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总拿老公和男闺蜜比较，终于有一天老公说：你别比了，我认输，我们离婚
我总拿老公和男闺蜜比较，终于有一天老公说：你别比了，我认输，我们离婚
01
“方瑜你看看人家陆景明，又给女朋友准备了什么惊喜，后备箱的玫瑰花还有亲手做的相册，你再看看你，结婚纪念日就送我一个扫地机器人？”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见的尖锐和不满，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随时都可能崩断。
沈浩泽当时正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厨房里传来“滋啦”一声，是他忘了关火锅里的菜糊了。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立刻去关火，就那么背对着我身形僵硬得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焦糊味，还有一种更让人窒息的东西叫作失望。
我还在喋喋不休，把手机屏幕凑到他眼前，陆景明的朋友圈照片刺眼地亮着，“你学学人家，浪漫是需要经营的，不是结了婚就万事大吉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个家庭煮夫有什么区别？”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扎在他沉默的背影上。
这些话我已经不记得说过多少遍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陆景明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之后吧，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多年未见偶然在一次行业峰会上重逢，他如今是一家设计公司的总监，风度翩翩幽默风趣，最重要的是他仿佛永远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记得我生理期不能喝冰的，会在我工作遇到瓶颈时一针见血地给我提出解决方案。
而沈浩泽呢？他是个程序员，每天的生活就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他记得住成千上万行代码却总是记不住我们家的Wi-Fi密码，他能修复最复杂的系统漏洞却看不出我换了新的发型。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句话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陆景明就像一道精致的法式大餐，摆盘诱人滋味无穷，而沈浩泽就是一碗平平无奇的白米饭，能填饱肚子却毫无惊喜可言。
我沉浸在自己的抱怨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浩泽已经慢慢转过身。
他摘下围裙随手扔在沙发上，脸上没有愤怒没有争辩，只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那种疲惫让他的眼角都垂了下来，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
他看着我眼神空洞得可怕，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方瑜。”
他叫我的名字那么平静，却让我心里莫名一紧。
“你别比了。”
“我认输。”
“我们离婚吧。”
一连三句话没有丝毫的停顿，像三颗子弹精准地射入我的心脏。
我愣住了，嘴巴还保持着抱怨的形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一声比一声响震得我耳膜生疼。
离婚？
这个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只是……只是想刺激他一下，想让他变得更浪漫更体贴，更像陆景明一点。
我没想过要和他分开。
“沈浩泽你……你胡说什么？”我的声音在发抖，失去了刚才的理直气壮。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默默地走进卧室拖出了那个我们蜜月旅行时买的行李箱。
他开始收拾东西，动作不快但很有条理，一件T恤一条长裤几件内衣，他的东西不多很快就装满了半个箱子。
我冲过去一把按住他的手，“你疯了是不是？就因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要离婚？”
“不是几句。”他终于抬起头看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方瑜，是每一天每一件小事，你都在告诉我我不如陆景明。”
“我送你的扫地机器人不如他送的一束花。”
“我为你炖的鸡汤不如他带你去吃的一顿西餐。”
“我加班挣钱为了这个家，不如他陪你聊天解闷来得重要。”
“在你眼里我做的所有事都是错的，都是不值一提的，而他陆景明呼吸一口空气都是对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叹息，“我累了，真的太累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慌乱地解释，却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
他轻轻地却坚定地，把我按在他行李箱上的手拿开。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箱子的拉链被拉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在我们三年的婚姻上划下了一道无法修复的裂口。
他拖着行李箱没有再看我一眼，走向门口。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砰”的一声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玄关，那里还摆着他没来得及换下的拖鞋，整整齐齐的和他的人一样。
厨房里那锅烧糊的菜还在散发着焦味，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只是想让他变得更好，我错了吗？
02
手机在掌心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陆景明的微信。
“小瑜睡了吗？今天看你朋友圈好像心情不太好，怎么了？”
后面还跟着一个关切的表情包。
看着这条信息，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还是他懂我，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
我胡乱地抹了一把脸，颤抖着手指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他温润的声音像一股暖流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喂，小瑜，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景明……”我一开口就泣不成声，“沈浩泽……他要跟我离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传来他带着一丝惊讶和愤怒的声音，“什么？离婚？为什么！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气了？这个沈浩泽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的愤怒仿佛是在为我打抱不平，让我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把晚上的争吵、沈浩泽说的每一句话都原封不动地告诉了他，当然，在我添油加醋的描述里我成了一个受尽委屈、不被理解的妻子，而沈浩泽则是一个固执、麻木、不懂情趣的丈夫。
