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春山有自己的父母和家族,何况他父母找了他半辈子,你要是敢有不轨之心,小心你的双腿,还有春山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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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心吗?一下子见了这么多人」
我拼命想离他远一点。
他警告我:
「春山有自己的父母和家族,何况他父母找了他半辈子,你要是敢有不轨之心,小心你的双腿,还有春山一家子」
我吓得浑身颤抖。
他又摸了摸我的脸说:
「我也不想一直拴着你,虽然我觉得这样挺好,但宫人们难免会说三道四」
「哥哥,你别这样,你说过不会欺负我」
我惊恐地说道。
他轻声笑道:
「那时你还是个小孩子,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不欺负你,欺负谁?」
萧彻竟提出要给春山和柔姐姐赐婚,我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因为他的一己私欲,现在有三个人都不开心。
要是他能放了我和春山,娶了柔姐姐,这世上就能多三个幸福的人。
萧彻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说:
「朕为了天下百姓日夜操劳,你们三个人的想法算得了什么?朕凭什么要为你们委屈自己?你换个角度想想,你们三个就当是为天下百姓做出牺牲,朕开心了,天下才能繁荣昌盛,不是吗?」
他把我在萧家的院子和蓟县的家,几乎原封不动地搬到了宫里。
他非常忙碌,除了吃饭和睡觉,几乎都在殿里批阅奏折,与大臣们商议政务。
和父皇在位时截然不同,父皇喜欢去妃嫔那里寻欢作乐,还因此落下耽于美色的罪名。
所以萧彻说他的后宫只要皇后一人就够了,这样还会有人夸赞他尊重前朝皇室,善待前朝公主。
哼,真是虚伪至极!我刚这么想,就忍不住吐了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
要是萧彻亲近我时我敢吐,他肯定会天天逼我吃那颗可怕的药。
婢女见状,赶紧去请太医。
我本觉得可能没什么事,但想到最近肚子有点胀气,还是决定看看。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啊,说来我还真是贪生怕死,从来没想过自杀殉情之类的事。
我只是无比想念春山,怀念我们在蓟县的日子。
想起我们陪着嬷嬷去看戏,嬷嬷教我们说当地的方言,春山学得比我还好;想起天气炎热时,我们一起游泳,然后躺在草地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脸上。
早知道我们应该早点成婚的,我和他都还没真正在一起过呢。
太医来看病时,柔姐姐也来了,眼睛红红的。
紧接着,萧彻匆匆赶来。
我仔细观察他和柔姐姐,发现他们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太医诊断我怀孕了,萧彻大喜,重重赏赐了宫里的所有人。
柔姐姐默默地离开了,看管我的宫女又增加了不少。
他真是高估我了,我根本没有勇气打掉这个孩子。
我以为萧彻说的赐婚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连婚礼日期都定好了——七月七乞巧节。
一想到春山要娶别人,就像我要和别人在一起一样,心里一阵难受。
柔姐姐还是时不时来宫里看我,每次都是强颜欢笑。
她问我:
「崔家的公子,就是那天筵席上坐在崔大人身边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扭过头,用手帕擦去眼泪。
她没有看我,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糕点上,缓缓说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真的死心了。
当初我住在叔叔家,婶婶不喜欢我,把我当仆人一样对待,是表哥来接我回家的,那时我就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我一直以为表哥不懂情爱,只要我默默守着他、爱着他,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
就算他要娶妻,我也告诉自己不会嫉妒,毕竟他有自己的宏图霸业。
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我问:
「婉音,你喜欢过人吗?」
我点点头。
她又问:
「那你能理解我这种感受,对吗?」
我摇摇头说:
「我不知道,反正我做不到你这样。
