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啪" 的一声,我狠狠地把筷子拍在桌上,泡面汤溅到了我新换的藏青色毛衣上。五十八岁的人了,大年三十晚上居然一个人在家吃泡面!电视机里春晚主持人欢快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我瞪着那碗还剩一半的泡面,突然觉得连这点热气都是对我的嘲笑。
撰写者/浩子讲故事 口述者/孟庆国
(声明:作者@浩子讲故事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非纪实,情节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
"啪" 的一声,我狠狠地把筷子拍在桌上,泡面汤溅到了我新换的藏青色毛衣上。五十八岁的人了,大年三十晚上居然一个人在家吃泡面!电视机里春晚主持人欢快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我瞪着那碗还剩一半的泡面,突然觉得连这点热气都是对我的嘲笑。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老同事发来的拜年消息。我连看都没看就把它反扣在桌上。这个年纪,谁还需要虚情假意的问候?儿女们各自有了家庭,老伴去年走了,这八十平米的老房子里就剩我一个喘气的。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路灯下白茫茫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叫孟庆国,今年五十八岁,是棉纺厂退休的车间主任。三十年前的那个冬天,我和亲弟弟孟庆家大吵一架后,他就再也没踏进过这个家门。现在想想,不过是为了父亲留下的那套老房子和两万块钱存款。要是能重来一次...
我是孟庆国,一个倔了一辈子的老头子。年轻时候在棉纺厂从学徒干到车间主任,管着百十号人,说一不二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老伴王秀芬跟了我三十五年,前年因为肺癌走了,临走前还拉着我的手说:"老孟啊,你这脾气该改改了...
我们有一儿一女,儿子孟建军在深圳安了家,女儿孟建红嫁到了杭州。孩子们都孝顺,逢年过节总打电话来让我过去住。可我哪舍得离开这住了大半辈子的老房子?这里有我和秀芬的回忆,也有... 我和庆家最后争吵的记忆。
弟弟孟庆家比我小五岁,从小就是个闷葫芦,但手巧得很。当年他要是没离家出走,现在应该也是个老师傅了。三十年了,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恨我这个当哥的...
我叹了口气,把泡面碗端进厨房。水槽里堆着两天没洗的碗筷,秀芬在的时候绝不会让厨房这么乱。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在手上,让我打了个哆嗦。
"秀芬啊,你要是看见我现在这样,肯定得骂我..." 我自言自语地刷着碗,突然听见门铃响了。
我愣了一下。这个点,大年三十晚上八点多,谁会来我家?物业早放假了,邻居们都在自己家团圆。我擦了擦手,慢吞吞地往门口走。
"谁啊?" 我隔着门问,声音比想象中沙哑。
门外没有回答,但门铃又响了一次,这次按得有些犹豫。我皱着眉头,从猫眼往外看 —— 楼道灯坏了,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雪光里,肩膀上落满了雪。
我拉开门栓,一阵冷风夹着雪花卷进来。站在门口的人抬起头,我手里的抹布 "啪" 地掉在了地上。
"哥..." 那人轻声叫了一句,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我瞪大眼睛,喉咙突然发紧。这张脸... 虽然多了皱纹,头发也花白了,但那眉眼,那嘴角的弧度... 我死都不会认错。
"庆... 庆家?" 我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站在雪里的人点了点头,嘴唇冻得发白。他穿着一件旧棉袄,肩膀上背着一个褪色的帆布包,看起来风尘仆仆。三十年不见,我弟弟怎么老成这样了?
"你... 你怎么..." 我话都说不利索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三十年啊,整整三十年没有任何音讯,现在大年三十晚上,他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家门口?
庆家局促地搓了搓手:"我... 我能进去吗?外面挺冷的。"
我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侧身让他进门。他走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了一股混合着烟草和寒风的气味。这味道让我鼻子一酸 —— 小时候冬天放学回家,庆家身上总是带着这样的寒气,我会骂他贪玩不早点回来,然后偷偷把自己的热水分他一半。
"把包放下吧,"我指了指鞋柜旁边的椅子,"你...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庆家放下包,动作很慢,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不太灵活,食指和中指似乎伸不直了。
"我去了老房子,"他低着头说,"邻居说你们早就搬到这里了。我... 我打听了很久。"
老房子?那是父亲留下的房产,三十年前我们就是为了它... 我的胸口突然一阵发闷。
"你吃饭了吗?"我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正在吃... 泡面。"
庆家抬起头,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你还是不会做饭啊。"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我想起二十岁那年,父母去外地探亲,留我们兄弟俩在家。我煮了一锅夹生饭,庆家一边笑话我一边用那锅饭做了香喷喷的蛋炒饭...