“他就是这样，永远都看不到我的付出，只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我抽噎着说，“我只是希望我们的生活能多一点点色彩，这有错吗？”
“你没错小瑜。”陆景明的声音温柔而坚定，“错的是他，是他不懂得珍惜。一个连自己妻子情绪都照顾不到的男人根本不配拥有你。”
“你值得更好的小瑜。你看看你，有自己的事业人又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多少人把你当成女神，他沈浩泽凭什么这么对你？”
他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我混乱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
是啊我没错。
我只是在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质，追求更和谐的夫妻关系。
沈浩泽不懂我，那是他的问题。
“别哭了小瑜，为了那样的男人掉眼泪不值得。”陆景明在电话那头柔声安慰着，“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陪你。”
“我在家。”
“好你等着我，我半个小时就到。”
挂了电话，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还有陆景明陪着我。
半个小时后门铃准时响起。
我通过猫眼看出去，陆景明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身形挺拔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我打开门，看到他的那一刻压抑了一晚上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景明……”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张开手臂给了我一个轻轻的拥抱。
他的拥抱很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水的味道，和沈浩泽身上常年不变的肥皂味完全不同。
“好了都过去了。”他拍着我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小孩。
他走进屋看到满屋的狼藉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把我按在沙发上，“你坐着别动，这些交给我。”
他脱下风衣熟练地卷起衬衫袖子，开始帮我收拾。
他先是去厨房关了火打开抽油烟机，把那锅烧糊的菜倒掉刷锅，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他走出来，把地上的纸巾团捡起来把歪倒的椅子扶正，甚至把我扔在沙发上的外套都叠得整整齐齐。
他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一份打包好的皮蛋瘦肉粥，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
“知道你肯定没吃饭，特意给你带的，你最喜欢的那家店。”他把粥打开推到我面前，“快趁热喝，暖暖胃。”
粥的温度刚刚好入口即化，带着熟悉的味道。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事陆景明能做得这么自然这么体贴？
而沈浩泽，他只会笨拙地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然后给我下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
“他平时在家也让你这么累吗？”陆景明收拾完坐在我对面，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家务我们是分担的，但他……他总是get不到重点。”
“比如呢？”
“比如我喜欢家里有点香薰能让人放松，他觉得是浪费钱还说对身体不好。我喜欢在阳台种点花花草草，他说我伺候不了几天最后还得他来收拾烂摊子。我买个稍微贵点的包他就念叨我乱花钱。”
我越说越觉得委屈，“景明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要求太高了？”
“不是你要求高是他给不了。”陆景明一针见血，“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精神世界很丰富，你需要的是共鸣和理解，而他只能给你提供最基本的物质生活。”
“他不懂你的香薰不懂你的花草，更不懂那个包对你的意义。他活在一个很现实的世界里，而你需要诗和远方。”
诗和远方。
这四个字瞬间击中了我的心。
是啊我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而沈浩泽他给我的，只有眼前的苟且。
“小瑜听我一句劝。”陆景明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温暖很有力量，“既然他已经提出了离婚，那就离吧。”
“离开一个不适合你的人才能遇到真正对的人。你这么好，不应该被一段将就的婚姻困住。”
他的眼神很真诚，充满了鼓励和支持。
那一刻我心里的犹豫和不舍，被一种叫做“解脱”的情绪所取代。
或许离婚真的是正确的选择。
和沈浩泽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每天都在重复单调的生活，而陆景明他为我打开了笼子的门，让我看到了外面更广阔的天空。
“我……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陆景明笑了笑得很温柔，“这就对了。别怕，以后有我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一直陪我聊到深夜，直到我情绪完全稳定下来才起身告辞。
送他到门口，他回头对我说：“早点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看着他消失在电梯口，我靠在门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里的恐慌和迷茫仿佛都被他带走了。
回到卧室看着那张双人床，一半是空的，我第一次没有感到那么难过。
也许沈浩泽说得对。
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第二天我给沈浩泽发了一条微信。
“我同意离婚。你约个时间我们去办手续。”
信息发送成功，我把手机扔在一边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03
沈浩泽的回复很快，只有一个字。
“好。”
后面附了一个日期和时间，约在下周三的民政局门口。
没有多余的问候没有丝毫的挽留，干脆利落得像是在处理一个工作bug。
我盯着那个“好”字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
才一个晚上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我撇清关系了吗？
我冷笑一声把那点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
这样也好，快刀斩乱麻对谁都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着手处理离婚的准备事宜。
