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揉着惺忪的睡眼,我看了看手表,才早上五点半。唉,军校那会儿虽然辛苦,但至少宿舍条件好,有热水器,不像这个边远山区部队,冬天洗脸水冰得发麻。
【本故事部分情节虚构,请师友们理性阅读,切勿对号入座,感谢阅读,您的支持就是我继续创作的动力!】
"黄参谋,赶紧起床,今天团部开会,团长点名要你去!"我刚蒙头睡下没多久,就被排长的大嗓门惊醒。
揉着惺忪的睡眼,我看了看手表,才早上五点半。唉,军校那会儿虽然辛苦,但至少宿舍条件好,有热水器,不像这个边远山区部队,冬天洗脸水冰得发麻。
那是1996年夏天,我刚从军校毕业被分配到这个偏远的步兵团,成为一名见习参谋。军校四年,我们整天背条令条例,学打仗的本事,每天还要站军姿、跑五公里,我们都盼着毕业能分到好点的部队,条件能比军校更好些。
下了火车,坐了四个小时的解放卡车,屁股都颠麻了。一路上尘土飞扬,嘴里满是沙子,脖子后面都是汗。到了团部,映入眼帘的是几栋低矮的砖瓦平房,院子里的地面都是黄土,下雨天准得变成泥潭。
"嘿,黄参谋,愣着干嘛?"排长老李又在催了,"赶紧的,食堂就剩窝头和咸菜了,去晚了连汤都没了。"
我叹了口气,迅速穿好军装。衣柜里挂着的几件军装都皱巴巴的,我们这儿连个像样的熨斗都没有。照了照墙上那面破旧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略显憔悏的脸,才来一个多月,就瘦了近十斤。
食堂里,战士们排着队打饭。早餐确实简单粗糙:一个玉米面窝头,一碟咸菜,一碗稀粥。玉米面窝头硬得能砸脚,咸菜就是腌白菜帮子,稀粥里漂着几粒米。
"老黄,来,给你留了个肉包子。"炊事班的老王冲我挤挤眼,从锅底偷偷摸出一个肉包子塞我手里,"昨天连长特批的,本来是给老兵的,我给你留了一个。"
"谢了老王。"我感激地接过包子,这情谊让我有些动容。这苦日子里,一个肉包子比金子还珍贵。
会议室里,团长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兵,头发剃得锃亮,说一口浓重的东北话:"同志们,今年的后勤任务很重啊!上级拨款总是不够,咱们得自力更生。黄参谋,你不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吗?给咱们写个自给自足农场计划出来,明天交!"
我愣住了,军校学的是军事指挥和战术,教我们怎么打仗,现在却要我写农场计划?合着我念了四年书,到头来是来种地的?
散会后,老参谋长拍拍我的肩膀:"小黄啊,别那么失落。你看我们这些老家伙,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我当年从沈阳军区机关下来,还不是一样?前几年更艰苦,晚上连电都经常停,吃饭得打手电。"
回到宿舍,四人间挤了六个人,我的"床"只是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睡觉时能感觉到每一块木板的棱角。被子是老式的棉被,又厚又重,冬天还行,夏天盖着简直要闷死。
晚上写计划时,台灯忽明忽暗,最后干脆熄灭了。这里的供电实在不稳定,一到晚上用电高峰,总是跳闸。于是我摸出随身带的手电筒,继续写着那该死的农场计划。
"喂,老黄,别想不开。"室友小张递给我一罐北冰洋汽水,"咱们来的时候不都这样?我刚来那会儿半夜敲钢盆练警报,练得手都肿了,不也熬过来了?看我,从北京军区机关下来的,不是照样适应了。"
小张是我最好的室友,比我早来两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戴一副近视眼镜,说话总带着北京腔,喜欢听崔健的《一无所有》。
"我不是不能适应。"我喝了口汽水,感觉好受了些,"就是觉得...军校那么多理论,到了基层却用不上,有点儿..."
