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春秋(86)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4-07 14:59 2

摘要:2006年年末,一个“《红岩》档案解密展”在重庆开幕。展览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首次全文公开的一份2万多字的秘密报告,它的作者就是《红岩》小说的作者之一罗广斌。重庆党组织收到这份报告的时间是1949年12月25日,那时距离罗广斌等34人从渣滓洞、白公馆监狱中死里逃生

山城暗夜——《红岩》背后的真实故事之一

2006年年末,一个“《红岩》档案解密展”在重庆开幕。展览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首次全文公开的一份2万多字的秘密报告,它的作者就是《红岩》小说的作者之一罗广斌。重庆党组织收到这份报告的时间是1949年12月25日,那时距离罗广斌等34人从渣滓洞、白公馆监狱中死里逃生,不到一个月。

这个《红岩》故事的“原型版本”,记录着重庆地下党遭受大破坏和狱中斗争的真实历史。透过报告的字里行间,《红岩》人物许云峰、江雪琴、成岗、甫志高的原型一个个从历史上生动地浮现出来。他们告诉后人的,又是一部怎样的“红岩”?

《挺进报》激怒特务

他拿起听筒,“嗯”了两声,接着就吼叫起来。“总裁手令,限你们三天之内,立即找到《挺进报》的巢穴……否则,提着狗头来见我。”(引自《红岩》)

在真实的历史中,这怒气冲天、咆哮如雷的人名叫徐远举,与小说中反面人物徐鹏飞的官职一样,是国民党西南长官公署第二处处长。二处其实就是国民党特务组织在西南的领导机关。罗广斌在报告的一开头就说:“《挺进报》引起了以伪西南长官公署第二处为首的特务机关的注意。”

《红岩》的故事,就是从《挺进报》开始的。

1948年3月初,国民党重庆行辕主任朱绍良的办公桌上出现一封“亲启”信,里面竟然掉出一封对国民党军政人员的警告信,还有一份地下党重庆市委主办的《挺进报》。共产党的地下宣传材料,竟然出现在国民党地方大员的案头!朱绍良又惊又怒,一个电话把负责西南特务组织的徐远举召去臭骂了一顿。

据徐远举后来交代:“一进门就熊了我一顿,朱对人外柔内刚,一向不大熊人。我挨了熊,自知祸事来临。果然,他交给一封信。这是一封警告信,内中还夹有一份《挺进报》。”

朱绍良怒气冲冲:“现在还未到时候,共产党就搞到我头上来了。在重庆这样嚣张还了得!这个火种非扑灭不可,你务必破案。”当即就给徐远举写了个指令,勒令限期破案。

《挺进报》怎么会跑到朱绍良的办公桌上?这要从当时重庆的中共地下党组织说起。

中共地下党重庆市委在1947年秋天成立时有4位委员。书记刘国定,对外人自称姓“黄”,因为个头儿不到一米六,熟人都叫他“刘矮子”,公开身份是一家牛奶厂的会计主任。副书记冉益智,兼任组织部长,在4人中年龄最大。委员许建业,配合刘国定搞工运工作,在志成实业公司当会计掩护身份。另一位委员李维嘉,兼任宣传部长,直接领导《挺进报》,也是4位委员中今天唯一的健在者。

李维嘉现住在成都,离休前是四川省政协副主席。2006年12月22日,记者来到他的家中,这位88岁的老人依然精神矍铄,回忆起57年前的往事,思维清晰。

《挺进报》诞生于1947年。那年年初,国民党当局在重庆悍然封闭了公开的中共四川省委机关和《新华日报》,人员强迫遣送回延安。原以为这下万事大吉,没想到却冒出个《挺进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传播“红色”新闻。

小说中,《挺进报》由成岗连刻带印、一人忙活。但据李维嘉回忆,《挺进报》的工作人员其实有三个。“蒋一苇做编辑,还刻写蜡纸,陈然管油印。印好后交给刘镕铸,刘镕铸还负责经费和纸张。”

“1948年2月,我接到上级川东临委的指示:对敌开展攻心战,把《挺进报》寄给敌人头目。”当时,解放战争已进入第三年,解放军打退了老蒋百万军队的进攻,转入了战略反攻,向外线作战。李维嘉记得,从第十五期(一说第十六期——编者注)开始,《挺进报》放弃了“对内发行,注意保密”的方针。