柔姐姐,你太爱他了,世上像你这么傻的女子可不多」
她接着说:
「要是你喜欢的人要娶别人,你会怎么办?难道你会轻易放弃他吗?要是你像我一样喜欢了他很多年,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捏着手帕,嗫嚅道:
「嬷嬷告诉我,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要有足够的钱……她说男女之间的感情根本不重要,不能当饭吃……」
「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她擦了擦眼泪。
我们坐在一起,她又关心起我的胎儿情况。
我抚摸着肚子说:
「就是早上会吐一下,其实也没什么。
怀孕也好,省得每个月来癸水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现在起码一年不用遭那份罪了」
她欲言又止。
我假装随意地问:
「那你要嫁给春山吗?」
她点点头。
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要成婚了。
柔姐姐感慨道:
「春山也挺可怜的,崔大人和崔夫人更是不容易。
春山在外流浪了那么多年……」
我听着,心里一阵酸楚,想起第一次见到春山时,他病得奄奄一息。
他本应是世家公子,却吃了这么多年苦。
我们本来就要成婚,却被萧彻破坏了。
我说:
「柔姐姐,你以后要好好对他,别让他再孤单了。
他吃过很多苦,以后有了父母和妻子,再生几个孩子……」
话一出口,又觉得对柔姐姐不太公平,便又问:
「你喜欢孩子吗?」
柔姐姐点点头:
「你放心吧,我准备彻底放下表哥了。
我的父母都不在了,看到你怀孕,我也希望自己能早点有孩子」
我望着她秀丽的面容,暗自叹息。
春山和柔姐姐大婚那天,我和萧彻去参加了婚礼。
春山身着红色喜服,面容英俊,气质清冷;柔姐姐站在他身旁,盖着红盖头,身姿婀娜,宛如弱柳扶风,看上去真是郎才女貌。
崔夫人和崔大人眼眶湿润。
此时正值七月,天气酷热,要是我们还在蓟县,这个时候肯定会去山上的水塘玩水。
春山还曾说要把我损失的钱挣回来还给我。
宴会上,我和春山对视一眼,我强颜欢笑。
他则垂下了眼眸。
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们没有被抓回宫里。
我和春山成了亲,有一天他出了门,我有些茫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傍晚,我坐在门口,看着河水潺潺流淌,杨柳随风摇曳。
胖店小二告诉我,佃户家送儿子来镇上读书,给我们送了些鱼和黄鳝。
我这才想起,佃户的儿子因为上学,住在我们家。
春山成了教书先生。
我笑着回应着佃户家,眼睛却一直往外面看,心里焦急万分,盼着春山快点回来。
终于,他出现在街角,我满心欢喜,急忙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说:
「我梦见我们分开了,我好害怕」
他轻声安慰着我,手轻轻放在我的肚子上,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觉醒来,我心中满是失落,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当我到外面溜达了一圈,内心竟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即便在现实中我没能和春山在一起,不过在梦里,忘忧和春山终成眷属。
他们会携手走过幸福的时光,这多多少少弥补了现实里留下的遗憾。
之后,我历经十月怀胎,诞下了一个儿子。
与此同时,柔姐姐也有了身孕,已然五个月。
这样一来,我和柔姐姐之间的共同话题多了不少。
她依旧那么温柔,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气质从未改变。
现在的她,不再提及萧彻,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有一回,柔姐姐谈起春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
“他人品很好,虽然话不多,有时还爱发呆,但对我着实不错。
我觉得啊,能有这样一位夫君,我俩相敬如宾,一起打理家族、养育孩子,人生也就圆满了”
就在这时,萧彻走了进来,柔姐姐赶忙行礼。
萧彻微笑着免去了她的礼数,还关切地问道:
“近来身体如何?要是感觉不舒服,朕让给皇后看病的太医去给你瞧瞧,那些太医经验丰富”
柔姐姐的回答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礼貌,真是成熟稳重、温柔大方。
柔姐姐离开后,萧彻抱起孩子,喃喃自语:
“这么个小家伙,怎么就让我这么惦记呢?”
我提醒他小心点,他却摇了摇头,打趣道:
“你啥时候能这么紧张我呀?”
到了晚上,他又问我:
“你何时才能爱上我?”