"废话!"小张笑着打断我,"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部队的实际情况,得靠自己摸索。你现在到连队去问问,谁还记得三战原则是啥?都是天天想着咋把日子过好,把兵带好。军校那套花架子,能用上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第二天,我把农场计划交给团长。出乎意料,他很满意:"不错不错,思路清晰。下周你就负责农场的事,带十个战士去开荒。"
我心里咯噔一下,本想着写份计划应付差事,没想到还真得去干。就这样,我这个刚从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开始带着十个战士去山坡上开荒种地。
早上六点出发,带上铁锹、镐头,一人还有个小板凳和水壶。那山坡上全是荒草和石头,得先把石头搬走,再把地刨平。那段日子,我的双手磨出了厚厚的茧子,皮肤晒得黝黑,跟那些农村来的战士也没啥两样了。
"黄参谋,你看这土豆怎么种啊?是这样放进去吗?"一个来自四川的娃娃兵小李问我。他今年才十八岁,脸还带着婴儿肥,说话一股浓重的四川口音。
我哭笑不得:"我哪知道啊,军校可没教种土豆。我家在县城,从小没下过地。你问问王班长,他是农村出来的。"
王班长是个老兵,长得黑瘦黑瘦的,憨厚朴实:"这土豆啊,要等发芽了再种,不然不容易活。小李,你跟我来,看我教你。"
我站在一旁,看着王班长蹲下来,娴熟地挖个坑,放进土豆,然后盖上土,还用手拍实了。他边干边讲:"种地啊,最讲究的是'三分种,七分管'。种下去容易,后面浇水、除草、施肥才是关键。"
看着战士们埋头苦干的样子,我渐渐理解了什么叫做"部队是个大熔炉"。在这里,军校里学的那些华丽理论,远不如一个会种地的班长来得实用。
中午休息时,我们就坐在田埂上,吃带来的干粮——两个馒头,一点咸菜。馒头又硬又冷,但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黄参谋,你看我们把那块地也开出来,种点白菜和萝卜怎么样?"小李指着山坡的另一侧说。
我看了看那片杂草丛生的地方,心想:我什么时候从一个军事参谋变成了农场主了?但看着战士们期待的眼神,我点点头:"好啊,不过得先问问团长。"
团里分给我们的十个战士,有的是"老炮",当兵四五年了,马上就要退伍;有的是新兵,像小李这样刚入伍不久。他们大多来自农村,对种地倒是轻车熟路。但我这个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反而成了最不懂行的。
一个月后,我们的自给自足农场初具规模。种了土豆、玉米和一些蔬菜,团里的伙食改善了不少。吃饭时,连长笑呵呵地说:"看,今天的白菜就是咱们自己种的,香不香?"
秋天到了,我们收获了第一批蔬菜。战士们脸上洋溢着喜悦,连食堂的饭菜都香了许多。团长亲自来农场视察,拍着我的肩膀说:"黄参谋,干得不错!比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强多了。这就是实际工作经验啊!"
我惭愧地点点头。军校四年,我学会了如何分析战场态势,如何指挥作战,却从未想过在和平年代,一个军官最重要的能力可能是解决实际问题—比如如何让战士们吃饱饭。
冬天来临,山区的温度骤降。早晨起床,水龙头里的水都结冰了,得用热水壶浇一下才行。宿舍里只有一个小火炉,六个人围坐其周,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炉子烧的是煤球,屋里烟熏火燎的,但总比冻着强。
晚上没事干,我们就一起听广播,有时会放一盘录音带,听邓丽君或者费翔的歌。那时候流行"口水歌",战士们最喜欢的是《涛声依旧》和《爱的代价》。
"老黄,听说你们军校毕业的,到部队第一年都会想转业?"小张半开玩笑地问。他正在用热水泡脚,脚盆是那种老式搪瓷的,边缘都有些掉瓷了。
我沉默了片刻:"刚来那会儿确实这么想过。学了那么多年,分到这山沟沟里种地,条件太艰苦,工作和所学相差太远,感觉自己大才小用。"
"那现在呢?"