刘镕铸等人四处收集各种机关、公司、商号的信封,专给国民党头目邮寄和递送《挺进报》。不仅是朱绍良,当时重庆市市长杨森以及众多国民党政府官员都收到了报纸。

“但现在看起来,当时‘对敌攻心’的策略是过于冒进了。”老人话锋一转,语气低沉。

1948年4月初,特务就找到了破坏《挺进报》的突破口,时距朱绍良的雷霆震怒,仅仅一个月。由《挺进报》被敌人侦破开始,最终导致133人被捕、重庆地下党全线瓦解,甚至牵连到整个四川的我地下组织。比起《红岩》小说,真实的历史更加曲折震撼。

任达哉供出“老许”

《红岩》故事的开头,狡猾的特务黎纪纲和郑克昌蒙骗了沙坪书店店员陈松林,从而抓住甫志高。事实是,1948年初,在重庆的民生路上,的确有家进步书店。书店店员也是个年仅18岁的地下党员,名叫陈柏林。

国民党保密局重庆站特务李克昌注意到陈柏林,是因为有人告密说陈柏林藏有《挺进报》。李克昌便派了一个叫曾纪纲的特务以失业青年的身份接近陈柏林。曾纪纲很善于伪装进步,他跟陈柏林彻夜交谈,谈苦闷、谈人生、谈志向……终于骗取了陈柏林的信任。

陈柏林等人遭逮捕的细节,有不同的说法。一说是,陈柏林要求上级“老顾”亲自考察曾纪纲,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自然也“通知”了特务;一说是曾纪纲在书店见到过“老顾”,特务通过盯梢发现了他的居住地。

“那时《挺进报》案才开头,特务用刑很重。”罗广斌后来在给党组织的报告中这样写道。酷刑之下,年轻的陈柏林坚贞不屈,而他的上级“老顾”却叛变了!“老顾”承认自己是中共重庆城区支部的书记,本名任达哉。

根据徐远举在解放后的交代:“任达哉不堪毒刑拷打,交出了他的领导杨清,说杨清经常约他在保安路警察局对面某茶馆见面。我即派二处渝组组长季缕,押任达哉去保安路约定地点寻找,转了两天的马路,于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在保安路警察局对面某茶馆将杨清抓到。”

许云峰猛然见到甫志高守在门外,领着两个陌生人正要挤进茶园。他知道情况不好,便两手按住桌沿,低声地神色不变地说:“老李,马上通知转移,甫志高叛变了。”(引自《红岩》)

“杨清”其实就是中共地下党重庆市委委员许建业,《红岩》中许云峰的原型之一。任达哉因为是当时第一个叛变的共产党员,所以成了《红岩》中叛徒甫志高的第一原型。

许建业急中出错

许建业是位坚贞不屈的共产党员,深陷囹圄,但他担心的,却不是自己。

李维嘉自始至终也没见过许建业。“刘国定、冉益智和我,我们三个是市委常委,隔段时间开次会,彼此的真实身份、真实住址都清楚。但许建业不参加我们的会。我只知道还有个市委委员叫‘老许’,协助刘国定搞工运工作。”虽是在地下战线并肩作战的同志,但这就是李维嘉对许建业的全部印象。

反倒是徐远举回忆起的细节更多些:“他身体强壮,气宇轩昂。我问他的姓名、年龄、籍贯、住址,他一字不答。经用各种酷刑拷打,几上几放,只说他叫杨清,邻水人,住在过街楼某旅馆。”特务跑到过街楼调查,那家旅馆根本不存在。

许建业的公开身份是志成公司会计,他其实就住在志成公司的宿舍。由于老许被捕后一口咬定叫“杨清”,住在某旅馆,敌人事实上尚未掌握他的真实身份和住处。但老许本人却万分焦虑,因为他的宿舍床下,还藏着十几位工人申请入党写的自传,这些东西若是落入特务之手可就麻烦了!

怎么办?这时,一个名叫陈远德的看守出现在牢房门口。从陈远德的口中,许建业得知他曾给狱中党员往监牢外捎过信。老许情急之下,便托陈远德送封信给志成公司的地下党员刘德惠,信中嘱咐刘毁掉床下的文件。

不幸的是,信落到了徐远举的手上。徐远举派人包围了志成公司,严密搜查。不仅找出了陈丹墀、余祖胜等18位工人的入党自传,还弄清了“杨清”的真名叫许建业。

许建业眼见一位位同志被关进监狱,强烈的自责与内疚使他在狱中三次触壁自杀未遂。在以后的审讯中,无论敌人怎么严刑拷打、冷嘲热讽,许建业始终不再开口讲一个字,只以沉默回应敌人,直到3个多月后被敌人杀害。