这套房子是婚前我爸妈全款买的，写的是我的名字所以不存在财产分割的问题。
我们的存款不多，一人一半也很快就能算清楚。
最麻烦的是通知双方父母。
我妈在电话里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方瑜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浩泽那么好的孩子你上哪儿找去？你是不是又在外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了？”
我妈口中“不三不四的人”指的就是陆景明。
她一直不喜欢我跟陆景明走得太近，觉得他油嘴滑舌不像沈浩泽那样踏实可靠。
“妈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您就别管了。”我烦躁地打断她，“我们性格不合早就过不下去了。”
“性格不合？我看是你作天作地把人家的心给作没了！”我妈气得在电话那头直喘气，“我告诉你方瑜，你要是敢离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说完她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捏着手机心里堵得慌。
为什么连我妈都不理解我？
难道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是一种错吗？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陆景明，他听完后轻笑了一声。
“小瑜别往心里去。长辈们的思想都比较传统，觉得夫妻就该劝和不劝分。她们不懂你内心的痛苦。”
“你妈现在生气只是因为她还不了解情况。等过段时间她看到你离开沈浩泽之后，过得更开心更自信，她会理解你的。”
他总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能抚平我的焦虑。
“走吧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他发动车子，“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放松一下。”
他带我去了郊区的一个温泉山庄。
山庄环境清幽空气清新，泡在暖暖的温泉里看着远处的山景，我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陆景明递给我一杯红酒靠在池边，笑看着我。
“嗯好多了。”我抿了一口酒，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很舒服。
“这就对了。”他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动作亲昵又自然，“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温泉和美酒。”
我被他逗笑了，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是啊和他在一起总是这么轻松这么快乐。
如果我未来的伴侣是他这样的人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和陆景明只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我甩了甩头想把这个危险的想法赶出脑海。
泡完温泉我们去做SPA，技师的手法很专业按得我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陆景明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外面去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几个词。
“……钱……放心……很快……”
我没有多想以为是工作上的事。
做完SPA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晚上陆景明带我去了一家很有格调的西餐厅。
餐厅里放着悠扬的小提琴曲，烛光摇曳气氛浪漫到了极点。
这些都是沈浩泽永远不会带我来体验的。
他觉得吃西餐又贵又吃不饱纯属浪费钱。
“小瑜你看。”陆景明忽然指着窗外。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餐厅外的广场上忽然升起了无数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喜欢吗？”他看着我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
我惊讶地捂住了嘴，“这是……你准备的？”
他笑着点了点头，“送给你的，庆祝你重获新生。”
那一刻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烟花很美，但更美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为我做这一切的心意。
吃完饭他送我回家。
车子停在楼下我们都没有说话。
车里的音乐还在缓缓流淌，气氛有些微妙。
“景明谢谢你。”我打破了沉默，“今天我很开心。”
“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小瑜你知道的，只要你开心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让我有些不敢直视。
我慌乱地解开安全带，“那……我先上去了。”
“等一下。”他忽然拉住我的手。
我一怔抬起头，对上了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慢慢地向我靠近，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没有躲。
或许在我内心深处我并不抗拒他的靠近。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碰上我的那一刻，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沈浩泽的妹妹沈佳琪打来的。
我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推开陆景明，慌乱地接起电话。
“喂，佳琪？”
电话那头传来沈佳琪带着哭腔的声音。
“嫂子！你快来医院一趟吧！我哥他……他出车祸了！”
04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让人想吐。
我赶到急诊室的时候沈佳琪正蹲在墙角，哭得浑身发抖。
“佳琪怎么回事？你哥他怎么样了？”我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声音都在颤。
“我……我也不知道。”沈佳琪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医生还在里面抢救，说是……说是伤到了头很危险。”
伤到了头……
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怎么会出车祸的？他去哪儿了？”我追问道。
“我哥他……他今天去给我爸送降压药。”沈佳琪哽咽着说，“他刚从我们家出来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给撞了。”
给公公送药？
我愣住了。
公公的降压药一直都是我负责买的，每个月买一次放在家里的药箱里。
沈浩泽他……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去送药？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还没等我想明白急诊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神情严肃。
