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山坡上烤红薯,被俏姑娘追着满山跑,我用一对羊羔娶了她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11 05:21 1

摘要:我叫李卫国,今年五十二,在公交公司的修理车间干了三十年,一手机油味,一身硬骨头。

引子

水龙头没关紧,一滴一滴地砸在不锈钢水槽里,像谁的心跳,乱了节奏。

我叫李卫国,今年五十二,在公交公司的修理车间干了三十年,一手机油味,一身硬骨头。

今天,我的骨头有点软。

我手里捏着一张银行取款凭条,薄薄一张纸,却有千斤重。取款金额那一栏,一串零刺得我眼睛疼:贰拾万元整。

这是我跟老伴孙玉珍攒了大半辈子的钱,准备给儿子小军结婚买房付首付的。昨天我俩还商量,说再添点,凑个二十五万,让儿子儿媳住得宽敞些。

可今天,钱没了。

存折是我去补登的,银行柜员小姑娘把折子递出来时,眼神里带着点同情。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像踩空了一节楼梯。翻开一看,最后一页,昨天下午三点十分,销户,取现。

我没问玉珍,一个字都没问。我把凭条叠得方方正正,揣进衬衣口袋,贴着胸口,那地方一下午都是冰凉的。

晚饭是玉珍做的,西红柿炒鸡蛋,拍黄瓜。都是我爱吃的。她把碗筷摆好,给我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像往常一样。

“老李,趁热吃啊,今天鸡蛋炒得嫩。”她眼角的皱纹笑得像一朵菊花。

我看着她,这个跟我过了三十年的女人,头发已经夹了霜,当年水灵灵的眼睛也被岁月磨得有些浑浊。那年她在山坡上追着我跑,辫子甩得像两只黑蝴蝶,脸蛋红扑扑的,像我灶膛里那颗烤得流蜜的红薯。

我就是用一对刚满月的小羊羔,从她爹手里把她换回来的。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使不完的力气和对未来的盼头。

可现在,我看着她,心里那片种着红薯的山坡,像是被推土机给推平了。

【内心独白】

三十年夫妻,我自认为了解她,就像了解我手里每一把扳手的脾性。她节俭,爱面子,心肠软,但绝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二十万,不是两千块,她能拿到哪里去?我不敢想,也不愿想。那张凭条像一根毒刺,扎在我的心窝里,一动,就牵着五脏六腑都疼。

我扒拉着米饭,嘴里全是沙子的味道,什么都咽不下去。

“怎么了?不合胃口?”玉珍关切地问,伸手想探我的额头。

我猛地一躲,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住了。

空气一下子冷下来,连窗外老槐树上的蝉鸣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我……”她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又咽了回去。

我们俩就这么坐着,一句话不说。饭菜的热气一点点散尽,像我们之间那点仅存的温情。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凭-条,没有打开,就那么放在桌子中央,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她问,声音有点发颤。

“你打开看看。”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玉珍的手抖得厉害,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把那张小纸条展开。当她看清上面的字时,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像墙上刚刷的石灰。

“卫国,我……”

“钱呢?”我打断她,眼睛死死盯着她。

“我……我用了。”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用了?”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觉得特别可笑,我笑出了声,笑得胸口发闷,眼泪都快出来了。

“二十万,你告诉我,你怎么‘用’的?”

【内心独-白】

我多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解释,一个哪怕是编造的、漏洞百出的理由。说她被骗了,说她投资失败了,都行。只要她开口,只要她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一副“我没错,但我不说”的死硬态度。这比直接承认她背叛了我更让我难受。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连句实话都不能说了?

玉珍的嘴唇紧紧抿着,头垂得低低的,下巴颏几乎要戳到胸口。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花白的头发上,我仿佛看到一个陌生人。

那个在山坡上追着我跑的俏姑娘,那个用一对羊羔就跟着我回家的女人,她去哪儿了?

我站起身,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孙玉珍,”我一字一顿地说,“这日子,要是没法过了,你就说一声。”

说完,我摔门而出。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楼道里的灰尘都簌簌地往下掉。

第1章 那通电话

夜里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里的火。

我在楼下的小花园里一圈一圈地走,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驴。脚下的石子路被我踩得咯吱作响。

邻居老王遛狗回来,看见我,打了个招呼:“老李,没睡呢?跟你家那口子吵架啦?”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

“嗨,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嘛。”老王拍拍我的肩膀,牵着他的泰迪走了。

床尾和?我苦笑。这次不一样。这不是拌嘴,这是在我的心上挖了一个洞,还撒了一把盐。

我摸出一根烟,点上。烟雾缭绕中,我又看到了玉珍那张惨白的脸。她为什么不解释?有什么事,是连我都不能说的?我们是夫妻啊!

