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记得那是1996年的冬天,新兵连刚结束,我被分到了团部警卫连。那天天气特别冷,北风呼啦呼啦地刮,穿透我那件并不算厚的军大衣,冻得我直打哆嗦。值完夜班回来,我正准备钻进被窝美美地睡上一觉,班长突然拍了拍我的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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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是1996年的冬天,新兵连刚结束,我被分到了团部警卫连。那天天气特别冷,北风呼啦呼啦地刮,穿透我那件并不算厚的军大衣,冻得我直打哆嗦。值完夜班回来,我正准备钻进被窝美美地睡上一觉,班长突然拍了拍我的铺盖。
"小张,起来,连长找你有事。"
我迷迷糊糊地套上军装,跟着班长来到了连部。推开门,我看到连长办公室里站着一个瘦高的男孩,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但眼神中透着一种我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没有的成熟。
"小张来了。老刘,这是咱们新来的小兵娃子。以后站岗值班,你带着他熟悉熟悉。"连长对那个男孩说。
"是!保证完成任务!"那个叫老刘的人立正回答,声音洪亮,一看就是当兵当久了的老手。
回到宿舍的路上,老刘告诉我他叫刘洪,今年23岁,安徽农村人,已经在部队呆了5年了。
"你是老兵了啊,那怎么还......"我话说一半就停住了,不好意思继续问。
刘洪笑了笑:"你是想问我怎么还是上等兵吧?别不好意思,问吧,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
就这样,我认识了我们连队的"特殊战士"——老刘。
说他特殊,是因为他本来应该早就退伍了。那会儿义务兵一般就服役三年,而老刘已经在部队呆了五年。更奇怪的是,他始终保持着上等兵军衔,没有提干也没有转业。这在90年代的部队里是非常罕见的情况。
老刘的铺位就在我隔壁,整理得一丝不苟。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号称"豆腐块",棱角分明,能放一枚硬币在上面不掉下来。就连袜子都按照颜色深浅排列整齐。早上五点半,他总是第一个起床,然后会拍打着我们的被子。
"起床啦,小兔崽子们!太阳都晒屁股了!"老刘每天都用这句话把我们从睡梦中拉出来。
我们宿舍的小马抱怨道:"老刘,你能不能换个词啊?每天'小兔崽子''小兔崽子'的,我们都快长兔耳朵了!"
老刘挠挠头,憨厚地笑了:"那明天叫'小乌龟'行不?"
大家哄堂大笑,笑声回荡在简陋的营房里。
有一次值班,我和老刘被安排在团部大门站哨。冬夜又黑又冷,寒风刺骨。我哈着气,搓着手,不停地跺脚。
"老刘,你为啥不回家啊?都五年了,按规定早该退伍了吧?"我忍不住问道。
老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我回不去。"
"怎么会回不去呢?"我有些不解。
"家里人不希望我回去。"老刘吐出一口烟圈,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没敢再问下去。在部队里,不打听别人的隐私是一种默契。
值班结束后,老刘请我去了小卖部,买了两瓶北冰洋汽水。那时候一瓶汽水五毛钱,对我们领着几十块津贴的兵来说,已经算是"奢侈品"了。
"以后就是一个连队的兄弟了,多照应着点。"老刘递给我一瓶汽水,笑着说。
我接过汽水,心里暖暖的。那晚的汽水,甜得特别。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们宿舍熄灯后,大家都睡了,老刘突然坐到了我的床边。他手里拿着一封家信,在微弱的月光下,我看到他的眼眶有点红。
"小张,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不退伍?"