“谁是沈浩泽的家属？”
“我是！医生我是他妻子！”我立刻迎了上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先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病人颅内出血情况很危急，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把我整个人都劈傻了。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都离我远去，我只能听到自己耳边嗡嗡的轰鸣声。
不会的，不可能的。
我们下周三还要去离婚的，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
“医生！求求你！求求你再救救他！”我抓住医生的胳膊语无伦次地哀求着，“他才三十岁他不能有事！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求求你！”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沈佳琪“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
我感觉自己的力气被瞬间抽空，沿着墙壁一点点滑落在地。
冰冷的地面传来刺骨的寒意。
我看着急诊室那盏刺眼的红灯，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我和沈浩泽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光下，笑起来的样子很干净。
我想起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他这个不善言辞的程序员为了给我惊喜，偷偷学着折了九百九十九颗星星。
我想起我们结婚的时候，他在婚礼上对着所有的亲朋好友郑重地承诺，会爱我一生一世。
那些被我忽略的、被我嫌弃的、被我嗤之以鼻的瞬间，此刻却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在我眼前闪过。
原来他不是不浪漫，只是他的浪漫都藏在了那些不起眼的细节里。
是我，是我把他所有的好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是我用那些无休止的比较把他越推越远。
是我亲手毁掉了我们的婚姻。
“对不起……沈浩泽……对不起……”我抱着头无声地痛哭起来。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再说那些伤人的话。
如果他能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
我愿意收回那句“同意离婚”，我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拿他和任何人比较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景明也赶到了医院。
他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快步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小瑜我听说了。你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他安慰我道。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的脸是那么陌生。
如果不是为了送我回家，如果不是在楼下耽误了那几分钟，我是不是就能早一点接到沈佳琪的电话？
是不是就能在他出门前提醒他一句“路上小心”？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滋生。
我挣脱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的声音很冷。
陆景明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小瑜你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让你走！”我忽然失控地冲他吼道，“你听不懂吗？”
我的歇斯底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哭泣的沈佳琪，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我走。你别激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走后整个走廊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和沈佳琪，两个同样绝望的女人相对无言，只有压抑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
又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急诊室的灯，终于灭了。
我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奇迹真是奇迹。”他看着我们，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病人的出血点自己止住了，生命体征也暂时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但总算是……从鬼门关抢回来了一条命。”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溺水边缘，被人猛地拉上了岸。
我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沈佳琪的怀里，眼泪再一次决堤。
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沈浩泽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哥……”沈佳琪趴在玻璃上泣不成声。
我站在她身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护士过来催促我们离开，说ICU探视时间结束了。
我拉着沈佳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晚上我没有回家，就在医院的走廊里守着。
我不敢睡，我怕我一闭上眼他就出什么意外。
深夜医院里很安静。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我和沈浩澤的聊天记录。
我们的对话永远都是那么平淡。
“我下班了。”
“饭在锅里记得吃。”
“今天降温多穿点衣服。”
没有一句甜言蜜语，没有一句我爱你。
可就是这些最朴实的语言，此刻却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心。
我点开他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很干净几乎不发什么东西。
最新的一条还是半年前，转发的一篇关于“如何预防颈椎病”的文章。
我忽然想起那时候我总是抱怨脖子疼，他看到这篇文章就立刻转给了我。
我当时还嘲笑他，说他像个老干部。
我继续往下翻，翻到了我们结婚一周年的那天。
他发了一张照片是我靠在他肩膀上睡着的样子，配文是：“愿岁岁常相见。”
这张照片我从来没有见过。