"你先坐,"我转身往厨房走,"我给你也泡一碗。"
厨房里,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暖壶。热水洒在台面上,我赶紧用抹布擦掉。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三十年不见的弟弟突然出现,而我居然在担心他吃没吃泡面?我们上次见面时可是指着对方的鼻子骂 "这辈子别再让我看见你" 啊!
我端着两碗泡面回到客厅,看见庆家正站在电视柜前看照片。那是我和秀芬的结婚照,还有孩子们小时候的全家福。
"你... 成家了吗?" 我把泡面放在茶几上,问道。
庆家摇摇头,目光还停在照片上:"没有。"顿了顿,他又说:"嫂子... 挺面善的。"
"她去年走了,"我说,"肺癌。"
庆家猛地转过头,眼睛里满是震惊和... 是愧疚吗?"对不起,哥,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苦笑一声,"三十年没联系了。"
这句话像一堵墙突然竖在我俩之间。庆家低下头,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我们沉默地吃着泡面,电视里春晚的歌舞声显得格外刺耳。
"你这些年..." 我忍不住开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庆家放下塑料叉子,盯着自己的手:"我去了南方,广东那边。开始是在建筑工地,后来... 出了点事故。"他举起那只不太灵活的手,"现在做不了重活了,在个小工厂看仓库。"
我的喉咙发紧。我弟弟,那个手特别巧,能用铁丝做出各种小玩具的庆家,现在右手残废了?
"为什么不联系家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三十年!你知道妈临走前还念叨你吗?"
庆家的肩膀缩了一下:"我... 我没脸回来。"
"因为那套房子?那点钱?"我猛地站起来,碗里的汤洒在了茶几上,"就为了这个,你三十年不回家?"
庆家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光:"不是的,哥... 那天我说了那么难听的话,我...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我僵在原地,三十年前那个冬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你以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的声音在发抖,三十年前那个冬日的记忆像老电影一样在眼前闪回,"那天你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这辈子就惦记着爸那点遗产!"
庆家的脸色变得煞白,他那只不太灵活的手无意识地摸着帆布包的带子:"我当时太混账了..."
"爸刚走三天!尸骨未寒啊!"我重重地坐回沙发,胸口剧烈起伏,"就为了那套老房子和两万块钱,你跟我撕破脸..."
屋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雪花扑打在窗户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电视机里春晚的欢笑声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庆家突然站起身,佝偻着背去拿他的帆布包。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每个关节都在疼。我看着他翻找包里的东西,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 我弟弟什么时候背开始驼的?他的头发怎么白得比我还厉害?
"哥,你看这个。"庆家从包里拿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
油布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庆家颤抖着手一层层打开,露出一个老旧的木盒子。我的呼吸一滞 —— 那是父亲的工具箱!
"你... 你还留着这个?"我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盒子上刻着的"孟" 字,那是父亲用钉子一点一点刻出来的。
庆家点点头,眼睛里闪着光:"爸走之前... 单独找过我。他说,'庆家啊,你手巧,这工具箱跟了我二十年,现在给你了。'"
我的喉咙突然哽住了。父亲临终前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 老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紧紧抓着我的手说:"庆国,你是长子,房子和存款你拿着,好好照顾你妈和弟弟..."
"那天... 爸跟你说什么了?"庆家小心翼翼地问。
我抹了把脸,发现掌心是湿的:"他说... 让我照顾你和妈。"
庆家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可是那天你说... 你说爸把一切都留给了你,说我没本事..."
"我气话!"我拍着茶几站起来,"你当时非说爸偏心,说我耍手段!我那是气急了胡说的!"
我们俩同时沉默了。电视里正在演小品,观众的笑声一波接一波,衬得我们之间的寂静更加沉重。
"后来... 妈怎么样?"庆家轻声问。
我深吸一口气:"你走后第三年,妈就病了。肝癌,走得很快。" 我看着庆家瞬间惨白的脸,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她临走前一直喊你的名字。"
庆家像被雷击中一样僵在原地,然后整个人蜷缩起来,肩膀剧烈抖动。三十年没见的弟弟,此刻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我突然发现,他脚上那双胶鞋已经开胶了,露出里面单薄的袜子。
"我... 我去过妈的坟。"庆家哽咽着说,"在公墓最边上,我找了好久... 我把工具箱放在坟前,跟妈说... 说儿子不孝..."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原来他回来过!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一个人偷偷去看了母亲!
