯过了鬼门关。

十三守了我一夜。

我醒来时,看到他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握着我的手,贴在唇边,声音颤抖地说:“公主很好,辛苦您了。”

“抱来让我看看。”我感觉他嘴唇触碰过的地方像着了火,很不自在。

他没察觉到我的异样,站起身快步让人把孩子抱来。

我抱着孩子,过了半晌问:“陛下,公主的名字,您想好了吗?”

他似乎受宠若惊:“我……朕来取名?”

“那当然,”我微笑着,“您是孩子的父亲呀。”

十三目光闪亮,亮得我几乎不敢直视。

他让宗正寺送来十几个名字,挑来选去许久,才给新生的女儿取名“赵嘉”。

他说,“嘉”寓意美、好、善,希望孩子一切顺遂。

又怕太圆满,给孩子取小名叫小满。

我听了,没有异议。

十三第一次毒发,是小满百天的时候。

他在朝臣们议政时,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一头栽倒在地。

我听到消息,提着裙子拼命跑到太和殿。

殿里已经围了一圈太医,新任院正脸色惨白,对我说:“娘娘,陛下毒入肺腑,恐怕药石无灵。”

我双腿发软,靠着闻香的搀扶才勉强站稳:“还能撑多久?”

叶院正低着头,浑身发抖:“太医院会诊的结果是,还能撑一个月。”

“那就有劳诸位了。”我声音干涩地说。

“不敢。”叶院正带着同僚们退下。

我看着龙床上昏迷不醒的十三,心里空落落的。

垣儿这时也赶到了,震惊地看着床上的人,趴在床边呜呜地哭起来。

我心里乱糟糟的,等太医端着药上来,我一点点亲手喂给十三喝。

他醒过来了。

看到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垣儿,他丝毫不在意,伸手帮他擦了擦,柔声说:“垣儿是小小男子汉,怎么变成小哭猫了?”

垣儿强忍住眼泪:“父皇……”

他微笑着:“父皇没事,这不是醒了嘛,下去休息吧。”

我也摸了摸他的头:“去吧。”

闻香适时牵住垣儿的手,带着宫人们依次退了出去。

十三问:“我还能撑多久?”

我端着药碗的手一抖,洒出一些药汁:“陛下万寿无疆。”

他轻声笑了:“我又不是真命天子,您别哄我了。”

我紧紧捏着手中的瓷勺,挤出一句话:“一个月。”

“一个月啊,”他似乎并不意外,“也够了。”

我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我不知道解药没用,我这就去问他。”

我转身正要走,手却被十三拉住,他摇了摇头:“问不出来的,就算了。”

“这一个月,您能不能……能不能多陪陪我。”他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我自然不会拒绝。

我和他的缘分,也只剩这一个月了。

13

我吩咐太医院,最后的时光,让皇帝少些痛苦便是,不必做无用功。

太医院心领神会,后面熬的药,便不是药了,而是止痛的阿芙蓉膏。

但十三的毒发,还是一日比一日频繁,一日比一日痛。

叶院正呆愣:“这般药量,如何还不能止痛?”

我咬唇:“那就加倍,三倍,四倍!”

“本宫不想看到陛下痛到满地打滚。”

“是。”叶院正擦着汗退下。

喝下加了大量阿芙蓉膏的药汁,终于止住了十三的蚀骨之痛。

我削减了很多公务,也暂停了垣儿的功课,在他难得清醒的时候陪着他。

毒发剧痛的折磨下,他很快消瘦憔悴下去,却总是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天,他说想去御花园看看春花。

距离他第一次毒发,恰好是一个月。

我知道是时候了,命人用鲛绡将御花园的叠翠亭蒙上,免得早春的风让他觉得冷。

然后,我推着他到了御花园,叫人带了垣儿和小满来。

春日里,百花争妍,姹紫嫣红,一派生机,而十三歪倒在轮椅里,气息奄奄,衰朽如冬日枯枝。

垣儿眼眶红红的,却忍住没有哭。

十三摸摸垣儿的头:“垣儿,父皇走后,你要乖,保护好母后和妹妹。”

垣儿点头,眼泪又簌簌落下。

他眷恋地看了一眼小满,然后说:“你们都下去吧,朕要单独和皇后说话。”

我在十三身旁坐下,抓过他冰冷的手。

十三看着我的脸,慢慢道:“您原谅我了吗?”

我看着他,点头:“嗯。”

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那就好。”

“杀了他吧,留着太危险了。”

“好,我让他给你陪葬,也算报仇了,好不好?”