他是什么时候拍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的？
我完全没有印象。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继续往下翻。
我看到了一张被他设置了仅自己可见的截图。
截图的内容是他在一个珠宝品牌的官网上，看一条钻石项链。
那条项链是我有一次逛街时，无意中提过一句“真好看”的。
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
截图的时间是上个月。
可我上个月生日并没有收到这条项链，我收到的，是一台扫地机器人。
我还为此跟他大吵了一架。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了我的手机银行APP。
我查了一下我们共同账户的流水。
果然在上个月有一笔五万元的转账记录。
收款方是我妈的账户。
我立刻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我妈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喂？大半夜的又有什么事？”
“妈。”我的声音在发抖，“上个月沈浩泽是不是给你转了五万块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叹了口气，说：“是。”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给你钱？”
“你爸……你爸上个月突发心脏病住院做手术，需要一笔钱。我当时急得焦头烂额又不想让你担心，就没告诉你。是浩泽，他知道了之后二话不说就把钱给我转过来了。”
“他说那是他准备给你买生日礼物的钱，先拿来应急。他说你的生日礼物可以以后再补，但爸的病不能等。”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个被我嫌弃得一文不值的扫地机器人，背后竟然是这样的真相。
而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不仅没有体谅他的难处，还因为一个所谓的“不浪漫”的礼物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妈我……”我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瑜啊。”我妈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妈知道你委屈，但浩泽真的是个好孩子。他可能嘴笨不会说好听的，但他心里是真的有你有我们这个家。”
“你别再作了，好好跟他过日子吧。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别轻易说什么离婚。”
挂了电话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哭得像个傻子。
我错得太离谱了。
05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是以医院为家。
我每天守在ICU的门口，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看着沈浩泽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的情况时好时坏。
医生说他虽然暂时保住了命，但因为大脑受到了撞击，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都是未知数。
就算醒过来了也可能会有后遗症。
每当听到这些话，我的心就像被凌迟一样。
我开始疯狂地自责和后悔。
如果我没有那么任性，如果我能多体谅他一些，如果我没有被陆景明那些看似“为我好”的话所迷惑……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说到陆景明，他这几天也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发过几条微信，问我沈浩泽的情况。
我每次都只是简单地回复几句，说还在观察然后就借口忙，挂断了电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虽然理智告诉我沈浩泽出车祸和他没有直接关系。
但情感上我却无法控制地把一部分责任归咎于他。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和沈浩澤的婚姻或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天下午我正在给沈浩泽擦拭身体，这是护士特许的，说多和病人进行一些身体接触有助于唤醒他的意识。
我握着他有些冰凉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说话。
“沈浩泽你听到了吗？我是方瑜。”
“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再不醒我们的婚就离不成了。”
“我告诉你我后悔了。我不同意离婚了。等你醒了我们就把那张申请表给撕了。”
“你不是喜欢孩子吗？等你好了我们就生个孩子好不好？像你，像你一样笨笨的但是很善良。”
我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滴落在他苍白的手背上。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喂请问是方瑜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听起来很急切的男人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做小额贷款的！我找陆景明！他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他欠了我们公司五十万已经逾期一个多星期了，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我们再找不到他就要报警了！”
小额贷款？
五十万？
我整个人都懵了。
陆景明怎么会欠小额贷款？他不是设计公司的总监吗？年薪不菲开着豪车，怎么会需要借这种钱？
“你……你是不是搞错了？他叫陆景明，是……”
“我没搞错！”对方粗暴地打断我，“他当初贷款的时候紧急联系人写的就是你的名字和电话！方瑜小姐我劝你最好让他赶紧出来还钱，不然的话我们只能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比如去你家或者去你公司，拉个横幅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你们这对……欠钱不还的狗男女！”
对方恶狠狠地撂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我捏着手机手脚冰凉。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笼罩了我的心。
我立刻给陆景明打电话，果然关机了。
我又给他发微信，发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他失踪了。
在我最需要他给我一个解释的时候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
小额贷款，五十万，紧急联系人是我……
还有那天在SPA馆他接的那个神秘电话，说的什么“钱”、“放心”、“很快”……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海里慢慢成形。
我冲出病房疯了一样地往家里赶。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确认一件事。
