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年我刚满四十岁,从城里下岗回到老家石湾村。媳妇带着儿子留在城里,说是为了孩子上学方便,其实我知道,她嫌弃农村生活苦。
那年我刚满四十岁,从城里下岗回到老家石湾村。媳妇带着儿子留在城里,说是为了孩子上学方便,其实我知道,她嫌弃农村生活苦。
回村后,我接手了爹留下的三亩薄地。说是薄地,但我家这块地跟别人家不一样。村里人都说这块地”邪性”,种啥啥不旺,就连杂草都长得稀稀拉拉。爹活着的时候总说,咱家祖上八辈子都种这块地,不能丢。
“老丁,你真回来啦?”老支书听说我回村了,过来敲我家的门。
他手里捧着个搪瓷缸子,里面泡着枸杞,可枸杞都浮在上面,像是不愿意沉下去似的。老支书的腰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肚子上,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露出一片黝黑的皮肤。
“是啊,城里待不下去了。”我叹了口气,递给他一支烟。
“听说你爹临走前跟你交代啥了?”老支书眯着眼睛,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我愣了一下:“没啥特别的,就是叮嘱我好好照顾这块地。”
老支书闻言点点头,眼神闪烁:“这地虽然看着不起眼,可是有讲究啊。你祖上传下来的,可不能乱来。”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也没多问。
第二天,我翻出爹留下的旧农具,准备整地。那把锄头看着挺普通,柄上却绑着一截红布条,都发黑了。我问过爹为啥要绑这个,他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我按照记忆中爹的方式,在地头烧了三柱香,才开始翻地。说来也怪,锄头刚碰到土,就觉得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动。我吓得后退一步,却又不见任何异样。
“邪门了!”我嘀咕着。
石湾村地处山区,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外人。可就在我种地的第三天,来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牌号不是本地的。车停在村口的大榕树下,下来一个戴墨镜的中年人。
“听说你们这有块地出了奇怪的事?”他径直走到正在村口下棋的几个老人面前,开门见山地问。
老支书正要说话,被旁边的王大爷拉了一下。“没听说啊,我们这地方挺正常的。”
那人见状,递了一包中华烟给几位老人,然后转身上车走了。
“这人谁啊?”我走过去问道。
“别管他。”老支书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丁娃,你家那地,有啥特别没?”
我摇摇头:“能有啥特别的,就是种不出东西。”
老支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听你爹的话,好好种,别胡思乱想。”
接下来几天,我每天去地里干活。村里人都说我傻,这么差的地还种啥。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觉得应该听爹的话。
夏天到了,我在地里种了些南瓜秧子。按理说南瓜好活,再差的地也能结果。可这南瓜秧子怎么浇水都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直到那天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我困在地里的草棚子里。雨下得很大,天黑沉沉的,闪电划破天空,照得四周雪亮。突然间,我发现地里有一处地方在闪电的照耀下泛着奇怪的光。
雨停后,我抱着好奇去看了那块地方。让我吃惊的是,原来蔫巴巴的南瓜秧子,此时却长势喜人,而且其中一个南瓜已经长到了小孩脑袋那么大!更奇怪的是,这个南瓜表面不是一般南瓜的绿色或黄色,而是泛着微微的蓝光。
“这是啥品种的南瓜?”我自言自语道。
回家后,我把这事跟隔壁老王说了。老王是村里种地的一把好手,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老王听完后,脸色立刻变了:“丁娃,你家地里有蓝色南瓜?你确定?”
我点点头:“就是那块靠近祖坟的地方。”
老王的表情更加严肃:“丁娃,你爹临死前有没有告诉你啥?关于你们家祖坟的事?”