刘国定意外被捕

志成公司出事的第二天,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走进公司,刚进大门就被特务扣住。一搜身,搜出个证件,证明此人姓刘,是南岸牛奶厂的会计主任。但是,特务在向志成公司职员求证时,有人却说,这个“矮个子”姓黄,经常来公司,还有个“胖子”也一起来。

证件上姓“刘”,别人说姓“黄”,这个问题实在不好解释。“矮个子”便承认了自己确实姓刘,是许建业发展的候补党员,入党刚刚两个月,并写了“悔过书”。敌人信以为真,以为是个小人物,对他并不重视,当晚将他关进了渣滓洞。

“矮个子”不是别人,正是地下党重庆市委书记“刘矮子”刘国定。

为了脱险,刘国定“供认”说,自己只是个“交通”,帮许建业送过一封信到南岸永生钱庄,交给李忠良和余天,别的活动都没参加过。李忠良是个1947年入党的年轻党员,曾被组织派往梁(山)大(竹)达(县)地区发动武装起义。起义失败后,他和几位起义骨干一起躲在永生钱庄——自己的家中隐蔽。此前,刘国定曾写信通知李余两人转移,他估计敌人可能抓不到人。

然而李忠良等人并没转移,被赶来的特务抓了个正着。

4月9日,徐远举亲自审讯,稍一动刑,李忠良便招架不住,供出王敏、邓照明等30多名参加“梁大达”地区武装起义的人员。李忠良顺便又提及了一个积极分子,叫余永安。

根据李忠良的叛变口供,徐远举抓到了余永安。余永安确确实实是个党外群众,徐远举从他口中只逼问出一个叫“老张”的人。至于“老张”的真实身份和在党内的职务,余永安确实不知道。但余永安说,在“老张”那儿见过《挺进报》,还说“老张”要在4月15日或者16日找他取钱。这个“老张”究竟是谁呢?徐远举很好奇。

就在徐远举提审李忠良的当天,李维嘉从平时上班的南岸李家沱中国毛纺厂过江进了城。刘国定、李忠良被捕的事情,他一点儿不知道。

进了城,李维嘉先跑去医院看刘国定的爱人,她正在医院里生小孩。“她很焦急,说老刘可能出事了,几天没来了。我就赶紧跑到市委的秘密联络站——汉利药房。那里的人告诉我,刘国定出事了,老萧约我在心心咖啡馆见面。”

李维嘉提到的老萧,正是当时重庆市委的上级——川东临委的秘书长萧泽宽。老萧因为身体比较胖,周围的人管他叫“胖子”。

两人在咖啡馆里见了面,商量该怎么办,有关人员要不要撤退。由于刘国定被捕原因不明,老萧分析认为,刘国定很可能在敌人眼里只是有嫌疑,可以顶住,还可以设法营救。所以两人并没有确定疏散一切可能波及的人。

老萧的分析本来很准确,只是事态的发展,谁也无法预知。“如果当时决定疏散人员,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人被捕。”50多年后,耄耋之年的李维嘉回忆起这一段往事,突然沉默了。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长久地不发一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只有手指的微微颤动,仿佛在偷偷泄露着老人此刻内心的不平静与自责。

冉益智推倒多米诺

心心咖啡馆接头之后,4月10日,李维嘉与萧泽宽赶到中央电工器材厂,找在那里上班的中共重庆市委副书记冉益智商量对策。冉益智40岁上下,瘦高个儿,戴着个近视镜,很像位读书人。他神色紧张地将他们拉到一边说:“厂里不安全,不能在这里开会。”碰头会只好推了一天改在别处,结果到了时间冉益智没来,预定的会议又没开成。

“老萧说,他没来,就让他到北碚去。当时约定,北碚的会我们三个人都必须到,除非是被捕了。”李维嘉回忆。

三人确定的接头时间是4月17日中午12时,李维嘉与萧泽宽如约赶到,冉益智却又没来。

其实冉益智是到了北碚的。那天上午9时许,冉益智从北碚街头的一家小饭馆走出来,走过北碚公共体育场,在文声书店转弯处,碰上了一个熟人——自己联络过的党外积极分子余永安。

余永安被特务押着,当天已经在北碚街头转悠了好久。他一看见冉益智,马上点头向特务们示意,特务们一拥而上。原来,冉益智就是余永安供出、徐远举想抓的“老张”。

徐远举对自己“即抓即放”的策略很满意:他大胆地恢复了余永安的“自由”,同时派人跟踪监视、电话监听,果然得知“老张”要去北碚。

冉益智被连推带搡地弄进附近一家旅馆。特务给他几个嘴巴子。冉益智刚想喊叫,特务伸手拉过被子,往他头上一捂。冉益智顶不住了,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当时连特务都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抓到了中共地下党重庆市委分管组织的副书记。

“那你的上级、市委书记是谁?说!”