回到家我直奔书房，打开了我们家的保险柜。
保险柜里放着一些重要的证件，还有我们所有的积蓄大概有三十多万。
那张存着三十万的银行卡还在。
但是房产证不见了。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套房子是我的名字，但要办理抵押贷款是需要房产证原件的。
而保险柜的密码只有我和沈浩泽知道。
沈浩泽一直在医院不可能回来拿。
那么能拿到房产证的人就只有一个。
陆景明。
他知道我们家保险柜的密码。
有一次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沈浩泽喝多了说漏了嘴。
当时陆景明还开玩笑说：“老沈你可真够心大的，这么重要的密码都敢告诉我，不怕我把你家搬空啊？”
沈浩泽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你是我老婆最好的朋友就是我沈浩泽的朋友，我信你。”
我信你。
多么讽刺。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冷。
所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他风度翩翩，他温柔体贴，他善解人意，他为我准备的每一个惊喜，他对我说的每一句安慰……
全都是假的。
他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带着目的的。
他看上的或许根本不是我的人，而是我家的这套房子是我们家的这些财产。
他一步步地离间我和沈浩泽的关系，放大我们之间的矛盾怂恿我离婚。
只要我离了婚成了单身，他就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下一任丈夫。
到时候我的所有东西不就都成了他的吗？
至于那五十万的小额贷款，恐怕只是他整个计划中的一小环，甚至可能是他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用来迷惑我的。
我不敢再想下去。
这个我当作“灵魂伴侣”、“蓝颜知己”的男人，竟然在背后为我编织了这么大一个谎言和陷阱。
而我，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心甘情愿地跳了进去。
我还因为他伤害了那个全世界最爱我的男人。
“啊——！”
我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用手狠狠地砸着冰冷的地面。
我恨陆景明。
但我更恨的是愚蠢的自己。
06
我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做了笔录，调取了小区的监控。
监控清楚地拍到，在我带沈佳琪去医院的那天晚上陆景明曾经一个人，返回过我们家。
他有我们家的钥匙。
是我给他的。
我说万一我有什么急事，他可以方便过来照顾我。
现在想来这简直是引狼入室。
警察根据我提供的信息很快立了案，开始追查陆景明的下落。
而我则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麻木的状态。
我不敢去医院，我没脸见沈浩泽也没脸见他的家人。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不睡不眠。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和陆景明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试图从那些看似完美的细节里找出他虚伪的破绽。
我想起来他总是在我面前，不经意地提起他那些昂贵的爱好，比如收藏名表比如玩古董车。
他营造出一种他很有钱、很有品味的人设。
可我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的经济状况。
我想起来他总是在我和沈浩泽吵架之后第一时间出现，给我安慰给我分析，但他的所有分析最终都会导向一个结论——沈浩泽配不上我。
他不是在帮我解决问题，他是在激化我和沈浩泽的矛盾。
我想起来他说他为了给我放烟花庆祝，花了不少钱。
现在想来那些钱，恐怕都是用我的房产证抵押贷款出来的吧。
用我的钱来讨我的欢心，真是好算计。
我越想心越冷。
我曾经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到头来我才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
我只是他精心挑选的一个猎物。
一个愚蠢、虚荣又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的猎物。
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瑜啊你怎么回事？电话也不接，浩泽那边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听着我妈焦急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妈。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痛骂我一顿。
但她没有。
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傻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妈现在就过去陪你，你等着我。”
那天下午我妈来了。
她没有骂我也没有安慰我。
她只是像小时候一样默默地给我做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
然后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
“瑜啊人这一辈子，谁还没爱错过几个人信错过几个朋友？”我妈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轻声说，“重要的是要吃一堑长一智。”
“陆景明那样的人是人渣，他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你自己也要从这件事里吸取教训。”
“你最大的问题不是看错了人，而是……太不满足了。”
“你拥有了沈浩泽那样一个实实在在对你好的人，却偏偏要去羡慕别人虚无缥缈的浪漫。你把日子过给了别人看，却忘了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想要什么。”
我妈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个最隐秘的锁。
是啊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陆景明那样的浪漫和惊喜吗？
可那些浪漫和惊喜都是用谎言堆砌起来的，就像泡沫一戳就破。
我想要的其实不过是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爱我的人一份安稳的生活。
而这些沈浩泽全都给了我。
是我自己亲手把它们弄丢了。
“妈我知道错了。”我放下筷子眼泪又流了下来，“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浩泽他……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就算他醒过来他也不会再原谅我了。”
“那你就等。”我妈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等他醒过来，然后用你下半辈子所有的时间去弥补你犯下的错。”
“如果他一辈子都不醒呢？或者他醒了却坚持要离婚呢？”
“那也是你该受着的。”我妈说，“瑜啊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妈的话很残忍却很现实。