一根烟抽完,心里的火气不但没消,反而烧得更旺了。我把烟头狠狠地踩在地上,转身上了楼。

家里的灯还亮着。

我推开门,玉珍还坐在饭桌前,维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桌上的饭菜已经彻底凉了。

听到我回来,她肩膀抖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

“你回来了。”她说。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我们之间隔着三米远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河。

“卫国,你听我解释……”

“好,你说。”我把身子往后一靠,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我听着,二十万,到底去哪了。你说,只要你说得通,我就信。”

玉珍张了张嘴,眼泪又涌了上来。“我……我不能说。”

“不能说?”我噌地一下又站了起来,胸口那股火压不住了。“孙玉珍!你当我是傻子吗?那是二十万!是小军的婚房钱!你跟我说你不能说?”

我的声音太大,震得窗户玻璃嗡嗡响。

“你小点声!”她急了,也站了起来,“让邻居听见像什么样子!”

“我还要什么样子?我连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我还要脸?”我气得口不择言。

就在这时,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玉珍看到号码,脸色又白了一分,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把抓起手机,转身就往卧室跑。

“谁的电话?”我追过去。

“你别管!”她慌乱地把卧室门反锁了。

我被关在门外,只听见她在里面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着什么。

“……钱已经给你了……别再打了……求求你了……”

声音断断续续,但我听清楚了。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沉到了冰冷的海底。

她在求人。她在害怕。

【内心独白】

那个电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最黑暗的那个猜测。是不是高利贷?还是她被什么人给拿捏住了?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社会新闻里的情节,每一个都让我不寒而栗。我宁愿她是愚蠢,也不愿她是走投无路。可她这副样子,分明是后者。我靠在门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没再砸门,也没再吼。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门里传来的、压抑的啜泣声。

过了大概十分钟,门开了。

玉珍走了出来,眼睛更红了,脸上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

“卫国,”她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我们……我们离婚吧。”

我怔住了。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争吵,冷战,甚至动手,但我从没想过,她会说出“离婚”这两个字。

三十年的夫妻,从黑发到白头,从一穷二白到儿孙满堂,我们一起扛过了下岗潮,一起熬过了非典,一起把儿子拉扯大。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就会这么吵吵闹-闹地过下去,直到躺进同一个盒子里。

可她说,离婚。

“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说,离婚。”她重复了一遍,眼神空洞地看着我,“钱……就当我借的,我以后打工慢慢还你。房子给你们父子,我净身出户。”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为了那二十万?为了那个不能说的秘密,你连家都不要了?”

她不说话,只是流眼泪。

那晚,我们分房睡了。我躺在小军以前的房间里,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墙上还贴着儿子小时候的奖状,已经泛黄了。我仿佛能看到,玉珍拿着鸡毛掸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满脸骄傲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和现在这个要跟我离婚的女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内心-独白】

离婚两个字,像两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子就把我们三十年的情分给割开了。我愤怒,我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我开始怀疑,我们这三十年,是不是就是一场笑话?她心里是不是一直藏着一个我永远也走不进去的角落?那个角落里,装着比我和儿子、比这个家更重要的东西。

天亮了,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城市开始苏醒。

我的心,却像是死在了这个漫长的夜里。我不知道,我和玉珍,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我必须搞清楚,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这不仅是为了二十万,更是为了我这半辈子的婚姻,要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第2章 尘封的存折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冷得像冰窖。

我和玉珍不再说话。她照常买菜做饭,把我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但我们俩就像合租的陌生人,连眼神的交汇都吝啬。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单调声响。

这种沉默,比争吵更让人窒息。

我开始偷偷观察她。我发现她总是神不守舍,炒菜会忘记放盐,拖地能把污水溅到墙上。好几次,我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对着外面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的手机也设了密码,走哪都揣在兜里,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越是这样,我心里的疑团就滚得越大。我一个修了一辈子车的人,就不信拆解不了一个小小的家庭秘密。

周末,玉珍说她要去超市打折区抢鸡蛋,一大早就出门了。

这是个机会。

我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我知道这么做不光彩,像个小偷,但心里那股火烧得我顾不上体面了。