"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庆家用袖子擦了擦脸:"我看见你和嫂子... 还有两个孩子,在妈坟前放花。你们看起来... 那么幸福。我..."他指了指自己破旧的棉袄,"我混成这样,没脸见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庆家那只残疾的手:"你傻啊!那是我亲弟弟!我找了你多少年你知道吗?派出所、劳务市场、南方工厂... 我连寻人启事都登过!"
庆家震惊地看着我:"你... 你找过我?"
"每年除夕,"我指着饭桌,"我都会多摆一副碗筷... 就想着万一你突然回来..."
这句话像打开了什么闸门,庆家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的额头抵着地板,瘦削的后背剧烈起伏,"我不该为那点钱跟你闹... 不该三十年不联系... 我..."
我赶紧把他拉起来,这才发现他轻得可怕,棉袄下的身体几乎只剩骨架。我们兄弟俩抱在一起,三十年的时光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都过去了..." 我拍着庆家的背,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味和药膏的气息,"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我们就这样抱着哭了好一会儿,直到春晚主持人开始倒计时。窗外的雪停了,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
"十、九、八..." 电视机里的声音传来。
庆家从我怀里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却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哥... 新年快乐。"
"七、六、五..." 倒计时继续。
我看着他满是皱纹的脸,突然想起他六岁那年,我背着他去看元宵灯会,他趴在我背上说 "哥,我长大了也背你..."
"四、三、二..."
"新年快乐,庆家。"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今年... 咱们一起过。"
"一!新年好!" 电视机里欢呼声响起,窗外突然炸开一片烟花,照亮了整个客厅。
庆家仰头看着窗外的烟花,眼睛里映着五彩的光。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左眼角有一道疤,一直延伸到太阳穴。这三十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的手..."我轻声问,"怎么伤的?"
庆家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工地上的钢筋掉下来... 砸的。"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能看到他眼底闪过的痛苦,"那时候没钱治... 耽误了。"
我胸口一阵发疼。如果当年我没有说那些狠话,如果我追出去拦住他,如果我早点找到他... 我的弟弟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些苦?
"哥,别那么看我。"庆家笑了笑,"都过去了。现在... 现在能回来见你,我知足了。"
窗外的烟花还在绽放,照亮了我们兄弟俩满是泪痕的脸。三十年了,我们终于又坐在一起,在这个曾经以为永远破碎的家里。
结尾升华
三个月后,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庆家在小区空地上打太极拳。他的右手还是不太灵活,但气色好多了,脸上也有了肉。我租下了隔壁单元的一楼小户型,简单装修后让庆家住下 —— 医生说他的关节炎不适合爬楼。
"哥!"庆家打完拳,朝我挥手,"我买了豆浆和油条!"
我笑着点头,转身回到客厅。墙上挂着我们兄弟俩上个月拍的照片,就在父亲的老工具箱旁边。那个工具箱现在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里面装着庆家这些年收集的各种小工具 —— 他还是那么手巧,虽然右手残疾了,但修个家电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手机响了,是女儿建红发来的视频请求。我接通后,小孙女甜甜的脸挤满了屏幕:"爷爷!小爷爷呢?我要看小爷爷做的小木马!"
"在这儿呢!"庆家正好进门,听见声音赶紧凑过来。他前几天给小孙女做了个会摇的木马,把孩子高兴坏了。
看着庆家和屏幕里的孙女说笑,我的眼眶又湿了。秀芬,你看到了吗?庆家回来了... 我们一家人终于又齐了。
挂掉视频,庆家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哥,文化宫有老歌演唱会,都是咱们年轻时听的歌... 明天晚上,去不?"
我接过票,突然想起一件事:"庆家,你还记得吗?咱俩最后一次一起听歌,是 1989 年冬天,在工人文化宫..."
"记得,"庆家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天特别冷,咱们合买了一个烤红薯,你让我多吃点..."
我们相视一笑,三十年的光阴在这一刻仿佛从未存在过。
此刻,我看着身旁哼着老歌的弟弟,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最大的幸运,不是从未失去,而是在失去后还能找回。这世上,有什么心结是三十年的时光解不开的呢?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愿意伸出手 —— 春天就永远不会太迟。
[全文完]
朋友们,你们有没有这样的亲人?因为一点误会,一点固执,错过了多少本该在一起的时光?当白发爬上鬓角,当岁月在脸上刻下皱纹,还有什么比亲人团聚更珍贵的呢?
来源:心清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