我无力反驳。
是的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我应该承受的代价。
在家里颓废了三天之后我重新振作了起来。
我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
沈浩泽还在医院里等我。
这个家还需要我来支撑。
我回到医院第一件事，就是去缴费处把沈浩泽所有的医疗费都结清了。
然后我给沈佳琪和公公婆婆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妈佳琪，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做了很多伤害浩泽也伤害你们的事。我向你们保证，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浩泽，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他。”
公公婆婆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沈佳琪扶起我眼睛红红的，“嫂子你别这样。我哥他……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这个样子。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一起努力让他快点好起来。”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沈浩泽身上。
我学习了专业的护理知识，每天给他擦身按摩活动关节。
我每天对着他说话，给他讲我们以前的故事给他读他最喜欢的书。
我相信他能听得到。
一个月后警察那边传来了消息。
陆景明在邻市的一个小旅馆里被抓到了。
他抵押房产证贷出来的两百万已经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
他不仅欠了小额贷款，还在外面借了高利贷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才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警察告诉我他被抓的时候还在做着发财的美梦。
他说他本来计划得很好，等我离婚后就跟我结婚，然后顺理成章地拿到我所有的财产再去国外东山再起。
没想到沈浩泽的一场车祸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我听到这些心里已经没有了恨，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原来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我连夜赶到警察局见到了陆景明。
他穿着囚服剃了光头，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憔悴和颓败。
他看到我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我们隔着一层玻璃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
“陆景明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吗？哪怕只是一瞬间。”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真心？方瑜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在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真心。只有钱才是最真实的。”
我的心彻底死了。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有些问题其实不必问出口。
因为答案早已写在了人性的黑暗里。
07
陆景明最终因诈骗罪和伪造文件罪，数罪并罚被判了十年。
那张被他拿去抵押的房产证也被追了回来。
这场闹剧总算是尘埃落定。
但我和沈浩泽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
沈浩泽还是没有醒。
医生说他已经成了植物人，苏醒的几率微乎其微。
很多人都劝我放弃。
我妈劝我，“瑜啊你还年轻，没必要把一辈子都耗在一个植物人身上。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公公婆婆也劝我，“小瑜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浩泽这个样子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你走吧我们不怪你。去找一个能给你幸福的人。”
连沈佳琪都私下里跟我说，“嫂子我哥他如果知道，一定也不希望你这样。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所有人都劝我走。
但我没有。
我辞掉了工作，全心全意地在医院照顾他。
我觉得这是我的赎罪。
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每天我都会推着轮椅，带他去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晒太阳。
我会像以前一样跟他分享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沈浩泽今天天气真好啊。你看那朵月季花开得多漂亮，是你最喜欢的粉色。”
“我昨天看新闻，你那个编程语言又发布新版本了，好多新功能等你醒了肯定要好好研究一下了。”
“佳琪交男朋友了，是个很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也是个程序员呢，跟你还是同行。她说等你醒了要第一时间带给你看。”
我说着这些有时候会笑，有时候会哭。
但他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仪器上平稳跳动的曲线在告诉我，他还活着。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感到绝望。
我会握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问：“沈浩泽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愿意醒过来见我？”
“你惩罚得够久了真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可无论我怎么说他都像睡着了一样，安静得让人心疼。
我开始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每天给他喂食翻身擦洗，然后对着他自言自语。
医院的护士们都认识我了，她们都说没见过这么痴情的妻子。
我听了只是苦笑。
我不是痴情，我是在还债。
这天是我们的结婚四周年纪念日。
我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他最喜欢的粉色月季，放在他的床头。
我还从家里带来了我们结婚时的相册。
我一页一页地翻给他看，给他讲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你看这张是我们去拍婚纱照的时候，你紧张得同手同脚被摄影师笑了好久。”
“还有这张是我们在海边你背着我，说要背我一辈子。沈浩泽你说话可要算数啊。”