他抖了一下,应该是蚀骨之痛又发作了,人却还笑着:“好。”

我正要叫人再送些阿芙蓉膏来,他却抓着我摇头:“不用了,我想清醒着走。”

我身子一颤,重又坐下,将手握得更紧了。

过了片刻,他竟然坐了起来,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不少,他紧紧抓着我,与我十指相扣,道:“善善,对不住。”

说完,手上的力道一松,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口像是被虫蚁噬咬了一口,让我忍不住弓起身子。

用鲛绡挡风是对的,明明已是春日,怎么风还是有些冷呢。

我将手从十三手中抽出,盯着那张赵煜的脸看了半晌,说起来,我还不曾见过他真实的模样。

我将手移到他脸上,摸了摸,到底还是没有揭开那张人皮面具。

我让宫人们收拾十三的遗容,自己去了囚禁赵煜的密室。

既然答应了十三杀赵煜,我可不能食言。

14

赵煜看到我,挣扎了一下,铁链发出熟悉的哗啦声。

我揪着他的头发,说:“他死了,你去给他陪葬。”

赵煜嘴里发出“嗬嗬”声,心里说:“你害死他的,你明知道解药就在龙床下的暗格里,你没给他,却要我陪葬。”

“毒是你下的,就算你头上。”我心情糟糕,提着他的头往墙上撞了几下发泄。

赵煜一阵头晕眼花,半晌后说:“我在你手里,生不如死,倒不如给十三陪葬。”

一想到我是来给他解脱的,我心下愈发烦躁。

突然,我笑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沈玉竹?”

赵煜心下一慌。

我笑起来,终于觉得有点解气:“你不想知道吗?”

我听到他急得发疯的心声,大发慈悲道:“放心,她没事。”

“即便她看出龙椅上换了人,到底不敢说,打掉了你的孩子,另嫁旁人了。”

赵煜骤然安静下来。

我还嫌不够:“你为她守身如玉,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却琵琶别抱,你恨不恨?”

“哈哈,”赵煜在心底大笑,“王善若,你恨我花言巧语哄骗你,计划要你死,要王家倒。可你呢,你对十三,又好得到哪里去?”

“用天下和妻儿诱惑他,最后却眼睁睁看他去死。王善若,你不过是另一个我。”

我心里一痛,失控地掐住他的脖子:“还不是你教得好。我听得到你的心声,可听不到他的。他死了,才永远不会背叛我。”

说完,我拔出匕首,一刀刺入他的胸膛。

我想拔出来再刺几刀,却发现匕首被他的肋骨卡住,无法拔出。

我不想再折腾,任由他被绑在不见天日的密室里,慢慢死去。

关上密室门的时候,我想,余生我都不会再打开这扇门了。

15 番外

我第一次见到王善若的时候,她堪堪十六岁,穿着火红的嫁衣坐在婚床上,一脸羞涩懵懂。

我几乎不敢多看,主子的要求荒唐而骇人,但我是暗卫,听命行事是本能。

于是,我顶着主子的脸,与她做了夫妻。

她娇憨怕疼,我极尽温柔还是让她哭了。

主子并不在意这个妻子,他的心上人,是太医院院正的孙女。

那个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冒险救下他的女子。

但夺嫡之路的凶险在于,主子既然踏上了赛场,便没有中途下场的道理。

输了,会死,半途而废,依旧会死。

主子不想死,他只想大权在握,挚爱在侧。

但沈氏的家世太单薄, 如何对夺嫡有助力。

一番筹谋下, 主子瞄上了掌兵的长宁侯独女。

娶了王善若, 做出宠妻如命的模样,主子果然得了王家所有助力,成功在宫门前射杀太子,自己成了太子。

不久后, 先帝也“病逝”, 主子成了皇帝。

登基后, 他指示我再与已是皇后的王善若有个孩子。

我虽觉卑劣下作,还是照做了。

就在皇后即将临盆的时候,有消息传来,说太子赵垣不慎落水, 溺死了。

我听到消息, 心下一空,太子随从如云, 怎么会独自落水, 无人相救。

我看着唇角上翘的主子,知道是他下的命令,他在为沈玉竹的孩子扫清障碍。

皇后得知爱子夭折, 当下便早产了。

她在中宫哀嚎了三天三夜, 流了不知多少血, 生下一个浑身青紫的女婴。

这孩子,是活活憋死在母胎中的。

失去了两个孩子,皇后的精神便不好了, 我换值的时候悄悄去看过她。

她终日抱着太子的衣冠和公主的襁褓,神情恍惚。

看到她这模样,我只觉和蚀骨之毒发作时一般痛, 不,更痛。

我从不敢觉得太子和公主是我的孩子, 可如今, 却真切地觉得他们是我的孩子,是我和她的孩子。

想到这里, 我第一次去求了主子, 求他留王善若一命。

主子大怒, 差人责打了我, 并扣下了三个月的解药。

我在密室里痛了三个月,出来后,他们告诉我, 皇后联合敬王谋反,事败后被毒酒赐死, 王家也被牵连灭族了。

我甚至, 没来得及见她的最后一面。

我突然, 也不想活着了。

揣着剑, 我去找了主子,毫不意外的,我被同僚拦下, 没能伤到主子分毫。

半死的时候,我听到主子的吩咐:“悬尸示众。”

死前,我只希望, 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必定用命替她挣出一条生路。

再睁开眼,我竟又看到了她……

完。

来源:俊俏豆花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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