我点点头。
"我家在安徽农村,家里很穷。我有个弟弟,从小体弱多病。父母为了给他治病,借了不少钱。我入伍前,答应父母一定要当上军官,这样就能有稳定的工资,帮家里还债。"老刘声音很轻,但在黑暗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可是……"
"可是我的文化程度太低了。初中没毕业就来当兵了,提干考试考了三次都没过。按规定我早该退伍了,但如果回去,不仅没法帮家里,还得成为负担。"
我沉默了。在那个年代,农村家庭把孩子送去当兵,很大程度上是希望他们能够通过军队这个渠道改变命运,最好能留在城市,找份稳定工作。
"这封信是弟弟写来的,他今年初中毕业了,成绩很好,想考师范学校。"老刘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现在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
那一晚,听着老刘断断续续地讲述他的故事,我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家庭的重担"。
第二天早上出操时,我看老刘的眼神完全变了。他不再只是那个整天吆喝我们的"老兵油子",而是一个背负着家庭希望的儿子。
午饭时间,我们排长向我们介绍了老刘更多的情况。
"老刘啊,是个好同志。家里条件差,但他每个月的津贴几乎全部寄回家了。领导考虑到他的情况特殊,就让他留下来,负责带带新兵,教大家站岗放哨。"
"那他以后怎么办啊?总不能一直当兵吧?"小马忍不住问。
排长夹了一筷子酸菜肉丝,叹了口气:"能留多久算多久吧。上面也在想办法,看能不能安排他去后勤当个炊事员什么的。"
从那以后,我开始留意老刘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总是第一个到食堂,但吃得最少;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从不买新的;休息时间总是在看书,备考提干的各科内容。
一次发津贴,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怎么花钱。小李准备买个随身听,小王想买几盒录像带,而我想买几本武侠小说。轮到老刘时,他只是笑笑:"都寄回家。"
放假回来,我妈给我包了一大袋家乡特产,有腊肉、糍粑、笋干。晚上,我把老刘叫到我铺位上。
"老刘,给,尝尝我家乡的特产。"我把一些腊肉和糍粑分给了他。
他先是推辞,后来在我的坚持下才接过去,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了柜子里。
"谢谢你,小张。等会吃完饭,我请你去看《排球女将》,食堂前面电视室在放录像。"老刘笑了,眼角的皱纹显得有些刺眼,那时他才23岁。
春节快到了,连队里的战士们都在讨论回家的事情。有人已经买好了车票,有人在准备给家人带的礼物。老刘却一如既往地忙碌着,仿佛节日与他无关。
"老刘,你今年回家过年吗?"我问他。
"不回,留下来值班。让你们这些小崽子回去好好团圆。"他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我注意到他的笑容有些勉强。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每次春节,他都主动请缨留守,好让别人能回家团聚。
那年春节,我休假回家了。临走前,我把妈妈做的一些腊肉和家乡特产留给了老刘。他依旧是那句"谢谢你,小张",然后塞给我一个小纸包。
回家的火车上,我打开那个纸包,里面是几块"大白兔"奶糖和一张纸条:"小张,祝新年快乐。帮我向你父母问好,就说他们的儿子在部队很好,让他们放心。"
那个春节,我回到了热闹的家,而老刘却留在了寒冷的军营。除夕夜,我们家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吃着团圆饭,我时不时想起老刘可能正在寒风中站岗的身影。
假期结束后,我回到了部队。令我意外的是,老刘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都笑呵呵的,还经常哼着《走进新时代》。
"老刘,中彩票啦?"我笑着问道,顺手给他递了根烟。
"比中彩票还好!"他神秘地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领导说了,会安排我去后勤服务连当炊事员,虽然是编外人员,但有了固定工作和收入!每个月有七八十块钱呢!"
我为他感到高兴,但也有些不舍:"那你不当兵了?"