我摇摇头,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你回家翻翻你爹的东西,看有没有留下啥。”老王说完,竟然不等我再问,就急匆匆地走了。
当晚,我借着昏暗的灯光,翻出了爹留下的一个旧木箱。箱子上了锁,钥匙不知道在哪。我找了半天,才在爹留下的那件破军大衣内袋里找到了一把小钥匙。
箱子里面有一本发黄的手抄本,还有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着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上面有青色的纹路,摸起来凉凉的,有点像玉但又不太像。
手抄本很厚,但大部分都已经模糊不清。我只能看清开头几页:
「祖训:地不可弃,祭不可断,泉下有物,慎之又慎。」
下面还有几行字:「每逢六十年,必有异象。前有蓝瓜现,后必有他人至。切记不可动祖茔,否则祸及九族。」
我越看越糊涂。这时,手机响了,是媳妇打来的。
“老丁,你啥时候回城啊?儿子天天问你呢。”媳妇的声音里带着埋怨。
“再等等,地里的南瓜快熟了,到时候带几个回去。”我没提蓝色南瓜的事。
“又是南瓜!城里超市啥没有?非得种那破地……”媳妇的声音突然被一阵杂音打断,然后电话就断了。
我尝试回拨,却怎么也打不通。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地里查看那个蓝色南瓜。让我惊讶的是,南瓜又长大了一圈,而且颜色更深了。在阳光下,它依然散发着微微的蓝光。
更让我吃惊的是,南瓜上面竟然有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文字或图案。
我正仔细查看时,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哟,这南瓜长得不错啊!”
我回头一看,是镇长李文明。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昨天来村里的戴墨镜的人,还有一个是镇上的农业站站长。
“李镇长,您咋来了?”我有些意外。
“听说你们村出了怪南瓜,特地来看看。”李镇长笑眯眯地说,“这南瓜品种不错啊,是从哪里弄来的种子?”
我如实回答:“就是普通南瓜种子,不知道为啥长成这样。”
李镇长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蓝色南瓜。
“丁老弟,这南瓜我们镇上想收购,做农业新品种研究。给你八千块钱,怎么样?”李镇长突然开口。
我愣住了。八千块钱买一个南瓜?这也太离谱了吧。
“镇长,这就是普通南瓜,不值这个价。”我试探着说。
李镇长笑了笑:“丁老弟别谦虚了,这种变异南瓜很有研究价值。这样,一万块钱,你把这南瓜和这块地一起租给镇上,怎么样?”
我突然想起了手抄本上的话:「地不可弃,祭不可断」。
“不好意思,李镇长,这地是祖传的,不能租。南瓜也不卖。”我坚定地说。
李镇长脸色一沉:“丁老弟,别不识好歹。这南瓜要是研究出啥新品种,对咱镇的农业发展可是大好事。”
我依然拒绝。
那个戴墨镜的人突然开口:“李镇长,不用跟他废话。这事我们另有安排。”
李镇长点点头,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话:“丁老弟,你好好想想吧。”
他们走后,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晚上,我打算再去看看那个南瓜,没想到刚到地头,就听到一阵异响。
借着月光,我看到几个人影在我的地里鬼鬼祟祟。我急忙躲在一旁,借着夜色看清了他们的动作。
那几个人正在用仪器在我地里勘探,其中一人还拿着手电筒照着我家祖坟的方向。
“老李,这地下确实有异常反应。”一个人说道。
“挖!别管那么多,趁着月黑风高,把东西挖出来。”这声音竟然是李镇长的!
我一惊,赶紧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这鬼地方没信号。
突然间,一道蓝光从南瓜处射出,照亮了半边天。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手电筒掉在地上。
蓝光过后,南瓜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里面流出了蓝色的液体,顺着地面流向我家祖坟的方向。
“快去看看!”李镇长命令道。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跟着蓝色液体来到祖坟前。我也悄悄跟了过去。
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祖坟的一角突然塌陷,露出一个黑洞。从黑洞里冒出一股青烟,诡异地在月光下翻滚。
“挖!就是这里!”李镇长激动地说。
几个人开始挖掘。我想上前阻止,但又不敢贸然行动。
不一会儿,他们挖出了一个石盒子。石盒上布满了与南瓜上一样的纹路。
“终于找到了!”李镇长激动地说,“传说中的’天陨石’果然在这里!”