衣柜、床头柜、储物间……所有她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我都没放过。除了几件她年轻时舍不得扔的旧衣服,和一些我们俩的老照片,一无所获。

照片上,年轻的玉珍笑得没心没肺,辫子甩得老高。我看着照片,心里一阵发酸。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书房最顶层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饼干铁盒。

我心里一动。这是我们刚结婚时,发的喜糖盒子,玉珍一直当宝贝收着。

我打开铁盒,里面是几封信,还有一本……尘封的存折。

不是我们存首付款的那本。这是一本很老的折子,开户行是一家早就被合并了的小银行。

我的手有些发抖,慢慢翻开。

第一笔记录,是在十五年前。存入:五百元。

然后,每隔一两个月,就有一笔小额的支出。三百、五百、一千……金额不大,但非常规律。就像有人在定期从上面抽血。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心一点一点地凉。

最后一笔支出,就在半年前,余额:零。

这本存折,像一本秘密账本,记录了长达十五年的谎言。原来,她从那么早以前,就开始背着我,偷偷往外拿钱了。

【内心独白】

那本旧存折,比昨天那张二十万的凭条更让我心寒。二十万,可以说是一时糊涂,是被人骗了。但这本存折,记录的是长达十五年的、持续不断的“背叛”。十五年啊!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我像个傻子一样,每天乐呵呵地上班,以为自己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可实际上,这个家早就被蛀空了。

我拿着存折,坐在书桌前,浑身发冷。

我想起这十五年里的一些片段。

有一次,我厂里发了笔奖金,三千块。我高兴地拿回家,说给她买件新大衣。她嘴上说不要,太贵了,转头却拉着我去商场,给自己挑了一件打折的棉袄,才两百多块。剩下的钱,她说存起来,给小军以后用。

现在想来,那些钱,是不是就进了这本存折,然后又流向了那个无底洞?

还有一次,她娘家妈生病,我让她多拿点钱回去,五千够不够?她说够了够了,用不了那么多。她从我手里只拿了两千。

我当时还觉得她懂事,知道给我省钱。现在看来,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她用我的信任,我的体谅,编织了一张长达十五年的谎言大网。

我把存折和那个饼干盒放回原处,擦掉了上面的手印。

我不能现在就跟她摊牌。我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个秘密的背后,到底藏着谁。

玉珍提着两板鸡蛋回来了,额头上全是汗。

“今天人真多,差点没抢到。”她一边换鞋一边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满足。

我看着她,看着她因为省下几块钱而高兴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能为几块钱鸡蛋跟人大战三百回合的女人,却能眼都不眨地扔出去几十万。这太矛盾了,矛盾得不合常理。

就像一辆发动机和轮胎完全不匹配的汽车,开起来肯定要出事。

晚饭后,玉珍在厨房洗碗。水声哗哗地响着。

我走到她身后,装作不经意地问:“小军这婚事,我看要不……先缓缓?”

她的身子明显一僵。水龙头里的水溅了出来,打湿了她的衣襟。

“为什么?”她没有回头,声音闷闷的。

“手头紧。”我说,“那二十万……不是没了吗?”

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那笔钱,我会想办法的。不能耽误孩子。”

“你想什么办法?你去哪弄二十万?”我步步紧逼。

她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倔强和……痛苦。

“卫国,你信我一次,行吗?”

【内心独-白】

“信你”,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像个笑话。我怎么信?那本旧存折就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让我看穿了她的“画皮”。她不再是我那个淳朴善良的妻子,而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我甚至开始怀疑,她对我,对这个家,到底有几分是真心的。

我没回答她,转身回了客厅。

电视里正在播家庭伦理剧,婆婆和儿媳妇吵得不可开交。我看着屏幕,却觉得那上面的故事,还没有我家的万分之一闹心。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那本存折上的每一笔支出,都像小虫子一样,在我脑子里爬来爬去。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本存折的开户行,地址好像就在玉珍的娘家附近。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这件事,会不会……跟她娘家人有关?

第3章 儿子的难题

怕什么来什么。

周二下午,我正在车间里给一辆抛锚的公交车换离合器片,满手油污,儿子小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爸,你跟妈怎么了?”小军的声音很急。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扳手差点掉地上。“没怎么啊,好好的。”

“还说好好的!我刚给妈打电话,她说着说着就哭了!爸,你是不是又跟她吵架了?”