"形式上还是兵,但实际上就是军工了。这样就能留在部队,每个月还有固定工资寄回家。"老刘兴奋地说,眼睛里闪烁着久违的光彩。
"那太好了!请客!"小李在一旁起哄。
老刘二话不说,当晚就请我们去食堂外面的小摊上吃了碗牛肉面,每人还加了个卤蛋。那会儿一碗面三块多,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大餐了。
那天晚上,大家聊得特别晚。老刘说起了他这些年的心路历程,有笑有泪。小马不知从哪搞来半瓶二锅头,大家轮流喝了一小口,都有点上头。
"等我退伍了,一定去安徽找你玩!"我拍着胸脯保证道。
"行啊,到时候让你尝尝正宗的徽菜!"老刘笑着说。
两个月后,老刘正式调去了后勤连。临走前,他把自己的一本日记本送给了我。
"小张,这些年的心路历程都在里面了。等你以后想我的时候,翻翻看吧。以后就没人叫你小兔崽子了!"
我接过那本已经泛黄的日记本,第一页上写着:"1991年8月15日,我,刘洪,正式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我要争取入党、提干,不辜负父母和乡亲们的期望。"
翻到后面几页,记录变得断断续续:"第三次提干考试失败,文化课还是过不了关。怎么办?不能回家,不能给家里增加负担。弟弟还在上学,需要钱......"
最新的一页写道:"感谢部队没有抛弃我。虽然不能成为军官,但能留在军营,已经是最大的恩赐。我会好好干,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特殊的兵"——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与众不同的技能或背景,而是因为他在那个经济并不富裕的年代,把部队当成了最后的避风港,而部队也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后来我服役期满退伍了,老刘依然留在部队的后勤连。我们偶尔通信,他告诉我弟弟已经考上了师范学校,家里的债也渐渐还清了。
1999年,我回老部队探望时,看到老刘已经成了炊事班的班长,带着几个年轻人忙里忙外。他的头上已经有了几根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但笑容比以前更加灿烂。见到我,他二话不说,拉着我去了食堂后面,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盘红烧肉和一瓶啤酒。
"尝尝我的手艺,比以前强多了!"老刘得意地说。
那盘红烧肉确实做得不错,肥而不腻,香味扑鼻。我们就着啤酒,聊起了各自的近况。我在一家企业找到了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日子过得还不错。
"老刘,你现在还想当军官吗?"酒足饭饱后,我问他。
他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笑着摇摇头:"不想了。现在挺好的,每个月有稳定收入,还能给战士们做可口的饭菜。说实话,比起当军官,我可能更适合当厨子。"
"只要开心就好。"我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对了,我弟弟毕业分配到镇上中学当老师了,工资比我还高呢!"说起弟弟,老刘脸上满是骄傲,"他还说等攒够了钱,就给家里盖新房子。"
分别时,老刘硬塞给我一个布包,里面是他亲手做的一些卤味和几瓶自制辣椒酱。"尝尝我的手艺,不够了让你对象给我写信,我再寄去。"他笑着说。
这些年过去了,每当想起老刘,我就会想起那个在寒冷冬夜给我讲述自己故事的瘦高男孩,想起他为了家庭默默承受的压力,也想起部队对他的包容和帮助。
在那个物质并不丰富的90年代,老刘的故事或许并不特别,但它让我明白,人生的路有千万条,不一定非要按照预设的轨迹前进。有时候,坚守一个平凡的岗位,同样能活出自己的价值。
现在我已经年过四十,前段时间收到了老刘的微信消息。他已经退休了,回到了安徽老家,过着平静的生活。他的弟弟成了当地中学的校长,家里盖起了两层小楼。他自己开了个小饭馆,生意不错,特别是他做的红烧肉,据说方圆十里都有名。
"小张,有空来我家坐坐。保证让你吃到最正宗的徽菜!"这是他最近一次发给我的消息,配了张他和家人的合影,笑得一脸灿烂。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去拜访这位特殊的老兵,听他讲述更多军营和生活的故事,尝尝他做的红烧肉,看看他现在的生活。毕竟,那段军旅岁月,那些并肩站过岗、一起吃过苦的战友情谊,是我们共同的青春记忆,值得珍藏一生。
师友们,这个故事最打动你的地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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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李德龙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