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老师吴克权,祖居秦岭褒斜峡谷北口的梁家山,1941 年生人, 我读初中时的语文老师。时至今日,仍清晰地记得老师那浓眉方脸,博学 干练,课堂上的严谨生动和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我的老师
我的老师吴克权,祖居秦岭褒斜峡谷北口的梁家山,1941 年生人, 我读初中时的语文老师。时至今日,仍清晰地记得老师那浓眉方脸,博学 干练,课堂上的严谨生动和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自小酷爱文学的我,进入初三后的语文学习如鱼得水,挥洒自如,集中表现在对作文的痴爱上。我的作文时常作为范文被老师在一、二两个班 的大课上朗读和宣讲。这一点相对平衡了自己在理科和外语上的被动。作为语文老师的吴老师自然对我另眼看待,且关爱有加。平时的相处尤为融洽,像知心朋友一样,没有任何拘束。一有机会就给我“吃小灶”,单独给 我讲解重要课程的主题内涵和写作技巧,使我更加深了对文学的喜好,同 时在语文基础知识学习上也受益匪浅。后来的毕业高考,由于理科成绩欠 账太多,名落孙山自在意料之中。尽管有了这样的结局,当时的吴老师还 是一脸期待和鼓励的眼神,对我颔首微笑,并双手递给了我一张他自己的 全身黑白照片作纪念。至今已过去了四十二个漫长的春秋,这张照片依然 作为最珍贵的个人藏品被我用心收藏着。当时四十出头的吴老师深沉深邃 而又不失洒脱,犀利睿智的眼神里总透着一股特有的广博和长者的慈祥。 身着文革结束后一度流行的清一色的简中山装,领口整齐地露出了洗得洁 白的白衬衣领边,一副当时知识分子特有的干练与儒雅。每每看到这张照 片,当时青春年少的那一段美好时光便油然浮现在眼前,使人沉醉其间。
中学毕业那年的秋冬之际,百无聊赖中的我人生的希望几近湮灭,竟鬼使神差地报名当兵,驻防到了陌生而异常寒冷的黄河对面的吕梁山纵深地段。昨天还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学生,一穿上橄榄色的绿军装,感觉自己 一下子成了一个大人。人生的路就此起航,工作生活等等都要开始面对。还沉浸在欣喜茫然参半之中,异常艰辛的新兵冬训就开始了。
初次离家的茫然、新的环境和初进军营带来的新奇感夹杂着日复一日高强度冬训的疲劳,使人不禁有些惆怅酸楚、感慨万千。感念老师昔日的看重爱惜,便情 不自禁地提笔给老师写了一封信,述说新颖的军营生活和抒发埋藏在心底的一些感触。不想此后时间不长,便收到了老师热情洋溢的回信。信中除了对我在部队的表现和想法予以肯定和鼓励之外,还对我写给他的那封信大加褒奖,并说他已将我的那封信作为一篇范文,张贴在他所代课班级后面的学习专栏内,让同学们借鉴。
说实在的,这一情形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一个已经走出校门的落拓学子,一封写给昔日老师的普通书信,也竟然被老师如此看重,说明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对文学的炽热还是有些价值的,值得自己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继续为之努力。不管能否结果,自己都会为此而进取不辍、奋勇拼搏的。也就从那天开始,每天抽时间写一篇日记, 把自己当天的工作经历和感想用笔记录下来,这样的一个习惯,一坚持就 是二十八年,直到今天。
我利用每天写日记的机会,有意识地练习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有时描写人物,有时叙述事件,有时剖析心理,兴之所至还胡诌几句顺口溜。长短不限,短则不足半页,长则可达几张。就这样,从新兵连开始,无论是担任文书还是给养员 ;无论是在基层当干部机关当科员 ;无论管车辆管安全,还是担任部门领导,每天写日记从未间断。近三十年来,写日记在帮助我提高写作水平上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同时由于日记记录了每天的重要经历,既帮助了我的记忆,也为我积累了大量的非常重要的历史资料,成为日后写作的重要素材。那次和吴老师通信后,还有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通信,再后来因为忙于工作也就没再和老师有更多的联系。直到约十多年前的一天,一位叫做叶升学的同学,也是吴老师学生,在西安工作,且混得相当不错。我在和他的电话中得知,他也一直有专程回去拜访吴老师的心愿,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当时叶在一班,我在二班,他也喜欢文科,我俩关系不错。后来因为工作关系,相伴回去看望吴老师的计划一直未能践诺。到了前年的秋天,因为一件公差,得以能够带车回去,下午就约好了在家的同学大龙和四儿,然后一起来到了已经从梁家山搬到相邻的贾寨村的吴老师家。