我沉默了。

“爸!”小军在那头加重了语气,“你们别总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行不行?我跟小雅这周末想回家吃饭,顺便跟你们商量一下房子的事。我们看好一个楼盘,位置和价格都挺合适的,就等首付了。”

首付,首付!这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知道了。你们周末回来吧。”

挂了电话,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废轮胎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车间里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呛人。

徒弟小张凑过来:“师傅,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我摆摆手,重新拿起扳手。可那螺丝,怎么也拧不动了。

【内心独-白】

儿子的电话,像是一道催命符。它把我和玉珍之间那层窗户纸,捅得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我该怎么跟儿子说?说你妈把你结婚的钱给弄没了?还是说,你爸你妈准备离婚了?我说不出口。我一辈子在外面都是个要强的人,在儿子面前,更是想维持一个顶梁柱的形象。可现在,这根柱子,快要塌了。

晚上回家,玉珍已经做好了饭。大概是接过小军的电话,她今天态度软化了不少。

“小军说,周末带小雅回来。”她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我“嗯”了一声。

“房子的事……你别急。”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会想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没好气地说,“你去天上摘钱吗?”

她又不说话了,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看着她那个样子,我心里又烦躁又心疼。我烦她死不开口,又心疼她这几天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周末很快就到了。

小军带着他的未婚妻小雅,提着大包小包地进了门。

“爸!妈!”小军一脸喜气。

小雅也甜甜地叫着:“叔叔,阿姨。”

玉珍立刻像换了个人,脸上堆满了笑,忙前忙后地张罗,好像前几天的阴霾都散了。

我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这顿饭,就像一出戏,我们俩都是演员,演给孩子看。

饭桌上,小军开始兴奋地谈论他们看好的房子。

“……爸,妈,那个小区环境特别好,离我单位也近。一百平,三室一厅,总价一百二十万,首付三十六万。我们自己攒了十六万,就差你们那二十万了。”

他说得眉飞色舞,小雅在一旁也是满脸憧憬。

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

我瞟了一眼玉珍,她的脸已经白了,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叔叔,阿姨,我们也不是催你们。”小雅看我们没说话,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就是那个户型特别抢手,开发商说,下周再不定下来,可能就没了。”

“咳咳……”我被一口酒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玉珍赶紧给我拍背。她的手碰到我后背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不急,不急。”我缓过气来,勉强笑道,“买房子是大事,得从长计议。”

“爸,这还怎么从长计议啊?再计议,房价又涨了!”小军有点急了。

“你爸的意思是,要不再多看看。”玉珍赶紧打圆场。

“妈,我们都看半年了!就这个最合适!”

眼看气氛要僵,我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行了!这事我跟你妈再商量商量!吃饭!”

我的声音有点大,小军和小雅都愣住了,不敢再说话。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送走儿子和准儿媳,家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玉珍默默地收拾着碗筷,背影看起来那么单薄。

【内心独-白】

儿子的幸福和期盼,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这个家的狼狈和不堪。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无能。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我连最基本的承诺都兑现不了。我保护不了这个家,也给不了儿子一个安稳的未来。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在“没钱”这两个字面前,被砸得粉碎。

“卫国。”玉珍忽然开口了。

“干什么。”

“钱的事,你给我点时间。”她转过身,眼睛红红的,“实在不行,我……我去借。”

“借?你跟谁借?你对我都说不出口的秘密,你能跟谁借钱?”我冷笑。

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孙玉珍,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钱,到底去哪了?你那个神秘的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这个家,就真散了。”

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

我看到她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哆嗦着,似乎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我以为她终于要开口的时候,她却猛地摇了摇头。

“我不能说……卫国,你别逼我了。”

说完,她逃一样地跑进了卧室,又一次,把门反锁了。

我站在客厅中央,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好,你不说,是吧?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我表弟的电话。我表弟在玉珍娘家那个县城的派出所工作。

“喂,小勇吗?我是你卫国哥。想跟你打听个人……”