我看着窗外,不远处是战士们的宿舍,灯火通明。那里有我带的兵,有一起开荒的战友,有太多共同奋斗的记忆。
"现在啊..."我笑了笑,"觉得军校教了我怎么打仗,但没教我怎么当兵。这个只能在基层学。看看小李,刚来时连站军姿都不会,现在能把土豆种得比我好。"
小张拍拍我的肩膀:"说得好!来,为咱们这群最可爱的人干一杯!"
大家举起手中的热水杯(酒是违禁品,只能喝开水),碰在一起。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第二年春天,上级调拨了一批新装备和基建资金,团里的条件开始逐步改善。厕所从旱厕改成了水冲式的,食堂也开始供应肉类,每周至少有三次。宿舍里装了新电线,晚上不再跳闸了。
在一次党委会上,团长提名我为新组建的技术连连长。说实话,我有点意外,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团部干得不怎么样。
"黄参谋这小子,刚来时文绉绉的,连锄头都不会拿,现在能和战士打成一片了,适合带兵。"团长用他那标志性的东北腔说道,"再说了,他不是军校毕业嘛,懂点先进理论知识,能把咱们连队搞得更有水平。"
就这样,我从一个对基层部队充满失落感的军校毕业生,成长为一个能够面对现实、解决实际问题的基层军官。接手技术连后,我把军校学的一些理论知识和基层实际情况结合起来,让战士们既能完成日常任务,又能学到一些新知识。
记得有次放映队来团部放电影,是《少林寺》,都看过多少遍了,但战士们还是很兴奋。我就在放映前组织了个小讲座,讲讲电影的构图和拍摄技巧,没想到战士们听得很认真,连团部机关的干部都来听。
多年后回想起那段岁月,我才明白,正是那些艰苦的日子,那些与书本知识相去甚远的实践,塑造了我的军人品格。军校教会了我理论,而基层部队教会了我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那个遥远的军营,那些质朴的战友,那段痛并快乐着的岁月,已成为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每当看到电视上光鲜亮丽的阅兵式,我总会想起那个偏远山区的小团部,想起那些和我一起开荒种地的战友们。那是我军旅生涯的起点,那里有我最真实的成长。
如今,部队条件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始终感谢那段艰苦岁月给我的锻炼。它教会我,一个军人的价值,不在于他掌握了多少华丽的理论,而在于他能否在最艰苦的环境中依然坚守,在最基础的岗位上依然发光。
"喂,老黄!听说你退休了?"手机那头传来小张熟悉的声音,已是二十多年后。
"是啊,告别军营了。"我感慨道,"还记得我们在那个山沟沟里种土豆的日子吗?那时候连吃顿肉都不容易,现在战士们都吃上空调食堂了。"
"怎么会忘!那时候你刚从军校来,整天愁眉苦脸的,看到厕所是旱厕,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去你的!哪有那么夸张。"我笑骂道,"不过说真的,那时候虽然苦,但战友们在一起,再苦也有说有笑的。现在物质条件好了,但那种战友情,那种艰苦环境里的单纯快乐,反而少了。"
"是啊,现在战士们都抱着手机玩游戏,我们那会儿晚上就围着火炉喝茶聊天,一个晚上能把家底都聊出来。"
我们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对那段青春岁月的怀念。那个让我初到时感到无比失落的小团部,最终成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地方。
"老黄,有空来北京啊,咱哥几个聚聚。"
"一定,一定。"我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夕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军营,又看到了那群可爱的战友们。不管时代怎么变,那段记忆,永远温暖如初。
师友们,这个故事最打动你的地方在哪里?
欢迎评论区留言讨论。
来源:李德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