拜见了老师和师母,师生相见分外亲切,聊起来没完,又逐一浏览老师珍藏多年的师生的合影照片,转眼间已是晚上。小车坐不下这许多人,而乡下又没有可资 调遣的出租车,只好拜别了师母,驱车和老师一起来到了县城相对排场的一家酒店小聚。不胜酒力的我高兴之余,与大龙四儿一起和吴老师推杯换盏,说了不少感恩祝福的心事。虽说只喝了些红酒,也非常尽兴。记得中学毕业时全年级有个合影,时值年少似觉无用,加之费用,于是便放弃了现在看来非常珍贵的拥有这张照片的权利。以至于在十五年后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找到并拥有了这张意义非同一般的年级合影照。参加工作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学童时代曾经的美好时光,那些纯真的浪花不时闪现于情感的长河中。尽管毕业时不少同学也都 互赠照片留作纪念,我也保存有不少同学的一寸登记照,但都无法和那张全年级师生的合影照相比。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复制一张照片不再困难,便十分希望得到一张那一届的年级合影照。到了九六年前后,这样的期待变得愈加迫切了。于是便对一位非常要好的同学老杜表达了愿望,老杜也愿意帮忙。老杜就在本乡本土,又为人和善,结交甚广,熟悉的同学自然多一些,随将此事托与老杜。此后的日子里,时常和老杜在电话里聊天,了解家乡的一些变化,了解彼此熟悉的人和事,偶尔也会问及央其帮我寻找合影照的进展。工作之余、公差途中,抑或闲暇,不时隔三差五地通个电话,无拘无束地说东道西、漫无边际地闲侃神聊,每次总有收获, 而寻找合影的事时有进展,却少有结果。
在这漫长而又短暂的十年间,为了给我寻找这张合影,善良热心的老杜究竟找了多少同学,也未可知。也 的确够为难老杜了。那些昔日的同学多在乡下,常年为生计奔波,当初年少,谁还会把若干年前的一张照片放在心上!何况并不是每位同学都拥有这张照片。就这样不知不觉之间十年的光景一晃而过,而那张令我魂牵梦绕的年级合影照,依然毫无结果。那次小聚后,已是深夜,驱车送老师回家,意犹未尽之际,和大龙四儿在老师家一边看着那些已经有些发黄的照 片,一边饶有兴致地回味着往昔的那些逸闻趣事,时而笑作一团,好似回到了二十六年前那段美好的中学时光。 在不经意的翻看中,我终于看见了那张虽未见过却似曾相识的全年级合影照,及至细看,并无差池。
二十六年过去了,已经发黄并不算大的横条形的黑白照片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小脸,共四个班 173 名同学 35 位老师。右上角郁郁葱葱的泡桐树丛的背景上,有用留白方式形成的“毕业留念 81.6”字样,右下角空白处,一行熟悉而浑厚的蓝色钢笔行书十分醒目 :“八一级学生与部分老师合影 81.6. 贾中”,分明是 老师的笔体。曾同窗数载、看起来非常熟悉的同学们已有不少记不起姓甚名谁来了,不得不感叹岁月的冷酷无情。时辰已至深夜,不好再打扰两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我挑出这张对我来说非常难得的合影,要求拿回去复制后再奉还,老师欣然同意。我小心翼翼地揣好了合影照,千恩万谢地辞别了两位老人,和大龙四儿一道,踏着如银的月色回家。当夜,酒后的余味, 和着从未有过的兴奋与满足,我终于在梦中回到了二十六年前的贾中,回到了日思夜想的老师同学们中间,自己分明再次回到了和同学们疯在一起纯真而开心的欢笑声里。 又是十多年年过去了,再也没见到过老师。
听四儿说,天气好的时候 老师时常会骑车来上庙村委大院参与秦腔自乐班的娱乐活动。四儿擅唱, 老师伴奏。多才多艺的老师拉得一手好二胡,和大家自娱自乐,其乐融融。 偶尔兴之所至,老师也会摆几个招式或者亮个相什么的,他也觉得自己会唱,却始终没有亮开嗓子唱过,最多也就随着乐器家伙的节奏哼哼咿呀一阵了事。依老师自己的话,是“总也喊不出那一声来”,只能拉拉二胡陪大家一起开心。昔日风华正茂的老师,将届古稀。
老师尽管体质尚好,也嗓音洪亮、步履稳健,当初高挑俊朗的身板已经有些臃肿弯曲,满头青丝已然花白,当年一脸棱角分明的俊朗也变作一位知识老者特有的沉静、慈祥和释然了。 岁月悠悠,人生如斯,曾经少不更事的我们也步步向老,春华不再! 感叹之余却也不免稍感欣慰,老师心性甚高,修养深厚,心态平和,古稀之年尚且健朗如此,身心愉悦,当属必然。
(初稿 2009 年 12 月 3 日,编入文集时略有修改,太原惠远街)
来源:铁道兵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