第4章 老厂长的嘱托

第二天上班,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脑子里一团乱麻。

表弟小勇答应帮我查查,但他说,玉珍娘家姓孙的亲戚太多,得有个具体的名字。我想起了玉珍那个不怎么成器的弟弟,孙玉海。

我把这个名字发给了小勇,然后就是焦灼的等待。

车间里,机器轰鸣,到处都是刺鼻的味道。往常我觉得这些声音和味道都特别亲切,今天却觉得格外烦躁。

“师傅,发什么呆呢?老厂长的车来了!”徒弟小张推了我一把。

我回过神,看见一辆擦得锃亮的黑色老“红旗”轿车,正缓缓开进车间。

开车的是老厂长的儿子,老厂长坐在副驾驶上,看到我,笑着招了招手。

老厂长今年快八十了,是我进厂时的第一任师傅。虽然他早就退休了,但在我们这些老工人心里,他永远是厂长。

“李师傅,又来麻烦你了。”老厂长的儿子客气地说。

“小事。”我走上前,给老厂长拉开车门。

“卫国啊,我这老伙计,最近老是咳嗽,你给听听。”老厂长下了车,拍了拍“红旗”的车头,满眼都是爱惜。

这辆车是他当年的配车,退休后他花钱买了下来,当宝贝一样养着。全公司,也只有我还能伺候得了这辆“老爷车”。

我打开引擎盖,俯下身子,耳朵贴在发动机上,仔细地听着。

“怠速不稳,气门有积碳,还有点漏气。”我很快就判断出了问题。

“我就知道,这毛病只有你听得出来。”老厂-长赞许地点点头,“卫国,这车就交给你了。下周我有个战友聚会,想开它去显摆显摆。”

“放心吧,厂长。保证给您弄得妥妥帖帖。”我拍着胸脯保证。

这不是为了钱。这是情义。老厂长当年对我恩重如山,我刚进厂时家里穷,他没少接济我。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这辆“红旗”上。

我把发动机的零件一个个拆下来,清洗,打磨。有些老化的胶垫和管子,市面上早就买不到了。我就凭着记忆和手艺,用新材料自己加工制作。

在油污和机器之间,我才能暂时忘记家里的烦心事。

【内心独白】

这辆老红旗,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老朋友。它的每一个零件,我都了如指掌。哪里有毛病,哪里该上油,我心里清清楚楚。可对于我的家,对于我的妻子,我却像个门外汉。我能修好最复杂的发动机,却理不清最简单的家庭关系。这种无力感,比修不好车还让我挫败。

小张看我这么卖力,有点不解:“师傅,一分钱不挣,你图啥啊?”

我擦了把汗,说:“小张,你记住。人活一辈子,不能只认钱。有些东西,比钱金贵。叫情义,也叫良心。”

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我以为,玉珍也该是这样的人。

周五下午,我终于把车修好了。

我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了平稳而有力的轰鸣声,像一头沉睡的雄狮被唤醒。我开着车在厂区里兜了一圈,感觉好极了。

老厂长过来取车时,高兴得像个孩子。他非要塞给我一个红包,被我硬生生推了回去。

“厂长,您再这样,就是打我的脸了。”

“你啊,还是这牛脾气。”老厂长笑着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卫国,这是我一个老战友的电话,他在省城的大医院当主任。你儿子不是要结婚吗?以后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用得着。”

我心里一热,眼眶有点发酸。

我把老厂长送走,心里沉甸甸的。

这就是我信奉的“情义”。我帮了别人,别人也念着我的好。可为什么,在我自己的家里,却行不通呢?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表弟小勇。

“哥,查到了。”小勇的声音很严肃,“你那个小舅子孙玉海,问题不小。”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怎么了?赌博?”

“比赌博还麻烦。”小勇顿了顿,说,“他几年前做生意赔得底朝天,欠了一屁股债。最近……我听说,他女儿得了重病,白血病,一直在省城住院,花钱像流水一样。”

白血病?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我忽然想起了玉珍那本旧存折,想起了那十五年来一笔笔被取走的钱,想起了她接到电话时惨白的脸,想起了她说“我去借钱”时的倔强。

一个可怕的、但我之前从未想过的可能性,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内心独-白】

白血病……这三个字像三座大山,一下子压在了我的心上。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她不是背叛,不是自私,而是在用一种最笨拙、最沉重的方式,扛起她娘家的天。她怕我反对,怕我心疼钱,怕这个家被拖垮,所以她选择了一个人扛。我这个丈夫,在她最难的时候,非但没有成为她的依靠,反而成了审问她的“敌人”。

我挂了电话,站在车间门口,看着天边的晚霞,红得像血。

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可现在我才发现,真正撑着这个家的,或许是那个我一直误解的女人。

我必须去证实这件事。

我不能再凭猜测去伤害她了。

第5章 菜市场的争吵

我没有直接回家质问玉珍。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知道,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任何质问都是一把刀子。