就在他们准备打开石盒的那一刻,村里突然响起了警笛声。
“糟了!有人报警了!”一个人慌张地说。
李镇长咒骂一声:“快把东西带走!”
他们匆忙把石盒装进袋子里,准备逃跑。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田埂上。
“站住!把东西放下!”竟然是老支书,他手里还拿着一把老式猎枪。
李镇长笑了:“老东西,你以为你是谁?这东西可值大价钱,你挡不住的。”
老支书毫不示弱:“六十年前你爷爷想动这东西,被我爷爷拦下了。今天,轮到我拦你了。”
李镇长一听,脸色大变:“原来是你们家!怪不得……”
话还没说完,远处的警笛声更近了。
“跑!”李镇长喊道,几个人撒腿就跑,但那个装石盒的袋子却被老支书一枪打掉了。
石盒重重地摔在地上,盒盖弹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块约手掌大小的蓝色石头,形状不规则,上面布满了奇异的纹路。石头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与那南瓜上的光芒一模一样。
警察很快到了,李镇长他们被带走接受调查。
事后,老支书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原来,六十年前,村里曾经出现过一次类似的蓝色南瓜。那时,天上掉下一块陨石,砸在我家祖坟附近。我的曾祖父当时正在地里干活,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那块陨石有特殊的能量,能让周围的植物发生变异。曾祖父害怕被人发现,就把陨石埋在了祖坟下面,并且立下族规,子孙世代守护这片土地。
每逢六十年,陨石的能量就会增强,引起地里植物的变异。这次轮到南瓜了。
“所以那个手抄本……”我恍然大悟。
“是啊,那是你曾祖父留下的。”老支书点点头,“这陨石不是凡物,据说有特殊能力。六十年前,李镇长的爷爷就想据为己有,被我爷爷阻止了。没想到,这恩怨竟然延续到了今天。”
“那现在这陨石……”我问道。
“已经被国家科研部门带走了,说是什么稀有金属,对科研有重要价值。”老支书叹了口气,“你家祖传的职责,也算完成了。”
我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块石头,和爹留给我的那块……”
老支书一惊:“什么石头?你爹留给你了?”
我赶紧回家取出那个小布袋,把里面的石头给老支书看。
老支书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陨石的一小块!你爹没跟你说?”
我摇摇头。
“这块石头有灵性,据说能保佑持有者平安。”老支书说,“看来你爹想让你保管,也是有原因的。”
第二天,地里的南瓜秧子全都恢复了正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那个蓝色南瓜也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几个月后,镇上的农业站送来了一批新品种的南瓜种子,说是国家科研部门研发的,产量比普通南瓜高三倍。
我知道,这多半和那块陨石有关。
媳妇和儿子也搬回了村里。自从那块陨石被发现后,国家在我们村建立了农业研究基地,村里的条件越来越好,学校也比县城里的还先进。
至于那块小石头,我一直随身带着。有时候夜深人静,我能感觉到它微微发热,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有一次,儿子高烧不退,我无意中把石头放在了他的枕边,第二天早上,他的烧就退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块石头确实有特殊的能量,可以帮助人体自愈。难怪曾祖父要留下一小块。
如今,我家那块”邪性”的地已经变成了村里最肥沃的一块。每年收成都特别好,而且种出来的蔬菜特别甜。
不过,每到夜深人静,我有时会想起那个蓝色的南瓜,和它射出的神秘蓝光。我知道,有些事情,可能永远都是个谜。
但我记得爹的话:“地不可弃,祭不可断。”
现在,我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片土地,承载着祖先的秘密和嘱托,也承载着我们这个家族的责任和使命。
至于那块陨石的真正来历和能力,或许只有六十年后,当下一个蓝色南瓜出现的时候,我们才能知道答案。
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来源:一颗柠檬绿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