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妈说完那句话，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连空调的嗡鸣声都清晰可闻。阿杰的手还举在半空，指尖捏着一颗葡萄，汁水顺着指缝渗出来，染黄了一小片皮肤。我低头看着碗里的莲藕汤，藕片炖得软糯，浮着两片香叶，是我妈凌晨五点去早市精心挑的九孔藕，她说这样炖出来才够味。我爸放下茶

我妈说完那句话，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连空调的嗡鸣声都清晰可闻。阿杰的手还举在半空，指尖捏着一颗葡萄，汁水顺着指缝渗出来，染黄了一小片皮肤。我低头看着碗里的莲藕汤，藕片炖得软糯，浮着两片香叶，是我妈凌晨五点去早市精心挑的九孔藕，她说这样炖出来才够味。我爸放下茶杯，杯底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小杰这孩子说话实在。”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蒙着一层白雾，“可这事，还得听咱们闺女的意思。”他转头看向我，眼神温和却带着期待，“你觉得阿杰这人怎么样？”我喉咙一紧，像是被什么轻轻扼住，话卡在嘴边说不出来。阿杰就坐在我对面，往日那个总爱叼着棒棒糖、抢我遥控器的家伙不见了，此刻他坐得笔直，目光落在果盘上，那里面满满一盘葡萄，是他从老家带来的，说比超市的甜，是他妈亲手摘的。他妈妈昨天还打电话来，夸我妈炖的银耳羹清甜润喉，让他多来家里吃饭。我刚想开口，阿杰却突然站了起来。他手里还攥着半颗葡萄，果肉被捏得有些变形。“阿姨，我同意。”他的声音低哑，却坚定，“只要您和叔叔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去领证。”我妈手一抖，汤勺“当”地掉进碗里。她弯腰去捡，我却看见她后颈几根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去年冬天她住院，是阿杰每天下班后赶来陪护，带热乎的小米粥，蹲在地上给她按摩双腿，还讲单位里的笑话逗她开心。那时我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看着他熟悉的背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爬上屋顶帮我家修漏雨的瓦片。那天晚上阿杰没走。我妈留他在客厅睡，给他搭了条薄被。我回房时听见窸窣声，悄悄探头，看见他蹲在我儿时的玩具箱前，翻出那只缺了耳朵的布熊。他轻轻拍去灰尘，低声说：“你小时候说这只熊是阿杰哥哥买的，要留着当嫁妆。”第二天我上班路过早餐铺，老板娘喊住我：“小夏，你妈今早来买包子，说让你周末带阿杰回家吃饭，还要腌萝卜干，说阿杰爱吃脆口的。”我捧着豆浆站在风里，树叶打着旋儿落下，想起昨晚阿杰离开时，我妈塞给他一包晒干的茉莉花，轻声说：“泡水喝，败火。”周末中午，阿杰提着两箱水果来了。一箱秋月梨，一箱红心猕猴桃，都是我妈念叨过想吃的。他换鞋时，我妈从厨房探头：“小杰来啦，外套脱了，锅里炖着你爱吃的排骨。”他应了一声，把外套挂在玄关——那上面还挂着我去年冬天的羽绒服，袖口已经磨得起球。饭桌上，我爸问起他的工作。阿杰说项目忙，常加班，但周末一定空出来。“阿姨您放心，我能照顾好小夏。”他说着，夹了块排骨放进我碗里，“她胃不好，吃这个暖。”我低头扒饭，耳朵烧得发烫。他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疤，是小时候爬树摘枣子摔的。那时他从树上跳下，裤腿破洞，举着一把青枣喊我们接着。如今他的手大了，指腹有薄茧，是敲键盘磨出来的。下午他帮我妈择菜。我妈一边择芹菜一边笑着说：“你们小时候总抢遥控器，现在倒成一家人了。”阿杰低头整理菜叶，声音很轻：“那时候就想，要是能一直跟她抢下去，也挺好。”我妈手一顿，抬头看他：“你是真心想和小夏结婚？”阿杰把芹菜码得整整齐齐：“阿姨，我没开玩笑。”他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布包，打开是只旧银镯子，“这是我奶奶留下的，说要传给媳妇。”他抬眼望我，“你说过，喜欢这种老物件，不像现在的金镯子那么晃眼。”我怔住了。那是我七岁那年，在他家翻出的。他奶奶戴着镯子择菜，阳光洒在上面，泛着温润的光。我趴她腿上说：“奶奶，等我长大了，能戴吗？”老人笑着摸我头：“等小夏长大，就给你戴。”我妈眼眶红了，伸手碰了碰镯子，又急忙缩回擦手：“你这孩子，藏得够深。”阿杰笑了：“不是藏，是等机会说。”晚上他送我回家，沿护城河慢慢走，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他忽然说：“其实那天在你家，我想说‘阿姨别开玩笑’，可看你对我笑，我就鬼使神差应了。”他踢飞一颗小石子，“后来我想，反正从小到大，我就只想跟你过一辈子。”河对岸夜市喧闹，烤串的香气飘来，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我看着他侧脸，想起暴雨天他冒雨送伞，自己淋湿半边；想起我加班到十点，他坐在台阶上等我，奶茶还温着；想起每次生日，他提前一个月准备礼物，说怕临时买不到合心意的。“那……领证的话，你想什么时候？”我轻声问。阿杰停下脚步，转身看我，路灯在他眼里闪着光：“等你愿意的时候。”我们站在河边，晚风拂起他的衣角。远处火车鸣笛，近处一个孩子举着泡泡机跑过，五彩泡泡飘向夜空。我忽然明白，有些感情不必急于言说，就像小时候我们一起种的月季，慢慢长，慢慢开，终会迎来最合适的花期。那天夜里，我在日记本上写下：原来最深的爱，不是刹那的心动，而是你从小到大，从未离开。

来源：玲儿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