我决定自己去看看。

第二天是周六,玉珍照例要去菜市场买菜。我跟她说我厂里有事要加班,然后悄悄跟在了她后面。

清晨的菜市场,人声鼎沸,充满了生活的气息。鱼贩的吆喝声,剁肉的“梆梆”声,还有讨价还价的争吵声,混杂在一起。

玉珍提着一个布袋子,在人群中穿梭。她买得很仔细,一颗白菜要翻来覆去地看,一把小葱也要挑拣半天。她的背有点驼,走路的姿势,完全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主妇。

我远远地跟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蔬菜区停留很久,而是径直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了菜市场最偏僻的一个角落。

那里是卖活禽的地方,气味难闻,地上满是污水。

我看到一个男人等在那里,背对着我,身形瘦削,正焦躁地抽着烟。

玉珍走过去,把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塞给了他。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我认出来了,是孙玉海。几年不见,他苍老了很多,头发花白,眼窝深陷,完全没有了当年那种小老板的派头。

他接过东西,急切地打开,里面是一沓钱。

“就这么点?”孙玉海的声音带着不满和急躁。

“我只有这么多了!”玉珍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疲惫,“姐夫已经起疑心了,家里的钱,我一分都动不了了。”

“那可怎么办?下周就要做骨髓移植了,手术费还差一大截!”孙玉海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

“我再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已经把家底都掏空了!”

“你冲我嚷嚷什么!”玉珍也急了,声音大了起来,“这几年,前前后后我给了你多少?那是我跟卫国攒了一辈子的钱!现在小军要结婚,我连首付都拿不出来!你让我怎么办?你当我是印钞机吗?这就像个无底洞,什么时候是个头!”

孙玉海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地抽烟,眼圈红了。

我躲在旁边的水产摊后面,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玉珍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对我解释。

原来,那本旧存折上的钱,那消失的二十万,真的都填进了这个“无底洞”。

就在我准备走出去的时候,我听到了孙玉海的下一句话,让我瞬间怒火中烧。

“姐,你再跟姐夫说说。他那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肯定有私房钱!”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从水产摊后面冲了出去,一把抓住孙玉海的领子。

“孙玉海!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

我的突然出现,把他们俩都吓傻了。

“卫……卫国?”玉珍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孙玉海也懵了,结结巴巴地说:“姐……姐夫,你……你怎么在这?”

“我再不来,这个家就要被你给拆了!”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自己的女儿生病,你凭什么掏空我家的钱?你当我是冤大头吗?她是你姐,不是你的提款机!”

我的怒吼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

“这是怎么了?欠钱不还啊?”

“看那男的,就不像好人。”

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卫国,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玉珍上来拉我,急得快哭了。

“好好说?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甩开她的手,对孙玉海说,“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休想再从这个家拿走一分钱!那二十万,你必须给我还回来!”

“姐夫,我……”孙玉海一脸羞愧。

“你别叫我姐夫!我没你这样的小舅子!”

我说完,拉起玉珍就走。她的手冰凉,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能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们身上。我这辈子最看重的脸面,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内心独白】

那一刻,理智被愤怒彻底吞噬了。我知道侄女病得很重,我知道他们不容易。但是,孙玉海那句“他肯定有私房钱”,彻底点燃了我心里的炸药桶。这已经不是借钱救急了,这是算计,是理所当然的索取。凭什么?就凭玉珍是他姐?那我呢?我李卫国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的血汗钱,就活该被他们当成理所当然的储备金吗?

一路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回到家,玉珍“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李卫国,你非要这样吗?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吗?”

“难看?孙玉珍,你背着我,偷偷拿钱给你弟,一拿就是十五年,几十万!你觉得这事办得很好看吗?”我也吼了起来。

“那是我亲弟弟!我侄女快没命了!我能怎么办?”

“那你就可以不跟我说一声吗?在你心里,我李卫国就是那么一个不通情理、见死不救的人吗?”

这句压在我心里最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

她愣住了,哭声也停了。

是啊,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才是问题的根源。

第6章 摊牌的前夜

客厅里的空气,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玉珍的哭声停了,只剩下压抑的抽噎。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绝望。

“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她惨笑一声,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敢说吗?我怎么说?”

她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十五年前,我侄女小雪刚查出病的时候,你正因为厂里效益不好,一个月只能拿几百块钱。小军那时候上初中,到处都要花钱。我跟你说,我弟家需要一笔钱,一大笔钱,你拿得出来吗?你拿不出来,除了跟着我一起发愁,你还能怎么办?”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说的是事实。那几年,是我们家最难的时候。

“后来,你当上了车间组长,工资高了点。可小军要上大学了,学费,生活费,哪样不要钱?我跟你说,我弟那是个无底洞,每个月都要钱,你不会跟我急吗?你不会觉得我胳膊肘往外拐吗?”