我困得只想睡觉,便含含糊糊地说:
“最爱你的人都嫁人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他听了,轻轻咬了我一口。
我有些害怕,只好赔笑着说:
“哎,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还说这种话,也不害羞”
他冷哼一声,弄得我一整晚都没睡好觉。
后来,柔姐姐到了生产的时候,过程十分艰难,一整天都没能把孩子生下来。
我急忙赶到她身边陪伴着她。
那时的她,浑身是汗,没了一点儿力气,模样十分狼狈。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虚弱地说:
“婉音,一定要保住孩子……要是我出了事,你帮我照看他。
我担心他爹再娶,孩子会受委屈……好妹妹,姐姐只能指望你了”
我哭着向她保证。
产婆连忙给她灌参汤、掐人中,鼓励她用力。
好在最后柔姐姐平安产下了一个女儿,看了一眼孩子后,便昏了过去。
春山在一旁急得眼眶都红了,抱着女儿的时候,眼泪滴在了孩子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上。
他把孩子交给奶娘后,就走进屋里,轻声和柔姐姐说着话,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
春山是个好人,柔姐姐也是,他们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会过得幸福美满。
柔姐姐坐完月子,身体恢复后,就变得忙碌起来,很少进宫来看我。
我整天闲得无聊。
想当初在蓟县的时候,我从未有过无聊的感觉,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要么是事情没做完天就黑了,要么是还没玩尽兴,天色就暗了下来。
也不知道我在蓟县的土地和客栈如今怎样了,便宜了哪个幸运儿。
萧彻见我整日闷闷不乐,便提议:
“要不带你出去散散心?”
这可真稀奇,从以前在萧家开始,他就不喜欢我出门,到了宫里也是如此。
我已经很久没去街上逛逛了。
我刚想去买个糖人,手就被他抓住了。
不论走到哪儿,他都紧紧牵着我的手,这大概是对我当初被他碰到手后赶紧擦拭的一种小报复吧。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前面。
原来是春山抱着女儿,柔姐姐在一旁,他们正满脸笑容地拿着拨浪鼓逗弄着孩子。
我白了萧彻一眼,说道:
“你是故意的吧?”
他却嬉皮笑脸地说:
“别你啊我啊的,我可是你夫君,乖,叫一声”
我啐了他一口,他佯装生气:
“反了你了”
我躲开他想要捏我脸的手,跑去拿我的糖人。
傍晚时分,我们回宫了。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从身后搂着我,在我耳边轻声低语。
高高的宫门,厚厚的城墙。
宫里的嬷嬷在这里待了四十年,一直盼着能回到故乡。
我也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可我已经没有故乡了。
没有了嬷嬷和春山的蓟县,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故乡了。
番外
萧彻至今还记得初次听见那位尚不及他胸口高的小公主唤他“夫君”
时,瞬间乱了分寸,内心满是错愕。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小公主从起初的怯生生,到后来的悠然自在,这转变让他不禁怀疑她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随着时光流转,小公主出落得越发可爱,粉嫩的脸蛋,软糯的嗓音,可只要一碰到不如意的事儿,就开始泪眼汪汪。
陈夫子离世那晚,他牵着她的手从夫子家中走出,夜风冷冽,她一路抽抽搭搭地跟在身后。
冷月的寂寥感扑面而来,而她温热柔软的小手又让他心中一惊——他已然成婚,此刻牵的正是妻子的手。
即便如今妻子已长到他肩膀处,身姿窈窕尽显少女风采,可心性依旧如同孩童。
在他一帆风顺的人生旅程中,向来对风花雪月之事毫无兴致。
表妹送来亲手做的衣裳、可口的茶点,还邀他一同赏花,他皆不为所动。
母亲总说他是榆木脑袋,可他却渐渐开始留意这个突然闯入他生活的爱哭鬼。
庭院里的花草日益繁茂,她对花花草草的喜爱远超过那些书籍。
她用心照料着每一朵花,那专注的小模样,仿佛眼前的花儿是稀世珍宝。
她对待冯嬷嬷,比孝敬自己的爹娘还要用心。
他不在家时,她犹如自由的鸟儿般欢快;可只要他一出现,她立马变得小心翼翼,就像夹着尾巴的小猫,怯生生地打量着他。
他真搞不懂,自己难道有那么可怕吗?