“这张是我们敬酒的时候你替我挡了好多酒，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回去之后还抱着我说胡话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看着照片里笑得一脸幸福的我们，我的眼眶又湿了。
我合上相册握住他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
“老公结婚四周年快乐。”
“我爱你。”
这三个字我以前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我总觉得矫情说不出口。
可现在我多希望他能听到。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我手心里的那只手，轻轻地动了一下。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手。
过了几秒钟，他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
“医生！医生！”我激动得语无伦次，冲出病房大声地呼喊着，“他动了！他手动了！”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赶了过来，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
我紧张地站在一边双手合十，不停地祈祷着。
几分钟后医生摘下听诊器，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看着我激动地说：“恭喜你沈太太！病人的脑电波活动非常活跃，他这是……有苏醒的迹象了！”
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我冲到病床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
“沈浩泽你听到了吗？医生说你要醒了！你听到了吗！”
在所有人的期盼中他的眼皮，开始轻微地颤动。
然后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我看了三年又阔别了半年的眼睛，终于重新映入了我的世界。
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茫，视线在天花板上聚焦了很久才慢慢地转向了我。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太久没有说话，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昏迷半年后的第一句话。
“你……是谁？”
08
你……是谁？
这三个字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医生赶紧上前检查他的瞳孔，问他一些基本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沈浩泽。”
“今年多大了？”
“……三十。”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医院。”
他都记得，他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的年龄，甚至知道自己在医院。
他只是不记得我了。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医生说这是选择性失忆。
因为他脑部的血块压迫到了记忆神经，导致他忘记了某一部分的记忆。
而他忘记的那一部分恰好，是关于我的一切。
这个结果比他永远不醒还要让我痛苦。
老天爷好像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千辛万苦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他醒了却把我忘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陷入了更深的煎熬。
我每天依然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但他看我的眼神始终是陌生而警惕的。
他把我当成一个护工，一个闯入他生命里的陌生人。
他对我客气得很让我心碎。
“谢谢。”
“麻烦你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
这是他对我说得最多的话。
我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我拿我们的结婚照给他看。
他看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我，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个女孩挺漂亮的。”
我给他讲我们过去的故事。
他会安静地听着不打断我，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我做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给他吃。
他吃了一口礼貌地说：“味道不错，谢谢。”
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边吃一边夸张地赞美我说我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大厨。
我所有的努力都像是打在棉花上，软弱无力。
沈佳琪和公公婆婆也来看他。
他记得他们，他会对着他们笑会跟他们聊天。
只有对我他像一座无法融化的冰山。
有一天沈佳琪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嫂子我哥他……好像不是完全不记得你。”
“什么意思？”
“昨天我给他削苹果，他看到我手上的戒指就问我，他是不是也结婚了。”沈佳琪说，“我说是啊你娶了一个特别好的妻子。然后我就看到我哥他……哭了。”
“他哭了？”
“嗯。”沈佳琪点点头，“他没出声就是眼泪一直掉。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特别难受，好像……弄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听完沈佳琪的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原来他不是不记得。
他只是把那份爱那份记忆，埋在了心里最深最深的地方。
那个地方连他自己都找不到了。
我擦干眼泪重新回到了病房。
他正靠在床头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很安静很美好。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
“沈浩泽。”
他从书里抬起头看着我，眼神依旧是疏离的。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吗？”
我看着他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微笑着伸出手。
“你好我叫方瑜，是你的……妻子。”
他看着我伸出的手愣了很久。
窗外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也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他可能会一辈子都想不起我。
我们也可能真的会像那张还未提交的申请表一样，走向离婚。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这就够了。
良久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
他说：“……你好。”
来源：好好恋爱一点号