“我……”

“你当然会!”她打断我,声音尖锐起来,“你李卫国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吗?你好面子,讲义气,但都是对外的!对家里,你一分钱都算得清清楚楚!我多买一件衣服你都要念叨半天,我敢跟你说,我要拿几万块钱给我弟?”

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插在我的心上。

原来,在她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斤斤计-较、自私自利的人。

“那这次呢?这次是二十万!是儿子的首付钱!你也不跟我说?”我的声音在发抖。

“这次我更不敢说!”她激动地站起来,“小军的婚事,是你这几年最大的盼头!我跟你说,这钱没了,被我拿去救我侄女的命了,你会怎么样?你会同意吗?你不会!你只会像今天这样,觉得我掏空了你的家,觉得我弟是个累赘!”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如果她一开始就告诉我,我会同意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可能会同意,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我可能会跟她吵架,会埋怨。

“所以,你就选择骗我?骗了十五年?”

“我不是骗你!”她哭着喊道,“我是不想让你为难!我不想因为我娘家的事,让你背上这么重的担子!我一个人扛着,我知道累,我知道对不起你和儿子!可我有什么办法?那是一条人命啊!”

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卫国,我真的……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门开了。

小军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水果掉在了地上,苹果和橘子滚了一地。

他显然是听到了我们所有的对话。

“爸,妈……你们……”

我和玉珍都僵住了。家里最不堪的一面,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儿子面前。

“小军,你……”玉珍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跌了回去。

小军快步走过去,扶起他妈。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不解。

“爸,为了钱,你就要跟妈离婚?”

“不是……”我想解释。

“我都听到了!”小军打断我,“不就是二十万吗?那是我结婚的钱,也是我小表妹的救命钱!钱没了可以再挣,家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懂不懂!”

儿子的质问,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我的脸上。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维护这个家,维护儿子的未来。可到头来,在儿子眼里,我却成了一个为了钱不顾亲情的冷血父亲。

“还有你,妈!”小-军又转向玉珍,“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爸说?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把我们当外人吗?我们是一家人啊!”

我们三个人,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像三座孤岛。

【内心独白】

我彻底败了。我输给了我的自尊,输给了我的固执,也输给了这该死的生活。我以为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我连妻子最深的痛苦都看不见,连儿子最简单的道理都听不进。我像一个笑话,一个自以为是的、可悲的笑话。我守着我的原则,守着我的面子,却差点把家给守没了。

那晚,小军没有走。

他给我们俩一人倒了一杯水,坐在我们中间。

“爸,妈,别吵了。”他声音很平静,“房子的事,先放一放。我跟小雅商量过了,我们先租房结婚。钱,先给表妹治病要紧。”

我看着儿子,他一夜之间,好像长大了。

“那二十万,就当我这个做舅舅的,给外甥女的。不用还了。”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玉珍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至于你,”我看着她,“孙玉珍,我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个睁眼瞎。”

我站起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我没有再说离婚,也没有再说原谅。

我知道,这件事,还没完。我们之间那道裂痕,不是几句话就能弥补的。

第7章 真相与泪水

(第三人称视角)

李卫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孙玉珍和小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无话。

天亮的时候,孙玉珍的眼睛肿得像桃子,她对儿子说:“小军,你陪我去一趟医院吧。让你爸……一个人静一静。”

李卫国在卧室里听见了。他没有出去,也没有作声。他只是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他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

他想起了老厂长给他的那个电话号码。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而有力的声音。李卫国报上了老厂长的名字,然后用一种近乎卑微的语气,询问了一个叫“孙雪”的病人的情况。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病人的……?”

“我是她姨夫。”李卫国说。

“病人的情况,很复杂。这样吧,你来医院一趟,我们当面谈。”

放下电话,李卫-国穿上外套,一声不吭地出了门。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像一个要去奔赴战场的士兵。

省城医院,住院部血液科的走廊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李卫国找到了那位姓张的主任。张主任五十多岁,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儒雅。

“你是孙雪的姨夫?”张主任打量着他。

李卫国点点头。

张主任叹了口气,从一堆病历里抽出一份,递给他。“你看看吧。”

李卫国的手有些抖,他翻开病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很多都看不懂,但他看懂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这几个字,也看懂了那些代表着危急的向上或向下的箭头。