他带她前往边境,没想到她适应得极快。
只是她必须与自己的父皇划清界限,否则那些追随他起兵造反的人迟早会找她算账。
那时的她对他充满了恐惧与陌生,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好歹自己也陪伴她走过了一段时光,他可不想让她离自己远去。
当得知她失踪的消息时,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钝痛,仿佛有层迷雾笼罩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那原来是心痛的感觉。
守城士兵报告说,她是自愿和一个老人、一个年轻男子离开的。
他即刻派人四处寻找。
彼时他刚刚登基,局势动荡不安,不少人妄图以清算他造反之名,争夺这天子之位。
边境战事耗费巨大,百姓苦不堪言,他忙得焦头烂额。
父母劝他别再寻找,娶许柔为妻,毕竟许柔等了他多年,在他离家期间悉心侍奉双亲。
但他果断拒绝了。
他时常忆起牵着她的手回到萧家那晚,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眼中闪烁着水光,小手细腻光滑。
那一刻,他真切地意识到,这就是他的新婚妻子。
他的父亲一生只爱母亲一人,他也决心如此,他要保护她一生一世。
仿佛是在她离开之后,他才真正认清自己的内心,原来他是如此渴望她的陪伴。
朝廷局势经过近半年的努力才逐渐稳定下来,而他也一刻未曾停止寻找她。
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有意躲藏的人谈何容易。
他派人去过冯嬷嬷的老家,心想也许她们会回去。
然而,冯嬷嬷记忆中的家乡与实际所去之地只是名字相同,相隔甚远。
而且冯嬷嬷原本的家人早已死的死、散的散,她只记得曾在水乡生活过一段时间,仅有模糊的印象。
真正得到她的消息,是一位武官偶然路过蓟县,在知县府借宿时,恰好遇见她和春山给知县送佃户那儿买来的腊肉。
她们开门做生意,得到了知县的赏识,这是冯嬷嬷教她们逢年过节去走动的结果,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武官回来后将此事告知他,他立刻启程前往蓟县。
夜深人静之时,他不禁担忧起来:
要是她真的嫁人了,该如何是好?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们是明媒正娶,她凭什么悔婚?难道李家的人想怎样就怎样,他就这么好欺负吗?
他在暗处观察了她几天,越看心里越难受。
他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灿烂,她和那个叫春山的男子亲昵无比,旁若无人的样子,在他眼中就像偷情的奸夫淫妇。
他看到春山自然地卷起她的袖子,她呆呆的模样露出雪白的手臂,他的怒火瞬间点燃。
他把她带回宫中,用锁链将她锁住,甚至恶狠狠地想,要是她再敢逃跑,就让她变成瘸子。
她倒也识趣,本就胆小怕死,偶尔顶撞他几句,在他严厉的眼神威慑下,也只能乖乖妥协。
当她雪白的手臂终于缠绕在他脖颈上时,他总算感到心满意足。
身为帝王,若是连这点渴望都无法满足,那就太失败了。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愧于人,在他看来,别人为他让步是理所当然,毕竟他才是持有婚书的那个人。
她心里始终觉得别扭,和他亲密接触别扭,和他一同接受他人朝拜也别扭,似乎只有和春山在一起时,才显得自然顺畅。
不过,在这深宫里待久了,她也只能慢慢适应。
她偶尔被带出门,看看外面的街景。
孩子渐渐长大,当她抱着那小小的软软的身体时,终于理解了冯嬷嬷为何一直留在宫中,直到她出嫁才一同离开。
她开始学着柔姐姐的样子,相夫教子,仿佛离曾经的少女时光越来越远了。
一个冬日,雪花纷飞,萧彻牵着她去赏梅。
雪花飘落,停留在他的唇角,她痴痴地看着,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一下。
他眼中闪过温柔的笑意,她心想,那就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吧。
这原本是冯嬷嬷的生活格言,如今也成了她的人生信条。
-完-
来源:葡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