“市委书记?早就被你们抓住了呀,就是刘国定呀。”

徐远举如梦初醒,重新提审刘国定。刘国定这个有着10年党龄、被上级领导器重的市委书记彻底叛变了。从他的口中,徐远举知道了川东临委的整个领导班子,还知道了出版《挺进报》的地下党员。至此,整个重庆中共地下党组织完全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三位市委常委中的两位叛变了,最危险的自然是李维嘉。徐远举高度重视,出动了300多名特务,守候在个个码头、口子,一定要将李维嘉生擒活捉。

“因为没和冉益智接上头,我第二天回家时就很警惕了。”李维嘉住在临江门外的华一村,平常回家走的路,他这次没走。本该坐到终点站七星岗,但李维嘉在上清寺就跳下公共汽车,沿着江边往华一村溜达。他的步速不快,时不时地前后左右看一看。远远的,能看见自己家了,李维嘉停下脚步,仔细张望。情况不对!他看见家里好像有几个陌生人。这时,平常帮李家带孩子的小姑娘站在门口,也发现了李维嘉。小姑娘偷偷朝他摆了摆手。李维嘉明白,特务找上门来了。他马上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李维嘉才晓得了事态的严重性。“认识我家的只有刘国定和冉益智。特务来家里抓我,肯定是他们两人中有人叛变了。”

“我下面的组织关系,都是我当委员时他们交给我的。特务都跑到我家里来了,估计其他人也是凶多吉少。陈然他们怎么样,被捕没有,也不知道。”李维嘉抱着一线希望,赶紧写了两封示警信寄出去。

4月19日清晨,天低云重,细雨霏霏,李维嘉带着悔恨与焦虑匆匆赶往成都,向川康特委报警。 两封信中有一封是写给《挺进报》陈然的。信上说,近日江水暴涨,闻君欲买舟东下,祝一路顺风。“署名没敢写自己,我写的是彭云,就是江姐和老彭的儿子,陈然也知道彭云。一看就应该知道是党内同志在向他示警。”李维嘉后来得知,那封信陈然收到了,但却没有及时转移,被特务抓住。

陈然本有机会脱身,为何没走?

“最后一次见陈然是在4月12日,白象街茶馆,我给他带了一笔经费,还告诉他出事了,有同志被捕,让他赶印几期《挺进报》出来,好让敌人觉得《挺进报》还在出版,他们抓住的人与《挺进报》无关。这样就可以减轻被捕同志的嫌疑。他完全是可以走的,只是太执着地想完成党组织交代的工作了。”

133人被捕入狱

刘国定和冉益智叛变后,为了讨好敌人,竟然开始以出卖同志来争宠邀功。

1948年4月18日,北碚区学运特支书记胡友猷和为《挺进报》提供新闻稿件的电台支部委员张永昌被捕;

19日,沙磁区特支书记刘国鋕及其女友曾紫霞被捕;

27日,北区工委委员王朴被捕;28日,电台支部委员成善谋被捕……

1948年6月初,冉益智再次“开口”。6月11日,带着特务抓到了川东临委副书记、中共“七大”代表涂孝文。随后,涂孝文叛变。根据他和冉益智的口供,中共万县委书记雷震、万县委副书记李青林、负责川东临委和下川东联络的江竹筠、下川东地工委委员唐虚谷等二三十位地下党员被捕。

那段时间里,刘国定正在南京接受军统特务头子毛人凤的接见和嘉奖。因为他一口气出卖了中共中央上海局委员钱瑛,上川东地工委委员骆安靖,重庆的党员干部李玉佃、王丕钦,秀山的党员干部罗广斌等多人。

大逮捕从1948年4月一直持续到9月。年底,风波再起,刘、冉又联合出卖了成都川康特委的领导人,致使川康特委书记蒲华辅被捕。蒲华辅在酷刑下又出卖了齐亮等人。

据统计,因敌人围剿《挺进报》而被捕的共133人,其中县级以上干部40人。除上海、南京8人外,被杀害的53人,下落不明(大半牺牲)35人,营救和突围脱险25人,自首变节后仍被敌人枪杀的4人,叛变投敌当了特务的8人。

被捕的革命者大多被关进了渣滓洞和白公馆两座军统监狱。在那里发生的故事,若干年后被写成小说,感动了共和国。

来源:开朗明月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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