“小雪这个病,发现得早,但类型比较凶险,容易复发。这几年,一直在化疗,骨髓配型也一直在等。”张主任的声音很平静。

“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钱?”李卫国问,声音干涩。

“这个……具体我没算过,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光是进口的靶向药,一个月就要好几万。他们家,早就山穷水尽了。”

张主任看着李卫国,继续说:“不过,你妻子,很了不起。”

李卫国猛地抬起头。

“十几年来,小雪的很多治疗费用,都是她在想办法。有时候是几百,有时候是几千。她每次来,都是把钱塞给-她弟弟,然后就躲在楼梯间里哭。她从不进病房,说怕自己忍不住,也怕病人看见她,有压力。”

“上个星期,好不容易等到了合适的骨髓,可以做移植手术了。但手术费要二十万。她弟弟当时就说要放弃,说不能再拖累她了。”

“结果第二天,你妻子就送来了钱。她说,这是她最后的家底了。她说,只要能救孩子的命,她就是去要饭,也认了。”

张主任拍了拍李卫国的肩膀:“老李,你有个好妻子啊。这样的女人,现在不多了。”

李卫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只要能救孩子的命,她就是去要饭,也认了。”

他想起了她在菜市场跟弟弟争吵时说的“无底洞”,想起了她哭着说“我撑不住了”,想起了她提出离婚时那认命般的绝望。

他一直以为,那是背叛,是欺骗。

现在他才知道,那是牺牲,是她一个人默默扛起的一座山。

而他,这个自以为是的丈夫,却在那座山快要崩塌的时候,又狠狠地推了一把。

【内心独白-李卫国】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了又酸又苦的黄连水里。我算什么丈夫?我算什么男人?我让她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压力下,苦苦支撑了十五年。我非但没有为她分担,还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用最伤人的话,把她推开。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睁眼瞎”,一个被自尊和面子蒙住了眼睛的傻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主任办公室的。

他顺着走廊,一间一间地找。终于,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里,他看到了。

病床上躺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脸色苍白,头发因为化疗掉光了,戴着一顶帽子。

孙玉珍和小军坐在床边,正在给她削苹果。孙玉海和他的妻子,站在一旁,眼圈都是红的。

一家人,都在。

唯独,没有他。

他像一个局外人,一个罪人,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就在这时,孙玉珍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

当她看到李卫国时,她愣住了。

然后,她站起身,慢慢地向他走来。

她走到他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李卫国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一夜之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的脸,他再也忍不住了。

这个在车间里骂徒弟不眨眼、跟小混混打架没怂过的硬汉,当着所有人的面,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伸出那双沾满机油、粗糙无比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妻子的手。

“玉珍,”他哽咽着,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孙玉珍的眼泪也决了堤。她摇着头,说不出话。

这三个字,她等了太久了。

一旁的小军和孙玉海夫妇,也都红了眼眶。

李卫国拉着孙玉珍,走到病床前。

他看着病床上的侄女,这个他只在照片上见过的孩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存折。

“这里面,还有五万块钱。”他把存折塞到孙玉海手里,“是我这些年攒的私房钱。密码是小雪的生日。不够……我再去想办法。”

孙玉海拿着存折,手抖得像筛糠。“姐夫,我……我不能要……”

“拿着!”李卫国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也带着深深的愧疚,“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是一家人。”

这五个字,像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所有人心里积压多年的冰山。

小雪在病床上,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那天,李卫国没有回家。他让小军送玉珍先回去休息,自己留在了医院。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守了一夜。

他没有觉得累,也没有觉得丢脸。他只是觉得,这十五年来,他欠妻子的,欠这个家的,太多了。他要一点一点,补回来。

后半夜,玉珍又回来了。她给他带来了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热腾腾的疙瘩汤。

“趁热喝吧,暖暖身子。”

夫妻俩坐在寂静的走廊里,一起喝着一碗疙瘩汤。

“卫国,”玉珍忽然说,“那年,你在山坡上给我烤的那个红薯,其实……有点烤糊了。”

李卫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吃得挺香的。”

“因为我饿了呀,傻瓜。”玉珍也笑了,眼角笑出了泪花。

是啊,生活就像烤红薯,火大了,容易糊;火小了,不熟。难的是,一直用心看着火。

三十年的婚姻,就像那颗烤糊了的红薯,外面虽然有点焦,有点苦,但掰开来,里面还是甜的,还是暖的。

李卫国握紧了妻子的手。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家的火,他要和她一起看。

风雨再大,也要一起。

来源:上进的葡萄l8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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